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薄光找上門
薄荷初七要上班,初四晚上便和湛一凡商量著初五送母親白合去趟英國,而她也的確該和湛一凡一同去見見湛家的親人,整個春節都在中國渡過而完全忽略了婆家,難免會引起湛家人的不滿。就連婆婆宋輕語也因為想見媽媽白合也頗有微詞,可薄荷額頭上的傷遲遲未好,直到今日還在輸液消炎,明天還不能拆針線,也只能硬著頭皮帶著傷去見英國見公婆了。
湛一凡給薄荷拔了針,薄荷立即拉著被子半蓋了臉,一臉的哀愁:「都說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我今天算是理解這意思了。」這醜媳婦的心理,還真是忐忑不安。
「你才不醜。」湛一凡收拾了瓶子,翻身上了床一把將薄荷攬進懷,低頭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心癢難耐。從他去A市出差到回來再到今天晚上,他都已經好些天沒碰她了,這幾晚就算是抱著睡也沒碰她一個衣角。不是不敢,而是她額頭上的傷,他實在怕自己莽撞的碰到,更怕自己搖的過猛,讓她頭暈,便只能一直忍著。
薄荷動了動被抵著的不舒服的腰,抬頭隱忍著笑看了湛一凡一眼:「欸,是不是很難受啊?」說著還頗沒良心的用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胸口。
「你說呢?」湛一凡沒好氣的瞪了薄荷一眼,抓住她潔白的手指放進嘴吮了吮,然後又帶著往被子鑽,一臉難受的道:「寶寶,為夫真的很難受,憋壞了,你幫我摸摸。」
薄荷知道湛一凡這幾日忍著難受,但她這兩日頭只要站久了,睡久了頭都還有些暈,也不敢糊來。
可是心疼男人,所以湛一凡的要求她也沒有拒絕,只用了哪只今天沒扎針的手。不一會兒湛一凡就暫時得到了滿足,心疼的坐起來擦乾淨薄荷的手,正要躺下親親她就聽得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小姑,小姑你起來,出大事兒了,你起來啊。」聽聲音是醇兒在外面。
大事兒?薄荷翻身坐起來,湛一凡拿過一旁的棉襖給她披上,隨後薄荷就跟著邊上的湛一凡下了床。
「小姑,姑父,你們起來啊……」
湛一凡大步而去打開門,薄荷攏了攏身上的棉襖,看著湛一凡打開門醇兒撲身險些跌了進來。
「怎麼了?」薄荷走過去便問。
醇兒埋怨的看了自己的姑父,站好了身子,才一臉遲疑的道:「那個……那個……你爸爸來了。」
她爸爸!?薄光!?薄荷腦子一懵,拉緊身上的棉襖邁步便走了出去。
湛一凡立即跟著,醇兒也轉身跌跌撞撞的跟上,薄荷立即看著醇兒道:「告訴你姑奶奶,千萬別下樓。一凡,保鏢們呢?」
「馬上。」湛一凡實在沒想到薄光竟然能找到這來,看來是真的急了而且有幾分真本事,到和自己往日所知道的那個商人薄光不一樣,看來這個岳父倒是真的深藏不漏。
拿出電話速的撥給李泊亞:「喂?觸動保鏢。」
扣了電話,湛一凡上前一步拉住薄荷,薄荷喘息著看向他,一臉著急:「怎麼了?」她現在只想趕往前廳去解決事情,所以完全失去了冷靜,那幾分急躁便又上來了。
湛一凡握住薄荷的肩,先對醇兒道:「去,按照你小姑說的做,安撫好你姑奶奶,千萬別讓她出來。」
「哦。」醇兒領命,轉身就向白合的房間跑去。
醇兒走了之後,湛一凡的手往上移,捧住薄荷有些發冷的臉,揉了揉輕聲歎道:「又忘了嗎?氣勢,拿出來。別先被對方壓倒,也別做出急躁的樣子,要讓對方知道,你是不怕的。」
薄荷漸漸的冷靜下來,湛一凡說得對,氣勢。她這急躁的樣子,的確是很容易就讓對方掌控了去,雙方對恃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急躁。
