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753
一、
這天海姆達爾下樓來到一大早便鬧哄哄的公共休息室,被蹲點的卡羅逮個正著。
“說!你要背著我去哪兒?”鐘斯先生大馬金刀地坐在單人沙發上,翹著二郎腿。
室長無論怎麼琢磨都覺得他那話很有歧義……
“晨練。”海姆達爾從容地抹了抹鬢角,被縮小成蝴蝶犬那麼大的國王懶洋洋地蹲坐在地。
卡羅明顯不信,他笑眯眯地站起來,指著自己,“不介意多一個人吧?”
“不搞清楚你就不甘休,是吧?”海姆達爾說。
卡羅風.騷地捋著劉海,“我是卡羅.鐘斯嘛。”
“我不是在讚美你。”海姆達爾沒好氣地走向大門。
一群低年級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從後面超出,大門霍地打開,又“砰”一聲合攏。卡羅連忙用手指抓了把被開門那一刹刮進來的寒風吹亂的頭髮。海姆達爾回頭張望,公共休息室早就沒了以往的甯謐祥和,無論壁爐前,公共書櫥前,還是沙發上,或者告示牌前,低年級們佔領了每一個角落,這是女生入駐德校以後七年級宿舍塔樓付出的代價。
卡羅“嗷”的一聲痛呼,幾個從他們身旁擦過的低年級不怎麼誠意地喊了抱歉,而後相互吐舌頭跑遠。卡羅除了生悶氣別無他法,按校規,級長只能在城堡裡阻止學生不要大聲喧嘩和肆意奔跑,校規沒有明確支持級長在宿舍樓裡可以行使同樣的權利。而學生會主席和副主席分工不同,基本不管這種事,他更沒法借題發揮。
“不要緊吧?”海姆達爾問。
卡羅皺眉瞪著皮鞋上的腳印,百思不得其解,“外面大雪鋪路,鞋底哪兒來的泥?這是泥吧?”作勢彎腰去摸鞋面上的黑斑……
“你在指責家養小精靈工作不夠賣力?”海姆達爾話語一出,耳邊傳來隱約的啜泣聲,當即閉緊嘴巴。
又有三個二年級的學生玩鬧著跑過,其中一人踩到了國王的尾巴,要不是海姆達爾及時制止,國王會把那孩子的小腿咬斷。踩尾巴的孩子撲通一聲跌坐在地,被驟然猙獰的國王嚇得不輕,傻愣愣地看著重新安靜地趴回去的國王,遲遲回不了神。
這孩子的倆同學靜若寒蟬地擰著各自的褲縫,小臉兒白煞煞的。
海姆達爾胳膊一使勁,把那二年級從地上拉起來,撫順對方的頭髮,又拉直了對方的衣襟,放緩聲音告誡道,“以後看著點路。”
二年級面紅耳赤地低下頭。
離開宿舍樓,卡羅嘿嘿笑著說:“什麼時候變溫柔了,主席先生?”
咱明明一直很溫油!海姆達爾說:“我兒子也是個閒不住的,一順手就那樣了。”
卡羅大笑,“占人家便宜啊,魔法學校二年級和三歲差遠了。”
海姆達爾不搭理他,轉眼發現卡羅居然把這個也慎重其事地寫在了小本上。
“你那本子知道得太多了。”海姆達爾故意危言聳聽。
卡羅充耳不聞,當他們來到松樹林邊,卡羅忽然說:“想當年這兒是你和克魯姆的約會聖地,學校裡的學生心照不宣,早上都不往這裡走。”
“真的?!”海姆達爾還是第一次聽說。
“當然是真的,你就不奇怪麼,你們約會期間怎麼碰不到別人?不是所有同學都喜歡睡懶覺的。”卡羅吐槽。
原來如此……他的同學都是可愛的人,斯圖魯松學生會主席無比感動,感性地執起卡羅的手,含情脈脈地說:“我一定會對你們好的。”
卡羅滿身惡寒地甩開,“肉麻不適合你。”
海姆達爾哈哈大笑。
二人朝後山走去,海姆達爾隨口問道,“你真不想交一個女朋友試試?萊昂都說他偶爾意動,打算做些嘗試,你就一點不考慮?”
過了十七歲還孤身一人,實在有點不科學。(PS:以歐美而言。)
“我交過女朋友。”卡羅說。
海姆達爾驚訝的問,“什麼時候?”
“十歲那年。”
敢情主席先生不是第一個早戀的人,這位更勝一籌。其實鐘斯先生並不難看,相反,海姆達爾覺得他很有看頭。卡羅眼睛不大,但五官輪廓清晰分明,看不見當初的浮腫,又處於男孩長個子的黃金年齡,原本的五短水桶逐漸拉長為魁梧,再配上那張性格的臉,即使仍無法擺脫肥胖對整體形象的破壞,那也是個帥氣英挺的胖子。
“現在呢?”海姆達爾從沒聽他提起過。
“分手了。”
“為什麼分手?”
“性格不合。”
非常官方的解釋。
“怎麼就性格不合了?”
卡羅嘲笑道,“其實你也挺八卦的,裡格。”
“我關心我兄弟,不行嗎?”
