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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之異鄉》第378章
☆、ACT•755

  一、

  劇場內座無虛席,放眼望去,都是家長和孩子。票由希娜負責訂購,沒選包廂,若是交給杜篤瑪,百分之九十九會預定包廂票。米奧尼爾坐在大粑粑的腿上,手裡舉著會旋轉的薑餅人糖果魔杖,不時東張西望,他鮮少遇到那麼多小朋友,再加上劇場內五光十色的佈置以及由魔法變換的煙火在頭頂上方盛放,眼睛都忙不過來了。

  又過去五分鐘,劇場內暗了下來,舞臺上描繪著“薑餅人歷險記”的幕布被徐徐打開。小精靈們組成“第一幕”的彩色字樣從天而降,在眾人眼前飛過,留下一道道金色粉末。

  舞臺上燈光大亮,全場的孩子們立刻報以熱烈的尖叫,家長們或感到有趣而微笑,或相互交換著眼色。米奧尼爾的兩隻大眼睛激動得閃閃發亮。

  海姆達爾揮舞著手裡的薑餅人旗子,對兒子哈哈一笑,“咱們也叫。”說著扯高嗓門鬼哭狼嚎,在一大片尖細清脆的童音中,室長的聲音可謂獨樹一幟。

  附近的家長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室長渾然不覺一般,拉著米奧尼爾的手,讓他跟自己一塊兒嚎,小米很快融入其中且欲罷不能。主角姜餅人打著“請大家安靜”的手勢登上舞臺,好似音響喇叭被瞬間關閉,抑揚頓挫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家長們嫉妒了,要是孩子們平時在家也那麼聽話就好了……

  薑餅人的舞臺劇建立在插畫故事書的基礎上,海姆達爾給米奧尼爾念了不下20遍,所以不同于滿場娃兒們的興致高昂,室長的上下眼皮十分鐘後開始打架。

  他抹抹臉,對威克多說:“我去洗手間。”

  威克多點頭,與兒子一塊兒目送海姆達爾走遠。

  海姆達爾從洗手間出來,看見休息廳裡擺著一排販賣紀念品的櫃子,在拒絕了家養小精靈的免費飲料服務後,他看中一套薑餅人羽毛筆。售貨員看出他似乎有意購買,滔滔不絕地為羽毛筆搭配其它產品,隨處可見的墨水瓶和羊皮紙在她嘴裡成了稀世珍寶,聽著非常有趣。

  海姆達爾饒有興致的聽完,在售貨員的沮喪注視中堅定不移地只選購了羽毛筆。

  託盤又一次飛到他身旁,這回他伸出手,與另一隻手同時握住了小杯濃縮咖啡。

  “斯圖魯松先生?”另一隻手的主人驚訝的說。

  是夢想煉金術研究所的負責人大衛.戈麥斯,昨天夜裡海姆達爾和威克多談論到他,沒想到今天就碰上了。海姆達爾手一轉,拿起一杯茶。

  戈麥斯沒和他客氣,仍然選擇了濃縮咖啡。

  “您來看戲?”戈麥斯啄了一口咖啡。

  海姆達爾喝了一口茶,表情有點詭異,之後再沒有碰第二口。

  聽到戈麥斯的話,他說:“陪我兒子來的。”

  “您有兒子?”戈麥斯的鬍子因驚訝而顫動。

  “三歲了。”室長十分蛋定。

  戈麥斯眨巴眼睛,海姆達爾覺得他可能在猜測自己的年齡,在西方國家,在聊天中詢問他人年齡相當不禮貌,無論男女。海姆達爾樂得裝聾作啞。

  “來觀看薑餅人歷險記?”戈麥斯很快轉移話題。

  海姆達爾微笑,“對,我兒子十分崇拜姜餅人。”

  “它是全歐洲孩子的偶像。”戈麥斯顯然對薑餅人的受歡迎程度並不陌生。

  “您也來看舞臺劇?”海姆達爾對舞臺表演不感興趣,因而他並不清楚劇場內是否同時上演其他劇碼。

  “我有些工作要處理,這家劇院是我們研究所的合作單位之一。”戈麥斯說。

  海姆達爾並沒有再打聽下去,而是說:“貴研究所的邀請函我已經收到了,還附有地圖和具體的展覽時間表,太周到了,非常感謝。”

  “你願意應邀參加就是對我們的工作者的最大鼓勵。”戈麥斯很會說話。

  戈麥斯提議與他一塊進表演廳,言下之意準備把他的送回去。他的殷勤讓海姆達爾無所適從,再三推辭無效,只好隨戈麥斯回到薑餅人表演廳。他們在觀眾席後方的柱廊內停步,演出進行時,柱廊內的光線比觀眾席更加昏暗,站在這裡同樣可以觀看演出,劇場還在柱廊內架設了單筒望遠鏡,以便沒有買到坐票的觀眾認清出場演員。

  今天柱廊內沒有站票觀眾,冷冷清清,大多數家長捨不得孩子站著遭罪。

  觀看了那天兩校比試的戈麥斯似乎對海姆達爾的造物煉金十分推崇,海姆達爾並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煉金術指導老師是誰——貝利亞選擇隱居就是在拒絕所有的不速之客,並含糊其辭的暗示他的啟蒙老師是格林德沃——準備來說是格林德沃的筆記本。不知道戈麥斯老先生進行了什麼樣的腦補,看向海姆達爾的目光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海姆達爾輕鬆地莞爾一笑。