誰的氣勢強誰就是贏家。
湛一凡彎腰,將薄荷的棉襖拉上拉鏈,又將她的領口理了理,然後才輕輕的拍著她的腦袋道:「走吧,我們去看看……岳父這麼深的夜晚還來造訪這個小鎮做什麼。」
薄荷頓了頓,極冷的才道:「他不是你岳父。我和他,早已斷絕父女關係。」
白家的人並沒有請薄光進來,薄光就站在門口,舅舅和表哥高叔他們早已經站在門口,就連白雨辰都倚在門口看著外面。
「舅舅。」薄荷輕喚了一聲。
舅舅看到薄荷來了,立即一笑:「荷丫頭啊,你來啦。來看看,這個人說是你爸爸呢,是吧?」說著舅舅才讓開一條縫,讓薄荷走上前。
薄荷冷冷的看了薄光一眼,幾日不見,倒是憔悴了不少,一聲黑衣,路燈照著的臉神情卻十分憔悴,整個人都老了一劫似的,是因為她把媽媽帶走了?看來,他倒是真的在乎媽媽還有沒有在他身邊。薄荷攏了攏頭髮,往外走了兩步,這才看見他原來不是一個人來,外滿還一字排開地站了十幾個黑衣人,倒像是搶人的。
冷冷的瞥了一眼,薄荷淡淡的收回視線,雙手抱懷側身看向舅舅道:「舅舅難道我沒有向您說過,我已經沒有爸爸了嗎?」早在斷絕關係的那一天,她就已經發過誓,從此與薄家再無關係。
「薄荷。」薄光憤怒,幾乎是從牙縫咬出來的聲音,顫抖的聲音說明了他此刻十足的憤怒,讓他身後的黑衣人都是一怔。薄光究竟有多殘忍,那的人才知道,他從來都可以對不在乎的人做出任何的事。
薄荷微笑:「謝謝你提醒,我還有這個讓我覺得十分恥辱的姓氏。不過天下姓薄的人也不止你一家,我也就不用更改了。還好,一般人都願意叫我湛太太。」
身後的湛一凡上前,輕輕的攬著薄荷的肩,低頭微微一笑:「湛太太,不要太累了。」
薄荷抬頭,溫柔淺笑:「謝謝你,湛先生。」
兩個人和睦而又溫馨的樣子落在薄光的眼卻成了十足的刺眼,薄荷的話更是刺痛了薄光的心。
「你就那麼想和我脫離父女關係!?」
「難道我們還沒脫離嗎?」她記得,在嫁給湛一凡的時候,戶口就已經轉出來了啊。
「好,好!」薄光點著頭,對薄荷這不驚不怒反而安之若素的態度顯然有些意外,說話也就有些咬牙切齒:「你以為你和我斷絕了關係,你媽媽就能和我真的斷了嗎?你以為你把她帶走,她就能真的離開嗎?我照樣找了過來!讓她出來,見我!」
薄荷一聲冷笑,對薄光的態度搖頭苦笑,嗤之以鼻。
李泊亞帶著十幾個保鏢從面如魚湧一般的貫了出來,齊刷刷的和白家門外的十幾個黑衣人形成了對壘陣型,算是解決了一大半的隱患。
薄光對於從面湧出來的黑人並無覺得奇怪,反而輕笑:「你們兩個倒是防反齊全。」笑容陡然一轉,變得陰冷,「別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進去找她。」
薄荷終於知道,自己某些時候的陰暗到底像誰了,不得不承認基因這個問題。她還總在想,媽媽這麼溫柔善良,可自己卻陰冷狠毒,實在不像是媽媽的乖女兒。但今天他明白了,其實她骨子就是像這個人,只不過……她還遠遠不及他的厲害,自大,自負和狂妄。
「說實話,媽媽已經被我送去英國了,我和一凡還在這給舅舅拜年,就是因為知道你要來。」冷眸一轉,薄荷看著那人逐漸漸變的臉色,心情變好,嘴角也勾起一抹真心的笑意來:「你以為,你把她藏了二十八年,我還會讓你把她帶回去,再關她一個二十八年嗎?這是白陽鎮,你竟然還敢找過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白家,在這個地盤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薄光的臉色終於變白,他的確是不瞭解白家,能在短短的幾日找到這,馬不停蹄的趕來已是極限,哪有時間來瞭解這白家!?
