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立冬
又經過了半個月——
待硯蘭在豫親王府裡足足休養了一個多月,體力總算完全恢復,胤麟也派人去把耿老爺接來讓他們父女見面了。
耿老爺看到女兒健康的模樣,還能再說什麼呢?或許這就是女兒的命,這輩子只能當個侍妾。
「是爹對不起妳,早知如此,當初不管妳娘怎麼逼我納妾,就只為了替耿家傳宗接代,我也絕對不會答應……」耿老爺悔不當初地說。
「爹別想那麼多,其實二娘還是很關心爹的,再說沒有一個當娘的不為自己的親生骨肉說話,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硯蘭柔聲地安慰。
「算了!不要再提妳二娘了,既然知道王爺待妳好,那爹也就放心了。」耿老爺這才說出自己的決定。「再過幾天爹就要到廟裡帶髮修行,每天吃齋禮佛去了,家裡的生意就交給妳二娘他們去管理,爹對這世間的事也看開,不想再管了,就只擔心妳一個,蘭兒,妳要好好照顧自己……」
父女倆聊了一個多時辰,這才依依不捨地道別。
硯蘭送老父到大門,用巾帕掩住唇,看著背部微駝的耿老爺漸行漸遠,不知道他們父女倆下次見面要等到什麼時候。
想到爹到了老來卻得離開家,硯蘭真氣自己幫不了忙,原本以為只要自己委屈一點,讓一家人和和樂樂就好,想不到最後二娘他們還是容不下她。
耿老爺似乎知道女兒還在看著自己,於是回過頭,朝硯蘭揮了揮手,像是在叫她進屋裡去,不要再送了,最後在一名奴才的帶路下離開了豫親王府。
「蘭姨娘,人都走遠了,該回房去了。」負責伺候的婢女走了過來,口氣有些不耐煩,並不是很尊重。
又看了耿老爺離去的方向許久,硯蘭才收回目光,擦乾淚水,回身往自己的芷蘭院走去。
「對了!」婢女跟在硯蘭後頭走了幾步,眼珠子像在算計什麼似的轉了轉。「奴婢看蘭姨娘心情似乎不太好,想不想到處走一走,散散心也好,趁現在還沒下雪,府裡還有花可以欣賞。」
硯蘭想了想,接受了婢女的好意。「那就麻煩妳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婢女眉開眼笑地說。「請跟奴婢往這兒走!」這也是沒辦法,有句俗話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其他三個姨娘都會給她一點什麼好處的,就只有這個新進府的蘭姨娘有夠小氣,什麼也沒給過,那就別怪她了。
於是,硯蘭不疑有他地跟著婢女往後花園走去,進了王府這麼多天,直到這兩天才有機會踏出房門,有力氣到處走動,看看這座奢華貴氣的府邸,因為往後這兒就是她的家了。
「您看風景不錯吧……」將硯蘭引到較少有奴才經過的地方之後,婢女假裝低叫一聲。「天氣好像變冷了,奴婢去拿件披風來給蘭姨娘,免得受涼了。」
「不用了,我不冷。」硯蘭客氣地說。
婢女一邊往後走,一邊說著。「要是蘭姨娘受了風寒,王爺可饒不了奴婢,奴婢去去就回,很快的……」她可急著去領賞呢!
「真的不用。」硯蘭才想把她叫回來,婢女早就跑得不見人影,只好嘆了口氣,兀自欣賞著眼前這座有著四季變化,不輸給宮裡的皇家園林。
當風吹起彈墨裙的裙襬,硯蘭隨意的撿起躺在地上的落葉,葉面有些泛黃,卻有著獨特的美,於是將它放在手心上欣賞著。
就在這當口,她似乎感覺到身後有人,以為是婢女去而復返,才要回過頭去,卻突然被人狠狠的從後頭推了一把……
「啊!」硯蘭根本沒有防備,整個人就摔進了旁邊的落葉堆中,接著感到掌心一陣刺痛。
當她舉起右手檢視,才發現掌心不知道被什麼給劃傷了,鮮血直流,趕緊抽出巾帕包紮。
嗒嗒嗒……
一聽到身後的跑步聲,硯蘭馬上轉過頭去,想看清楚推她的人是誰,可惜什麼也沒看到。
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硯蘭驚魂未定地思忖。
只不過當她試著站起身時,看清落葉堆裡有好多破碎的瓦片,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兒,連時間都算得很準,否則她又怎麼會這麼巧的跌在上面,這一切似乎是安排好的。
或者……這就是爭寵?