  戈麥斯喝完咖啡,告辭離去。

  海姆達爾沒急著回座位,左手拿著礙事的茶杯,右手調整單筒望遠鏡托架的高度,低頭就著鏡頭在觀眾席上尋找威克多和米奧尼爾的身影。

  有人悄悄靠近,在他耳邊小聲說:“午安,裡格。”

  二人的距離是如此的貼近,海姆達爾刷地挺胸收腹,腦袋擦過身後人的鼻子。“小心。”話音落下,左手被扶住,克制的笑聲從身後傳來。斯圖魯松室長心裡翻江倒海般不能平息,他嘗試拉回自己的手腕,對方沒有堅持,鬆開他的手的同時拿走他手中的茶杯。

  身後人從他的條件反射判斷出他在第一時間認出了自己,於是更加開懷的說:“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海姆達爾從牙縫裡擠出聲音,“路德維格.布朗!”

  二、

  “你可以叫我路德,親愛的的裡格。”布朗呼出的熱氣噴在海姆達爾的頭髮上,海姆達爾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

  “你要幹什麼?”海姆達爾冷靜的說。

  “來和你打招呼。”布朗溫和的聲線具有十足的欺騙性,能夠卸下人們的防備,叫人防不勝防,恍惚間仿佛真是兩個暌別已久的友人在促膝長談。

  海姆達爾早就領教過他的糖衣炮彈,繼續冷靜的說:“打過招呼以後呢?”

  “本來沒想過,現在好像有主意了。”

  “是什麼?”

  “也許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

  “別和我來這套。”

  “你真是不解風情。”布朗輕佻地在他耳邊吹了口氣。

  室長強忍住給他一記斷子絕孫迴旋踢的衝動,告誡自己不要打草驚蛇,“你到底想幹什麼!”

  布朗沒再兜圈子,“你認識大衛.戈麥斯?”

  海姆達爾有些訝異,不過面上不動聲色,也沒有回答布朗的明知故問。

  布朗對他的置之不理並不介意,繼續好心情的說:“如果你想從大衛.戈米斯那裡入手,提醒你,對他不能掉以輕心,他也絕不像他表現得那麼時時刻刻熱情洋溢。”

  “這我相信,”海姆達爾說。“但是論表裡不一,誰比得上您?!”

  布朗極有修養地但笑不語。

  “大衛.戈麥斯得罪你了?”海姆達爾想到這個可能,他連授業恩師都能抹黑到底,造謠中傷神馬的絕對信手捏來。

  “他沒有得罪我,他的朋友得罪我了。”布朗好像沒聽懂海姆達爾的言下之意,從容而鎮定。

  海姆達爾更加莫名其妙了,“這就是你不惜暴露,跑來和我打招呼的原因?”

  布朗說:“你不想知道克魯姆家詛咒的來龍去脈嗎?大衛.戈麥斯和他的朋友與詛咒脫不了干係,他們對克魯姆家多年來的風風雨雨了若指掌,卻故意不在你們面前透露分毫,你不感到奇怪?不想弄清楚緣由?不設法提防大衛.戈麥斯?”

  海姆達爾深吸口氣,“如果沒有你這番話,我確實沒想過提防他。”

  “你的感謝我收到了。”布朗說。

  “我不相信你!”海姆達爾一詞一頓。

  布朗並不意外,“讓我們拭目以待,我會讓你相信的。”

  海姆達爾冷笑。

  布朗說:“我們很快會再見的,裡格。”說完迅速後退,隱沒在更深的黑暗中。

  海姆達爾回頭,身後空無一人。他在原地調整情緒,直到確認自己不會露出破綻,便表情平和地回到座位。

  “怎麼這麼久?”威克多說。

  海姆達爾笑著提起手中的薑餅人羽毛筆禮盒,米奧尼爾張開雙手接過去,愛不釋手地捧在懷裡。

  “喜歡嗎?”海姆達爾問。

  米奧尼爾目不轉睛地點頭。

  “在外面遇見了大衛.戈麥斯。”海姆達爾輕描淡寫地說。“和他聊了幾句,順便就邀請函道謝。”

  威克多說:“他也來看舞臺劇?”

  “說是來談工作。”海姆達爾若無其事地看向舞臺,五官在斑斕的光影中變幻莫測。

  威克多不動聲色地注視他的側面,微微眯了下眼睛。

  三、

  散場後,孩子們依依不捨地隨父母告別劇場,劇場門口的薑餅人雕像不停揮動胳膊。

  劇場二樓的包廂專用休息廳內,路德維格.布朗站在窗前,靜靜望著那一家三口手牽手走出劇場大門,來到街上。孩子的帽子上別著一支小風車——迎風轉動出不同的顏色,胸前掛著一塊薑餅人金色獎牌,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

  布朗的視線集中在海姆達爾身上,把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盡收眼底,自然也看出了他不經意間釋放的戒備警惕。海姆達爾的草木皆兵讓布朗教授露出了微笑,這說明他對他的話並非無動於衷。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一家三口,布朗的目光落在窗臺的杯子上——從海姆達爾手中拿走的那一隻。布朗的魔杖緩緩敲打杯沿,發出清脆的震動,他閉上眼睛安靜地欣賞,魔杖再度抬起之時,又在杯子上方飛快一轉,杯沿處剝落下一小片白色的煙霧,如果不仔細看,幾乎難以察覺。

