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621
彗星把發佈會的場地選在了靠近一片湖區的荒郊野外,據說為了與廣告背景契合,讓來賓們身臨其境的感受一把新系列帶來的玄妙滋味。作為主角之一的斯圖魯松室長反正是一點沒感覺到,他只是慶倖彗星遵守了約定,沒有公開女主角的身份。
威克多有另一種看法,不公開對彗星也許更有利,他們可以利用這所謂的神秘女主故弄玄虛,提升知名度。事實證明,截至目前一切發展順利。
他們撥開擋路的樹枝,被佈置得極有童話風格的會場躍入眼中。會場入口,一左一右兩株參天大樹上各掛了一幅人物海報,也就是廣告中的男女主角。二人隔著入口遙遙相望,探險家一如既往的充滿了男性魅力,女主角仍是怎麼都看不清臉。
海姆達爾挑剔的斜眼,眯起眼睛,“為什麼不放上王子的海報,專業演員都沒我演的出神入化。”要不怎麼老有精分的錯覺,他就是太入戲了。
“我也喜歡你的王子。”老爺倒不是為了討好心上人才這麼講。
海姆達爾立馬稱讚他有眼光,同時又想他的公主演的也挺好,但是公主就是一花瓶角色,實在沒挑戰性,而且襯托不出他英俊的眉毛。斯圖魯松室長至今仍對變骨感的雙眉耿耿於懷。海姆達爾琢磨做人還是謙虛點好,心裡臭美完了以後,跟在老爺身後精神抖擻的進入會場。
原本圍在某位元巫師周圍的記者當中不知誰尖叫一聲克魯姆,記者們就跟爭搶奪食的雞仔似的,轉眼丟下正對著照相機鏡頭侃侃而談的巫師,你追我趕的沖向威克多並包圍他。
這番大動靜自然引起了在場其他巫師的關注,負責彗星新系列推廣的部門經理滿面紅光的迎向威克多,抓著老爺的手好一通噓寒問暖,然後又不管某隱形代言人樂不樂意,自以為很幽默很內涵的朝人家擠眉弄眼。
鎂光燈亮起來的時候,該負責人猶如摁下了播放鍵,笑顏逐開的面向照相機使勁和威克多握手。
某隱形代言人就這麼被擠出了包圍圈,淪為圍觀黨。
“裡格!”
海姆達爾驚訝的轉身,“裡安?!”
克利斯蒂安先生張開雙臂擁抱海姆達爾,後者一臉欣喜的說:“你怎麼會在這兒?”
“跟我老闆來的。”裡安上上下下打量他。“小模樣看上去挺滋潤,又跟男朋友一塊兒上學了,真是讓人嫉妒!”裡安用力勾住他的脖子,故作羡慕嫉妒恨。
“和女朋友朝夕相處的人沒有資格抱怨!”海姆達爾大笑著扯下他的胳膊。
裡安挨著他說:“我看到廣告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為什麼要壓低聲音?”
裡安不自在的咳嗽一聲,“其實沒什麼,那都是逢場作戲,克魯姆是拿了錢的,換個方式想那就是工作,真不算什麼。”
海姆達爾啼笑皆非,不過還是很感動的說:“我不介意,而且我也在現場。”
“你的王子演的很不錯,布斯巴頓還成立了一個我愛王子小組,他們收集了王子的所有海報,把王子出場的鏡頭拼貼在一起,掛的滿房間都是。級長和學生會沒收了海報,但是那些海報總是在第二天在老地方出現,他們為了保證海報的懸掛,還在周圍佈置了魔法泥沼、大糞池……整個學校雞飛狗跳。”
“我也有粉絲團了?”最初的激動勁過去以後,海姆達爾不禁有些擔憂。“那可是個變態。”
裡安哈哈大笑。
“真的,如果世界上真有那樣的人,我肯定躲的遠遠的。”
裡安樂不可支。
“好吧,”海姆達爾美滋滋的說。“換個角度想,即使我成了變態,還是有人追著搶著哭著喊著要喜歡我。”
裡安終於敗倒在他的不要臉下,笑不出來了。
“先生們女士們,歡迎大家光臨由彗星綜合掃帚公司舉辦的新產品展示會。”部門經理站在一個被裝飾成樹樁模樣的檯子上,挺胸收腹環視場地,一臉的春風得意。
裡安聽了一會兒,很快對經理的自吹自擂失去了興趣。
“裡格,我跟你說個事……為什麼這麼看著我?”裡安大惑不解。
海姆達爾猶豫道,“……最近老有人想‘跟我說個事’,大多都不是令人愉快的事,你說吧,我聽著。”
裡安抿了抿嘴。
“怎麼不說了?”海姆達爾催促。
“你能聯繫到女主角的扮演者嗎?”裡安磨磨蹭蹭的拿出一卷海報。“布斯巴頓的同學聽說我會來展示會現場,都托我給他們要簽名。我到了以後才知道彗星根本不打算公開女主角的身份,所以……”
“我居然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海姆達爾沉默片刻。“你和你女朋友還好嗎?”
