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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貓與溫獅》第6章
  第五章

  漆黑的電影院裏,只有銀幕亮著光。

  不知怎麼,容澈不喜歡這部電影。他始終無法精神專注的去看,或者說他根本不願太過投入地去看,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他偷看著身邊的鐘昀,他和他相反,看得認真。

  劇情背景在舊上海,是一個講述前世今生的故事。女主角在前世與男主角的戀情並未得到好結果,所以在現代又給了他們一次機會,讓他和她重逢。

  貫穿全劇的是一隻蝴蝶,收藏在玻璃瓶中的美麗蝴蝶。

  迷惘的女主角因為這只蝴蝶而作了奇怪的夢,總是若有所失的想尋找什麼。

  電影裏,癡情的男主角問著女主角,「告訴我,你不是和我玩玩的,是不是?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他癡心地捧著黃玫瑰,一夜一夜在她賣唱的舞廳等待,看著她和一個又一個男人進進出出。

  女主角在臺上唱著淒豔的歌。

  「情若相見恨晚,我的心思越向險路鉆,我偷了一夜和你續迷惘,我知道纏綿亂了終需斷,嘴裏說再見,心卻不肯放,你我究竟要怎樣?我偷了私心和與你愛一場,背叛了情人用遺憾補償,別後就把你遺忘……」

  容澈越聽心越慌,越聽心越痛……這歌詞的某部分讓他有股觸電的感覺。

  那首歌的名字,赫然寫著別……戀,別戀……

  他再也受不了,匆匆站起身,自顧自地走出電影院。

  午後暖陽明媚地照在身上,稍微減輕了電影給他帶來的壓抑和窒息。

  他把手按在心口,還可以聽到自己怦評加速的心跳。他在不安,他在害怕!

  這種心情越來越緊的纏繞住他,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不想傷害鐘昀,一點也不想!如果可以,他寧願傷的是自己。但是,他知道,自己真的會傷害他。

  他無力地靠在街邊的櫥窗旁,緊閉雙眼,使勁地搖頭。

  「容澈,你怎麼了?」鐘昀追著他走出電影院,發現他靠在街邊,臉色蒼白。「不舒服嗎?」

  他擔心地伸手去摸容澈的額頭,溫度很正常。

  「鐘昀,我們去喝點東西。」容澈突然緊緊抓住他的手。

  「好啊。」他微微一笑,回牽了他的手。

  咖啡館裏,鐘昀看容澈默不作聲地低頭攪拌那杯已涼了的咖啡,不禁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容澈倏然盌頭,不言不語,只是默默看他。

  「你這樣好嚴肅,」鐘昀嘴角綻出一絲笑意,「像是要跟我談判。」

  「不是的。」容澈勉強地笑笑,又攪了攪自己的咖啡,褐色的液體顏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不喜歡剛才的電影嗎?」

  「你喜歡?」容澈看著他的眼睛,問得有些迫切。

  「思,我很喜歡,我想我可以理解男主角的心情。」鐘昀說話的時候,透露出一些遺憾,清澈的眼有點深邃。

  「你會不會覺得女主角很狠心?」

  「不會,雖然我不能容忍感情裏有欺騙,但她是善意的欺騙,她還是愛他的。」

  鐘昀的話讓容澈的心驚跳一下,手裏的小匙「鐺」的一聲撞擊在盤上。

  「你怎麼了?」鐘昀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欺……騙,的確很可惡。」容澈張了張嘴,才勉強讓自己能鎮定地說話。