“行。”卡羅聳聳肩。“入讀德校那一年我們還有信件往來,後來發現她寄給我的法國報紙比她寫的信更吸引我,我就嘗試在回信裡寫上我對新聞的觀後感,希望她也寫點可供閱讀者抓重點的內容,別整天囉嗦雞毛蒜皮的事。直到有一天,她的信終於具備了能夠概括全文的中心思想:卡羅.鐘斯,你就抱著你的報紙地老天荒去吧!”
“然後呢?”海姆達爾迫不及待地問。
“沒有然後了。”
“也許她只是一時氣不過,認為你不夠關心她,哄哄就沒事了。”
“感謝老祖宗我沒那麼做……不過沒了她,我有好一陣沒看上新的法國報紙。”
海姆達爾默然。
二人爬上緩坡。
“和校長出門那天碰到了什麼事,今天別想再糊弄我,我上午第一節沒課。”鐘斯先生有的是時間。
海姆達爾只好簡單說了下那天發生的事。
卡羅聽得臉上都放光了,直呼可惜自己那天不在現場。
二、
他們在後山入口與保護神奇生物課的教授派翠克.萊西相遇,萊西教授竹竿似的身條在崎嶇山路上健步如飛,一改平日的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看得海姆達爾和卡羅瞠目結舌。
“早上好,斯圖魯松;早上好,鐘斯。”萊西教授小臉兒紅潤。
“早上好,教授。”二人異口同聲。
“這座山真是棒極了!”萊西教授激動得不能自已。
卡羅舉目看了眼黑壓壓的山頭,喃喃道,“也就那樣吧。”
萊西教授發現了國王,眼睛都直了。
國王東張西望,一點沒發覺萊西教授火熱的視線。
“教授?”卡羅叫道。
萊西似乎沒注意到他說什麼,一個勁的念念有詞,二人知道,教授自說自話的毛病又犯了。平時上課也會間歇性發作,那時候只要大聲叫他的名字就能讓他及時醒過來,這會兒不是上課,二人就沒耽誤他天馬行空,向心不在焉的萊西教授道別,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鐘斯先生回過味來,“我為什麼在這裡?”
“跟我走過來的。”海姆達爾說。
卡羅“哦”了一聲,又道,“你為什麼來這裡?”
“馬上就知道了。”
海姆達爾本想給卡羅來一個大大的驚喜,結果把自己嚇著了。嚇著他的不是別的,就是那只辦了正規手續後隨海姆達爾進入德校修身養性的灰色毛團——它大張著嘴,眼看就要咬住對面的小馬人,畫面別提多驚悚了。海姆達爾一個箭步奔去,魔杖都捏手裡了,只見毛團子啊嗚一口精准地咬掉了小馬人手上的紅果子,給小馬人留下一手粘糊糊的口水,小馬人咯咯笑個不停。
室長疲軟地雙膝跪地,這時才反應過來不遠處的馬人巡邏始終氣定神閑。
“那是什麼東西?”卡羅興味盎然地瞧著毛團子,一步步靠了過去。
毛團人畜無害的外表很具欺騙性。
對待這位不速之客,毛團就沒那麼客氣了,獠牙毫不留情地齜了出來,形象上的巨大落差把卡羅嚇得一哆嗦,幸好沒把手伸出去。
怕歸怕,卡羅沒忘了正事,翻了翻小本,回頭問海姆達爾,“這是你帶回來的?”
海姆達爾點頭,迅速調整好心情,“它不會留在學校。”說罷,海姆達爾向馬人巡邏揮手致意,繼續前行。卡羅依依不捨地看了毛團好幾眼,追上海姆達爾。
他們身後,毛團猛地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向國王,被國王輕易閃過;落地後的毛團蓬了蓬渾身的毛,調整方向再度襲去,又被國王避開;第三次,毛團放棄原定計劃,直擊國王的下盤,瞄準它的關節衝撞,沒想到千鈞一髮之際,國王轉身張大嘴巴,眼看就要被國王的嘴巴接個正著的毛團臨時做出調整,強迫自己偏離方向,最後砸在了冒著熱氣的水坑裡,頓時煙霞紊亂,水花四濺。
國王扭過身,閒庭信步地晃著尾巴。
水坑咕嚕冒了幾串泡,毛團嘩啦浮出水面,兇狠地沖國王離去的背影齜牙咧嘴。
三、
“啊!”卡羅陡然尖叫,可惜退晚了,一片衣角被撕扯下來,他驚魂未定地瞪大眼,“那是什麼?!”
一株幾乎有半人高的植物正慢慢咀嚼那片衣角,植物的花朵似一個球,深紅色帶墨綠色霧裝斑紋,乍看上去和千日紅有點像,待獵物靠近,針狀的花瓣就會四散開,露出尖牙密佈的孔洞。
大概覺得不怎麼可口,那株植物很快“撲”的一聲吐出衣角。那片衣角被燒灼出數個大小不一的洞,面目全非地蜷縮在泥地上,還不時飄過一縷縷難聞的惡臭。
“食人花啊,不認識了?”海姆達爾說。
卡羅迅速翻閱小本,確認無誤後說:“從馬羅尼那兒沒收的那兩株?”
“對,它們被移植到了龍潭山谷外。”
“龍潭山谷?”
“校長起的名字,不管好不好,這名字已經被定下了,”海姆達爾麻木的說。“千萬別在卡卡洛夫教授面前說這個名字不好,這只會助長他起名和換名的熱情。”
“我要記下來了。”卡羅謹慎地表示。
卡羅又問,“馬羅尼那兒只有兩株吧,為什麼這裡種了十來株?”