“當然!”裡安瞪眼。“不是我要,都是給別人帶的。你不信?我給你看名單。”說著就要去掏那所謂的名單以證清白。
“通常反應越大越沒有說服力。”
“裡格,你就幫幫我吧,這涉及到男人的辦事能力和面子問題,我已經在女朋友和布斯巴頓的學生們面前誇下海口了。”裡安淚流滿面。
“你的辦事能力就留給你女朋友去驗證吧。”海姆達爾平靜的說。“把海報給我。”
裡安激動的雙手奉上,“好哥們!什麼時候能給我?”
“這要看海報的數量了。”
裡安的笑容有了幾絲迷茫,完全領會不到海姆達爾的精神。
海姆達爾摸向口袋,裡安以為他要掏通訊錄之類的記事本,誰知他拿出了自動速記羽毛筆。看他掀開海報就要往上寫,連忙扯住他的胳膊。
“你幹什麼?!”那口氣,簡直可以用驚駭來形容。
“簽名啊。”
裡安大驚失色,“別搗亂!”
“我就跟你明說了吧,你現在鬆手我寫完了給你帶回去交差,或者當沒發生過這事。”
“……我不明白。”裡安皺起眉頭。
“我想斯圖魯松先生的意思是根本沒什麼女主角。”
裡安回頭,“老闆……”
海姆達爾看向亞當,“原來是你啊,我應該想到的。”
對於亞當的知情,海姆達爾並不意外。
“克利斯蒂安先生是一位優秀的員工,雖然他還不是正式成員。”亞當笑了笑。
裡安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過了一會兒,他瞪向海姆達爾,“克勞斯先生剛才說的是真的?”貌似還是沒明白過來。
海姆達爾歎口氣,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話。
好不容易消化完了的裡安小臉兒蒼白,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我知道大家對廣告中的女主角非常感興趣,但是很遺憾,當初簽署過保密協議,我們不能公開她的身份。”部門經理對提問的記者們搖頭。
記者們交頭接耳,看他們躍躍欲試的樣子,似乎並不打算放棄。
部門經理一臉苦逼道,“先生們女士們,請給我們的新掃帚留幾張特寫,不然我回去不好交差。”
來賓們發出一陣笑聲。
部門經理身後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在魔法營造的夢幻星光的襯托下,新系列的掃帚隆重登場,它們躺在細長的彩色鏤花支架上,排成一列展示在眾人眼前。與此同時,三位主演的巨幅海報從天而降,懸浮在掃帚後方,這三幅都是未公開版本,據部門經理之前透露,全世界找不到第二套,彗星也不準備發行,可以說是僅限本場的絕版。
三幅海報把三位主演烘托的簡直就不是人了,男的高富帥,女的白富美,反正就是那種特別能點燃仇富心理的典型。
眾人紛紛仰頭注視著唯美浪漫的海報。
畫中的公主逆光而行,逐漸側臉朝鏡頭這方看來,朝陽為她的臉龐勾勒出金色的輪廓,長長的裙擺被吹拂的薄紗輕揚,層層疊疊向後鋪散在掛滿露珠的草叢上。公主的臉在晨光中若隱若現,鑽石發飾冷硬奪目的光輝被晨曦籠罩上一縷溫暖的色澤,幾根細細的銀鏈垂落在肩膀上,揮灑出星痕般耀眼的光芒。
總而言之,依舊朦朦朧朧看不清小臉兒。
斯圖魯松室長冷眼看著畫中的白富美,禁不住嘖嘖稱奇,不愧是專業人士,這夢幻感渲染的,母豬也能賽貂蟬。斯圖魯松室長十分滿意,畫中人橫看豎看都沒法和自己聯繫在一起。
一聲啜泣突兀的響起。
海姆達爾詫異的轉頭。
裡安眼含熱淚,嘀嘀咕咕,“這居然是我哥們,我見過他狼吞虎嚥,打嗝,摳腳丫子,挖鼻孔,還跟他一塊兒上廁所……”緊接著握緊雙拳,用力抹了把臉,發出夢已破碎的哽咽怒號,“還我的女神!!!”