硯蘭終於懂了,小臉上露出哀傷的微笑,因為現在的她正受王爺的寵愛,她再天真也知道自己成了其他三個侍妾嫉妒的對象。
「怎麼辦?不能讓他看到我手上的傷……」硯蘭用力按著傷口好止血,又瞥見袖口上染了點點血跡,心想在被胤麟看到之前,得快點回去換件衣裳。
就在硯蘭心裡這麼打算,才走回自己居住的芷蘭院,就見胤麟因為在房裡找不到她,正好出來找人,她心頭一驚,下意識地將受傷的右手藏進袖中,不過這欲蓋彌彰的小動作,可沒逃過他那雙銳利的眼瞳。
「妳的身子才剛好,不該在外頭待這麼久。」胤麟就是刻意避開,想讓他們父女倆能多說些話,知道耿老爺回去了,便要來安慰硯蘭,因為他知道這女人一定又不知哭過幾回了。
「我……沒事,只是在房裡待了這麼多天,有點悶了。」硯蘭不敢直視他的眼。「王爺忙完了?」
胤麟犀利a的目光掃過彈墨裙的裙襬,他喜歡看硯蘭穿這一身漢族女子的柔美打扮,所以沒有強迫她換上旗裝。
「裙子怎麼沾了泥土?」他厲聲地問。
硯蘭心口一跳,臉上更是心虛。「因為……我剛剛去了花園,可能是在那裡弄髒的……我這就回房換件乾淨的。」
「還敢騙我?」胤麟氣她就是不跟他說實話,於是一把握住硯蘭的右手腕,當他覷見纏在手上的巾帕染上紅色鮮血,臉色更是難看。「怎麼受傷的?」
「是我不小心跌倒了,只是一點小傷,真的不礙事……」硯蘭並不想把事情鬧大,那只會引來更多的妒恨,對自己並沒有好處。
胤麟胸口因怒氣而劇烈起伏。「好端端的怎麼會跌倒?又不是三歲小孩……伺候妳的婢女呢?」
「她……回來幫我拿披風,不關她的事。」硯蘭替婢女解釋。
硯蘭愈是幫別人說話,胤麟就愈火大。「她負責伺候妳,妳受了傷,當然關她的事。阿其那,去把人抓來!」
「。」阿其那速速找人去了。
「王爺,真的是我自個兒跌倒的,跟她無關……」硯蘭急著為婢女說情,就算對婢女有一絲懷疑,想著是不是她故意把自己引到後花園,但無憑無據的,她不願冤枉了好人,也不想連累別人。
胤麟俊臉含怒地將她摟進芷蘭院,很想狠狠地責罵她一頓,但又心疼、捨不得,這女人真是讓他火冒三丈。
「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老是護著別人,妳就不能學聰明一點?」他嘴裡罵著,還是喚來奴才,取了藥箱過來之後,細心地替硯蘭清洗傷口,再撒上藥粉,幸好傷口不是很深,只是皮肉傷,但是也夠讓胤麟看了全身不舒坦。「妳就非得把自己整死才甘心嗎?就不會多為自己想想?」
硯蘭現在傷口正疼著,可是聽胤麟這麼惡聲惡氣地罵著自己,裡頭卻飽含著濃濃的關切,她卻覺得心裡喜孜孜的。
「妳還笑得出來?」見她抿著嫣唇,笑得好甜、好柔,讓胤麟不知該生氣,還是把她抓過來吻個徹底。
「因為心裡高興,自然就想笑。」硯蘭柔柔地說。
胤麟怒瞪著她,想要讓火氣維持久一點。
「王爺饒命……」一聲哭叫從花廳外頭傳了進來,負責伺候硯蘭的婢女才去另一名侍妾那兒領完賞,就被阿其那逮個正著,知道胤麟正在大發雷霆,嚇得連滾帶爬的回來,因為其他幾位姨娘就算生了病,也不見胤麟關心,想不到這次卻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現在想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見婢女一路爬進屋內,胤麟冷酷的睇睨一眼。「連主子都伺候不好,要妳何用?阿其那,絞了她的髮,送回辛者庫……」
話才說完,就見硯蘭已經擋在婢女面前。
「不准替她求情!」胤麟氣得一把將她抓回懷中抱著。
硯蘭眸中盈滿淚水。「可是這懲罰太嚴重了……真的是我不小心跌倒……」
「若是有她在旁邊伺候,妳又怎麼會跌倒受傷?」胤麟才不管他人的死活,就只在意硯蘭一個。
