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89
海姆達爾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和巴爾幹犯沖,無論是保加利亞的玻璃渣還是希臘的毒觸手,沒一個對他客氣友好的。他只不過想弄點C類禁售品回去,又不是龍蛋,至於把他甩出去老遠嗎?!
希臘真摳門。被門鑰匙傳出去的一刹那,某男孩開始埋怨起來了。等頭不暈了,腿不哆嗦了,眼前不再是天旋地轉之後,他從坑窪不平的地上爬起來。
“老天,這是什麼味道?!真噁心……”海姆達爾用手捂著嘴鼻四處觀望,昏暗的光線令人極度不適,尤其空氣中還彌漫著惡臭無比的氣味。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哢啪一聲,似乎踩到什麼東西了。海姆達爾低頭,發現腳底碾著一塊白乎乎、硬邦邦的東西,他拔開腳,彎腰撿起——那是一塊斷裂的骨頭,斷茬的裂面猶如白色大理石般雪白光亮、看不見一絲瑕疵。
海姆達爾心中頓生一股不妙之感。他回過頭去,一具白森森的骨頭架子赫然出現在視野之內。而他手裡拿著的,就是人家的腳趾骨。這具叫人歎為觀止的龐大骨架讓海姆達爾一瞬間忘記了害怕,他慢慢走上前,輕輕撫摸著它們。
這是什麼動物?海姆達爾心裡琢磨。以前他見的動物都是連著皮肉的,這沒臉沒皮的還是第一回見,一時之間他也摸不清楚這東西是什麼。這裡是哪兒?他繼續琢磨,有沒有出希臘?如果還在希臘境內……對了,希臘有啥神奇動物來著?
【還能是什麼,客邁拉獸唄!】某只動物曾發表過的言論從記憶深處猝然冒出頭來。
條件反射讓海姆達爾不假思索“啪”的一聲扔掉了骨頭,連連倒退三大步,眼睛瞪得滾圓,腦子裡一片空白。等一系列恐慌之舉結束,腦神經重複回復運作以後,海姆達爾慢慢平靜下來。
有什麼好怕的?!他怒斥自己沒出息。一具骨頭架子罷了,又不是活的。儘管如此,他還是迅速掏出魔杖並捏在手裡。心裡有個聲音告誡他趕快離開這裡,那種不妙之感愈發強烈起來,順應內心的呼喊,他打算立刻遠離這裡——
蕨類植物吐出的孢子在薄霧間彌漫,它們在白茫茫的森林霧氣中隨意排列,有時候像一朵花的模樣,有時候呈現出動物的形體,看圖猜物是人類喜歡做的事,所以,當巨樹間的白霧裡隱隱約約浮現出黑色的輪廓時,海姆達爾並未把它放在心上。
然而,大自然並非什麼時候都喜歡開玩笑的,這次的成像不是幻影。
暗黑的森林裡,一雙大眼睛驀然發出雪亮的光芒——就在正前方。海姆達爾倏然後退,可惜想要躲避已經晚了,大眼睛的主人行動迅捷,眨眼工夫就來到了眼前。
海姆達爾倒吸一口氣,一隻活生生的客邁拉獸。經過那次九死一生的“親密接觸”之後,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東西的模樣。滑稽的形體,恐怖的容貌,嗜血的眼神以及兇殘的本性……這就是客邁拉獸,暴躁殘忍的客邁拉。