整個會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在亞當.克勞斯面不改色的“他只是累了”的解釋下,包括記者在內的好事者們很快散去,會場內的氣氛重新回歸輕鬆愉悅。
“我很抱歉,大概情緒有點失控。”裡安嘿嘿笑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我覺得你壓力太大,”海姆達爾手裡還抱著那堆海報。“這些該怎麼辦?”
“你簽吧,”裡安一臉的無所謂,與剛才的尋死覓活大相徑庭。“乾脆就寫萊斯蒂迪爾,省得你再想個名字。”萊斯蒂迪爾是廣告中公主的名字。
簽完所有海報,裡安了了一樁心事,興致勃勃的沖向新掃帚們。
“專利問題解決了嗎?”海姆達爾問亞當,後者貌似沒有離開的意思。
“不用激我,我暫時不急著去研究那些新掃帚的秘密工藝。”亞當笑的很從容。“另外,彗星的新系列我們也出了力,掃帚的推進器是我的研究室和彗星共同研發的。”
海姆達爾驚訝的眨巴幾下眼睛,“我從來都不敢小瞧你,因為你總是能扭轉不利因素,變被動為主動。”
“我不這麼覺得,”亞當短促一笑。“在你這裡我的那些所謂優勢就完全派不上用場。”
海姆達爾看著他說:“恕我冒昧,我一直認為你只是自尊心受挫,所以才那麼耿耿於懷。其實你並不那麼喜歡我,至少並不像你以為的那樣喜歡。”
亞當愣住了,似陷入了沉思。
“斯圖魯松先生!”中氣十足的呼喚聲響起。
海姆達爾轉身的同時,來人已經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人。
“迪呂波先生?!”
海姆達爾一轉眼,與迪呂波身後某人的目光撞個正著,倆人同時一怔,又同時移開目光,是久違的索爾傑爾.斯圖魯松。
“我看到廣告了,妙不可言。”迪呂波高亮的嗓門與他的滿臉褶子極不相符。
“您太客氣了,就算您把話說的再漂亮,我也無法讓彗星給您打折。”
迪呂波哈哈大笑。
“迪呂波先生,能否請您……”跟著迪呂波一塊兒過來的三名巫師中的一人莞爾一笑。
“哦,瞧我,光顧著自己了。”迪呂波為他們做介紹。“這位是海姆達爾.斯圖魯松先生,相信不用我多說什麼,彗星的新廣告想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迪呂波先生說的我快無地自容了,”海姆達爾伸出手。“很榮幸,我就是廣告裡的變態王子。”
那人笑著與他握手。
迪呂波續道,“這位是挪威鋼鐵鸚鵡魁地奇球隊的守門員維力.丹勒。”
“上一屆的歐洲最佳守門員。”海姆達爾馬上說。
“您知道?”丹勒的笑容多了些靦腆。
“你是歐洲最出色的守門員,每個人都知道。”索爾傑爾突然冒出來搶話。
丹勒不好意思的摸摸額頭,臉頰有點紅。
海姆達爾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與丹勒眉來眼去的索爾傑爾,又瞧了一眼被冷落在旁一臉落寞的鋼鐵鸚鵡的找球手,心裡閃過一絲納悶。海姆達爾曾經在大長老的生日宴那天見過這位找球手,記得叫帕爾梅,說話沒遮沒攔,自我感覺非常良好,是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傢伙。
但是今天看索爾傑爾仿佛捨不得丹勒被質疑,立刻跳出來維護的架勢,難道帕爾梅被拋棄了?這個丹勒是索爾傑爾的新歡?有那麼一瞬,斯圖魯松室長難以避免的八點檔了。
海姆達爾實在找不到可以和索爾傑爾搭訕的話頭,估計對方也是這麼認為的,而且瞧那倆人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親密架勢,貿然上去搭話就跟打斷人大號一樣可惡,他乾脆盯著迪呂波。
“您也是今天的嘉賓?”
“雖然我和掃帚關係不大,不過我和魁地奇有那麼點千絲萬縷的聯繫。”
“難道您答應成為某支球隊的隊醫?”