「就為了這一點傷,幾乎要抵上一條人命,我會永遠良心不安……」硯蘭真的無法接受這種事。
胤麟緊閉了下眼,簡直快氣瘋了。「妳有什麼好良心不安的?只不過是個奴才,一個連分內的事都做不好的奴才,有什麼好同情的?」
「奴才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要知道生下一個孩子有多辛苦多危險,甚至還可能因此賠上性命……為了我而讓人家的爹娘傷心欲絕……我又於心何忍……我寧可死的是自己……」硯蘭泣不成聲地說。
「妳……妳……」這個笨女人就是愚蠢得讓他的心都痛了,胤麟咬緊下顎,又不知道要怎麼罵,她才能變得聰明。
硯蘭哽咽地懇求道:「王爺別氣了好嗎?」
「王爺饒命……」婢女沒想到這位新進門的蘭姨娘會如此善良,她的話讓自己都感到羞愧了。「是……貴姨娘故意推蘭姨娘,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要蘭姨娘別再纏著王爺……」
「妳說什麼?」胤麟凜起俊臉,接著大聲地質問硯蘭。「為什麼方才不老實跟我說?為什麼要說是妳自己跌倒的?」
「我……」硯蘭頓時語塞了。
胤麟有種殺人的衝動。「妳居然笨到被人欺負了,竟還不懂得生氣?至少受了委屈要跟我說一聲。」
「我懂,也明白,可是生氣有用嗎?同樣都是王爺的侍妾,誰不想獨佔王爺的心,會吃醋嫉妒也是正常的。」硯蘭苦澀一笑,但眼底卻充滿了諒解,因為她懂得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所以我不想計較,王爺也別怪任何人,這件事就算了,就當作沒發生過。」
「然後呢?讓她們再找機會下手?」胤麟可沒她的天真,以為這座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想不到依然無法保護她。這些人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怪,饒她們不得。「阿其那,先把這個該死的婢女送回辛者庫!」
阿其那回了聲「」,將悔不當初的婢女帶下去了。
★★★
這時,花廳內只剩下胤麟和硯蘭。
「王爺還在生氣?」硯蘭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見胤麟俊臉上透著寒氣,讓她不敢再多說什麼,就怕火上添油。
「妳看呢?」胤麟先是重重一哼,然後坐在凳子上。
見硯蘭臉上淚痕未乾,輕咬下唇,一臉不知該怎麼讓他消氣的可憐模樣,讓他體認到自己真的遇上剋星了。
「過來!」將硯蘭拉到自己大腿上坐著,胤麟先執起她的右手,審視一下傷口,撒了藥粉之後,血也已經止了,眉頭的結才鬆開些。「這幾天別碰水。」
「嗯。」硯蘭乖順地頷首。
胤麟嘆了口氣,他從來不嘆氣的,只有面對這個女人時,卻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以後要學會自私一點,這樣才能保護自己。」
「自私很容易學,只是……我做不到,就為了自身的利益,完全不在意別人死活,這樣連我都會瞧不起自己。」硯蘭輕聲地說。
「只要多做幾回就不會這麼想了,若我像妳這樣笨,不知死過幾次了。」胤麟心裡清楚在所有的兄弟之中,有多少人嫉妒他受皇阿瑪的寵愛信任,就怕將來皇位落在他手上,因此他早就學會了不讓感情左右理智,懂得幫自己盤量打算,偏偏只有硯蘭讓他破了例。
硯蘭仰起秀顏,靜靜地思索著胤麟的話。「王爺是不得不這麼做,那是不同的。」身在帝王家是表面上風光顯赫,或許真有不足為外人道的事。「也許我是太過天真,只是……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樣也能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也不一定。」