  「被自己所愛的人欺騙,一定很痛苦,」鐘昀輕輕一歎,轉頭看到容澈那杯慘不忍睹的咖啡,他笑起來,「你也加太多奶精了,這樣還能喝嗎?」

  他說著,叫來了服務生,「麻煩給這位先生來一杯果汁。」

  「我不喜歡喝果汁。」容澈心神不寧,無法去看他的眼,只能避開視線,低聲抗議。

  「果汁比較健康,喝咖啡對身體不好。」鐘昀柔聲說:「後天是你新電影的首映嗎?」

  「嗯,你那天有課,不用來了。」這件事容澈事先問過鐘昀,當他說不能來的時候,容澈才安心下來。

  首映的時候騰遠很有可能回來,那樣……容澈現在一想起這些就心慌意亂,他該早點說清楚的,但面對鐘昀,他就是無法開口。

  容澈懦弱的選擇逃避這些紛亂的思緒,不去想它。

  「等一下晚飯吃什麼?」容澈覺得口乾舌燥,想扯開話題。

  「今天你做吧。」鐘昀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微微一笑。

  「什麼?」容澈瞪大了眼,「別開玩笑了,我連泡面都煮不好!」

  「你能煮什麼,我就吃什麼!」鐘昀凝視著他。

  「那你幹什麼?」容澈不滿地看回去。

  「我,送禮物!」在陽光中,那溫柔而靦櫔的笑容,似乎永遠刻在容澈記憶裏。

  記憶裏,這是他最後一次得到這樣的笑容。



  曉衣將一疊照片扔到容澈面前,「容澈,你可以告訴我這是什麼嗎?」

  容澈震住,那些照片上的人分明是他和鐘昀。

  「阿澈,你是怎麼回事?這個男人是誰?你不是有騰遠了,為什麼還讓人拍下這樣的照片?」

  「我……」

  「公司已經查過了,他叫鐘昀,是你的鄰居。阿澈,我無權過問你的私生活,但是,你的新片現在正準備上映,你多少要有點自覺,談情說愛可以,但一定要小心,被人拍下這樣的照片,如果不是公司出面擺平,下場會怎麼樣你想過沒有?」

  「還有騰遠,雖然他人在國外還沒回來,但這件事若讓他知道……」曉衣停了停,看著容澈的眼裏有著擔憂。

  「曉衣,別說了,這些我會自己處理。」容澈心煩,不想繼續談下去。

  「阿澈,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不想事態繼續擴大,為了你自己,也為了這個人好,最好快點和他斷了。」

  面對曉衣的話,容澈怔怔地說不出什麼。

  電影首映那天,兼有記者見面會,在這部電影裏,容澈扮演的是一個為了誓言穿越千年找尋真愛的男子。

  片名就叫「情越千年」,劇本是騰遠的得意之作,而與容澈演對手戲的女主角,也是目前炙手可熱的新生代女星。

  這還是容澈自出道以來,第一次擔任主角的電影。

  「澈,我的寶貝,你真漂亮!」捧著大束玫瑰走入休息室的騰遠,在看到精心打扮的容澈後,眼裏發著光,著迷的看著他。

  「你回來了?」容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也處在他突然回來的震驚裏。

  「是啊,親愛的,你那什麼表情,是驚喜嗎?」騰遠優雅地一笑,向他張開了雙臂,「過來,給久未見面的戀人一個熱吻吧!」

  容澈的身子僵了一下,才慢慢走過去,投入他懷裏,任他抱著自己,卻在騰遠欲吻上自己的時候,巧妙的避了開,「首映待會就開始了!」

  「那好,我到外面等你。」騰遠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才帶上門出去。

  紅色的布幕緩緩拉開,在熱烈的掌聲裏,情越千年的首映會兼記者見面會正式開始。

  演員陸續走上台的時候,台下Fans全都熱情的鼓掌尖叫。

  鐘昀也坐在台下,他是特意趕過來的,雖然對容澈說了不會來,但仍為了他趕回來。

  他坐的位置很靠邊,但只要側個頭,就能看到中央一身白色西裝,俊美誘人的容澈。他好耀眼,就如同大幅電影海報中走出的王子角色。

  鐘昀唇角綻出笑容。

  在介紹了主演和工作人員,以及各人簡短的發言之後,到了記者提問的時間。

  麥克風在記者手上一一傳接。

  「騰遠先生,我是M報記者。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曾經在採訪中提到這部電影的劇本是你自己最得意的,演員也都是你親自挑選,全都經過你的認同。情越千年是為Sigle noon公司今年最大的投資,卻選了從未主演過任何電影的容澈先生來挑大樑,是不是因為你本人對容先生情有獨鐘呢?」