“你好像很清楚。”迪呂波有些吃驚。
“我男朋友就是球員,這不是什麼秘密。”
“等廣告在整個世界蔓延開,你可能就會成為秘密了。”索爾傑爾一副開玩笑的樣子,但海姆達爾知道這傢伙絕對是幸災樂禍,或者說他已經準備好隨時幸災樂禍。
“聽上去你很有經驗。”海姆達爾一臉的同情。
為了體現風度,索爾傑爾僵笑著暗暗咬牙。
大約察覺出倆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儘管不明白起因在哪兒,迪呂波果斷把話接了過去。
“不是隊醫,我已經接受了鋼鐵鸚鵡的聘書,將作為療養師加入到魁地奇大家庭。”
“療養師?”海姆達爾茫然。
“這兩年的新生行業,越來越多的球隊對療養師表現出了需求,國際魁地奇聯盟甚至開始考慮制定新規則,規範療養師的培養和錄用條件,放寬用藥種類等等。”亞當掙脫了佈景板,走到台前。
“這位是……”迪呂波遲疑道。
“亞當.克勞斯先生……”
沒等海姆達爾介紹完,亞當自己介面,“我也剛加入國際魁地奇大家庭,目前就職於魁地奇聯盟下屬的競技用掃帚檢測中心。”
“你不是列支敦士登魔法部的高級官員嗎?”海姆達爾好奇的說。
“那已經是過去的過去了。”亞當一臉傷感。“看來你真的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迪呂波別開臉,一副我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亞當沒事人似的對迪呂波表示敬意:“迪呂波先生對巫師世界的貢獻完全超出想像,可惜大多數巫師並不知情。”
“關於這點我非常同意。”終於擺脫了記者和經理糾纏的威克多走到海姆達爾身旁,並俯身親吻了海姆達爾的臉頰。
威克多直起身子後,又道,“我曾經有過一段需要靠各種魔藥維持體能的生活,那其中就有您發明的藥劑。可以說如果沒有您,就沒有現在的威克多.克魯姆。我加入火神隊後,隊醫使用的療傷藥劑中也有您傑出而無私的貢獻。”
迪呂波沒有因為被世界第一找球手當眾誇獎而得意忘形,臉上的褶子甚至都沒有因此多上一兩條。
“也就是說我間接造就了一個威克多.克魯姆?”
“是的,非常感謝。”威克多點頭,神情不似開玩笑。
迪呂波忽然板起臉,“我不是為了聽這樣的話才投身到醫療事業中的。”
“沒有人會在這上面對您有所質疑。”威克多依舊平靜。
迪呂波瞪了他一會兒,而後咧嘴一笑。
“……克、克魯姆先生,我能和您握個手嗎?”丹勒發現大家的討論停止了,連忙出聲。
索爾傑爾翻了個白眼,一副恨鐵不成鋼樣子,可惜此刻丹勒眼中只有威克多。
就在威克多與丹勒握手並留簽名時,迪呂波和亞當聊了起來。
“我知道魁地奇聯盟不看好我的新發現,我一直堅持那是新發現,不是新發明,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非要那麼固執。這種藥劑我已經試驗了幾百上千次,截至目前一點問題都沒有,為了進一步證明它們無害,我自己也在吃它。”
迪呂波拿出一個藥水瓶子,當著亞當的面拔開塞子喝了一口。
“你看,沒什麼問題吧,我已經吃了半年多了。”
亞當還來不及發表什麼看法,索爾傑爾走了過來,貌似對迪呂波的藥劑非常感興趣。
“這就是之前報紙上發表的新藥劑?上面說它對皮膚肌肉骨骼再生很有幫助,還能讓巫師變得壯實,據說對容貌也有一定的助益……”說著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夠迪呂波手上的藥,迪呂波一縮手,避開了他的觸碰。
索爾傑爾這才如夢初醒,滿臉尷尬。
好在迪呂波不與他計較,波瀾不驚的說:“魁地奇聯盟可不這麼認為,您還是謹慎為妙。”
這邊,老爺簽完了名,海姆達爾收回圍觀目光。
“那藥水真那麼神奇?”索爾傑爾盯著那藥瓶就跟盯著十億金加隆似的,斯圖魯松室長忍不住跟老爺嚼舌根。“如果那麼好,不就白白便宜了鋼鐵鸚鵡?早知道我上次就和迪呂波先生套近乎,讓他考慮火神隊。”
威克多倒不這麼看,“藥劑想要推廣出去,必定會經過一個不短的過程,何況魁地奇聯盟一直對新藥持有懷疑態度,短時間內不會改變主意,他們肯定會觀望下去,直到拿到徹底證明該藥無任何危害的報告以後。我覺得這兩年是不太可能了。”
“……那太可惜了,看得見吃不著。”海姆達爾表示深深的同情。
威克多瞄了他一眼,“火神隊也準備聘用一名療養師。”
“真的?”
“目前還沒有出臺療養師考核標準,但是別的隊伍都有,就我們隊上沒有,老闆認為火神隊不能落伍,不顧教練的反對,準備先請一個再說。”
海姆達爾感興趣的問,“是名人嗎?我對醫療行業不太瞭解。”
“你認識。”
“給點暗示。”
“我的同事。”
難道火神隊打算返聘退役球員?