“那些是後來從溫室移植過來的,後山的氣候有益於植物的生長。”
“難怪這些食人花個頭那麼大……”
海姆達爾說:“據說如果條件許可,食人花可以長到人那麼高。”
卡羅一驚,連忙說:“這個也要記下來!”
一聲尖嘯遠遠響起,卡羅張大眼,小心翼翼地問,“除了那條龍和喳喳獸,龍潭山谷裡還有什麼?這聲音聽起來很陌生。”
海姆達爾還是賣關子,卡羅顫顫巍巍地跟在他身後,一步一個腳印往前挪,並不時東張西望四處掃射。
“嗨!”海姆達爾舉手打招呼。
卡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攝、攝魂怪?!卡羅手忙腳亂地拿出魔杖,擺出迎戰姿勢。那攝魂怪根本沒有靠近的意思,仍在山腳下的灌木旁徘徊,那一片的花花草草被凍得瑟瑟發抖,葉片裹著一層霜。
“這幾天過得怎麼樣?交到新朋友了嗎?”
海姆達爾那正兒八經的寒暄口氣讓卡羅驚呆了。
卡羅問,“你們認識?”
“曾在一起並肩作戰。”海姆達爾回答得毫無芥蒂。
“你也就現在可以看看它了。”海姆達爾意味深長地揚了揚眉毛。
“什麼意思?”卡羅追問。
海姆達爾笑而不答。
卡羅抓耳撓腮急得不行,“親愛的,你就告訴我吧,別賣關子了!”
海姆達爾說:“我答應過這只攝魂怪替它找工作,把它帶進來後發現這事不太好操作,你也知道攝魂怪在大家心裡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若讓它待在校園裡,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即便它似乎與它的同類不太一樣,但這不能構成任攝魂怪在學校裡暢通無阻的理由,也無法杜絕萬一的產生。”
卡羅點頭,“那麼怎麼解決?”
“我和卡卡洛夫教授以及卡捷甯教授商量後,在卡捷甯教授的提議下,卡卡洛夫教授去了趟校長畫廊。結果就是,校長們願意聘用這只攝魂怪給他們看門,並允許它待在校長畫廊內。”這樣一來,攝魂怪不會曝露在外,惹得人心惶惶,同時還能天天圍觀校長吵架,日子肯定不寂寞。
“難怪你說以後就看不到它了。”卡羅恍然大悟。
沒有經過召喚允許,學生不能擅自進入校長畫廊。
卡羅眯眼打量那攝魂怪,“它為什麼老在那裡溜達?”
“它比較怕生。”
“……”還是記一下吧,卡羅心想。
“還有一個原因。”海姆達爾一指上方。
卡羅用手遮著眼睛上方,朝天空看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片龐大的黑影疾速下墜,卡羅的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黑影離他們頭頂大約三米左右時突然停下,那兇神惡煞般的模樣直擊眼底,鐘斯先生幾乎當場厥過去。
“裡、裡格~~~~~~~~~”卡羅腿軟地喊道。
早已把魔杖捏手裡的海姆達爾猛地一抬手,平整的泥地轟地爆出幾陣異響,數根錐形堅冰破土而出,直刺半空中再度下壓的佩利冬。佩利冬一聲尖叫,慌忙振翅,雖然躲避及時,還是被削去幾片羽毛,並刺出倆淺淺的血窟窿。
這點傷害對佩利冬而言無足掛齒,尊嚴的侵犯卻深刻得令它夜夜輾轉反側,因而只要一逮到機會它就會迎面挑釁海姆達爾,企圖通過這種方式挽回喪失得快連裡子都不剩的凶獸顏面。
這就是海姆達爾欣賞所謂“凶獸”的地方,它們身強力壯,戰無不勝,令人談虎色變,唯恐避之不及,它們不屑偷襲,不屑陰謀。佩利冬十分狡猾,海姆達爾認為它有足夠的智商耍手段。
又一陣尖嘯傳來,卡羅聽著跟剛才那聲不太一樣,剛才那聲尖嘯明顯是眼前這只佩利冬的傑作。他後知後覺地抬頭,又一道黑影疾速下落,這回卡羅已經麻木了。
但是這道黑影在該停的高度沒能停止,慘叫著乓的直線落地,腳下震動連連,卷起一片濃密的煙塵。
如果佩利冬有表情,此刻一定是個囧。
海姆達爾哭笑不得的說:“它還是沒學會?”