很快,海姆達爾發現一個好現象,這只客邁拉獸好像沒有發現他。連瞅都沒往他這裡瞅一眼。教科書曾經告誡學生們,不要和一隻客邁拉獸過於接近,尤其是100步以內,不然,其後果相當嚴重。至於後果到底有多嚴重,他已經很清楚了。
或許,這只客邁拉獸感冒了?所以沒能嗅出他的氣味?!不管怎麼樣,這都是不幸中的萬幸。海姆達爾一邊沿著骨架子朝另一頭小心翼翼的挪動,一邊仔細觀察客邁拉的動靜。“偷東摸西”是項技術活,某男孩沒這本事,不出一分鐘就顧此失彼了,只顧著看客邁拉,沒留意腳底下,只聽得哢啪一聲,耳熟的物體斷裂聲再度響起——他的右腳又碾著人骨架子了。
客邁拉獸刷地抬起碩大的腦袋,準確無誤的朝他這廂看來,眸光大盛,一副兇神惡煞的駭人模樣。這回,它鼻子又好使了。透過骨架子中間的空隙,客邁拉目不轉睛的盯住海姆達爾,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瞄準獵物的獅子,如即將離弦的箭,蓄勢待發。
海姆達爾慢慢的、慢慢的挪開右腳,在倏然失去重壓的情況下,骨頭又哢嘣哢嘣連響了好幾次,拖了好半晌才終於停歇。
那些響動徹底激怒了客邁拉獸,海姆達爾在它眼中看見了嗜血的光芒。
“我不是故意的……”他小聲為自己辯解。“遺體放在這裡本來就不對,一般說來應該入土為安……”
客邁拉獸怒不可遏的咆哮一聲,繞過骨架朝他撲來。
一個冰凍魔法從魔杖頂端噴吐出來,客邁拉獸猝不及防吃了個正著,它的動作停滯住了。雖然只阻擋了短短十秒左右,這個時間已經夠海姆達爾做很多事情了,比如——爬樹。他四肢靈活的攀爬到一棵參天大樹之上,粗壯的枝幹穩穩當當的承載住他給予的重負。
客邁拉獸支起身子,前爪擱在樹幹上,嘗試了好幾次,卻怎麼都爬不上去。它在樹下繞了幾圈,最後乾脆蹲在樹下守著,好像也不急,硬是和海姆達爾打上消耗戰了。
一直躲在樹上也不是回事。海姆達爾相信貝爾尼克他們一定會來找他的,難道他就坐在樹上傻等著人家來救?!海姆達爾扶著枝幹小心探出腦袋向下看了看,下面的客邁拉心有靈犀般的仰起脖子沖他吼叫,一點放棄的意思都沒有。
四周圍的霧氣因為騷動的暫停又重新聚攏了起來,那股子惡臭比剛剛強盛了不少。大樹的枝椏上萌發了一個花苞,花開、花謝快逾閃電,眼睛都來不及捕捉,一朵花的生命就結束了。
樹下的客邁拉獸已經由站改成了趴。
海姆達爾決定享受這短暫的“和平”,他在衣服口袋裡摸呀摸,摸出幾個奶糖,不知道是他撕糖紙刺激到下面的“怪獸”了,還是他的漫不經心惹怒了人家野獸的自尊心,總之,他剛剝開糖紙,客邁拉獸就揚起腦袋沖他叫喚。海姆達爾手一哆嗦,奶糖遵循地心引力的作用直直掉了下去,掉進了客邁拉大張的嘴裡。
大概是奶糖的滋味不錯,客邁拉脖子一揚,繼續沖他叫喚起來。
海姆達爾傻眼了,零食也不放過?!他忿忿的想:怎麼跟寵物狗一個德性?!瞧你那點出息!