“再給點暗示。”
“你的魔藥學作業要交給他批改。”
“蘭格教授缺錢花了。”
“……”
TBC
☆、ACT•622
海姆達爾把魔杖交給門口的保安,保安朝他笑了笑,把魔杖擱在一個電子秤一樣的魔法器物上,面對保安的電子螢幕上立刻刷出一排排文字,與此同時,擺放在電子秤旁的羽毛筆豎起,在羊皮紙上書寫下電子秤得出的結果。
保安把魔杖遞還給海姆達爾,並要求他在魔杖檢測記錄下方簽名。
做完這一切,海姆達爾終於走進冰島魔法部。
“下午好,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效勞?”接待台後站起一大眼睛的水靈姑娘,櫻桃紅色的圍巾襯的她膚白如雪,也許不夠豔麗,但是明快可愛。
“……您能換種語言嗎?比如英語。”海姆達爾期待的看著她。
櫻桃紅姑娘微微一笑,“可以。”
海姆達爾如釋重負。
“兩天前我和魔法體育運動司的秘書處約好今天下午拜訪。”
“兩天前嗎?”姑娘匆忙轉身。
海姆達爾湊近了一些,趴在檯面上,看向接待台後方。那裡有一面弧形櫃,櫃子的高度與檯面齊平,設置了密密麻麻的長條插口,每一個插口內都插.著便條一樣的紙,不時有紙飛機從頭頂飛過,自動落入這些插口中。
姑娘面向櫃子,背朝海姆達爾。
從海姆達爾這個角度看去,她已經將近半分鐘沒有動彈過了。
“有什麼問題嗎?”海姆達爾忍不住道。
姑娘回頭,臉色有點小蒼白,她擠出個笑容。
“請稍等。”她拿出魔杖,對著櫃子用力一揮,三分之一的便條就像地裡的土豆被連根拔起,稀裡嘩啦沖刷下來,淹沒了她的辦公桌。
姑娘泫然欲泣,懊惱又焦急的嘀咕。
“什麼叫很簡單,什麼叫輕輕揮魔杖,我說了我不行……”
現在是午餐時間,門廳除了他倆,偶爾會有一兩個巫師路過,所幸他們都行色匆匆。
海姆達爾望著她的後腦勺,“……有什麼問題嗎?”
姑娘再次回頭,笑容有些顫抖。
“請稍等。”
“也許你可以試著從時間上著手,櫃子上應該標有日期或者編碼。”
“哦,對,沒錯,我記得她說過什麼日期。”姑娘撲向紙片的海洋,手忙腳亂的撲騰。
過了一會兒,她帶著哭腔看向海姆達爾,“很抱歉,我找不到……”
“請允許我。”海姆達爾舉起自己的魔杖。
六神無主的姑娘連忙點頭。
海姆達爾揮動魔杖,銀色的線條交纏成字母在空中組成他的名字,他用魔杖輕輕一推那一行字跡。銀色的字揉成一團光芒急速射向櫃子,並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如煙火般綻放,下一秒,寫有他姓名的便條從空了一半的櫃子中掙脫出來,飛舞到半空,而後落在接待臺上。
“非常感謝。”姑娘紅著眼睛顫巍巍的指著便條。“請您簽字。”隨後又開始在便條海洋中翻找羽毛筆。
海姆達爾咳嗽了一下,“我帶著羽毛筆,可以用自己的嗎?”
姑娘刷地直起身,氣息不穩的說:“當然可以。”臉因為焦急和彎腰翻找而漲得通紅。
海姆達爾拿出羽毛筆趴在檯面上簽字。
姑娘說:“你和體育運動司的哪位巫師有約?也許我可以為你送一封便條。”
“不用,他告訴我直接上去找他就行,他會在辦公室裡等我。”
“現在是午休時間,大家都喜歡往外跑。”
海姆達爾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笑著說:“讓你一個人守在這裡似乎有點不太公平。”
姑娘忍不住抱怨,“沒辦法,我也是替人頂班,天知道這些便條是哪個部門送來的又要送到哪裡去,這一個上午我都快瘋了。”
“看得出來。”海姆達爾把簽名交還給她。
“你真的不需要我為你送便條?”姑娘貌似很有表現欲。
“你不著急嗎?”海姆達爾遲疑道。
“怎麼了?”
