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嘰已經做了兩個小時練習題了，他就不覺得煩躁嗎？我覺得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小嘰的程式，當初製造小嘰時，我明明是以萌物為重大目標，可不是為了製造一個學霸出來！”許辰楷百無聊賴地喝了一口茶，目光集中在不遠處認真做著練習題的機器人身上。

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總覺得這個機器人離“理想型”越來越遠了，機器人剛製造出來，才開口講了沒幾句話，他就激動得把機器人送到了紀疏陽家裡。除了想要炫耀自己的偉大外，最主要的還是想跟摯友分享成功的喜悅。

他明明記得剛開始的幾個星期，機器人如想像中那般軟萌萌得異常可愛，乖巧聽話，而且從不失誤，連紀疏陽都開始依賴機器人了。漸漸地，機器人的智慧化嚴重偏離“理想型”軌道，不但懂得違抗紀疏陽的命令，還知道了跟他吵架。

就拿現在來說吧，機器人居然號稱說要去學校上課，這會兒認認真真地做練習卷呢！他幾時給機器人安裝了這麼“膽大包天”的程式？開玩笑吧，萬一讓學校的師生發現了真相，他這個博士還有命活嗎？絕對會被關起來研究各種可怕的發明，稍有抗議，就會一槍斃了他。

一旁的紀疏陽放下茶杯，抬頭注視著專心致志的機器人，自從桑夏陪他去書店買了這些輔導書和練習冊後，機器人連最喜歡的殊途大大和遊戲都拋棄了。除了每天的家務外，剩餘時間都在看輔導書和做練習題，一副勢必要去上學的樣子。

不能說機器人的程式出了什麼問題，只是這麼聰明人性化的機器人真的好嗎？

他是不介意機器人這麼聰明，只是這樣的存在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機器人越有自主能力，他這個主人就愈發難以控制他，一旦逃出去被人發現，機器人就會走上毀滅的道路，他一點都捨不得毀掉這個機器人。

“真矛盾啊！”許辰楷懶散地斜靠在沙發上，“小嘰寶貝這麼聰明，讓我這個當爸爸的無比驕傲，可我又不想小嘰繼續這麼聰明下去，笨笨的才安全……操蛋的紀疏陽，你到底怎麼教育他的？小嘰怎麼會變成這樣？”

紀疏陽斜視抓狂的好友一眼，淡定地繼續關注著機器人，坐在那裡聚精會神的樣子，跟人類一模一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淡淡地說道：“以後替小嘰檢查身體時，重點關注強制指令這些程式，尤其是不可違抗主人命令這一條。”

許辰楷沉默地想了想，皺緊了眉頭：“實話說，很多強制指令已經被小嘰自己衝破，每次我都會修復，但是等到下次檢查時，就會發現又被衝破了。不瞞你說，我已經不知道怎麼控制小嘰了，強制指令對他根本沒用，今天修復了，說不定明天就會被刪除。”

這會兒連紀疏陽都皺起了眉頭，握著茶杯的手，指腹輕輕磨蹭著杯沿：“不知不覺間小嘰已經進化得這麼智能了，我確實有刻意訓練他，當小嘰主動開口要求我帶他出門時，我就開始訓練他的自主能力，只是小嘰的進化很意外。”

“幸好小嘰很聽話很乖巧，學的都是好事，不過……”許辰楷微微停頓了一下，微帶嚴肅地說道，“如果他都是別人說什麼或者做什麼，然後他跟著學習那人的語言和行為，完全沒有自我明辨是非能力的話，遲早會出事，小嘰這樣的學習速度非常可怕。”

“嗯，我會教導他。”紀疏陽點點頭，看到機器人捧著作業本歡快地朝這邊走來，露出一抹輕柔的笑容，朝機器人招招手，看著機器人聽話地坐到他身邊，摸摸他的頭，“今天的功課做完了？”