這時候,樹下的客邁拉獸忽然轉過身,沖某一個方向大聲咆哮起來,聲如響雷、直達雲霄。海姆達爾這才察覺,與現在的咆哮聲相比,剛才的怒喝簡直像是小貓小狗在叫。
是什麼讓它如此生氣?少頃,海姆達爾得到了答案。
另一頭客邁拉獸侵入了它的地盤,奶糖客邁拉以咆哮向他發出警告,宣揚自己的主權。
入侵者很強壯,比奶糖客邁拉壯實了一大圈,它們之間的差距就像大人與小孩。奶糖客邁拉沒有一丁點退卻的意思,即便面對比自己強大的敵人,它也毫不退縮。它壓低身體,獠牙畢露,擺出撲擊的姿勢。入侵者根本不把它放在眼裡,而是突然掉頭朝那具龐大的骨架撲去,奶糖客邁拉毫無防備,眼睜睜的看著骨架被入侵者摧毀殆盡,稀裡嘩啦垮成一灘骨堆。
奶糖客邁拉怒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撲過去同那破壞者撕咬纏鬥起來。
野生客邁拉獸相互搏鬥時塵土飛揚、驚天動地,海姆達爾在樹上看的目不轉睛。
奶糖客邁拉雖然個子小,經驗不夠豐富,卻勝在初生牛犢的猛勁上——異常兇悍難纏,入侵者一點便宜都沒占得,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動防備。
或許憤怒給了奶糖客邁拉額外的力量,在咬下對方背上的一塊肉後,入侵者撕心裂肺的哀嚎一聲,奮力掙脫糾纏,夾起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奶糖客邁拉雖然獲得了勝利,卻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它的一隻眼睛被對方的爪子抓破,血呼啦啦的直往外冒血花,它的一條腿也被咬傷了,傷口很深直達骨頭。奶糖客邁拉好像對自己的傷勢無動於衷,它一瘸一拐的走到骨頭堆旁,用前爪反復扒拉著骨頭殘片,想把它們重新擺好……
奶糖客邁拉突然轉過頭,用那只完好的眼睛瞪看,面目猙獰,眼神充滿了警告。
從樹上爬下來的海姆達爾立馬舉高兩手做投降狀:“我沒有惡意,真的,您看,為了躲您我都爬樹上去了,我根本打不過您。”
奶糖客邁拉好像接受了他的示弱,轉回頭不厭其煩的繼續扒拉那些骨頭。
“我可以幫您把它重新拼起來。”海姆達爾在離它六步遠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說。
奶糖客邁拉沒有理睬他,繼續爪下的動作。
海姆達爾倒認為它一定在心裡衡量此話的真實性,因為他剛才說話的時候它的耳朵動了一下。誰說客邁拉兇殘有餘靈性不足的?!這傢伙賊聰明賊聰明的。
海姆達爾用魔杖指著地上一截碎成三段的石塊:“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做一次示範。”奶糖客邁拉斜眼偷偷瞟去。海姆達爾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用魔杖輕輕一點,三段石頭刷拉一下合併成一整塊。
奶糖客邁拉好像很吃驚,它離開了骨堆,一拐一拐的走到那塊完好如初的石頭邊上,用爪子扒拉一下,石頭從左滾到右,它再扒拉一下,石頭又重新滾回了原位。
海姆達爾揚起下巴,把魔杖豎在胸前,眉飛色舞的得瑟道:“怎麼樣?這下您相信了吧?”
恢復骨架花了一些時間,這個魔法海姆達爾掌握的不是很精到,但是有那麼一個龐然大物在身後虎視眈眈的盯著你,你想放棄都難。骨架重新架起來的一瞬間,奶糖客邁拉興奮得繞著骨架轉了好幾圈。它靠近骨架仔細瞅了又瞅、看了又看,同時又十分當心自己的行動,生怕把骨頭撞癱了。
海姆達爾坐在一株大樹下,看著它歡快的又蹦又跳。死都死了,守著骨頭還有什麼意思?他在心裡喟歎一聲。
奶糖客邁拉忽然從骨架旁跑開,並朝他低低吼叫一聲,並抬起腦袋向上點了點。海姆達爾瞪著他半晌,終於反應過來:“你是讓我上樹去?”