“後面。”
姑娘回頭,奔放的便條之海正在向她招手,姑娘發出一聲慘叫。
“怎麼回事?”驚疑的詢問在二人耳邊響起。
“你是來接我的嗎?”海姆達爾對來人微笑。
“我一直在辦公室裡等你。”斯諾走上前與他擁抱,然後看向接待台後的櫻桃紅姑娘,後者瞪大了眼睛,顯得極為驚慌。
“這是怎麼了?”斯諾當然也發現了那堆猶如雪崩後的便條。
姑娘抿著嘴,僵著臉。
“她在整理櫃子。”海姆達爾說。
“整理櫃子?”斯諾看向海姆達爾,帶著意味深長的拖腔。
“是啊,大家都出去樂呵了,唯獨她一人堅守崗位,並犧牲午休時間整理櫃子。”
“我明白了,”斯諾點點頭。“整理櫃子,很不錯。”而後又掃向櫃子。“看樣子是準備大幹一場。”
海姆達爾朝明顯緩不過神的姑娘使了個眼色,好在後者沒有完全喪失敏捷。
“是的,斯圖魯松司長,我在整理櫃子。”雖然笑的不太好看,但至少她回過味了。
“你是聯絡管理處的?我沒見過你。”斯諾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情緒。
她愣了一下,“您不可能見過所有在魔法部工作的巫師。”
海姆達爾真想對她豎個大拇哥。
斯諾帶他離開前廳時,姑娘用口型對海姆達爾再三道謝。她以為她的動作很隱蔽,實際上斯圖魯松司長只是懶得客串監察部門,現在是午休時間,不是嗎?
海姆達爾站在門口,已經進門的斯諾很有耐心的對他微笑。
“進來啊。”
海姆達爾把自個兒的目光從某位坐在沙發上,貌似舒適自得的訪客身上移開。他邁步走進辦公室,斯諾合上門。
斯諾仿佛沒有看見二位訪客之間那讓人啼笑皆非的互動,如果刻意視若無睹可以稱之為互動的話。
“坐吧。”他對海姆達爾說。
海姆達爾略微停了一下,在離開另一位訪客有些距離的另一頭坐下。
隆梅爾換了個坐姿,“你的彆扭要到什麼時候才算鬧完?”
“如果我告訴您,那就不是鬧彆扭了。”海姆達爾問芝士要了份蘋果茶。
隆梅爾貌似很感興趣的說:“似乎可以接受,至少你還肯跟我說話。”
“隆梅爾,別那麼幼稚。”斯諾翻了個白眼。
“你明明做了同樣的事,為什麼卻一點事都沒有?”隆梅爾表示憤慨。
海姆達爾喝茶的動作頓住了,詫異的看向斯諾,後者正難以置信的瞪著隆梅爾。
“什麼叫‘同樣的事’?跟我想的是一樣的嗎?”海姆達爾問。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如果你是指公主海報,那麼恭喜你,你猜對了。你叔叔也弄了一套,還裝裱上了漂亮的畫框——貼金箔的那種,我們倆選擇了同一家店,店主給我們打了折扣。”隆梅爾愉快的公佈答案,並以更加愉快的心情迎接弟弟的變臉。
“你答應過不會說出來的!”斯諾一臉的控訴。
“我這麼答應過嗎?”隆梅爾四平八穩。“幼稚的人是你,我是政客難道你不知道?”
斯諾疲憊的抹了把臉。
海姆達爾哈哈大笑。
“等等,為了公平起見,你不應該也和斯諾鬧彆扭嗎?而不是笑的那麼高興。”隆梅爾滿懷期待。
海姆達爾搖搖頭。
“真不公平。”隆梅爾無奈的說。
“至少您知道了下次我再鬧彆扭時您應該怎麼辦了。”海姆達爾咧嘴。
斯諾高興的宣佈:“裡格從不跟我鬧彆扭。”
隆梅爾撇撇嘴,端起杯子喝茶。
“我的考核報名怎麼樣了?冰島威森加摩願意對我開方便之門嗎?”海姆達爾看向斯諾。
“基本上沒什麼問題,雖然看似競爭激烈,但那是全世界的範圍,而且篩選的條件也不少,想加入國際威森加摩並為之效犬馬之勞的巫師更是少之又少,到現在報名的人寥寥無幾。你除了缺乏在冰島威森加摩的工作經驗,別的條件並不比別人差,不過我相信只要國際威森加摩不介意,冰島威森加摩不會有異議。”
“謝謝。”海姆達爾松了口氣,喜笑顏開。
“別跟我客氣。”斯諾微微一笑。
“先去吃飯吧,吃完飯以後再說。”隆梅爾放下杯子。
“我下午還有課。”海姆達爾一臉猶豫。
隆梅爾慢條斯理的說:“你今天下午,不,應該是今天晚上,有一堂天文學實踐課,晚上9點以後才開始,所以別用上課糊弄我,斯圖魯松先生。”
“我很抱歉,斯圖魯松教授。”海姆達爾支支吾吾。“我只是想見縫插針的鬧鬧彆扭,然後再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倆男人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哦,又看見他了,陰魂不散,真討厭!”索爾傑爾厭惡的別開眼。
從漂浮的托架上取下一把勺子,維力.丹勒問,“誰?”