他並不覺得機器人一點分辨能力都沒有，很多時候機器人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儘管世間的好與壞無法全部安裝在機器人的程式裡，何況很多事情都掩藏在面具下，可不是光看表面就能拆穿，機器人需要的事耐心教導。

“主人，我做完了，請檢查！”林初意將手中的練習本遞給紀疏陽，原本他只是高二生，重生至今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缺了很多課程，成績再好也會生疏，好在紀疏陽能夠輔導他，這幾天進步了很多。

“你還給他佈置作業？”許辰楷詫異地瞪視著一臉溫和的紀疏陽，這傢伙該不會一個人太寂寞，把機器人當成孩子教了吧？

紀疏陽不置可否地笑笑：“小嘰沒有自控能力，必須限制他。”

許辰楷聳聳肩，端起水果盤吃水果，看著紀疏陽給機器人檢查作業，還挺像模像樣，比他這個親爸爸認真多了，心裡默默感慨，小嘰有今天的智慧，紀疏陽功不可沒。

“小嘰的字寫得很漂亮啊。”許辰楷靠過來探頭瞄了幾眼，他確實在機器人的程式裡裝了一定的知識，識字是必須有的程式，“小嘰，你什麼時候學會寫字了？”

“一直都會！”林初意皺起了眉頭，表現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得，淡定，爸爸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小嘰很了不起。”許辰楷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坐到一邊繼續吃水果。

機器人對他的態度什麼時候才能好點？不就是給他取了個女孩子名字，給他穿了女僕裝，喜歡調侃他了一點嗎？有必要那麼記仇？到底是誰給他裝了記仇這道程式的？

林初意掃視了一眼許辰楷，見他沒有再調侃他，就將注意力集中到作業本上，等著紀疏陽替他檢查完。許久沒有做作業，一拿到作業本就勾起了對學習的渴望，第一天晚上就學習了通宵，結果被紀疏陽發現了，輔導書和作業本全被紀疏陽沒收了。

從前過得太卑微，發自內心想要好好學習，將來可以出人頭地，無論外貌還是家世都比不過別人，能超越別人的只剩下學習了。不想繼續過著寄人籬下還要被人嫌棄的生活，考上理想大學，一邊賺錢一邊學習，早點離開那個家庭，這是他那時的目標和願望。

林初意明白紀疏陽是為他好，或許他太心急了，上學的事情還是慢慢來，若是紀疏陽他們不同意，他就自學一門專業課程，這也是一種辦法。如果將來有一天被紀疏陽發現了，他就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出去還能找份好一點工作。

“沒有問題，小嘰做得很好。”紀疏陽檢查完，將作業本還給機器人，不忘表揚他，“如果小嘰是學生，一定是班級第一名，不過今天的功課就做到這裡，明天再繼續。去把課本收起來給我，小嘰也要多看看課外書。”

“爸爸給你翻譯一下，你主人的言下之意是：快去看你家殊途大神的書吧！”許辰楷擠眉弄眼地調侃道。

林初意瞪視了一眼許辰楷，他喜歡殊途大神有什麼不對嗎？喜歡殊途大神的人多了去了，不過怪博士的思維一向難以理解，他也懶得理會。

“謝謝主人，我這就去收拾課本。” 得到紀疏陽的誇獎，他很高興，代表他的成績完全沒有退步，起身去收拾課本。

“小嘰，你那麼勤快地學習準備幹嘛？難不成你還真的打算去學校上課？喂喂喂，你怎麼總是忘記你是個機器人？你跟別人不一樣，不可以去學校上課……”

“許辰楷！”紀疏陽皺著眉頭打斷好友沒心沒肺的說辭，起身走到機器人身邊，將低著頭的機器人輕輕攬住，拍撫著他的後背，“小嘰，你很聰明，也很厲害！”

“謝謝主人！”林初意知道許辰楷說的都是事實，他是個機器人，永遠都無法擁有人類的生活，只是心裡還是抱著一絲絲期望，也許有一天醒來，他就變成人類了，可以重新走進校園，走進人類的生活。