「妳倒很明白自己有多天真。」胤麟一臉沒好氣,但他不就是被硯蘭這又笨又傻的性情給吸引了、心動了。「就算妳是真心在為別人著想,可是又能得到什麼?他們會感激妳嗎?不會的,他們只會認為妳很好欺負。」
「為別人著想是因為自己要這麼做,不是為了圖什麼好處。」硯蘭說出自己的看法。
胤麟真想搖頭。「我看往後得教教妳怎麼利用手上的權勢,不管是想要什麼,只要使個眼色,自有人送上門來。」
「我要權勢做什麼?」硯蘭無法想像那種東西。「我現在只想這樣跟王爺說說話,天天都能見到王爺就好。」
硯蘭的話讓胤麟想不感動都難,可是他還是希望她懂得保護自己,那才是最要緊的。「妳的願望還真小,慾望多一點不是壞事。」
「那好累人的,我只要不去害人,活得心安理得,這樣就夠了。」硯蘭靦地笑說。「人活在世上,不就是為了求一個心安嗎?」
胤麟胸口一緊,將硯蘭摟得更近,低頭啄著柔軟的嫣唇。「那妳得想辦法來安我的心,讓我的心能安,別老是擔心妳又受傷了。」
「對不起……」硯蘭內疚地說。
「只要妳別再生病、受傷,我就謝天謝地了。」胤麟將她的螓首按在他的心口上,好讓心不會再疼了,為一個女人這麼心痛不捨,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很窩囊沒用,可是卻克制不了這樣的情緒。
「我保證以後會很小心的。」硯蘭笑了,偎在胤麟的胸口上,單單只是這樣靠著他,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原本今晚要到妳房裡去的……結果妳現在受傷了,看來又得再多等幾天。」胤麟不滿地抱怨。
「只不過是一點小傷,沒關係的。」硯蘭臉紅得都快燒起來,但也不想壞了他的興致。
胤麟佯哼一聲。「可是這回打算換妳來把我從頭摸到腳,現在手都受傷了要怎麼摸?」
「還有……另一隻手沒受傷。」硯蘭愈說愈小聲,頭愈垂愈低,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種羞死人的話來。
「這可是妳自己說的。」胤麟仰頭大笑著抱起她。「我再找兩個機伶一點的婢女來伺候妳,今天晚上……可要等我。」
硯蘭將紅撲撲的臉蛋埋在胤麟的胸前,心中又苦又甜地想著,要是他能一輩子像這般疼惜她、只寵愛她一個,那該有多好?
其實她也很貪心自私的,因為這就是她永遠無法說出口的願望。
★★★
酉時剛過——
「回王爺,三位姨娘都已經送回原來的主子那兒去了。」總管在往芷蘭院的半路上追到了胤麟,就是想讓他知道自己辦事有多俐落乾脆。「只不過其中的貴姨娘當初可是八阿哥送來的禮物,就怕他覺得被削了面子……」
胤麟兩手背在身後,冷冷地斜睨總管一眼。「你只要把交代的差事辦妥,其他的事不必管。」
「奴才也是為王爺著想。」總管不明白胤麟居然為了一個蘭姨娘,連其他侍妾都不要,真不懂那女人有哪一點好。
「什麼意思?」胤麟沈聲地問。
總管一副會為主子鞠躬盡瘁的姿態。「王爺要是當面和八阿哥槓上了,總是有害而無一利,何況是為了一個蘭姨娘,她不過是個侍妾,又是漢人,對王爺沒……啥……用處……」
在胤麟嚇人的瞪視下,總管硬生生地把話吞了回去,很識時務地跪下。「奴才知錯!奴才說錯話了,奴才自己懲罰……」說著,便啪啪啪地打起自己的耳光,連打了十幾下,打到臉皮都腫了。
胤麟壓低的嗓音足以讓人打冷顫。「下次再讓本王聽到這種話,先把腦袋留下。」
「奴才不敢……」總管伏低著頭,迭聲嚷道。
直到聽見腳步聲走遠,總管才稍稍抬起頭,月光映照著他陰險的眼神,看來這位蘭姨娘很得豫親王的喜愛,把他迷得連其他女人都不放在眼裡,這點小事該不該跟八阿哥說呢?