後面的老舅和表哥聽了薄荷的這話,終於明白妹妹(姑姑)這些年究竟去了哪,原來根本就是被這個畜生給關起來了!?他這樣對待荷兒,他們無權管從前的事也就罷了,可是如今還想再把人帶回去,豈是那麼簡單的事!?
「薄先生。」舅舅走上前來,冷冷的審視著薄光,「二十八年前,我妹妹就是因為你,被家族的人誤會,以至於她這些年一直和家人失去了聯繫?也是因為你,她這二十八年不的自由,被你關在什麼地方!?你這個畜生,竟然還敢找過來,就不怕我老白將你沉進這河,連屍體也浮不上來嗎!?」
舅舅震怒,薄光終於對這個老人家刮目相看,薄荷在一旁冷笑:「如果你願意在二十八年前就瞭解一下媽媽的身世,也許……什麼都會不一樣。」說完薄荷轉身,命令一旁的高叔和白雨辰:「關門。不許再開門放任何人進來!」
有那些保鏢,諒他們也不敢再亂來,況且這是白陽鎮,只要他瞭解這是什麼地方,該怎麼來,就知道該怎麼回。
白雨辰和高叔立即將門關上,薄光就站在那門口,就那麼被薄荷背對著讓人用門『碰』的一聲拒之門外。
薄荷捂著額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湛一凡立即彎腰將她抱了起來讓她靠在懷,扭頭對舅舅道了一聲:「舅舅,你還是招呼一些本地的警察防著些,至於別的事,我們明早再說吧。」
舅舅知道讓薄荷這大半夜的爬起來有些為難了,況且她頭上還受了傷,立即揮著手讓湛一凡去:「把荷丫頭抱回去休息。」
薄荷淡淡的還是對舅舅說了兩句:「舅舅你不用擔心,媽媽今晚不會知道他來過。你也去睡吧,一切明天再說。」
「好好。荷丫頭啊,好好休息啊。」
舅舅的聲音在後面越來越遠,薄荷扶著額頭靠在湛一凡的懷,為什麼他還要那麼理直氣壯?他真的把媽媽當做所愛的人嗎?為什麼就不能給媽媽自由?媽媽想要的是什麼,他或許從來都不知道,因為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瞭解過媽媽。
「寶寶,好好睡一覺,我在這,什麼都不用怕,嗯?」湛一凡將薄荷放回床上,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輕聲的哄著。
薄荷軟軟的點了點頭,抱著湛一凡的手臂轉身就沉沉的睡去……
其實,薄荷睡得不太好,很早就醒了。
才五點就爬了起來,只怕,看來今天要去英國是不可能了。因為她知道薄光不會就這樣回去的,如果不見到媽媽,他是不會甘心的,不帶走媽媽,只怕是更不會甘心。但是薄荷又怎麼會甘心把媽媽交給他?怎麼會願意,讓他再把媽媽帶回那個地獄?除非從她的屍體上踏過去!