  布朗吸了一口氣,煙霧在空中拉長成一條細細的線,直直鑽入布朗張開的嘴裡,布朗閉上嘴巴,緊接著一個吞咽,猶如把海姆達爾吃進了肚子。布朗臉上浮現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四、

  黃昏時分,海姆達爾在後院給動物朋友們洗澡,第一個被他點名的就是毛團和四不像,這倆死活不肯下水,被奶糖出其不意地一腳一個踹進水池裡。

  原本養著名貴睡蓮的水池自從奶糖它們到來以後就被清空成了戲水用的小游泳池,睡蓮以及小魚小蝦蝌蚪青蛙則憋屈地窩在水缸裡。隆梅爾爺爺特典雅的睡蓮池邊的午憩被“動物世界”取代,暫告結束。

  毛團落水後暈出一大團黑漆漆的顏色,海姆達爾一想到它曾與米奧尼爾同床共枕……手伸到水下一摸,把毛團拎起來,發現還是一團灰撲撲。四不像適應了水池後馬上樂得沒心沒肺,蹄子踩得水花四濺,照著水面臭美的小麵包被潑了一頭一臉,水池邊轉眼亂了套。

  海姆達爾長歎一口氣,躲到一旁擦臉,威克多在他身邊坐下。

  “選了幾瓶?”海姆達爾問。

  老爺打著與隆梅爾品酒的藉口,走進隆梅爾的書房,之後二人去了酒窖。

  “一瓶。”威克多說。

  海姆達爾見老爺有些心不在焉,說:“你和爸爸的談話順利嗎?”

  “還行……”威克多猛地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你們的談話還順利嗎?爸爸沒有什麼過激舉動吧?”海姆達爾對他倆的談話內容隱約有了猜測。

  “什麼都瞞不過你。”威克多淡淡笑著。

  “太明顯了,別把我說的那麼神。”

  “我希望隆梅爾有過激行為,這樣我會好受很多。”

  “……看來爸爸很冷靜。”

  “這是他的強項。”威克多調侃。

  還能耍幽默,說明情況並非那麼糟糕。

  “爸爸有說什麼嗎?”海姆達爾問。

  “他很平靜的告訴我,從今年的耶誕節開始,他將不再給祖母寄送任何祝福禮品,從此以後的所有節日都是如此,包括禮節性的寒暄問候也將終止。不過家主之間的聯繫不會斷,因為他不能意氣用事。”

  海姆達爾揚了揚眉毛,“聽起來爸爸節省了禮物錢以及郵費。”

  威克多撓撓額頭,透露,“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家銷往北歐的藥草等物走的都是隆梅爾的路子,如果這條捷徑切斷,對克魯姆家將是一筆難以估計的損失。”

  “真的?!”

  “就看隆梅爾如何下手了,”威克多猶豫的說。“我覺得不是沒有可能,他直截了當地詢問了祖母的遺囑,我很坦白的告訴他繼承人那欄還是我的名字,據我所知祖母還未修改遺囑。”

  海姆達爾遲疑道,“你的意思是,假如你的祖母修改了遺囑,爸爸可能就不再給克魯姆家的生意行方便了?貝爾尼克可是黛絲的孩子……

  “希望只是我胡思亂想。”威克多抿嘴。

  海姆達爾默然,他不認為老太太預想不到這樣的後果,她或者心存僥倖,也或者孤注一擲。

  “你呢?”威克多撫摸他的臉。

  “我怎麼了?”

  “白天在劇場發生了什麼?”

  海姆達爾抓住他的手蹭了蹭,“本來不想說的,我認為他大概是心血來潮。”

  “他?”威克多皺眉。

  “路德維格.布朗。”

  威克多立刻緊張地上下打量他,海姆達爾馬上說:“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威克多確認他的確一根頭髮沒少,這才放下心來。

  海姆達爾把布朗那通模棱兩可的話講給威克多聽,“我的頭一個反應是他包藏禍心,假使有人告訴我布朗決心棄暗投明一心向善,我會向那人比中指。布朗似乎知道你們家的詛咒,瞭解程度可能比我們知道的還要詳細,這一點讓我無法釋懷。”

  威克多喃喃道,“他想做什麼?”

  海姆達爾茫然搖頭。

  “大衛.戈麥斯的煉金術研究所你還準備去嗎?”威克多問。

  海姆達爾苦笑,“如果布朗的目的是離間我和戈麥斯連地基都沒來得及打的關係,那麼他成功了。我現在一想到大衛.戈麥斯,總免不了懷疑他對我的熱忱邀請是否別有用心。”

  五、

  這個週末在不平靜中平靜的度過,時間來到週一下午。

  七年級的保護神奇生物課。

  這節課的內容是假如你在野外的水邊不幸與一頭饑渴的尋水獸相遇,如何做才能避免渴望獨佔水源的尋水獸不對你發動攻擊。

  在萊西教授的帶領下,大家離開城堡,來到位於溫室的湖畔。溫室旁的湖泊其實就是個大水泡,也許底部與後山的溫泉相連,這片湖不同於另幾個冰蓋嚴實的湖泊,在德姆斯特朗山區如此惡劣的氣候下終年不結冰。

