146章 西南集報
國宴上,觥籌交錯。
酒過三巡,江敢說道:「對了,四皇子,你這次只帶了兩個隨從來,本丞相著實為您的安危而擔心。明日,有一大商隊要到西關塞去,四皇子不如跟著他們一起出發。」
殿內瞬間靜寂無聲。除非傻子才聽不出來,文丞相是在攆客。
圖蘭忠和圖蘭勇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又一陣白。
忽邁提不愧是皇子,縱然心中尷尬無比,處變不驚,說道:「讓文丞相見笑了,本殿甚為貪戀京城美景,本想在京城多留幾日。」
江敢爽朗一笑,「這個本丞相也為四皇子考慮到了。來人。」
一個宮女應聲上前,雙手捧著一個木托盤,托盤上放著一些捲起的紙質物什。
江敢道:「這些是本丞相特意請人畫的京城所有的名勝所在,旅途乏味,四皇子可在路上欣賞。」
忽邁提這時再也控制不住窘迫,臉上染了一層紅暈。
江敢道:「四皇子可千萬別誤會。我等都很歡迎四皇子來京城做客。然,四皇子想必也看到了,如今京城正在改建,不止是皇上,我們所有大臣都很忙碌,唯恐對四皇子招待不周,影響到兩國的交情。這次四皇子回國,本該是我們派兵士護送,但京城中除了宮內的守衛,幾乎所有的兵力都安排到各處工地維持治安,所以本丞相才委託商隊照顧四皇子。本丞相也慚愧得很啊,萬望四皇子能夠見諒。」他心中也無奈,誰讓皇甫玉琛不僅是他的損友,還是他的君呢?什麼難辦的事都丟給他。
忽邁提這才算是有了一個台階可下,面帶愧色的笑了笑,「文丞相說的是哪裡話,是提來得不是時候,多謝文丞相為提費心費力。相信提回國之後仍然會念起今日文丞相的熱情周到。提敬文丞相一杯!」
數千里之外,邁國皇宮
年近六十依舊精神矍鑠的邁國皇帝忽邁隆正在御書房裡批閱奏折,探子來報:「啟稟陛下,四皇子回來了,兩日前剛入我國境內。」
「什麼?」忽邁隆臉色一沉,猛一揮手,「下去!」
「是。」
「傳國師!」
忽邁隆的心腹大臣國師賀布延匆匆趕來見駕。
「見過陛下。」
忽邁隆雙眼瞪大如牛目,大聲質問,聲如洪鐘,「國師,你不是說你派出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嗎?為何四皇子會順利入境?」
賀布延忙躬身請罪,「微臣也是剛得到消息,大瀚國的皇帝不知是憐惜四皇子還是識破了我們的計劃,居然派高手喬裝為商隊,一直護送四皇子到入關。微臣派去的人幾乎幾次險些得手,都被這些人壞了好事。請陛下恕罪!」
「憐惜四皇子?你是想糊弄朕嗎?」忽邁隆冷冷一笑,「如果皇甫玉琛真的憐惜忽邁提,為何不乾脆把他留在宮中?」
賀布延垂下頭,無言以對。
忽邁隆拍案而起,在御案後走來走去,神情和言語裡都透出一股深沉的不甘和陰狠。「難道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瀚國越來越強大?一旦他們的實力足夠強大,皇甫小兒必然對外擴張,到那時哪兒還會有我們邁國人的活路?」
賀布延眼珠一轉,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一個想法。」
忽邁隆轉頭盯著他半晌,才輕哼一聲,回到金椅前坐下,緩緩道:「有話就說。只希望你這次的主意真的有價值。」
賀布延道:「既然以我們一國之力暫時拿皇甫玉琛沒有辦法,何不聯合其他的國家一起向大瀚國施加壓力?陛下是否記得大瀚國的開朝日?」