佩利冬沒這麼丟臉過,撲棱著翅膀飛過去,煙霧消散後,一頭還未長成的幼龍狼狽地趴在地上蚊香盤圈圈眼。
“它不是……不是……”伶牙俐齒的鐘斯副主席都口吃了。
“是,在我們學校出生的那頭總喜歡睡覺的龍。”
卡羅有些牙疼,“看上去好像不怎麼威風。”
“誰讓它是喳喳獸養大的,能成功長到那麼大不錯了。”
德姆斯特朗的這頭龍如今已經有一張小型單人沙發那麼大了,自打這學年回到德校讀書以後,利用學生會主席的便利在後山打發時間,主席先生發現這頭龍就跟喳喳獸一個德行,再不培養點龍的氣勢和尊嚴,它長大懂事以後會痛恨這裡的一草一木。
佩利冬入住後山以來,天天帶著這條龍在山裡耀武揚威地兜圈子,傳授它凶獸秘訣。山裡的動物們原本怕得不敢出門,逐漸看出端倪後,把心擱了回去,繼續低頭過日子。說起來一肚子辛酸淚,搬家那天還沒從和一群馬人為鄰的恐懼中回過神來,又差點被與噴火龍共處一山嚇出翔。接到海姆達爾的委託後,瞭解到這頭龍毫無殺傷性,佩利冬欲哭無淚,不過這項事業確實有挑戰性,假如自己養成了一頭龍……
佩利冬為腦補中的拉轟場面饞得夜裡做夢都在笑,等接手了才知道原來是個爛攤子,別說赫赫凶名的威勢了,這頭龍連最基本的飛行意識都沒有。背著兩條翅膀學喳喳獸那樣在水潭子裡沒心沒肺地跳來跳去,以濺起的水花最高,帶出的驚叫最響而沾沾自喜,從旁觀察的佩利冬當時真想一口咬死它。噴火龍活成它那樣不如死了算了!意識到上了賊船的佩利冬面對海姆達爾的微笑和魔杖,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裡咽,也因為此,每回的偷襲越發不遺餘力。
“辛苦你了。”海姆達爾說。
佩利冬很想申請下崗,但它知道對方不會讓它如願以償。佩利冬來到幼龍身旁,用腦袋推推地上的幼龍,幼龍拱拱身子爬起來,親昵地纏向佩利冬,佩利冬兇狠地推開它,幼龍嗷嗷叫了兩下,又靠了過去,一來二去,佩利冬無奈地任幼龍在自個兒身上爬來爬去。
“你這龍爸爸當的不錯啊。”海姆達爾調侃道。
被佩利冬陰森森地橫了一眼。
“蘋果派,我給你帶了肉乾。”海姆達爾拿出一隻竹籃,籃子裡鋪滿了香噴噴的原味肉乾,幼龍歡叫一聲從佩利冬背上滑下,結果下滑的速度太猛,一頭紮在地上,掙扎了半天才爬起來。
卡羅臉都木了,這貨居然是噴火龍……
蘋果派是海姆達爾給幼龍起的名字,它身上的初生鱗片交錯的形狀很像蘋果格子派上的格子紋,偶爾泛出的光澤和新鮮出爐的蘋果派也有些類似。蘋果派喜歡吃肉乾,或者說只要是肉它都喜歡,室長和它很有共同語言。
海姆達爾蹲下,隔著一段距離觀察龍的進食,這樣的機會實屬難得,但他沒有嘗試太過接近,更沒有嘗試與它培養感情。噴火龍不同於奶糖,它還年幼,它屬於大自然,海姆達爾不想讓它養成對人類毫無防備的習性。
這一點相信佩利冬會竭盡所能教會它銘記於心,以佩利冬睚眥必報的小心眼,肯定不會為人類說好話。
窸窸窣窣的咀嚼聲響起,毛團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正對著幼龍歡快地嚼著一大塊肉乾,膽子大得令人瞠目結舌。
蘋果派抬起頭,朝它噴噴鼻子,鼻孔噴出一串煙,到底是噴火龍,護食意識非同一般。
毛團子十分蛋定。
海姆達爾一把抄起毛團,後退三大步,一直退到國王趴的地方。
蘋果派的殺氣戛然而止。
毫不知情的毛團還在嚼嘴裡的肉乾,吃完以後眼睛掃到國王那不加掩飾地輕蔑眼神,頓時怒火高漲,瞬間掙脫了海姆達爾的手掌,朝國王沖去……
總而言之,又一個雞飛狗跳的清晨。
四、
週五晚上7點45分左右,海姆達爾回到父親的藍絨小屋。
杜篤瑪接過他的行李,他甫一進門就扯高嗓門喊,“我的兒子呢?我的米奧尼爾寶貝呢?”
米奧尼爾咚咚咚搗騰著小短腿跑向玄關,興奮地尖叫,“裡格!”
早已張開臂膀的小粑粑用力摟住沖入懷中的寶貝疙瘩,一用力把孩子抱起來,在孩子的臉頰上落下數個親吻,“想死爸爸了!”
米奧尼爾的小臉兒紅彤彤的,海姆達爾見了忍不住在另一側又親了幾下。
父子二人膩歪了一會兒,走進客廳,客廳裡空無一人。
“你爺爺呢?”海姆達爾問。
米奧尼爾搖搖頭。
“杜篤瑪。”海姆達爾輕叫。
杜篤瑪畢恭畢敬的聲音傳來,“主人在書房裡,少爺。”
海姆達爾點點頭,又說:“我還沒吃飯,給我隨便弄點就行了。”
杜篤瑪領命而去。
“你大爸爸等會兒就到了,米奧尼爾想大爸爸嗎?”海姆達爾在沙發上坐下,讓兒子坐在自己腿上。
米奧尼爾點頭。
海姆達爾這才發現小米寶寶打扮得讓人眼前一亮,深亞麻色的休閒款長袍,寬鬆的白褲子,腳上穿著一雙充滿童趣的小皮鞋,頭上戴著一頂極富田園氣息的編織兒童遮陽帽,帽檐上的彩色風車呼呼旋轉。
“大晚上的怎麼穿得這麼帥?!”海姆達爾撓撓他鼓鼓的小肚子,米奧尼爾怕癢地扭來扭去,笑聲不停。
“還不是為了穿給你們看。”隆梅爾走進客廳。
“爸爸,晚上好。”海姆達爾抬眼道。
“嗯,”隆梅爾莞爾一笑,又道,“你們走的那天就開始翻箱倒櫃,一套又一套的試。這麼說你今天終於下定決心了?”