  問題一出,立刻換來Fans的驚呼聲和此起彼落的鎂光燈。

  騰遠微微一笑,鎮定地接過麥克風,「請容澈先生來演男主角,自然是認為他十分適合這個角色,而且,男主角最初的構想,的確是以容澈先生的形象來設計。」

  他這句話讓四下一陣騷動,記者們的興趣更被挑起。

  容澈有點不悅地望向騰遠,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繼續這個話題。

  騰遠卻裝做沒看見,依舊坦然地看著記者。

  「騰遠先生的性向在業界早已公開,曾有報導說你和容澈先生的關係密切,甚至說你們是情侶,請問這是真的嗎?今天可不可以給我們一個答案?」

  這個問題讓容澈微微變了臉色,在他覺得腦中一片混亂的時候,耳邊卻聽到騰遠清晰的聲音。

  「是的,我的確愛著澈。不僅如此,會寫這份劇本,也是因為我愛他的關係,如果沒有這份感情,不可能有這樣的靈感。」他說著,溫柔的目光移向容澈。

  後者仍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被這忽然的表白弄呆了。

  粉底掩蓋了容澈此刻蒼白的臉色,騰遠居然當眾說出這樣的話,他已經為此震驚得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感覺全場突然沸騰炸開的詢問聲和閃個不停的鎂光燈。

  而在光影裏瞥見的那個熟悉身影,更讓他崩潰。

  那是……鐘昀!

  「你怎麼能那麼說?誰讓你說那樣的話?!」他失控般地對走入休息室的騰遠喊。

  「澈,你幹麼那麼激動?我說的是實話,再說這也是公司的意思,你知道的,緋聞也是電影的賣點之一。我的性向早已公開,在宣傳會上說喜歡你,只會增加你的魅力。」

  「再說,你也沒有表態不是嗎?公司會讓你在明天開一場記者會,否認我們的情侶關係,這一切對我們不會有任何影響的。」

  「你……你居然……」容澈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瞪著他,身子輕輕顫抖。

  「澈,這種緋聞炒作的手段,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激動?」騰遠柔聲問,手掌輕輕按在他肩膀。

  「而且,我剛才的表白是真的,我真的愛你,澈。我這次離開,你故意關了手機,在聯絡不到你的時候,我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害怕失去你。真的,我以前從來沒有那麼深刻的感受,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那瞬間,我發覺自己不能沒有你!」

  「知道我為什麼在L.A.待那麼久嗎?大部分的時間我都在陪你的父母,我想說服他們,我想和你結婚,澈,我們可以辦移民去荷蘭結婚。」

  騰遠認真的說著,深深凝視著他,「那天你對我講的話,你還記得嗎?你問我把你放在什麼位置?我那時沒有回答,是因為我還不清楚自己的心。這次我本來是和慈薇一起去L.A.,本來以為也會像以前那樣遊戲一場,但是,到了L.A.之後突然聯絡不到你,我慌掉了!」

  「容澈,我真的慌掉了。我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以前無論如何,你總是會在,頭一次失去你的消息,我居然什麼頭緒都沒有,你能明白我的無措嗎?」

  「騰遠……」這個曾經風流放蕩的男人,此時在他面前笨拙又認真地表白著。容澈黯然的目光看向他,以前,他從沒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現在,他在騰遠眼裏看到了以往沒有的東西,像是依戀,又像是珍惜。

  那深深撼動了他的心,他忽然覺得自己年少時的夢想成真了,就在這一瞬……有一種華麗而不真實的感動將他包圍,他靠到騰遠懷裏,感覺他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環住了自己。

  夢想實現的時候,感覺都是這樣飄忽而不真實嗎?

  「騰遠,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容澈在騰遠懷裏盌起頭,認真地看著他。



  容澈帶著虔誠和懺悔的心,僵硬的站在鐘昀家門前。

  他再一次按下許久未觸的門鈴。

  鐘昀早就給了他鑰匙,以前他都是用鑰匙直接開門,但現在,他換按門鈴。

  他甚至不知道待會要如何面對鐘昀。

  容澈在門邊站了很久,久到讓他以為鐘昀不會來開門的時候,門卻緩緩地打開了。

  「鐘昀……」

  走進屋子,原本很溫暖的地方,今天居然一點溫度也沒有,這一刻,鐘昀的沈默讓容澈害怕。

  他的臉色蒼白,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看上去竟有些脆弱,容澈心痛如絞,自己實在沒有臉面對他,對鐘昀來說,自己只是一個玩弄了他感情的人,不是嗎?