忽邁隆點頭,「六百多年前的三月十日,皇甫王朝太祖開朝,為紀念此日,將三月十日定為開朝日,並五年舉辦一次大型慶典,意為教誨後世子孫不往前人恩德。你的意思是?」
「不錯,」賀布延道,「如今已是十一月,我們只需要耐心的等待三個月就是大瀚國五年一次的大型慶典,到時候我們聯合其他國家的君主一起去大瀚國向大瀚國的皇帝道喜,一則,讓其他國家在前面出頭,我們在暗中就可以做很多事;二則,陛下也可以親自看看大瀚國如今的狀況。陛下以為如何?」
忽邁隆在心裡盤算許久,陰沉地笑起來,「好,好,很好!呵呵呵呵……」
……
皇宮內,馬廄。
嚴格和皇甫玉琛二人身穿騎裝站在馬廄前。馬廄內上百匹馬伕打理得乾淨而漂亮的馬讓嚴格滿臉欣賞之色。現代的男人都愛車,這古代的男人都愛馬。從皇甫玉琛一直對嚴格津津樂道說就可看出這一點。
兩人走到一匹黑色駿馬跟前,這匹駿馬體格健碩,身高明顯高於馬廄裡其他的馬,全身毛色均為黑色,只在脖頸上方至頭頂處有一片純白的長毛,一邊咀嚼著草料一邊抬起頭,兩隻純淨無瑕的大眼安靜的盯著人看,彷彿能直達人的內心。
「好馬!」嚴格由衷讚道。
皇甫玉琛撫了撫它的後頸,道:「西關馬身軀粗壯、肌腱發達,且耐嚴寒;南絡馬身材較為嬌小,但四肢靈活,奔跑的速度極快。軍中多用這兩種馬。此馬則是西關馬和南絡馬孕育出的品種,不但結合了二者的優點,而且還將優點昇華。這匹馬名叫『白冠』,便是西關馬和南絡馬的後代,不過或許是上天看不慣它太完美,所以給了它一副暴躁的性格,別看它看起來十分溫順,除了我和照顧它的馬伕,目前還沒有第三個人能接近它,更不用說碰觸它。」
「是嗎?我試試。」嚴格一眼就喜歡上這匹馬,不甘心的道。
皇甫玉琛笑著點點頭,啄了口他的耳垂,「我們倆常在一起,身上的味道一樣,白冠應該會喜歡你。」
嚴格斜睨他,「就算它喜歡我也是喜歡我本身。」
「好,好。你試試。」嚴格武藝高強,皇甫玉琛並不擔心他被白冠傷到。
嚴格伸手就想摸白冠頭上的白毛。
皇甫玉琛被他嚇了一跳。寶貝,你至少拿把草哄下它,直接伸手它還不咬你?
他正要阻止嚴格,卻見白冠看了嚴格一眼,抬起嘴巴舔了舔他的臉,淡定的低下頭繼續吃草。
「哈哈!」嚴格大樂,愜意的靠在馬廄的欄杆上揉弄著白冠的白毛,斜瞄皇甫玉琛,「這不是挺好的嗎?是不是它曾經摔過你你才抹黑它?」
皇甫玉琛扶額,寶貝這得瑟的模樣讓他手癢的想拍他的屁股。
「再去挑戰我的。」他拉著嚴格就走。
「白冠以後就是我的了啊。」嚴格不忘表明所有權。
「放心,沒人和你搶。」
兩人又看了幾匹馬,皇甫玉琛都沒有特別中意的,往前走幾步,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又收回,驚訝的停在一匹栗色的馬身上。
他問隨侍在旁的閒廄使,「這馬是怎麼回事?朕以前沒見過它。」
閒廄使道:「啟稟皇上,這匹馬是前幾日才進貢來的。下面的人就是覺得這對翅膀生的好才將它送進宮來,圖個吉祥寓意。」
這馬著實生得好,一身純色的栗色毛髮,兩邊腹部上各有一塊鳥翅形狀的白色皮毛,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對正要展開的翅膀。
嚴格嘖嘖稱奇,問馬伕,「確定這白色不是塗上去的?」
閒廄使道:「回嚴才卿,微臣可以確定,絕對不是塗上去的。」
皇甫玉琛仔細看了幾眼,讚許地頷首,「這馬確實是極品,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它是邁山馬,是邁國邁山的品種,體格不算健碩,但身軀修長,十分靈活,而且能日行千里,通常被人稱為千里馬。可有名字?」