面對爺爺與小爸爸的笑臉,米奧尼爾難為情地撲進小爸爸的懷裡。
TBC
☆、ACT•754
一、
米奧尼爾迫不及待地向倆粑粑展示這幾天的學習成果後,一臉嚴肅地拿著畫圖本去了書房,請爺爺進行每日一次的家庭作業檢查。
海姆達爾當然希望爺孫倆的親密度能夠穩步提高,和隆梅爾做了那麼多年父子,他看得出老爸實際上對扮演慈父的工作興致並不像他表現得那麼高,多少源自海姆達爾這個兒子扮演得比他還不到位,一次又一次地打擊隆梅爾本就微薄的爭做二十四孝老爸的欲望。米奧尼爾的情況和海姆達爾截然不同,特殊經歷使他自誕生之日起便敏感而靦腆,對身邊的風吹草動反應劇烈,海姆達爾真心希望父親能夠發自內心的喜歡小米。
不過這種事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以目前的進程來看,隆梅爾貌似並不排斥和小米寶寶每天刷刷親密度。
倆爸爸回到臥室,威克多壁爐前的沙發上坐下,把海姆達爾拉到身邊抱住。
“那天回去以後怎麼樣了?”老爺的手很快閒不住地往室長的衣服底下鑽。
海姆達爾說了下動物們的安排,“……匹克希賊得很,我原本打算讓它待在城堡裡,它趾高氣揚地在城堡內上上下下轉了一圈,拒絕了我的安排。後來我又提議讓它搬去後山,沒想到幾個小時後它很氣憤的跑來和我抗議,說後山住著一窩仙子精靈,怒斥我過河拆橋、背信棄義,我簡直百口莫辯,在後山轉了那麼多回,第一次知道咱們德姆斯特朗山區裡竟然生活著據說二百多年前就遷徙到非洲大陸去的仙子精靈……最後它看中了女生宿舍樓,自告奮勇落戶南塔給女孩子們看大門。”
讓人為難的是這只匹克希是雄性,還總喜歡化身成正太模樣出入女生宿舍,海姆達爾老覺得它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在女孩子們大多善解人意,不怎麼介意由一隻雄性匹克希擔任宿舍管理員。
威克多哪裡聽不出室長言辭中的苦大仇深,安慰道:“匹克希看門的確能提高女生宿舍的安全性,替你減輕負擔。”
海姆達爾在老爺胸口搓了搓臉,聽到老爺問,“柏格特和紅帽子怎麼安排?”
“柏格特代替了經常怠忽職守的吸血鬼肖像畫,負責看守卡捷甯教授的房間;紅帽子被索菲要去了。”
“索菲?”老爺努力回想,還是無法從記憶中尋覓到這一位。
就在老爺暗暗捉急他是否記憶力減退之時,海姆達爾的下一句話解了老爺的蛋蛋隱憂。
海姆達爾說:“就是馬特維延科教授。”
“……她又改小名了?”老爺在校那會兒她還眉飛色舞地介紹自己是凱羅爾。
瓦蓮娜.馬特維延科是德姆斯特朗的魔咒學教授,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課外談論最多的不是她的教學工作,而是男人。曾一度想辭去魔咒學教授的職務,轉而申請擔任黑魔法教授,可惜沒碰上好時機,這位女教授經常心血來潮,又沒有恆久性,時間一長各種殷切不了了之。
小名就是如此,她的小名幾乎兩年一個樣,不帶重複,還時常叮囑學生用小名稱呼她。九月份的女生入學讓她鬱鬱寡歡了好幾天,整日戲劇性的以淚洗面,害怕被青春靚麗的小姑娘比下去。其實她多慮了,即便沒有那群小姑娘,洛朗教授也不會對年齡足夠做他母親的馬特維延科教授產生別樣的情感……
“據說馬特維延科教授新交的男人喜歡叫她索菲,那位巫師只喝波蘭產的伏特加,吃水果派的時候要塗一層糖霜和無花果果醬。”海姆達爾說。
威克多默然,“……馬特維延科教授又逢人介紹新吃法了?”
海姆達爾點頭,馬特維延科教授每當墜入新愛河,就到處推銷新愛人的古怪吃法,室長遇見過不止一次,這回的糖霜和果醬沒上回的奶油霜淇淋牛排加辣椒蘋果醋有殺傷力。
“她要紅帽子做什麼?”威克多不解。
“聽說是那男人有興趣。”
老爺迅速警惕起來。
海姆達爾搖頭,“應該不會,馬特維延科教授總是異想天開不假,但底線穩固,從沒把她澎湃的生活情緒帶入到工作中。我看多半是她想學她的男人。”
這也是倆校長多方容忍她的原因之一。
“你呢?這幾天怎麼樣?”海姆達爾不滿的說。“每次都是我巨細靡遺的彙報生活,而且有問必答,你什麼都不告訴我,連你拿了碩士學位都是卡卡洛夫教授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
老爺雖然不太懂“碩士學位”是神馬意思,但海姆達爾的抱怨他聽明白了。
“我以為你不愛聽雞毛蒜皮的小事。”老爺辯解。
“為什麼你愛聽我的雞毛蒜皮,我就不能聽你的雞毛蒜皮?”室長的癟嘴動作和某小不點如出一轍。
“我沒說你不能聽。”威克多俯首貼耳的說:“你想聽什麼?”
