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該殺則殺
袁絡恆、柳月刀、鞏志誠、阮名威和季暢幾人眼中都浮出憂慮之色。看嚴格的情形,居然比維文稍遜一籌。但幾人又並沒有在嚴格臉上發現任何擔心。
嚴格始終平淡的樣子讓他們心裡沒底,索性不再亂猜,繼續往前走。
郭毅慢一步趕了出來。
鳳山後面是靈霄山,靈霄山北面巳被開發,南面沒有,和鳳山之間夾著山谷,灌木叢生、怪石嶙峋,還有不少毒蟲毒蟻,從來沒有人會到這裡來。山谷裡野生的桃樹盛開著粉色的花朵,遠遠地看去就像一團團粉色的雲。一陣風吹來,花瓣簌簌落下,美不勝收。
皇甫玉琛站在一棵桃樹樹梢上,漫不徑心地看過去,注意到維文落在嚴格身上的猥瑣目光,右手往空中抓了一把,朝維文隨意一擲。
兩道細小卻凌厲的殺氣衝著自己的眼睛而來,維文鎮定而及時地將頭一偏,瞥見兩抹粉色閃電一般一閃而過。原來是兩片桃花瓣!兩片桃花瓣筆直地飛出近一里才緩緩落下。
維文猛然回頭看向站在樹梢上的冷峻男子,徹底收起輕視之心。以皇甫玉琛方纔的力道,如果自己沒有避開,兩片桃花瓣會像尖銳的刀片一樣射穿他的兩個眼睛。
維文的腳下憑空出現乳白色的光芒,托著他,無聲地落在離皇甫玉琛不遠的另外一棵桃樹上,顯擺一樣在桃雲上走來走去,打量皇甫玉琛的眼神依舊那麼露骨。
「早就聽聞華國美男子眾多,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維文的華文非常流利,如果不看他的相貌,一定會以為說話的就是一個華國人。但他的聲音同樣十分欠扁,猥瑣的氣息令人起雞皮疙瘩。
皇甫玉琛淡淡道:「早就所聞Y國醜人多作怪,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維文一窒,眼波一定後微微一閃,怒氣翻滾。老實說,維文長得真不醜,玉官有一種立體的美感,眼睛也是深邃的淺藍色,輕輕一眨,就跟能放電似的。他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很自豪,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醜。
皇甫玉琛成功地激怒了他,但他並沒有立即動怒,沉聲質問:「就是你傷了我的幾個手下?」
「前段時間我正在後悔當初放走了他們,你們來得正好。」皇甫玉琛笑了。
「就憑你?」維文輕蔑地哼了一聲,視線飄向嚴格,爽快地笑起來,「既然如此,那就打一場吧。你們倆可以一起上,我保證將你們伺候得服服帖帖。」
嚴格笑瞇瞇地招手,「不用麻煩。一會兒你敗了後,我好搬他們四人的屍體。火化後一個棺材還是夠用的。」
季暢忍不住「噗」地一笑。
阮名威和郭堅、郭毅的神色也輕鬆了些。看來嚴格和皇甫玉琛都非常有把握。
皇甫玉琛抬手布下結界,免得這裡的動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維文兩手在左右褲袋一抓,兩隻手中多了兩把一模一樣的彎刀,尖端十分尖銳,像一根倒刺。他舉著雙刀,略微躬身,冷厲的目光緊盯著皇甫玉琛,就像一條盯著獵物的毒蛇。
嚴格以真元為刃,看了一段翠綠的竹竿去給皇甫玉琛。
皇甫玉琛巍然不動,也盯緊雄文。
兩人都在尋找進攻的時機,以便能搶先把握戰鬥的節奏。
兩人都沒動,但又似乎都在動,腳下的桃樹隱隱顫動起來。鮮艷嬌嫩的花瓣無聲地脫離樹枝,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快速捲起,形成一個古怪的漩渦。
皇甫玉琛的右腳忽然一滑。
破綻!維文雙腳在樹上一蹬,如狡兔起跳,撲向皇甫玉琛,右手彎刀劈向他正胸。
皇甫玉琛當然以竹竿阻擋。
維文料定他既然敢以竹竿為劍,本身的力量能夠確保竹竿不破不損,所以也沒指望這一擊能把皇甫玉琛怎麼樣,右手的彎刀被竹竿上的力量一撣,滯了一瞬,左手的彎刀襲來,擋住竹竿,同時,右手彎刀如青蛙探舌一樣,向前竄出,企圖勾住皇甫玉琛的皮肉。青蛙是怎麼捕捉蚊蟲的?舌頭從嘴裡快速彈出,僅僅0.3秒的時間就能把從眼前飛過的蚊蟲抓住又快速收縮回嘴中。
彎刀的速度便是這麼快!