  七年級們在湖邊見到了傳說中的尋水獸,大家以為只能在教科書上瞧瞧,沒想到萊西教授讓他們開了眼界。尋水獸與佩利冬一樣,屬於四不像動物,蛇頭豹身獅臀,長著野兔般的爪子,奔跑速度極快,對水的需求令人難以理解,一生的目標就是四處尋找水源,用以暫時緩解畢生無法消除的口渴感。

  尋水獸在麻瓜的著作中經常作為混亂和亂倫的標誌出現,總之不怎麼喜聞樂見。

  萊西教授的尋水獸溫順得仿佛小白兔,完全看不見教科書上介紹的亂殺無辜的一面,幾個膽大的同學試圖靠近,差點被蛇口嚼碎了吞進肚子裡。凶獸的溫順往往是假像,它的溫順可能是捕獵的手段,也可能只對固定物件溫順,比如自己的主人。

  避免尋水獸的攻擊很簡單,往水源裡倒水就行了,這個法子對麻瓜比較有挑戰——萬一手邊沒水,對巫師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可以使用咒語,往水源放清水。保護神奇生物課偶爾需要考驗學生的魔咒使用程度。

  清水如泉咒並不難學,六年級的魔咒學課堂上詳細講解過。它也不是各大巫師等級考試青睞的考題,非常普通且實用。問題是本來對很多同學來說確實沒有難度,可被尋水獸的兩隻瞳孔細長的蛇眼一盯,就跟小白鼠似的腦子裡一片漿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是尋水獸的技能之一,猶如美杜莎,功能仿自石化咒。

  輪到海姆達爾上去時,他首先對著蛇眼虛空放了個點火咒,分散尋水獸的注意力,喜水的尋水獸天生對火畏懼,這麼做既打斷了石化,又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然後,海姆達爾的魔杖噴出水柱,匯入輕煙嫋嫋的湖泊。

  原本揚著頭顱,挺直脊背,全神戒備的尋水獸在海姆達爾的緩緩後退中,慢慢低頭趴了回去。

  “斯圖魯松,加5分。”萊西教授欣慰地贊道。

  同年級的學生早已見怪不怪,連拍手稱好都是木著一張臉,象徵性的嘩啦擊幾下。

  萊西教授宣佈下課後,同學們三三兩兩的散開,卡羅提醒海姆達爾別忘了去校長辦公室提交黑魔法生物管理辦法,海姆達爾和他確認了需要儘早完成的其他工作後,卡羅揣著教科書返回教學樓——接下來的課是他本學期選修的占星學。

  “斯圖魯松。”萊西教授叫住海姆達爾。

  “教授?”海姆達爾走到他面前。

  “有些事想和你談談,你有時間嗎?”萊西教授朝重新變回溫順模樣的尋水獸丟了塊浸泡了檸檬草的動物骨頭,尋水獸銜起堅硬的骨頭擱在嘴裡咯吱咯吱的咬,像咬軟骨一樣。

  那聲音聽得人後背發寒。

  “晚上七點有天文學。”海姆達爾說。

  萊西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浮腫的眼泡盈滿了笑意,“空出一杯茶的時間足夠了。”

  六、

  萊西教授的房間非常整潔,窗明几淨,木地板擦拭得光可鑒人,一切佈置得井井有條,看得出是個有條理的人,而且……海姆達爾掃了眼一塵不染的辦公桌和擺放得仿佛用尺子丈量過一般橫平豎直的墨水瓶與羽毛筆,貌似有點潔癖和強迫症。

  “我這裡只有山區特產的茶葉,如果你不介意……”萊西舉起手裡的茶葉罐。

  海姆達爾連忙搖手,“不介意,您隨意,我喝什麼都行。”

  萊西揮舞著魔杖,銅水壺飛出壁爐,往杯中注入滾燙的熱水。

  “您不喜歡家養小精靈嗎?”海姆達爾問。

  “我喜歡自己動手。”銀質的託盤落在辦公桌上,萊西伸出一隻手。“別客氣,我記得我還有些點心……”海姆達爾在萊西的熱情注視中拿起杯子,萊西轉身在櫃子前翻找。“你不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招待過客人了。”

  房間內只有爐火燃燒的劈啪聲,所有聲音好像在某一個時間點上盡數消失。

  派翠克.萊西不解地轉過身來,看見海姆達爾咬著下嘴唇,把杯子擱回託盤,臉上的表情十分懊惱。海姆達爾沮喪地歎口氣,抬起眼面對萊西。

  “你是什麼時候……”說到這裡,海姆達爾抿了下嘴唇。“萊西教授在哪裡?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有派翠克.萊西這個人嗎?”

  派翠克.萊西,不,準確點說是路德維格.布朗緩緩露出笑容,他拿起餅乾罐,把它放在辦公桌上,然後他拿下鼻樑上的眼鏡,笑眯眯的說:“怎麼發現的?”

  “你大費周折地使用與那天一模一樣的茶水招待我,不就是希望我看穿你的身份嗎?難道不是這樣,布朗教授?”

  布朗坐在椅子上,屬於萊西的蒼白憔悴的面孔卻掛著讓人不安的笑容,海姆達爾悄悄握緊魔杖。

  “別這樣親愛的,我不想和你發生衝突。”布朗精准地預料到他將採取的下一步行動。

  “我一定要讓你繩之以法。”海姆達爾的口吻不容置疑。

  布朗不當回事的聳聳肩,拿起託盤裡的茶杯喝了一口,“你不用擔心,派翠克.布朗如今在南歐風光迤邐的海灘邊享受藍天白雲的美好時光,我在他的就職通知書上動了些手腳,給了他一個足夠我做些什麼的假期。而且當初來接受應聘考核的也是我。”

  “你要做什麼?”海姆達爾說。

  “這就是我將和你談的。”布朗氣定神閑的說。

  TBC

☆、ACT•756

  一、

  海姆達爾把杯子一推,不客氣的吩咐,“換!”