“我什麼都想聽。”室長表示。
威克多在心裡措了措詞,開始往前倒帶。
二、
這個時候的小米寶寶檢查完了功課,並接到了上級的表揚——隆梅爾終於一眼看明白他畫的是什麼了,他開開心心地離開爺爺的書房。正打算前往倆爸爸的房間炫耀手裡的圖畫本,一隻灰突突的毛團子慢吞吞地滾到身旁,沒有停頓,繼續往前滾著。
小米好奇地張大眼睛,揣著本子跟了上去。
毛團滾啊滾,來到廚房,左右張望兩眼,跳到了壁爐上方,瞅著掛在橫樑上的乾果、鮮花、藥材等物,琢磨那些東西的滋味。很快被吊在在壁爐內的一口鍋吸引了注意力,毛團跳下壁爐,在爐火前著急地轉悠,不知道該怎麼吃到那口鍋裡香噴噴的東西。
一片黑影籠罩下來,毛團轉過身,不感興趣地瞅瞅傻乎乎的米奧尼爾。
米奧尼爾並不打擾它,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看累了也不走開,蹲下來繼續。其間毛團上躥下跳想了幾種對策,有幾次差點想把那口鍋掀翻,海姆達爾那張猶如魔王一般的陰森面孔讓它心裡一寒,迅速打消為非作歹的念頭。
它身後的米奧尼爾這會兒已經開始啃第二塊巧克力了。
毛團嗅到了甜膩膩的滋味,又一次轉身,沒像上次那樣對某孩子不屑一顧,目不轉睛地看著米奧尼爾手裡被嗍得變了形的巧克力,渴望的眼神不言而喻。米奧尼爾舔舔淌到手指上的巧克力漿,當著毛團的面啊嗚一口吃下最後一點巧克力。
毛團頓時有些炸毛。
米奧尼爾發現巧克力滴在衣襟上了,連忙站起來朝門外奔去,嘴裡不住地喊著,“希娜,髒了……”
毛團子在壁爐前掙扎了老半天,跟了出去。
希娜三下五除二弄掉了巧克力污漬,轉眼瞧見大咧咧地杵在一旁的毛團,正有些奇怪,忽然想到主人的吩咐,於是假裝什麼都沒看見,恭敬地消失了。
毛團見米奧尼爾進了倆爸爸的房間,謹慎地停在了門口。
米奧尼爾進門就瞧見壁爐上懸掛的肖像畫不再是他熟悉的小粑粑全身像,畫中人金色的頭髮高高盤起,腦袋上頂著一個綴滿寶石的五彩繽紛的冠,穿著漂亮的紅色裙子,笑吟吟地注視著自己,逼真得不可思議。小米這時候還分不清照片和畫像的區別。米奧尼爾覺得她很眼熟,可想了半天,毫無結果。
他苦惱地轉向倆爸爸,指著畫中人疑惑的說:“她是誰?”
海姆達爾這才注意到那幅照片,當場面有菜色。
老爺馬上舉起雙手,“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剛剛發現。”
面對兒子那雙好奇的純真眼神,斯圖魯松室長默默蛋疼。
“那是你媽媽。”大粑粑斬釘截鐵的說。
米奧尼爾張大嘴巴,“媽媽?”
“對。”大粑粑毫不猶豫地點頭,故意不去看室長那糾結的小臉兒。
“我的媽媽不是裡格嗎?”米奧尼爾的求知欲令人讚賞。
“我是爸爸。”海姆達爾糾正。“你不是叫我小爸爸嗎?”
米奧尼爾被繞迷糊了,同時又有點恐慌,“我不是裡格生的嗎?”媽媽和小爸爸稱呼上的矛盾,被選擇性遺忘了。
海姆達爾正想反駁,驟然回過神來,假如否定這個說法,孩子肯定會追問他的母親是誰,夫夫二人並不打算隱瞞他的身世,可孩子還小,即便跟他解釋也不一定能明白,還白白讓他心裡不痛快。
於是,在兒子充滿希冀的小眼神下,小粑粑艱難地點頭,“你是我生的。”
米奧尼爾立馬眉開眼笑,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老爺和室長同時松了口氣。
室長挑剔地瞪著那幅搔首弄姿的公主照,都是心血來潮的隆梅爾爺爺惹的禍。
三、
夜裡,在大粑粑溫和的聲音中睡去的米奧尼爾發出細細的呼嚕聲,威克多合上書本,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手中的魔杖輕輕一揮,房間裡的燈光全部熄滅。兒童床上方的蝙蝠風鈴徐徐轉動——具備基礎的防惡咒功能;架子上的玩具們也逐一陷入夢鄉;從小爸爸那裡繼承下來的玩具兵排列著整齊的隊伍,荷槍實彈地順著架子爬到地上,開始每天夜裡的例行巡邏……
一切都是那麼的井然有序,唯獨不知道什麼時候偷渡到米奧尼爾枕頭邊的毛團成了安詳夜曲中的不安定因素,此時它翻著肚皮,翹著小短腿,呼呼大睡。
威克多幾次想把它丟到地上,都因為毛團那股渴望與米奧尼爾親近的姿態而放棄初衷。大爸爸考慮片刻,搖搖頭,關上門,離開了兒子的房間。
睡夢中的毛團幸福地淌著哈喇子,蹬了蹬小腳丫。
威克多回到房間的時候,海姆達爾正舒服地在雙人床上打滾,見到老公滿腹心事的進門,還以為兒子那兒出了問題,立馬翻身坐起,緊張地問,“怎麼了?”作勢就要下地去看看,被威克多攔住。
“沒事,”威克多說。“沒想到你把那只毛團也帶回來了。”
海姆達爾很驚訝,“你看見毛團了?”