索爾傑爾一副連名字都不想重複的表情。
“海姆達爾.斯圖魯松,還會有誰。”坐在他倆對面的帕爾梅切下一塊肉送進嘴裡。
“你很討厭他?”丹勒不解,並順著帕爾梅的注意看到了走進館子的三人。“他看上去人不錯,上次見面的時候給我的感覺也很好。”
“你看誰都很好。”索爾傑爾一點都不介意他跟自己唱反調,貌似十分縱容。
對面悶頭吃飯的帕爾梅面無表情的瞟了眼丹勒,然後又迅速收回目光,隱藏住眼底的不以為然。
“我就討厭他那種腔調,頂著斯圖魯松的姓,滿臉的冷淡清高,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其實就是個被拋棄的私生子,而且連斯圖魯松都不是。”索爾傑爾忍不住譏諷。
“別這麼說話,我不喜歡這樣。”丹勒看了他一眼。
索爾傑爾連忙說:“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你不瞭解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和我一樣看穿他的偽裝,到時候你會明白我說的都是事實。你不知道吧,他父親在英國活的好好的,聽說還是個了不得的貴族之後,他是那個貴族之後唯一的兒子,既然如此為什麼他父親不肯讓他認祖歸宗?說明他這個人相當糟糕,連親生父親都不願與他相認。”
“……我很吃驚。”丹勒滿臉錯愕。“他看上去很好。”
“所以我說你看誰都很好。”
丹勒沉默片刻,似乎想要轉移話題,隨口道,“他來冰島魔法部做什麼?我記得他還是學生。”
說到這個索爾傑爾就有些悶悶不樂,“聽說他找到關係可以進入國際威森加摩並成為正式職員,前提是必須通過地方威森加摩的考核。在名單報上去前,他想讓他叔叔托關係把他的名字記入冰島威森加摩。”
丹勒說:“那個要被擠下去的人真可憐。”
“什麼意思?”索爾傑爾問。
“魁地奇國家隊的篩選也是這樣,有人想走後門,那麼名單上某個人勢必要被刷下去給後來那個騰地方。我想威森加摩的考核應該也是如此吧。”
索爾傑爾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丹勒有些不安。
“不不不,你說的很好,很好,我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索爾傑爾笑顏逐開。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丹勒納悶的看向帕爾梅。
後者始終把注意力放在盤子裡,仿佛沒有聽到看到。
“沒什麼,你不用明白。我只是想到可以在這件事上幫點小忙,畢竟每個報名的巫師都希望自己能夠通過努力考核並錄取,假如出現了不公平現象,我們應該挺身而出去制止。”
“你說的我越來越糊塗了。”丹勒皺起眉頭。
“告訴老闆我想再開一瓶酒,請你親自跑一趟好麼,我怕他拿錯。”索爾傑爾把貌似一頭霧水的丹勒支開了。
等丹勒走遠,帕爾梅抬頭說:“你不應該這樣,他並沒有招惹你,就算他真的不好,你對他抱有成見,也不該挑起事端,而且這麼做對你沒有一點好處,萬一洩露出去,他的叔叔和父親不會放過你。”
“你這人真有意思,”索爾傑爾冷笑一聲。“明明就是個沒什麼真才實幹的狂妄自大之徒,尖酸刻薄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過得不好,但有的時候卻非要表現的很有正義感,渴望讓別人認為你其實是個正直善良的好人。你這樣不累嗎?”
帕爾梅臉色煞白,握著叉子的手微微顫抖。
索爾傑爾對此視而不見,“我告訴你,即使你再怎麼唱反調,再怎麼表現英勇,再怎麼光明磊落,我都不會改變心意,你這麼糾纏不休,只會讓我對你更加厭煩。”
丹勒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帕爾梅倉促離去的僵直背影。
“他怎麼走了?”