  布朗面不改色,仍是一副與人為善的和諧面孔,海姆達爾卻看出他面具下的不快——別問他為什麼看得出來,或許這就是教官們倍加推崇且聽起來玄之又玄的“辦案直覺”,更或許是他的一廂情願。

  海姆達爾準備起身告辭,布朗抿著嘴唇為他換上一杯白開水。斯圖魯松室長四平八穩地道謝,決定大發慈悲地原諒他的怠慢。

  “你要和我談什麼?請直接進入主題,我們已經兜了太多圈子。”海姆達爾直言道。

  好在布朗懂得什麼時候適可而止。

  “關於克魯姆家的詛咒,你知道多少?”布朗問。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發問。”海姆達爾說。

  布朗比了個“悉聽尊便”的手勢。

  “你為什麼對克魯姆家的事情那麼感興趣?”海姆達爾沉著的說。

  “有個自以為把一切安排得天衣無縫的‘朋友’做了些讓我不太高興的事,我試圖去瞭解他為什麼要那麼做,不知不覺間涉及到了克魯姆,等我反應過來時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真相當然不像布朗描述得那般輕描淡寫,海姆達爾也不會天真的信以為真。

  海姆達爾皺眉,“那位讓你不太高興的朋友與克魯姆家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布朗說。“準確點說在血緣上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

  “除血緣以外呢?”

  “人際交往方面的話,與威克多.克魯姆倒是有些聯繫。”

  “什麼聯繫?”

  布朗話鋒一轉,“你知道亨利.德瑞嗎?”

  海姆達爾愣了一下,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魁地奇界的那個亨利.德瑞?”

  “就是他。”

  海姆達爾忽然間想起什麼,“我曾經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內遇見兩個可疑分子,一個假扮成食死徒,但一問三不知;另一個叫什麼塔爾的狼人自稱為亨利.德瑞辦事,這又是怎麼回事?”

  “假扮成食死徒的人是我的人手,後來倒向了德瑞,至於德瑞許了他什麼好處我一無所知;另外那個狼人我不清楚。”布朗看似坦白道。“德瑞安排人手進霍格沃茨的目的是為了找記憶球。”

  “什麼記憶球,從誰那裡找?”

  “關於卡珊德拉預言的記憶球,從卡珊德拉的後代那裡尋找,可惜霍格沃茨的占卜學教授不喜歡出門,為他辦事的狼人無法靠近被施加了多重強效魔法的霍格沃茨城堡,原先為我辦事的那個巫師只是負責聯絡的兵卒,無足掛齒。”

  海姆達爾心裡一驚,“德瑞為什麼找卡珊德拉的記憶球?”

  布朗莞爾一笑,“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難道亨利.德瑞也是……

  知道得越多,謎團反而越大,海姆達爾頭疼地按揉眉心,只憑這些根本無法理出頭緒。

  “把你知道的關於詛咒的事情都告訴我。”海姆達爾說。

  “我並沒有掌握詳情,只知道大概。”布朗居然提醒別人對他的話保留態度?!

  海姆達爾轉頭看向窗外,今天是不是日月顛倒了?

  布朗大概瞧明白了他無聲的心裡活動,厚臉皮的持續蛋定。

  “你說吧,它有沒有價值在於我。”海姆達爾說。

  “事情的起因是一樣東西,擁有它的人四處炫耀,最後被謀財害命,見財起意的匪徒們起初並不知道這樣東西帶著詛咒,直到第一個倒楣蛋身亡,他們為了保命各奔東西,焦頭爛額地尋找破解之道,希望在下一個倒楣蛋出現前終結詛咒。因為誰都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對了,忘記提了,擁有那樣東西的原主人是一個麻瓜。”

  如果事情真像布朗說的那樣,這些受到詛咒折磨的匪徒們並不值得同情,問題是假如不採取行動,任詛咒繼續發展下去,很有可能牽連到海姆達爾摯愛的家人……也就是說詛咒並沒有休息或者停頓,只不過還沒有輪到克魯姆老夫人。

  過了很久,海姆達爾說:“那樣東西是什麼?”

  “具體不很清楚,似乎是一件能夠幫助人們心想事成的寶貝。”布朗十分平靜,臉上找不到絲毫談及寶貝的興奮和嚮往。

  “我注意到你說‘見財起意的匪徒們’,具體有幾人?”

  “6個。”

  6……海姆達爾有些驚訝,比他初步估計的人數多。

  “6倒過來是9,它的不確定性無法估量,在占卜學領域被劃定為一個有趣的數字。”布朗意味深長的說。

  巴布教派的經典著作《默示錄》中記載,世界末日到來前,在塵世猖獗的惡魔數量為666;但是在有些教派中——比如猶太教,六芒星代表了“神”。它是一個充滿變數的數字。

  “如此想來,在寶貝上下詛咒的人是個心狠的傢伙。”海姆達爾喃喃道。

  布朗沒想到他竟然得出這樣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結論,輕笑出聲。

  海姆達爾完全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又問,“德瑞的祖先是六人團夥中的一員?”