“小嘰，你該不會哭了吧？”許辰楷驚奇地看著可憐兮兮的機器人。

他沒聽錯吧，剛才那句“謝謝主人”竟然夾雜著濃濃的鼻音，他居然把一個機器人給弄哭了？雖然沒有掉金豆子，但是離哭也不遠了，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會不會天打雷劈啊？

“哎呀，等等，小嘰，爸爸不是這個意思，爸爸只是說說而已……總之，爸爸知道錯了，小嘰愛怎麼學習就怎麼學習，爸爸明天就給你買更多的教科書和作業本。小嘰將來要是想去學校上課，爸爸給你出學費，好不好？別哭，爸爸心疼！”

“主人，怪博士說的話，你要幫我記住，將來讓怪博士給我出學費。”林初意伸手指著瞬間一口氣沒提上來的許辰楷，滿臉無辜地望著笑出聲的紀疏陽，“主人，記住了嗎？怪博士說要送我去上學，還給我出學費。”

“嗯，主人替小嘰記著！”紀疏陽拍拍他的後背，瞥了一眼捶胸頓足的好友，這傢伙還真是沉不住氣，這麼快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小嘰又不是三歲小孩，說不定剛才的話，小嘰就已經牢牢儲存在了記憶庫裡。

輕輕搖了搖頭，看許辰楷這傢伙以後怎麼應付機器人，他是深深理解這個機器人的倔強脾氣，他要是提過的事情，只要答應過他，一旦沒有兌現，機器人就會反復提起，直到辦到為止。

“那，能給我取個名字嗎？去學校上課，總不能叫小嘰吧？”

噗，許辰楷捂住胸口，覺得自己快吐血了，他不就是哄一哄嗎？感情這個機器人當真了，瞬間覺得自己蒼老了十歲，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不是給自己取了個名，叫十五嗎？”

“是初意啊，你這個文盲健忘症患者。”林初意扳回一城，心裡痛快多了，“可是我還沒有身份證，主人，你給我去辦個身份證吧？我就叫初意。”

噗，許辰楷覺得今天要交代在自己製造的機器人手裡了，這絕對是血淋淋的教訓，特想仰天大吼一聲：多麼痛的領悟！

以後他要是再隨便給機器人做保證，從此他叫小嘰！許辰楷心裡狠狠發著毒誓。

紀疏陽含笑掃視了一眼痛心疾首的許辰楷，輕柔地捏捏機器人的臉：“嗯，小嘰確實需要一個身份證，有了身份證出門會方便許多，辰楷，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你的人脈比較廣，我想一個身份證應該難不倒你。”

有其主必有其寵，許辰楷深深領悟了：“懂了，你們二人就盡情地壓榨我吧，我走了，債賤，別送！”

“博士，明天記得把教科書和作業本給我送過來。”

許辰楷差點要給機器人跪了，偏偏這傢伙還要擺出一張無辜和鎮定的臉，讓他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出口，教訓也教訓不得，要是再把機器人欺負哭，紀疏陽絕對會把他拆了，得，自家機器人成功把好友的心給虜獲了。

“小嘰，你可以叫初意，但是要冠上姓氏，就叫紀初意？”許辰楷吃癟的樣子逗樂了紀疏陽，不過沒忘記重要事情，機器人有張身份證，出行就方便了。

“怎麼不叫許初意？好歹我是他爸爸！”許辰楷不滿了，憑什麼好處都讓紀疏陽給占了？他辛辛苦苦打造的完美萌物機器人，一點便宜都沒撈到不說，還要被壓榨。

“不要紀，不要有ji這個拼音，也不要許。”林初意皺著眉頭抗議，“林初意，林初意好聽。”

“嗯，聽小嘰的意見。”紀疏陽倒沒多大意見，反正這個名字都是機器人自己取的，“辰楷，那就麻煩你了。”

“好，我知道了，回去了，再見，這幾天不想看到你們倆！”

“不行，博士，你明天還要給我送教科書和作業本！”

“臥槽，真是夠了，再見！”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