“都睡到米奧尼爾床上去了。”
“我明明把它塞在行李箱裡,還用咒語封著……”
威克多見怪不怪的說:“一般咒語對黑魔法生物不起作用。”
海姆達爾不是沒有想過,但不知道它竟然這麼牛。
“兒子沒事吧?”海姆達爾不放心的問。
威克多微笑,“沒事,還打呼呢,聽希娜說昨晚興奮了一宿,今早天一亮就爬起來了。”
海姆達爾有些心疼,“希望他儘快習慣這樣的生活。”
威克多沒說什麼,親了親海姆達爾的嘴唇,走向盥洗室。等老爺從盥洗室裡出來,臥室裡只有床兩側的床頭櫃上的燈還亮著,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
海姆達爾強迫自己的視線不離開手中枯燥的魔法史筆記,說:“我打算下個星期去大衛.戈麥斯的夢想煉金術研究所看看,昨天早上收到研究所寄來的邀請函和戈麥斯研究員的名片。”
“我和他有信件往來。”威克多靠在枕頭上,目光上抬,落在壁爐上方的公主照上。
“什麼時候?”
“就是最近。”
海姆達爾想了想,問,“那天以後?”
威克多點頭,“揚庫洛夫斯卡家的詛咒有些眉目了。”
“你祖母告訴你的?”
“不是,我去找了揚庫洛夫斯卡家還健在的老人。”威克多之前沒有當著海姆達爾的面說起過與祖母有關的任何話題。
“詛咒是怎麼回事?”海姆達爾對那所謂的詛咒仍然半信半疑。
“揚庫洛夫斯卡家似乎並非唯一遭到詛咒的巫師家庭。”
事到如今,海姆達爾已經學會不去驚訝了,這事真夠一波三折的。
“揚庫洛夫斯卡家的祖先到底為了什麼被詛咒?”海姆達爾說。“如果能知道緣由,也許還可以想辦法追溯。”詛咒是一種十分特殊的魔法,在找不到施咒者又無法得知詛咒本身的前提下,瞭解事件的來龍去脈再對症下藥恐怕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老實說目前還沒有完全掌握情況,不過從揚庫洛夫斯卡的老人們諱莫如深的態度推斷,是一件不怎麼光彩的事。”威克多頭疼的歎氣。
海姆達爾小心的問,“有多不光彩?見財起意,殺人越貨?總不會是挖人祖墳吧?”
仔細觀察了威克多的表情後,海姆達爾咋舌,“還真是殺人越貨啊……”
威克多揉著眉心無奈苦笑。
換句話說詛咒實際上是罪有應得,老一輩作孽,連累子孫後代遭罪。
看得出這個發現讓老爺很不好受,海姆達爾連忙轉移話題,“你從戈麥斯研究員那裡得到什麼啟發?他有沒有提供你好的建議?”
“我之所以和他聯繫不是為了向他請教詛咒消除的方法。”威克多緩緩道。
“那又是為了什麼?”海姆達爾問。
“戈麥斯家的先祖和揚庫洛夫斯卡家的先祖一樣,當初都是團隊中的一員。”
“團隊?”