  布朗沒賣關子,“還有大衛.戈麥斯。”後見海姆達爾再度陷入深思,不禁問道,“你不問我詛咒的破解方法?”

  “如果你知道破解方法,還需要讓我猜測這麼長時間?我也不認為你神通廣大到這個地步。”海姆達爾鄙視道。

  布朗打開餅乾罐子,“要不要來點?”

  海姆達爾一看見臟器形狀的灰色餅乾就倒胃口,布朗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不,謝謝。”室長果斷拒絕。

  布朗對他不加掩飾的嫌棄仿佛視而不見,從容道,“你現在相信了吧?”

  “怎麼說?”

  “你原來說你不相信我。”

  “我現在還是不相信你,所以你別白費功夫了。”

  這些逍遙法外的人怎麼總惦記著讓他相信他們?格林德沃是這樣,路德維格.布朗同樣不能免俗?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沒有的話我還要批改學生作業。”布朗流暢地下逐客令。

  “您可千萬別入戲太深,布朗教授。”海姆達爾諷刺的說。

  布朗好脾氣地假裝沒聽見,用魔杖搬來一堆羊皮紙,貌似真準備立刻開工。

  “有兩個問題使我迷惑。”海姆達爾說。

  布朗與他沉默對視。

  海姆達爾徑直道,“卡雷爾.迪呂波怎麼得罪你了?他是你實習期間的指導老師,照理說你應該感謝他的栽培,你從他那裡學了不少東西。”

  布朗握著羽毛筆,臉上的表情出現一絲微妙的變化,海姆達爾無法解讀。

  “簡單的說他管得太多,因某個機緣巧合獲悉了我的一些小愛好後,他很氣憤,並一而再再而三的通過各種手段迫使我改邪歸正。你也知道,人的承受力是有底線的,我不怪他告發我,不怪他壞了我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晉升機會,也不怪他利用職權斷了我在巫師治療界的前途。我唯獨不能容忍他強迫我戒掉我的愛好,我的愛好沒礙他的事,他居然說他良心不安,真是太可笑了,我們非親非故,他有什麼良心不安的?!”

  布朗放聲大笑,海姆達爾從他身上隱約看見那個當初在法庭上瘋瘋癲癲的在押犯布朗。海姆達爾有些後悔問他這個問題,迪呂波已逝,死無對證,布朗的疾言厲色未嘗不是一種掩飾。

  “那麼英國的神秘人呢?你又是怎麼和他牽扯上的?”海姆達爾問。

  “神秘人對食死徒的辦事效率大失所望,他希望擁有一批更聽話也更有效率的幫手。”布朗對生意夥伴的資訊倒是出賣得順溜。

  “這個幫手不是你的下屬吧?”

  “神秘人個人能力十分強大,我僅僅需要為他提供一些技術上的指導就足夠了。”聽得出布朗對伏地魔印象不錯,或許他們那樣的人互相之間比較有共鳴。

  “……難道是黑魔法生物?”海姆達爾聽說伏地魔醉心黑魔法研究,也時常召喚邪惡生物丟到麻瓜當中做實驗,想要更具挑戰性就往混血巫師身上丟。

  布朗沒有說話,海姆達爾覺得自己猜的靠譜,提醒自己趕緊把這個消息送到斯內普教授那裡,希望他們已經有所察覺並早做了準備。

  海姆達爾離開萊西教授的辦公室時,布朗一本正經地在學生作業本上寫評語,似乎一點不擔心海姆達爾對他的冒名頂替採取什麼行動。

  海姆達爾當然不會和他客氣,轉身去了卡捷甯教授的房間。

  二、

  揚庫洛夫斯卡家的老人的雷厲風行讓威克多吃了一驚,吃驚的原因不在古靈閣,揚庫洛夫斯卡家居然把傳說中受到詛咒的根源完整的保存了下來,並妥善地鎖在古靈閣的金庫裡。讓他意外的不是這個,而是負責看管揚庫洛夫斯卡家金庫的妖精與看管他的個人小金庫的妖精是同一個,更讓他吃驚的是揚庫洛夫斯卡家目前遭到詛咒的克魯姆老夫人並不知曉這樣東西的存在,換句話說包括老夫人在內的前幾代人都被蒙在鼓裡。

  面對老人誠摯的眼神,看守妖精置身事外的死板面容,以及堅如磐石的金庫大門,老爺心裡五味雜陳。

  “您說要把東西交給我?”威克多確認了不止一次了,他頭一回發現自個兒居然這麼囉嗦。

  老人不厭其煩地給予肯定的回答,“您是這麼多年來唯一找我問詛咒的人,這樣東西從今天開始交由您保管。”

  老人眼含熱淚的欣慰表情怎麼看都像是燙手山芋終於轉手成功的喜形於色。

  “我不是揚庫洛夫斯卡家的人。”威克多提醒。

  “先祖有言在先,凡是前來詢問詛咒事宜的人,無論對方是誰,目的為何,都不得干預制止。我依照老祖宗的話在做,已是告慰先祖的在天之靈,您不必擔心我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老實說威克多還沒考慮到這麼崇高的層面。

  “你們家的先祖不怕他人利用這個東西幹壞事,或者對揚庫洛夫斯卡家不利?”威克多不放心的問。

  “有區別嗎?”老人的眼神帶著些許通達。“您說的那些對我們家來說根本沒有詛咒本身可怕,利用又如何,不利又如何?”