奶糖客邁拉沒有做出回應,而是整裝待發,迷霧深處出現了一個黑影,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海姆達爾咽了咽嗓子,覺得口舌發幹,乖乖,一共來個四隻。
“您行不行啊?”他看著它仍在流血的傷口,光站著就很吃力,別說以一敵四了。
它沖他咆哮,意思是少廢話,趕快上樹去。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大野獸主義?!海姆達爾迅速做出反應,哧溜一下爬到樹上,然後掏出隨身攜帶的本子奮力翻了起來。經歷了那次客邁拉洗禮之後,他不是什麼都沒做的,海姆達爾努力總結了那次的經驗教訓,得出了一個很重要的也是他自己的結論:冰雪類的魔法對付客邁拉獸有效,此類魔法能夠阻礙它的行動,停滯時間主要看巫師操作冰雪魔法時的熟練程度。
就他目前所知的能夠熟練操縱自然系魔法的魔法師裡,冰雪系用的人最多,因為在所有的自然系魔法裡,冰雪系的魔法使用起來的門檻最低。在能夠稱為大巫師的偉大魔法師裡,英國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是使用火焰系魔法的高手,火焰系魔法門檻很高,操作起來極為困難,它的傷害值相對而言也異常的高,故而很多火焰系魔法都被歸入了黑魔法行列;還有一位聖馬利諾的女巫,她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天文學專家,酷愛專研星象,據聞,她的風系魔法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
海姆達爾不再使用格林德沃的學習手冊,而是自己準備了一本學習手冊,上面記述了他所聞所見的各種神奇詭異的魔法。記錄其中的冰雪系魔法是在糖耗子大賽期間學習到的,源自亞當•克勞斯的藏書,可惜當時時間不夠充裕,沒能反復研究,從大賽回來以後也只是象徵性的練習過一兩次,實戰經驗為零,眼下他完全就是在臨時抱佛腳。
樹下的爭鬥血腥而殘酷,奶糖客邁拉的戰力大不如前,再加上對方人多勢眾,它漸漸顯出了體力不支的疲態,故而只能被動的防禦,無力再去拼殺,身上的抓傷咬傷縱橫交錯,鮮血四濺……
當兩隻入侵者齊齊咬住奶糖客邁拉的身體時,後者痛苦的怒吼著,眼神出現了黯然,這時候,一條雪白色的半透明物體呼嘯而過,從那兩隻入侵者身邊滑過,下一秒,奶糖客邁拉停止了掙扎,它頓了一下,然後用力一掙,兩隻圍困它的客邁拉獸猶如兩座雕像微微晃動然後轟然倒地……奶糖客邁拉壓下疑惑,奮力向前一撲,兩座雕像應聲而碎,之後,它迅速轉向另兩隻客邁拉,戰鬥仍在繼續,它不敢大意。
那兩隻客邁拉獸在發現同伴的異樣之後也來不及多琢磨,齊齊朝奶糖客邁拉撲去,想要挽住大好局勢。它們的對手已經不行了,那兩隻客邁拉十分清楚這點。剛動彈了一下,立刻發現情況有異,它們的四肢完全不聽使喚。白色的冰晶從腳底板一直爬上它們的四肢和軀幹,蔓延的十分迅速,兩隻客邁拉獸仰天咆哮,對自己遭受的一切表示憤怒與驚駭。
為了更好的掌控局勢,海姆達爾指揮著魔杖,在枝幹上爬來爬去,小心翼翼的縱覽全域。手中的魔杖嗡嗡作響、顯得十分興奮,杖頭不斷向外傾吐冰藍色的寒氣,寒氣的另一頭牽著一條一米多長的棱角分明的冰淩之鞭,冰淩鞭隨著魔杖的揮舞四處遊走,所到之處無不披雪掛霜、冰封千里。
周圍的空氣越發寒冷,不止地上凝結出了一層冰霜,冰霜向上蔓延,包裹住樹幹的同時直直向上攀爬,直到樹葉枝椏全部掛上厚厚的冰層,細一點的樹枝因為不堪重負而彎曲變形,但是變形的程度極為有限,因為眨眼工夫,整個樹就被完全凝固住了……
奶糖客邁拉沒有錯過這反敗為勝的大好時機,怒吼一聲朝那兩隻不能行動的客邁拉撲去,因為冰封的速度有限,奶糖客邁拉在冰層完全覆蓋住它們的身體前一口一個咬斷了它們的脖子,那兩隻客邁拉獸連鮮血都來不及噴出,便被厚厚的冰層裹成了兩尊靜固的雕像,透過半透明的冰晶,隱約能瞧見它們驚恐的眼神和扭曲的面容……