  「你想說什麼?」鐘昀開口問了,有點飄忽的視線落到容澈臉上,眼底一片灰暗。

  「對不起,我……」容澈無法正視他的眼,低下頭,咬著牙。

  「我最不要聽的就是這三個字,」鐘昀搖頭,視線凝聚在一點,卻不是容澈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

  「不是的,我……那個時候,很傷心,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容澈想否認,自己從沒想過要欺騙他。

  那夜忘情的做愛,讓他捨不得失去這個人,和鐘昀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讓他忘了騰遠給自己的痛,連人都變得溫和寧靜,那份輕鬆與愜意,讓他不想跟他分開。但錯過了最初的坦白時機,之後卻變得越來越難開口,最後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他是貪戀鐘昀的溫柔和專一,那是在騰遠身上得不到的。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鐘昀幽幽笑了,「那麼,你現在是要告訴我,遊戲結束了?」

  「你……不要這麼說,」容澈痛苦地搖頭,他真的無法面對他,在鐘昀面前的自己,是最差勁的傢伙。

  「你說過你們分手了,那是騙我的。」鐘昀慘灰一片的眼盯著他,聲音寂寥,「那時候你說想忘了他,其實不是,你只是想逃避他給你的傷害才外出旅行。」

  容澈聽著他的話,心痛難忍,不知道為什麼,剛才一看到鐘昀,他就想哭,心裏被酸澀的痛楚攪得沒有辦法呼吸。

  「我知道這是錯誤,我很惡劣,傷害了你,可是,我……」他開了口,才發現自己說不下去。難道要說,他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真的感到很幸福……那樣,是不是對他的傷害更深?更表現出自己有多自私?

  「這是錯誤……」鐘昀緩緩重複他的話,眼神冰涼,直直看著他,「很好,你一句話就說完了全部,我是個傻瓜,在你寂寞的時候陪你玩這個遊戲,現在,你男朋友回頭了,你擁有了他的真心,所以要跟我說再見了,是嗎?」

  容澈覺得面前人的眼裏有兩簇火焰在燃燒,仿佛在壓抑著什麼,但裏面深埋的痛楚還是刺痛了他。

  「求求你,不要這樣看我!」容澈痛苦地別開眼,無力地坐倒在地板上,對自己感到深深的厭惡,「你可以打我、罵我,我是混蛋、我惡劣!」

  他居然這樣玩弄別人的感情,他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怎麼可以這麼過份?

  這時候,他寧願鐘昀狠狠的罵他,甚至打他一頓,但是,鐘昀什麼都不做地站在那裏,像尊沈默的雕像。

  「打你罵你?」鐘昀幽深的眼看了他許久,才緩緩開口,「容澈,你都說了這是錯誤,我們的關係在你眼裏只是個錯誤而已,我又憑什麼打你罵你?

  「一開始就是我自己太傻會錯意,以為你是真心想要和跟我交往。」他臉上開始有著淡淡的笑,卻給容澈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

  容澈從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卻又無法反駁鐘昀所說的話。

  他心亂到無以復加,一邊是騰遠、一邊是鐘昀,如今騰遠的回心轉意,不正是他最初的嚮往嗎?

  那麼,他應該放手了,他卑鄙地利用了鐘昀的感情,現在還有什麼面目為自己辯解,一切都說清楚了,想必鐘昀此後再也不會想再見到自己。

  這晚,他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鐘昀家的,記憶裏只剩下自己的眼淚和鐘昀冰冷的沈默。

  還有他最後問鐘昀,「你恨我嗎?」

  卻沒有得到回答。



  鐘昀接到騰遠電話的時候有點意外,是他知道了自己和容澈的關係?他又怎麼知道自己的電話?也許,是容澈告訴他的。

  他想著,自嘲地一笑。騰遠約他見面,要說什麼呢?是要他離開容澈嗎?