  威克多無言以對。

  “……祖母對這件事並不瞭解對嗎?”威克多問。

  “所以她生活得很幸福,”老人頓了一下。“曾經很幸福。”

  威克多深吸口氣,朝守候在一旁且沒有露出絲毫不耐之色的妖精使了個眼色。妖精使用手中的玻璃罩蠟燭燈,點燃金庫門上的繩索,金庫的門好似被一同點燃,黑色的窟窿在門中央逐漸擴大,直至焚燒至四邊,火焰消退後,留下一個四四方方的門洞。

  妖精們設計的金庫大門不乏多姿多彩的表現形式,應了那句著名的廣告語: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們做不到。

  威克多回頭看老人,老人催促道,“去吧!”

  要不是提前知道底細,以老爺謹慎的性格,十有八、九會懷疑前方有詐。

  威克多彎腰鑽進門洞,金庫的大小標誌著揚庫洛夫斯卡家的先祖對那東西的重視程度,通常情況下擺放一件物品不需要租賃那麼大一間金庫,而且還連續租用上百年之久。

  他在正對大門的托架上看見一隻外觀顏色都非常簡陋的木盒,盒子沒有上鎖,也沒有使用任何咒語鎖定,他輕鬆地掀開盒蓋,裡面躺著幾片大小不一的焦黑紙片。

  就這些東西?!預先做足心理準備的老爺有些失望,揚庫洛夫斯卡家被幾片破紙折騰了二百來年?

  威克多伸出手,又改了主意,他關上蓋子,拿起盒子走出金庫。

  “是這個東西嗎?”威克多打開蓋子問老人。

  老人一聲驚喘,慌忙捂住眼別開頭,好像盒中黑乎乎的破紙片多麼的觸目驚心。

  “我、我不知道,我沒有親眼見過,我只負責保守這個秘密。”老人為難的叫道,生怕老爺不相信似的一臉苦逼。

  威克多再一次無言以對,既然不確定還怕成那樣,不是已經被詛咒了嗎?難不成還有疊加效果?

  見老人六神無主,嘴裡不停念念叨叨,威克多帶著盒子扶著老人,離開了古靈閣。

  三、

  海姆達爾拿著黑魔法生物研究室室長遞上的接任名單來到魔咒學教授瓦蓮娜.馬特維延科的房間外,百無聊賴的紅帽子對著石壁插.手指玩,海姆達爾叫了它一聲,它懶洋洋地抬起眼,海姆達爾茫然回視。

  神馬意思?口令嗎?

  紅帽子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他。海姆達爾本來不明白它腰上掛的懷錶有何用處,一分鐘後大徹大悟,原來輸密碼有60秒倒計時,時間到了沒輸對密碼就會遭到紅帽子的攻擊。

  紅帽子舉著倆長長的爪子跳起來朝他撲去,轉眼被海姆達爾的大糞蛋砸翻在地。海姆達爾的大糞蛋不僅會爆炸,還具備一定的濺射效果,紅帽子頭頂的帽子都被炸飛了,臭烘烘的大糞四處飛濺。紅帽子滿身狼狽地拾起帽子,臉上看不見懊惱或憤恨。自從海姆達爾解除了束縛它的咒語,它不止一次利用個頭便利對他伺機發動攻擊,勝率為零,至今沒有刷新。

  紅帽子對他完全沒了挑戰的興致,這次只是例行公事,紅帽子同志很敬業,門衛就要有門衛的覺悟。

  海姆達爾揮動魔杖,清除了那些令人作嘔的氣味和大糞蛋。

  “馬特維延科教授在裡面嗎?”海姆達爾問。

  紅帽子不搭理他,毫不憐香惜玉地一爪子叉斷門環上的侍女銅環,門應聲開啟。

  海姆達爾假裝沒有看到在地上打滾的可憐門環,走進門內。

  被裝點得猶如茶室一般玲瓏的辦公室內,馬特維延科教授捏著噴了香水的絲綢手絹默默落淚。除此之外,海姆達爾的老熟人小胡椒正專心致志地整理各年級的魔咒學作業本,對耳邊的啜泣充耳不聞。小胡椒是教授親自任命的助手——叫課代表更貼切,不知道哪兒對了教授的眼,似乎對她頗為器重。

  斯圖魯松學生會主席對那一聲聲幽咽亦是一臉麻木。

  “教授,這是黑魔法生物研究室室長遞交上來的接班人申請。”海姆達爾把羊皮紙放到辦公桌上。馬特維延科教授是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指導老師。

  誰知原本哽咽著的馬特維延科教授突然一個大喘氣,手絹捂臉張嘴嚎啕大哭。

  海姆達爾一個激靈,馬上改口,“索菲,這事不急,只要在下個學年到來前看完它並決定是否簽名。”

  馬特維延科教授還是哭個不停,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海姆達爾快步走到小胡椒身旁,小聲問,“怎麼回事?”

  “我的一個叫貝婭的女同學今天上魔咒學的時候穿了一條粉紅色的A字裙,我們都覺得很好看……”

  “十歲的小丫頭懂得什麼叫賣弄風情嗎?屁股癟成那樣還好意思露!”馬特維延科教授耳朵相當好使。

  “貝婭跟我一樣已經十二了,裙擺也過了膝蓋。”小胡椒繼續鎮定的說:“教授忽然想起來她有一條相同的裙子……”

  “類似,不是相同,而且本來就是我先擁有的,是那丫頭跟我學的!”