皇甫玉琛兩肩鬆垂,拔背含胸,驟然拉開和彎刀之間的距離,與此同時,右手將竹竿抽出,青影一晃,掃向維文,「啪」的抽打在他的肩膀上。
維文有幾絲愕然。皇甫玉琛的反應速度可不比他慢。而且這一擊力道不弱,如果不是他修為深厚,非得被他打得吐血不可。
「簌簌」,桃花瓣就跟下雨似的從樹上落下。
身側傳出「呼」的風聲,皇甫玉琛的竹竿又抽了過來。維文無須多想,兩把彎刀合攏,夾擊皇甫玉琛,如同一把剪刀,狠狠地剪下去。
皇甫玉琛彈跳而起,足底生風,宛如離弦之箭,兀然在空中倒轉身,竹竿兇猛地敲向維文的天靈蓋。
維文驀然蹲下,做了個青蛙縱躍的動作,向旁邊掠過。
皇甫玉琛的力道落了空,起勁落在桃樹上。「唰」的一聲,桃樹被一分為二,疾風快速捲起片片花瓣,就像瀑布墜落時濺起的水滴。
維文騰躍空中,兩把彎刀唰唰連砍,速度極快,連空氣也啪啪炸響,就跟爆炸一樣。
阮名威和季暢兩人修為稍低,聽得心頭被震得一陣陣跳動,如鼓槌擊打,頭皮也發麻。
皇甫玉琛那竹竿卻耍得好,手腳像沒有骨頭只有筋。隨著它靈活的扭動竿虎虎生風,以傾斜的角度撞擊刀刃,這樣竹竿不至於被彎刀劈斷。
撞擊的力道極大,維文覺得自己的彎刀好似被重錘捶中,一次次震擊,虎口發麻。若非他修為夠高,彎刀必然脫手!
維文不懼皇甫玉琛,但卻深刻地體會到皇甫玉琛非常難纏。從兩人開始交手到現在半個多小時,他一絲便宜都沒有佔到不說,還被那截可惡的竹竿抽打了三四次。
他忽然收了手,氣勢變了。
近處的桃花狂烈地搖擺起來,粉色的花瓣陸續地脫離樹枝,越來越多,越來越快,不到半分鐘,一棵美麗的桃花樹居然成了禿子,花瓣如同被暴風席捲的雪花急遽地隨風扭動,密密麻麻,幾乎擋住眾人的視線。
這本是一副極美的畫面,袁絡恆幾人卻都無人欣賞,滾滾的肅殺之氣暗潮湧動,使得他們無不背心發涼,手心冒汗。
一片花瓣無意中竄出風暴中心,從阮名威臉上擦身而過,他的臉一陣疼痛,伸手一摸,一手血。
他連忙拉著季暢往後退。
嚴格卻是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依舊保持著單手插兜的瀟灑姿勢。桃花風暴像是懼了他,逕自繞行。
維文大喝一聲,扔出左手彎刀。彎刀像流星鏢一樣高速旋轉,射向皇甫玉琛。
皇甫玉琛舉「劍」防守,扭腰錯身。
維文好像料到他會如此反應,另一把彎刀凶狠地砍過來,「嘶」的一聲,鉤子勾住了皇甫玉琛的衣服,花開一道長口子。
維文一擊就退,半躍到空中,暗道可惜,如果剛才離皇甫玉琛更近一點再攻擊的話,他一定能從皇甫玉琛身上勾下一大塊血肉。不知那時皇甫玉琛是不是還能保持一張面癱臉。
皇甫玉琛皺著眉,低頭看自己的衣服。
維文大喜,好機會!緊接著泰山壓頂一樣,急掠而下,彎刀刀尖朝自己只要能勾住皇甫玉琛的脖子,再往懷中一帶,就能割掉他的腦袋!
皇甫玉琛在維文靠近的最後一秒,忽然躍起,抬起長腿,蠻狠地踹出一腳,正中維文腹部,而維文的彎刀只是從皇甫玉琛頭上掃過,連一根頭髮絲都沒砍倒,好一招「兔子蹬鷹」!
維文悶哼一聲,人還在空中,就「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還沒緩過心神,眼前一道黑影流星一般飛來,背部似千斤重錘砸中,墜落在地,仰起脖頸,又吐出一口濃血。即使如此,他還要拚命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皇甫玉琛,似乎不相信自己居然敗了。
這一腳非同一般,他的肋骨一定斷了,試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
皇甫玉琛瞇眼瞥他一眼,手中的竹竿做了一個瀟灑的收勢動作。
嚴格快步向他走過去,板著臉。
皇甫玉琛伸手要抱他,勾唇一笑,「寶貝,我沒受傷。」
嚴格沒吱聲,幾步走到他面前,用手把衣服上被割開的口子合上再壓住,邊不滿地看他一眼,似乎在責怪他不該在外人面前露肉。
皇甫玉琛一怔,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愉悅開懷的笑聲讓季暢、袁絡恆、郭堅幾人都發起愣,稀奇地看著皇甫玉琛,心裡浮起同一個念頭:原來這個人也會這樣笑啊。
嚴格臉有點熱,拿起他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自己捂著!」
皇甫玉輝摸了下他的耳垂,口中的笑是停了,眼裡的笑意卻沒有半分消退。
維文偷偷挪動身體準備逃跑。
皇甫玉琛一揮竹竿,一道氣勁射入他的心口。
「等等!」季暢阻止不及。
皇甫玉琛又揮手滅掉巴裡四人,才淡淡地掃了季暢一眼。
季暢囁嚅道:「他們的主教死在華國境內,只怕……」
嚴格對他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反問道:「你覺得不殺他們,他們就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
季暢和阢名威一時無言以對。
嚴格意味深長地道:「咱們雖然是禮儀之邦,讓他們一次也就夠了,該強硬的時候還是要強硬些。非得等到別人騎到頭上來那是自取其辱。」
「這裡交給你們處理。」皇甫玉琛丟下一句話給季暢和阮名威,樓著嚴格的肩膀走了,「寶貝,幫我擋著這兒。」
「自己擋。」嚴格望天。
「剛才打了一架,我手酸。」
......
兩人鬥著嘴走遠。
袁絡恆、柳月刀、郭堅等人對視一眼,心裡的激盪還沒有沉澱。這一戰雖然和他們無關,但他們也獲益匪淺。
幾人隨即離開。
季暢和阢名威苦逼地留下處理五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