海姆達爾收回魔法,想要爬下樹幹,卻發現渾身力氣都消失了一般疲倦乏力,手下根本抓不住東西,腳下沒踩住,一個倒栽蔥從樹上掉下來。預計的疼痛沒有出現,他睜開一隻眼睛,然後兩隻眼睛都睜開了。
海姆達爾長長吐出一口,覺得安心不少。“太好了……我先睡一會……那個客邁拉……請你幫忙看一下……”他無力再多說一個字,眼前一黑,睡著了。
威克多聽著那輕微的鼾聲,心裡也感到踏實了不少。
【哇!太棒了!】黑貓從威克多肩膀上跳下來,用腳碓了碓地上的冰層,又冰又硬。【真是酷斃了,這種程度的魔法不是光練習就行的,它會消耗掉大量的魔法、精神和體力。】黑貓評價道。
白色的煙霧從嘴裡鑽了出來,顯見這裡的氣溫有多低。
威克多抱著海姆達爾左右看了看,最終決定還是自己抱著吧。他看了一眼趴在凍土之上奄奄一息的客邁拉,朝它走去。
奶糖客邁拉看到陌生人的靠近猝然緊繃起來,張嘴大聲嚎叫,可惜叫出來的聲音就像狗在打哼哼。
威克多對它的不友好視若無睹。“裡格讓我照看你,不是我想這麼做。”他停在它面前說。“我對客邁拉獸談不上多有好感,而且依照我們人類的規定,一個巫師遇見客邁拉獸是可以採取防衛措施的,也就是說殺了你也沒事。”
奶糖客邁拉的眼底出現了畏懼,任何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即便此時此刻它的一隻腳已經踩在了陰曹地府的門檻裡。
【行啦,別磨蹭了。】黑貓瞧他一眼。【萬一沒治好翹辮子了,裡格醒來找你算帳怎麼辦?】
威克多沉下眉眼,掃了一圈奶糖客邁拉的身軀上那些皮肉翻飛的累累傷痕。“死不了。”他斷然道。
TBC
☆、ACT•90
與黃昏之島這邊的勝利大會師截然不同,貝爾尼克那邊進行的並不順利。他們遇到了來自希臘魔法部的阻礙,該國魔法部給出的答覆很是冠冕堂皇——希臘沒有權利帶人進入島內搜救,因為當初給這座島嶼下禁令的是國際魔法師聯合會,也就是說,得先向巫師聯合會申請,然後開會審議,如果申請通過了希臘才能行動。
“見鬼的申請!按照那個磨蹭流程來人早就沒了!”貝爾尼克怒不可遏的咆哮。“那是兩個活生生的人,難道該死的客邁拉獸比人命更寶貴?!”
“事實上您說出了希臘魔法部所奉行的價值觀。”魯賽•蒙塔納無可奈何的說。
來通報消息的那名調查員突然道:“我們可以讓部長想辦法。”
蒙塔納抬眼看去:“怎麼講?”
“克魯姆家的大公子在希臘境內失蹤,而且據保加利亞魔法部調查他很有可能被非法門鑰匙傳送到了希臘的黃昏之島。”那名調查員意味深長的說。“難道這件事所導致的後果還不夠嚴重麼,我是說對保加利亞魔法界而言。”
蒙塔納一拍大腿。“有道理!”
“再加一條,”鄧肯望著那名調查員和蒙塔納說。“巫師聯合會芬蘭席分會主席的獨生子眼下正和克魯姆家的大公子在黃昏之島上‘度假’,貴國魔法部長完全有理由讓希臘魔法部大開方便之門,你們可以讓希臘魔法部部長掂量一下,讓保加利亞魔法部動搖他們所謂的辦事原則,還是更願意同隆梅爾•斯圖魯松交流情感?!”
“喔,對了,這件事鬧開以後隆梅爾肯定會知道……”貝爾尼克恐懼萬分的抱著腦袋嚎叫。“到時候他會怎麼看克魯姆家?他對咱們家本來印象就不好,雪上加霜啊!”
調查員們倒是松了口氣,這下,事情應該容易解決了。
***
海姆達爾醒過來的時候天色比睡著前更加暗沉了,他睜開眼睛以後一直望著上方遮天蔽日的枝椏,猜測又過去了幾個小時……
一隻手伸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威克多略帶擔憂的面容跟著出現在眼前。“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是。”海姆達爾扶著他的手坐起來,隨即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原地,身後是一片東倒西歪的破舊石碑。就著微弱的亮光,他看見奶糖客邁拉正趴臥在樹下,睡夢正酣的打著呼嚕,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破開的皮也有了收口的跡象。
“謝謝。”海姆達爾對威克多說。
後者用百無聊賴的聲音說:“為了什麼?”