  海姆達爾和小胡椒都掌握了置若罔聞技能。

  小胡椒壓低聲音說:“結果教授發現她穿不下那裙子了。”

  抑揚頓挫的嚎啕大哭在耳邊炸響。

  馬特維延科教授紅著眼睛抱怨,“我的男朋友上週末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海姆達爾搖頭,小胡椒無可奈何地歎氣。

  馬特維延科教授悽楚地說:“他說我50歲……”說完又是一陣大哭。

  海姆達爾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小胡椒顯然經驗豐富,她大聲說:“您的男朋友才30,而且您已經60了!”

  馬特維延科教授的尖叫差點掀翻屋頂,“我今年49!!!”

  “您願意自欺欺人是您的事。”小胡椒滿不在乎地聳肩。

  海姆達爾發現自己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真相,他不會被馬特維延科教授謀殺吧?

  “你為什麼這麼看我?”馬特維延科教授明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居然還有空關注他的面部表情。

  小胡椒齜出一口大白牙:“我老闆怕您對他不利,畢竟他知道得太多了。”

  海姆達爾認為知道太多的人絕壁是小胡椒。

  馬特維延科教授冷哼一聲,對這個假設嗤之以鼻。

  海姆達爾莫名其妙。

  “您知道了不打緊,夫人不會介意。”小胡椒寬慰海姆達爾。

  “為什麼?”

  “因為你對女人硬不起來,我幹嘛對你操那個心?”馬特維延科教授冷淡的說。

  這揍素差別待遇啊,馬特維延科教授對女同胞一向如冬天般的寒冷……等等,似乎哪裡不對。

  發洩了一通的馬特維延科教授開始辦正事,她拿起海姆達爾送來的文件,剛看上兩眼,興致勃勃的問:“斯圖魯松,你和萊西教授關係不錯?”

  “您為什麼這麼認為?”海姆達爾大惑不解。

  “我見你最近總和他走在一起。”

  什麼時候“總和他走在一起”?自打萊西的真實身份捅到卡捷寧那裡去後,他可是相當安分守己。

  馬特維延科教授又有什麼突發奇想?海姆達爾和小胡椒眉來眼去。

  “萊西教授有女朋友嗎?”馬特維延科教授問得很直接。

  主席先生一下就悟了。

  派翠克.萊西的皮囊和英俊、帥氣之類的形容相去甚遠,總是給人弱不禁風的感覺,布朗教授著實演技過硬。

  馬特維延科教授不是喜歡陽光帥哥嗎?記得她現在的男朋友就是一個經營長袍店的陽光男。

  小胡椒用眼神告訴他:那位“中傷”教授50歲的男朋友已經是過去時了,教授如今對溫文爾雅學究型情有獨鍾,萊西教授那蒼白如紙的小模樣儼然就是夢中情人。

  主席先生默然。

  四、

  “斯圖魯松,請留步。”

  海姆達爾掙扎了一下,還是停了下來。

  來人走到他身旁,微笑道,“早安。”

  “早安,教授。”

  萊西教授,不,布朗教授說:“不介意一起走吧?”

  “介意。”

  “你是去溫室嗎?那就一起走吧。”

  口頭拒絕對布朗不起作用。

  “你為什麼躲著我走?”布朗問。

  “天真爛漫不適合您,”海姆達爾木然道。“您別再明知故問了。”

  布朗吐口氣,“卡捷寧那裡是你說的?”

  “不然還會有誰?難道你對你的偽裝不自信?您可真是無所不能,令人大開眼界,我以為您會被趕出學校。”

  布朗沉默片刻,“我答應了一些條件,讓人高興的是卡捷寧不是個固步自封的死腦筋。”

  “我倒希望他是個死腦筋。”

  “別說的那麼絕情,你完全可以大方的承認你捨不得我,不然你為什麼不去卡卡洛夫那兒告密,而選擇了卡捷寧?”

  “你起床後是不是吃了變質的魔藥?”海姆達爾都懶得辯解。

  布朗不理會他的譏諷:“我既然答應了卡捷寧,就一定會做到,我這個人算不上好人,這點我自己清楚,但是信守承諾還是能做到的。”

  老實說海姆達爾偏偏不這麼認為,他甚至覺得英國的神秘人或許能做到這一點,布朗卻要打個問號。

  “明天就是與夢想煉金術研究所約定的赴約日期,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布朗問。

  海姆達爾對他的了若指掌都快激不起逆反心理了。

  “你為什麼那麼關心?”海姆達爾警惕的問。

  “我打算和你一起去。”布朗說。

  海姆達爾沉默轉身,埋頭走路。

  “還有個問題,問完我就告辭。”布朗追了上去。

  海姆達爾繼續沉默,手心攥緊魔杖。

  布朗說:“你知道馬特維延科教授是什麼意思嗎?”

  海姆達爾緩下腳步,看向布朗。

  布朗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即便他在訴說苦惱,“她老是對我眨眼,還讓紅帽子送吃的,不期而遇的次數越來越多……她叫我派克……”

  “以您的智商我不相信您看不出來。”海姆達爾說。

  主席先生終於如願以償地看到布朗變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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