  昨夜,那場痛苦的談話在沈默中結束,那表示一切都結束了。他不想再看到容澈的悔恨和眼淚,那似乎在提醒著他,自己心上還血淋淋的傷口。

  那個人愧疚的眼淚,錯誤的開始、無聲的結局,完全是一出可笑的鬧劇。自己果然是不懂戀愛的人。鐘昀想,全心全意地對一個人,卻看不出那人的謊言。

  第一次和騰遠見面,他和他想像中的樣子差不多。

  白色西裝,風度優雅,面容溫潤俊逸,眼神裏卻有著強勢和霸道,是那種即使站在人群裏,也能一眼發現的人。

  「鐘昀?」騰遠看了他一眼,手勢優雅的打開煙盒,「不介意我抽煙吧?」他徐徐地問。

  鐘昀搖了搖頭,他沒什麼心情,只希望對方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

  騰遠也在打量他。

  眼前的男人身材修長、眉宇清俊,身上有一種乾淨溫和的氣息,隱隱的性感藏在其中,那讓他感覺到危機。

  「你要不要?」他把煙盒遞到鐘昀面前。

  「謝謝,我不抽煙。」

  「哦。」騰遠應了一聲,點燃自己的煙。

  「你約我出來,想說什麼?」鐘昀直接問。

  騰遠笑了笑,「鐘先生似乎是個性急的人。」

  鐘昀沒理他。

  騰遠從皮箱裏掏出一疊東西推到了他面前。

  皺起眉,鐘昀問:「這是什麼?」

  「五百萬,現在它們都屬於你了。」

  「你是什麼意思?」鐘昀被他輕蔑的態度刺了一下,心中因容澈所受的傷又裂開來,他將錢推回騰遠面前。

  「鐘先生,你是聰明人。你和容澈的事,他都對我說了,雖然我很介意,但畢竟是我讓他覺得寂寞了才犯下的錯,我和容澈的身份你很清楚,我可不希望明天在哪家報紙娛樂版,看到當紅影星風流情史的頭條新聞!」

  騰遠的聲音裏透著隱隱的譏諷,讓鐘昀不禁怒火中燒起來,「請你不要太過份。我和容澈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我也不會卑劣到以此來換取金錢。你這樣做,是對我的不尊重。」

  「你愛他嗎?」騰遠忽然問。

  「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容澈已經選擇了你,你如果愛他,就好好對待他,做這些無聊的舉動,你不覺得自己很幼稚?」鐘昀的聲音有些低啞

  「你不恨他?」騰遠有點心虛的問,他看得出來,這男人對容澈的感情是真的。

  「愛他和恨他,都是我私人的事情,與你無關。我再說一遍,我和他已經結束了,所以,我和你們也沒有關係!」鐘昀站起身,拋下最後一句話,轉身離開。

  他快步走著,雖然已經遠離了咖啡廳,仍感覺到心上一陣陣抽痛。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就當是場夢吧,他只是被人甩了而已,只是這樣而已。他想這樣說服自己,但是,為什麼,無法平息心上的疼痛呢?

  鐘昀突然有點痛恨起自己的軟弱來。



  騰遠將機票和護照交到容澈手裏。

  「這是什麼?」

  「去東京的機票,我接受了東京一個電視臺的邀請,去和他們簽合約,替他們寫劇本。」

  「你的意思是……」容澈有些失神。

  騰遠急切的說:「我會離開這裏,過去那邊工作。我想和你一起走,當然,這由你自己決定,容澈,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猶豫。」

  「騰遠,你誤會了,」容澈忙道,覺得有些頭疼,這幾天發生太多的事,為什麼忽然要他做這麼多決定?

  「你知道我剛才去見誰了嗎?」騰遠看到他眼底的迷茫,忽然開口。

  「誰?」他心一跳。

  「鐘昀。」

  「你約他見面?」容澈臉色微變。

  「不,是他約我見面。」騰遠搖頭。

  「他約你?」容澈有些意外,「他……說什麼?」

  「他說想要見見我,然後,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他說什麼?」他的聲音有點顫抖,心裏迫切的想知道鐘昀說了什麼,是不是能原諒他,想到這裏才發現,自己竟還在奢求對方的原諒。

  「他說,他恨我們兩個,還說,你……」

  「還有什麼?」容澈的手握得死緊,當聽到鐘昀說恨他的時候,指甲掐進了手心。

  「容澈,我不想說了,總之,你忘了這個人吧。」

  「告訴我,騰遠,他說了什麼?」容澈語氣強硬,臉色卻蒼白。

  「他說,你是最差勁的人,還說,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騰遠慢慢地說出來,一邊細看著他的神色。