湛一凡還在睡,薄荷輕輕在他唇邊親了親,然後起身下了床。輕手輕腳的洗漱,換上衣服薄荷就出去了。
薄荷也沒有去別的地方,就是媽媽白合那。
薄荷就在白合的房門外蹲了一會兒,看著天色漸漸的亮了,自己戴著衣服的帽子在原地搓著手等著屋內有聲響。
摸了摸頭髮,這幾日,湛一凡給自己洗過一次頭,媽媽給自己洗過一次頭。她仰躺在浴缸,水龍頭用最小的水溫柔的打濕頭髮,避開水沾到傷口,他們都是溫柔仔細的人,給她洗的很舒服很乾淨。
他們都是自己如今生命最重要的人,所以她絕對不會失去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不然她以後可怎麼活?捂著臉,搓了搓,身後卻突然傳來開門聲。
『吱呀--』的一聲,薄荷彈跳了起來,不過因為站起來的瞬間過於太猛,身子一個搖晃竟然險些倒了下去。
「荷兒!」媽媽邁步衝了過來,一把扶住薄荷,薄荷身旁就是圍欄,如果她就那麼栽下去,只怕這一次可就不是頭上磕個口子這麼容易簡單的傷了。
「媽媽……」薄荷扶著頭,慢慢的覺得好了些。看著母親臉上那擔心而又焦急的神情,薄荷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媽媽!」薄荷伸手,緊緊的抱著白合,「你答應我,不能離開我。」
白合輕輕的拍著薄荷的背:「傻女兒,媽媽怎麼會離開你呢?倒是你,要離開我的。你忘了,你都結婚了?」
「不,我們可以一起住,一凡不會在乎這個的。婆婆也不會在乎,你們是好朋友啊。」
「媽媽說的離開,不是這個離開。你不只是媽媽的女兒,你還是湛家的兒媳,也是一凡的妻子。明白嗎?以後別再這麼莽撞了,萬一剛剛出什麼事怎麼辦?一大早就蹲在這,你要讓媽媽還為你擔心死麼?」歎了口氣,輕輕的理了理薄荷的頭髮,白合拉著薄荷的手轉身走進房。
給薄荷倒了杯開水,白合在薄荷身旁坐下,拉著她的手溫柔的道:「你啊,是不是因為那個人來了,所以睡也沒睡好,心不安才來這的?」
薄荷一頓,驚訝的看向白合:「你怎麼知道……?」
「我就知道他不會這麼放過我的。昨晚下面吵吵鬧鬧,我問醇兒那丫頭,她雖然不說,可我猜的出來。除了他來了,醇兒怎麼可能緊張兮兮的上來只為了纏著我不讓我下去呢?」
薄荷怎麼就忘了,媽媽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
「傻孩子。」白合輕輕的摸了摸薄荷的頭,「不用擔心。媽媽都不擔心,因為有你在,有哥哥在,有一羽有這麼多的家人,媽媽已經很幸福了,媽媽不害怕,他來了又怎樣?」
薄荷抿著唇用力的點頭:「嗯,媽媽我們不怕,這輩子,他都別想再把你帶走,別想再禁錮你的自由。」
白合的嘴角隱隱的帶著一抹苦澀和遲疑,恰在這時門口就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你果真在這。媽,她是不是來打擾你休息了?」
湛一凡走進來,有些責怪的看著薄荷,薄荷知道自己不給他說一句就起來還消失,他定是要生氣的。
薄荷沒看見母親唇邊一閃而過的苦澀,湛一凡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任何異樣才鬆了口氣。
「沒有,倒是你可以管管她偶爾莽撞的性子,就蹲在我門口也不叫我,險些就暈倒了。」
湛一凡神色一冷,狠狠的刮了薄荷一眼,薄荷低頭歎息,只怕回去又該被訓斥了。
「倒是說過幾次,從不聽罷了。以後媽你還是要多說說她,她只怕就聽你的話了。」
薄荷孥嘴,不就是偶爾任性了些麼?醇兒都說了,那是她的優點!
要不是岳母還在這,湛一凡真想咬一咬薄荷那撅起的嘴。
白合看著薄荷那模樣只無奈的笑著搖頭,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嘲雜,只聽得高叔的聲音傳來:「昨晚那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