“吃完了自然就走了。”索爾傑爾笑容滿面的接過丹勒手中的酒瓶。
海姆達爾在魁地奇球場旁找到了威克多,他坐在一塊面朝大海的礁石上,腳下是光滑的石頭和輕輕拍打的海水。海姆達爾學他那樣脫下鞋子,踩在礁石上,海水沒過腳背時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發現老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於是咬咬牙,一步一步蹣跚踩了過去。
“怎麼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海姆達爾開玩笑的說。
“你怎麼過來了?”
“這裡的景色真棒,”海姆達爾深吸口氣,爬上離老爺半步遠的一塊石頭。“我也來這裡看信。”他揚起手上的幾封信件。
威克多笑了笑。
“信裡有不好的消息嗎?”海姆達爾發覺他興致不高。
“我的信被退回來了。”威克多失落的說。
“寄給誰的?”
“祖母。”
“再寄一次,那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你祖母的問題,你可以換個信使。”海姆達爾說。
威克多點點頭,“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已經很久沒回去了。”
原來是觸景生情了。
“她是你的祖母,她永遠都不會怨恨你,回去看看她,跟她說說話,讓她高興。”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前提是不要提關於我的任何事,哪怕只是一個名字。”
“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威克多搖頭。
“我沒那麼脆弱,而且你只是不提我,這和傷害我沒關係。我更不想因為我而傷害到一個老太太。”
“謝謝。”
海姆達爾做了個怪相,“說的我好像一直很小氣似的。”
威克多微笑,“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對了,”海姆達爾跳下礁石,走向威克多。“這個給你,昨晚做的。”
“折紙?”威克多接過後發現不僅如此,這只用彩紙折疊成的鳥有一雙珍珠眼睛。老實說老爺沒想到斯圖魯松室長這麼大方。
“珍珠是奶糖的新朋友給的。”海姆達爾說。
“新朋友?”
“我是這麼認為的,因為豆莢說對方沒有危害性,或者說奶糖沒想傷害對方。我發現奶糖最近總帶回些小玩意兒,珊瑚,貝殼,海螺,石頭,昨天帶回幾顆珍珠。那些東西它用不著,所以全丟給我了。”海姆達爾指著粉藍色的紙鳥。“我選了兩顆差不多大的做它的眼睛,不錯吧?”
威克多把玩了一會兒,點頭道,“不錯。”
海姆達爾抽出魔杖,輕輕一點紙鳥的嘴,藍色紙鳥突然活了起來,在老爺手上歡快的蹦躂兩下,呼啦啦的扇動翅膀。
【裡格愛威威!裡格愛威威!裡格愛威威!】
威克多忍俊不禁,“很不錯,雖然聲音刺耳了一點。”
海姆達爾橫了他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
“還可以錄音,不過只能再錄一次,更強大的功能正在研發中。”海姆達爾忍不住顯擺。
威克多擺弄兩下鳥的尾巴,不解的說:“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容我介紹,那才是精華所在,”海姆達爾煞有介事。“我為這只鳥做了三種尾巴,現在你看到的是開瓶器,可以開葡萄酒和黃油啤酒以及奶油飲料的瓶子。”他又摸出兩支書簽似的折紙,並拿起其中一支,“這是裁紙刀,”拿起另一支,“這是拔釘器。”
然後把三種尾巴分別試驗給威克多看,讓他明白這三種尾巴使用便利,比金屬更加堅實耐用。
“怎麼樣?很方便吧?”海姆達爾得意洋洋。
“沒錯。”老爺心想,實際上一根魔杖全都解決了。
海姆達爾又說:“我最近沒事就喜歡弄些小玩意兒,給笑話商店和我自己的店弄些新產品。”
老爺對他的發明創造的熱情一向很支持。
“昨晚做了兩隻,我把另一隻交給奶糖,讓它帶給它的新朋友,雖然那些東西是給奶糖的,但現在是我拿著,應該回贈點什麼。希望它的新朋友會喜歡。”
威克多微微一笑,“你做的很對。”
海姆達爾美滋滋的爬回自己礁石上,拆開手邊的信。
片刻後,威克多發現他的表情不再像剛才那樣輕鬆,關心的問,“怎麼了?”
“冰島威森加摩寄來的,”海姆達爾看向威克多,表情有些茫然。“上面說有人舉報我使用非正當手段獲取報名資格,冰島威森加摩將就此事展開調查,後天他們會舉行一次聽證會,屆時我要在聽證會上證明自己的無辜。”
威克多驚訝極了。
海姆達爾一臉苦逼,“千千萬萬的人走後門都沒事,怎麼到我這兒就行不通了?難道我擋到誰的道了?不可能啊,斯諾說篩選很嚴苛,所以名額反而有餘……莫非這是梅林對我警告?可為什麼是我呢?我的上司和上司的上司們都默許我走後門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