  容澈的身子晃了晃。

  「你還好嗎?」騰遠急忙扶住他。

  「我……沒事,」容澈輕輕一笑,虛弱而無力,垂下了眼,只覺得眼前一陣熱,「是我……對不起他。」

  「你的機票在這,如果你想走,明天早上十點,我在機場等你。」騰遠看著他,眼眸幽深。

  那晚,容澈在廚房神情恍惚地煮著東西,他已經漸漸會做一些簡單的料理了。這些,都是鐘昀教他的。

  飛機是明天一大早飛,他沒想到這麼快,似乎到現在還拿不定主意。

  燉著湯的鍋子在爐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但他渾然未覺。

  直到電話鈴聲忽然響起來,驚醒了他,這才匆匆跑過去接。

  「澈……」電話那頭傳來騰遠虛弱的聲音。

  容澈一驚,他聽上去很不對勁,「你怎麼了?」

  「我……」話未說完,電話忽然斷了。

  「騰遠!騰遠!」他焦急地喊,沒有回應,來不及思索,他急匆匆地跑出家門,在路上攔了車,直奔騰遠的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房內的情形嚇了他一跳,騰遠居然躺倒在地上,他慌張的喚著他,「騰遠,你醒醒!」

  但他喝得酩酊大醉,人又不知怎麼的竟摔到了碎掉的酒瓶上,被玻璃紮到了手,流了一地鮮血,而他還醉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容澈心急如焚,馬上撥了急救電話。



  鐘昀回到社區的時候,立刻被眼前的情況震呆了!

  那棟濃煙繚繞、火焰四竄的房子,竟然是他的家。

  「到底怎麼回事?」他急匆匆地跑過去,問正在觀望的管理員。

  「唉,容先生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突然燒起來了,消防車馬上就會來了。」

  「那容先生人呢?」一聽到那個名字,鐘昀的心簡直要跳出胸膛,容澈,容澈,你在哪裡?

  「他……他大概還在屋子裏吧,剛才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精神不大好,不知道是煮東西的時候睡著了……」管理員說到一半就驚愕的看到沖向火場的鐘昀,驚呆的張著嘴巴,連阻止都忘了。

  「鐘先生!鐘先生!你快回來呀!你要做什麼,消防隊馬上就來了,他們會救人的!鐘先生!」

  他還沒喊完,鐘昀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火焰中……

  「你醒了。」容澈看著乖乖躺在床上的騰遠,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容澈。」他伸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你別太用力,小心傷口!」容澈劍眉輕蹙,擔心著騰遠的傷勢。

  「我沒事,只是小傷,我嚇到你了?」

  「為什麼喝那麼多酒?騰遠,你以前不會這樣。」

  騰遠聞言,露出苦澀的表情,「我覺得自己就要失去你了,那種恐懼讓我無法承受!當我把機票給你的時候,我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曾經,我以為一輩子都會是我的容澈,現在居然抓不住了,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沒有辦法呼吸,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喝酒……我想,喝醉了,大概就不會這麼痛了……」他輕輕說著,為情所苦的眼炙熱地定在容澈身上。

  他如此憔悴不堪的模樣讓容澈心痛。

  他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你這個傻瓜,我有說過不跟你走嗎?只是這些天發生太多事了,我的心有些亂而已,你以前從來都不會這樣,我一直以為不會得到你的愛,你的心也好像不在我身上……」

  「容澈,你摸這裏。」騰遠突然拉住他的手,將它放在自己心口,「你感覺到它的跳動嗎?這裏每一下,都是為你而跳。以前我也不知道,你竟然會這樣牽動著我,那是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擔心過會失去你。

  「但其實,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不知不覺已經融進我的生命裏,我卻還不知道。」他癡癡地看他,像個傻子那樣表白著,眼睛裏滿是赤裸裸的愛。

  「騰遠……」容澈俯下身抱緊他,覺得滿心酸楚,面前這人的脆弱與深情觸動了他心裏的柔軟,這個人,是他愛了那麼多年的人,從懂事起就已經在愛著的人了啊!