“我懷疑他們有一夥人,因為某件不願提及的事同時受到了詛咒,這些人相互認識,擁有默契,心照不宣。假如這個推測成立,他們之間肯定存在某種聯繫,即使表面上看來相隔千里、毫不相干,私下裡絕對有不願意讓他人知曉的關係存在。”威克多沉吟道。“我查過祖母的通信記錄,她每年往世界各地寄送的聖誕賀卡數量龐大,其中一小部分位址我從沒見過,我正在追查這些地址的詳情。”
“你可以問你的祖母。”海姆達爾提醒。
“她大概不比我知道得多。”威克多搖頭。
克魯姆老夫人顯然是那種在家被父母寵愛,出嫁後被丈夫全心愛護的幸運女人,所以說話做事相對情緒化,性格倔強,不輕易妥協,也因為此稍有不慎就容易鑽牛角尖,久而久之變得自以為是,冥頑不靈。
“你眼下什麼打算?”海姆達爾把筆記本擱下,翻身抱住威克多。
威克多親吻他的嘴唇,“我是匿名和戈麥斯通信的,現在想來多此一舉了,如果他的家庭也受到了詛咒,他肯定多方打聽過,不知道他到底瞭解多少。”
“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前,別給自己製造心理負擔。”海姆達爾勸道。
威克多莞爾一笑,“聽你的,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帶米奧尼爾出去。”伸手關上了床頭的燈。
黑暗中,室長不老實地拱進被子裡,老爺握住他四處作怪的手;室長改用嘴巴攻城掠地,很快就照顧上了硬邦邦的小老爺,老爺嘶的吸了口氣,室長得逞的壞笑聲從被窩下悶悶傳來。老爺的臉漸漸扭曲,直到他忍無可忍,用力一掀被子,把某人就地正法。
四、
不等海姆達爾煩惱如何讓米奧尼爾與毛團建立友誼,米奧尼爾已經給新夥伴起好了名字。
“巧克力。”米奧尼爾在清早的飯桌上大聲宣佈。
大粑粑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小粑粑,小粑粑假裝沒看見,揚聲表揚寶寶起的名字順口又好記。爺爺隆梅爾看似專心地看報紙喝咖啡,心想,原來起名字也有遺傳。
毛團在他的椅子旁悠哉地咀嚼奶油巧克力,一點不關心這家人在談論什麼。這種氛圍持續到奶糖從小飯廳外經過,毛團渾身的毛髮都豎起來了——這是一種領地之主受到挑釁的震怒。奶糖迅速接收到來自毛團的殺氣,鎮定地掃去一眼,馬不停蹄地帶著好奇回望的小麵包和對這些從來不關心的小八向後院移動。毛團意識到自個兒的地盤居然受到不止一個敵人的侵擾後整個一團都不好了。
飯廳的一扇窗戶悄無聲息地打開,奧拉爾拍著翅膀飛進房間,停在窗前的靠背椅上。
“奧拉爾,吃!”米奧尼爾舉高蜘蛛形狀的營養餅乾。
海姆達爾抱起兒子,讓他把餅乾遞到奧拉爾嘴邊,看似溫順的奧拉爾並不張口,海姆達爾見狀扶住米奧尼爾的手,奧拉爾猶豫片刻,張嘴吞掉了餅乾。對這個小細節渾然不覺的米奧尼爾開心地撫摸奧拉爾的頭,嘴裡嘀嘀咕咕的念著什麼,奧拉爾很有耐心地聆聽他的童言童語。
威克多接過奧拉爾送來的信,並學海姆達爾那樣,在它的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在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毛團灰心喪氣地癟成一團,它到底需要消滅多少個侵略者……
五、
吃完早飯,一家人轉移到客廳。
“隆梅爾,今晚你在家嗎?”威克多拿起茶几上的雜誌。
“不知道,也許在,也許不在。”隆梅爾模棱兩可的說。
“別裝了,雙休日晚上你肯定在家過,因為裡格回來了。”威克多已經摸清隆梅爾的作息表了,雙休日他不會去“女朋友”那兒過夜。
隆梅爾老不開心的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威克多這回打算不和他一般見識,“有件事想和你說說。”
隆梅爾挑起一邊眉毛。
“關於我們家的。”
“克魯姆家?”
“對。”
“今晚我不回家過了。”隆梅爾當即宣佈。
“……”老爺默然片刻,又道,“這件事和裡格有關,和米奧尼爾也有關。”
隆梅爾打量他,“難言之隱?”
威克多猛然間警覺起來,“不是那種難言之隱!”
隆梅爾貌似遺憾地點點頭。
威克多不放心的說:“真不是,你別在裡格面前瞎說。”
隆梅爾沒好氣的想,他跟這“女婿”果然合不來。
半小時以後,威克多站起來,朝樓上走去。來到米奧尼爾房間的門口,他推開門道,“還沒好嗎?”臭美的小米出門前一定要換衣服,結果換了半小時都沒下來。
門後,海姆達爾抱著兒子站在窗前,對著窗外搖旗呐喊。
“你們在幹什麼?”威克多大步走去。
“打起來了。”海姆達爾說。
什麼打起來了?
威克多往外張望,原來是毛團子巧克力和混血獨角獸四不像鬥上了。
米奧尼爾一會兒喊“四不像加油”,一會兒又給毛團支招,相當沒有立場。
“怎麼會打起來?”威克多問。
“毛團昨天沒來得及去花園,今早大概跟在奶糖它們後面進去的,我以為它準備向奶糖發動攻擊,結果你也看到了,”海姆達爾搖搖頭。“它狡猾得很,專找看上去最弱的下手。”
可惜毛團估計不足,四不像頂著一雙翅膀不代表它和天馬一般溫順,四不像的骨子裡也沒有繼承到獨角獸和平主義的血統。四不像的父母都是各自群體中的異類,不然也不會跨界相戀,建立家庭後離群索居。倆異類結合之後誕生的孩子,欺負到頭上還打不還手那就奇怪了。
威克多很快看出張牙舞爪的毛團實際並沒有更勝一籌,一時半會兒打不出結果。
“我們先走吧,劇場不等人,你不看‘薑餅人歷險記’?”威克多刮了下米奧尼爾的臉蛋。
米奧尼爾看看下面的鬥毆,又看看貼在衣櫃上的“薑餅人歷險記”的海報,為難壞了。
小米寶寶最後選了“薑餅人歷險記”,薑餅人的親筆簽名他已經惦記很久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