“為了我自己,”海姆達爾對他肅然生敬,順便豎起拇指點了點某只客邁拉獸。“還有它。”
威克多笑了起來。“你不用那麼看著我,我沒有屠龍。而且,我是跟著別人來的,原本要‘屠龍’的應該是那個人。”他說。“至於那只客邁拉獸,因為有個師弟在臨睡前這麼交待過。”
“但是我只看到了你。”海姆達爾對他的話不以為杵,堅持己見。
天色愈發昏暗了。
海姆達爾掏出懷錶,啪的一聲打開表蓋,正打算用魔杖弄點亮光出來,威克多的魔杖前端已率先點亮了。七點四十七分,這是懷錶上顯示的時間。
難怪肚子有點餓。海姆達爾合上了表蓋,一抬眼,發現威克多瞪著他手裡的懷錶。
“這是班森室長給我的。”海姆達爾解釋道。“他說這塊表是實驗研究室的壓箱底之一,其實沒什麼功效,就是時間走得挺准。”而且能自動校正時區……海姆達爾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道為什麼,經威克多這麼一瞅,他莫名的產生了一股心虛感。
黑貓跳到威克多肩膀上,湊過腦袋看了看。
【艾文•班森管這東西叫壓箱底?】黑貓怪叫道。【就這玩意兒?不過是格林德沃用過的懷錶!還壓箱底?!】
海姆達爾注意到它把重音放在了“壓箱底”仨字上,而且還重複了一遍,這個說法仿佛惹惱了它。
“有什麼不對嗎?”海姆達爾看向黑貓。“我覺得這表挺好用的。”
【一塊破懷錶都能當寶傳代,真的好東西卻視如敝屣。】黑貓搖頭歎氣,一副往事不可追的無奈架勢。【實驗研究室的室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屋子裡還有什麼好東西?”海姆達爾不相信它的話。“除了一大堆破銅爛鐵,就剩下一屋子的二手貨了。”
【你不懂啊,真正的好東西怎麼可能一眼即知呢?】
海姆達爾一聽來精神了,他湊到黑貓跟前,目不轉睛的問:“還有什麼好東西?”
黑貓突然蹲坐下來,搖搖尾巴。【喂,你是在和我說話嗎?】聲音怎麼聽怎麼不對味,好像……十足的幸災樂禍。
“廢話!我當然……”海姆達爾猝然噤聲,他瞪大眼睛朝威克多看去,因為他們倆靠的很近,比剛才還要近,所以他們的目光很快膠著在了一起。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在目光相交的一霎那,海姆達爾就偏開了頭,他面無表情的盯住威克多袖口上的一粒扣子,專注地“研究”上面的花紋。說實在的,海姆達爾的內心可沒外表那麼冷靜,他努力編造著能夠使他人信服的理由……
黑貓時刻關注著眼前的形勢變化,在和威克多•克魯姆相處之後,它迫切的想要瞭解海姆達爾對這個克魯姆小子是如何看待的。它故意引誘海姆達爾說話,要是放到從前,它絕不會這樣貿然。秘密被揭發的同時,內心必然會受到一次刺探,裡格會如何應對這個刺探者?
他首先肯定是編理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豆莢還是很瞭解自己主人的。
最後是威克多打破了僵局。
“我都不知道你有自言自語的習慣。”他慢條斯理的說,聽那語氣,好像什麼異樣都沒有發生。
一聽他這話,豆莢貓突生不妙之感。
海姆達爾抬眼看去,在仔細打量了威克多的面容後,他低下頭咕噥一聲,然後說:“豆莢沒有危害性,在正式入學前我們就遇上了,一直到現在都很好。貓可以和人溝通,這事說出去還是挺奇怪的,我不想讓你們擔心,所以才捂著沒講。”
威克多的眼底浮現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海姆達爾因為低頭“認罪”沒能發現,黑貓卻是看在眼裡,怒從心頭起。
【奸猾之徒!】它怒喝。
他很聰明。威克多在心底從容不迫的道。
【你偏偏利用了他的聰明!】
因為我不信任你!威克多面不改色的拋出結論。聽了裡格的話,我還是沒有找到我想找的答案,一隻說不清楚來源的動物,讓我如何相信你?!