  「我跟你走,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跟著你。」

  當容澈去護理站拿冰袋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騰遠接起來。

  話筒裏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喂,容澈嗎?我是曉衣。」

  「曉衣,是我,騰遠。」

  「啊,騰遠,容澈現在跟你在一起嗎?」

  「什麼事讓你這麼慌張?」騰遠皺眉。

  「容澈住的那幢別墅剛才發生火災!」

  騰遠訝然。「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他在家煮東西忘了關火,引起大火。」

  「放心,他在我這裏,不在家裏。」

  曉衣籲了口氣,「他沒事就好,警方之後可能會聯絡他做一下筆錄……不過那個……鐘昀,出事了!」

  「他怎麼了?」

  「起火的時候,他好像在屋子裏,被救出來的時候,灼傷得很厲害,現在在醫院急救……」

  騰遠握著電話的手一抖,「曉衣,這件事不要告訴容澈!」

  曉衣怔了一下,% 4]明白騰遠的心情,沒再多說,「那……你們什麼時候走?」

  「明天的飛機,事後處理有人可以接手?」

  「啊,那個公司可以替容澈處理,不過你要先把事情跟他交代一下,警方那裏還是要他出面說明。」

  「我知道了,我會轉告他的。」

  「好,那麻煩你了,我掛了。」

  「曉衣……」騰遠忽然叫住她。

  「怎麼了?」

  「鐘昀會不會……有事?」騰遠猶豫地問。

  「我剛才問過急救醫生,傷得很重,但沒有生命危險。」電話那端傳來一聲輕歎。

  「那好,你記得別告訴容澈,他不能再被影響了,我掛了。」騰遠盌頭看到容澈已經走進房間,急忙掛斷電話。

  「怎麼了?誰打電話來?」容澈問。

  「喔,是曉衣……」騰遠頓了頓,還是開口,「澈,曉衣說,你家發生了火災……」

  話還沒說完,容澈就慌張的打斷,「火災?!怎麼回事?那鐘昀呢?他有沒有怎麼樣?」

  這個名字一出口,兩人都楞住了。

  容澈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有接續,只是怔怔的呆在那兒,令人窒息的沈默充滿了整間病房。

  最後,還是騰遠先開口,「聽說是你在家裏煮東西,忘了關火,消防隊很快就到了,沒有人傷亡。」

  輕輕巧巧的帶過,沒有提到那個人的名字,容澈心中一窒,但也沒說什麼,「是嗎……」

  「曉衣說,之後警方那邊應該會找你做筆錄,但後續事宜公司會處理,要你別擔心……澈,你還是會跟我去東京的吧?」騰遠的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祈求,盼望的看著他。

  看著這樣的眼神,容澈心頭一頓,扯出個笑容來,「……當然,我答應你了。」

  「那就好,那我們還是不改航班了,嗯?」

  「嗯……」

  之後,警方很快聯絡上容澈,讓他到警局做個筆錄,騰遠因為身體沒什麼大礙,也跟了去。

  因為有經紀公司的幫忙,事情很快就解決了。

  容澈在警局的筆錄上簽了名,一點也不知道鐘昀出了事。

  「曉衣,你說鐘昀也來做了筆錄?」他問。

  「嗯,是啊,他剛走。」

  「他沒事吧?」

  「他可能有點生氣吧,畢竟自己家裏也受到影響,容澈,你太不小心了。」曉衣看了看身後騰遠蒼白的臉色,無法說破。

  「他……沒有提到我?」

  「我不清楚,我沒有跟他說話,這是你的護照,還好一直在我這裏,你們是明天一早的飛機嗎?現在事情辦完了,好好回去休息吧,後續的事公司會處理。」曉衣把護照交到容澈手裏,示意騰遠帶他離開。

  站在機場大廳中,容澈有些猶豫,「騰遠,我們能不能改航班?我想……」

  「你想做什麼?」

  「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別墅起火都是我的責任,我應該跟鐘昀道個歉或是……」

  「容澈!」騰遠痛苦的看著他,「你見了他又能怎麼樣?他已經說了恨你,說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結束吧,就這樣結束吧!」

  騰遠的話打擊著容澈。是啊,鐘昀已經表明了態度,自己還在猶豫什麼呢?看了看手上的機票和身邊男人痛苦的臉,他的心口一陣痙攣,無法再說什麼。

  此時,航空公司地勤人員確認的問:「搭乘飛往東京的第1175次班機的旅客,請上前Check in……」



  時鐘指向了淩晨兩點,容澈還是怔立在窗前,沒有一點睡意,往事如潮水般將他湮滅。

  鐘昀,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我總是會傷害你呢?

  做錯了那麼多事,害你變成這樣,你都沒有跟我說過一句,鐘昀……

  容澈無力地靠在窗上,一顆心像被揉碎了,心裏的悔恨與愧疚幾乎將他滅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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