閒廄使道:「此馬才剛送來幾天,微臣還沒來得及給它起名字。」
皇甫玉琛沉吟片刻,道:「即是白色翅膀,便叫雲翼。」
嚴格道:「叫白翼吧,做白冠的弟弟。」
皇甫玉琛道:「白翼不太順口,叫雲翼也可以是白冠的弟弟。」
兩人選定了馬,正牽著準備去馬場,一位宮人快步走過來,「啟稟皇上,兵部尚書送來西南急報。」
「喔?」皇甫玉琛神色微變,「快宣!」
「宣兵部尚書覲見!」
在不遠處焦急等待的羅威雙手捧著折子,幾乎是小跑著過來,「微臣見過——」
「這個時候就不必多禮了。」皇甫玉琛直接從他手中拿走折子,打開細看,「西南駐軍和幽吉國駐軍發生小規模衝突,我軍一千人進入寸草谷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不知蹤影,後來派人去找,找人的人也消失了。竟有這等事?這寸草谷是何地?」
羅威道:「回皇上,寸草谷寸草不生,由此得名,是一處極為狹窄幽深的山谷。」
「是在我國境內還是在幽吉國境內?」皇甫玉琛又問。
羅威道:「在我國境內。」
嚴格牽著兩匹馬在一旁聽著,越聽越覺得奇怪,「這寸草谷真的一點兒植物都沒有?」
羅威道:「回嚴才卿,千真萬確。微臣為兵部尚書之前也曾帶兵在西南駐紮過,那裡確實為不毛之地。因為此地非常古怪,當地人非常避諱,我們也從來不接近那裡。」
皇甫玉琛思索片刻,對羅威道:「傳令西南大將軍,暫時不要再派人查詢。你即刻帶著聖旨領著一隊精銳軍隊趕往西南,一來查察此事,二來,也可以代朕巡視西南練兵實況。」
「是!」
「鄧滿德。」
「奴才在。」鄧滿德快步捧了空白聖旨和文房四寶過來。
皇甫玉琛當場寫了聖旨交給羅威。
等他處理完正事,嚴格才向他示意,兩人走到遠處。
「玉琛我懷疑那個所謂的寸草谷裡極有可能隱藏著一條礦脈。」
「喔?」皇甫玉琛十分在意,「何以見得?」
嚴格有些興奮的道:「你想,野草的生命多頑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有土的地方就應該有草,那裡卻寸草不生,土壤下面肯定有東西。如果真是什麼礦脈的話,我們就發達了!」
皇甫玉琛聽他這麼一分析,也覺得有理,「我讓羅威帶上一隊有經驗的礦工去看看。」
嚴格道:「我想親自去。」古代的礦工即使經驗再豐富,也是有限的,不親自去看看的話,他不放心。
「寶貝,」皇甫玉琛溫和地勸說,「你在京城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嗎?如何走得開?那些礦工經驗豐富,一定會調查清楚的。」一旦小格離開京城,百足一定會再次出手。而他政務纏身,沒有時間陪小格一起去西南,如何能放心他一個人離開?
嚴格不知皇甫玉琛的擔憂,試圖說服他,「京城的事基本都是按照計劃來的,就算我離開一段時間也不會有問題。」
「寶貝,」皇甫玉琛道,「我不想和你分開。等我忙完了最近的事,再陪你去如何?」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嚴格道,「那裡有礦脈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我——」
皇甫玉琛一口吻住他不讓他繼續說,以此表示自己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