【只要裡格相信我就行了!】
威克多微眯了下眼,沒有再做出任何回應。
在聯接徹底斷裂前,黑貓在他腦中丟下一句:【該死的克魯姆!】
威克多神色自若的揚了揚眉毛:“應該是該死的威克多。”
“嗯?”海姆達爾抬頭,疑惑道。“你說什麼?”
“喔,我只是覺得這個島不能使用幻影移形挺麻煩的。”
海姆達爾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到幻影移形上。“你才五年級吧,怎麼能考取幻影移形的資格證?十七歲以上才有考試的資格,我記得韋斯萊家的弗雷德和喬治就一直對這個規定很不滿。”他奇怪道。
“你說的情況僅限於英國。”威克多給他指出當中的不同。“霍格沃茨的教育隸屬於英國魔法部管轄,由該國魔法部統一規劃管理,也就是說英國魔法部怎麼規定,霍格沃茨就如何執行。但是德姆斯特朗不同,我們學校沒有明確規劃在哪一國的魔法部之下,我們的教育委員會由巫師聯合會下屬的教育部門直接管理,所以,德姆斯特朗的學生考幻影移形資格證完全依照該名學生所屬的國家來執行。我是保加利亞人,保加利亞魔法部規定凡是年滿14周歲,通過幻影移形考前測試的未成年巫師都可以參加資格證考試。”
海姆達爾聽得連連點頭。
威克多笑了笑,續道:“我們學校每年都會舉行一次幻影移形考試,由學校統一安排地點,符合資格的學生都可以參加,每個國家會派專員來教學和考試。開學以後會舉行一次幻影移形考前測試,如果想考,你可以去試一試,這個考前測試是沒有期限的,一旦通過這個測試,只要到年齡了,你就能直接參加資格證考試了。”
海姆達爾恍然,沒過多久,他又皺起了眉頭,看著威克多不怎麼確定的問:“我該算哪國人?”
這個問題威克多沒有回答,應該說來不及回答,海姆達爾話音剛落,就聽見啪啪啪幾聲爆裂聲,一群身著相同服飾的人赫然出現在眼前,每個人手上都握著魔杖,每一根魔杖前端都發出刺眼的亮光。
四周圍一瞬間亮如白晝。
讓海姆達爾吃驚的是,他的父親隆梅爾也位列其中,看到他的一刹那,隆梅爾緊繃的面容倏然放鬆下來,目光不再那麼冷厲和咄咄逼人。他身後緊跟著一位圓滾滾的矮胖女士,該名女士用絲質絹帕捂著口鼻,一副嬌生慣養的柔弱架勢。
隆梅爾吐了口氣,向海姆達爾張開臂膀,然後,他的兒子很合作的撲了過去。
“嚇死我了。”在確定兒子確實無恙以後,隆梅爾又恢復到往昔的慵懶模樣。“你知道嗎,我正在給我的幕僚們出難題,並在他們為難的頹喪神情裡尋找樂趣時,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砸到我腦袋上,我當時就想,是不是我平時的操守有問題,所以上帝決定懲罰我。”
“後來呢?”海姆達爾感興趣的問。“上帝告訴您答案了嗎?”
隆梅爾看了眼正向這方徐徐走來的威克多,音量不減的說:“保加利亞什麼的,還是少來為妙。不安全,太不安全了,我認為這是上帝給我的啟示,所以兒子啊,以後咱們還是待在北歐吧,我可以打保票,那裡絕對安全。”
趕在海姆達爾之前,黑貓豆莢喵喵叫喚了起來,聽上去像是在大笑。隆梅爾為此連連稱讚裡格的寵物通靈性。
海姆達爾很快想到之前的問題。“我應該算哪國人?”他問自己的父親。
“當然是冰島。”他父親毫不猶豫的說。“我是哪國人,你就是哪國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