豫親王只怕作夢也想不到他是八阿哥佈在這兒的眼線,這些年來都在暗中監視著他,再將他的一舉一動回報,好找機會將他毀了,以免這個最受皇上寵愛的豫親王將來有繼承大統的一天。
★★★
芷蘭院——
呀地一聲,房門被推開了,胤麟跨進門檻,將門扉帶上。
屏風後的內室傳來硯蘭細細軟軟的嗓音,就像她的人,那般的羞怯可人,讓他不禁慾望勃發。
「我自個兒來就好了……」
其中一名婢女打斷硯蘭的話。「這樣慢吞吞的,要脫到什麼時候?王爺很快就要到了,蘭姨娘得快點準備好。」
「是啊,王爺可沒空等妳,快把衣服脫了,躺到床上去,這是侍寢的規矩……」她們伺候過其他姨娘,知道王爺每回到那些姨娘的房裡,可都急得很,沒時間拖拖拉拉的。
硯蘭怯怯地說:「對不起,我現在就脫。」
站在外頭的胤麟聽不下去了,這女人就是這麼逆來順受,什麼氣都忍得下,他可不行,想要替硯蘭出口氣,讓這兩個婢女挨一頓板子,但又想到說不定這笨女人還會替她們求情,只好又作罷,真是氣死他了。
「好了,妳們全都出去!」胤麟越過屏風,走進內室,冷著聲趕人。
「王爺吉祥!」兩個婢女連忙福身請安。
「下去!」胤麟這麼一吼,婢女全嚇得奪門而出。
「王爺……」硯蘭披著一頭黑髮,身上只穿著白色長衫,看來荏弱無助。「等我一下,我就把衣服脫了……」
「咱們有一整晚的時間,不用那麼急。」胤麟看得出她有多緊張,秀眸更是盛滿驚惶嬌怯,他在心裡嘆了口氣,然後坐在炕上,將硯蘭拉到自個兒膝上坐著,不想嚇到她。
「可這是侍寢的規矩……」硯蘭咬著下唇。
「什麼規矩?本王訂的規矩隨時可以改。」胤麟粗聲地喝道。
「沒關係,我不怕的。」硯蘭故作勇敢地說。
胤麟親著她紅通通的玉頰。「那待會兒要妳做什麼,妳可得照做,不許臨陣脫逃了,知道嗎?」
「那……要看什麼事。」硯蘭有些擔心,就怕自己做不來。
瞧見硯蘭睜著一雙憂慮純真的眼,讓胤麟的手掌開始不安分,在她的腰臀之間愛撫著。「等一下就知道了,先幫我寬衣。」
硯蘭從他大腿上起來,纖白的手指努力地解開胤麟馬褂上的絆釦,卻敏感地察覺到在頭頂上的火熱目光。「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
「本王不看妳要看誰?」胤麟低低一笑,協助她脫掉身上的馬褂,和裡頭的藍色長袍。
當硯蘭解開白色內衫,不小心瞥見結實寬厚的男性胸膛,馬上羞得捂住雙眼,不敢多看一眼。
「不准遮。」胤麟笑著命令。
「哪有這樣。」捂住眼睛的小手一被拿開,硯蘭馬上滿臉通紅的嗔叫。
胤麟大笑著將她抱上炕,親吻著硯蘭的小嘴,跟著撥開她的長衫,讓雙手得以搓揉著裡頭那副纖細嬌嫩的身子。
「嗯……」硯蘭嬌喘一聲,試著回吻他,青澀的反應讓胤麟真想張大嘴巴將她一口吃掉。
當胤麟稍稍抬起身軀,褪去自己的衣褲,接著拉起硯蘭的小手來到自個兒的胸膛上,說道:「這回換妳摸我了。」
「一定要摸嗎?」硯蘭羞不可抑地問。
「妳敢說話不算話,那本王就罰妳每天摸。」胤麟佯哼地恫嚇。
「哪有這種懲罰?」硯蘭抿嘴嬌瞪。
「本王說有就有。」胤麟就是不讓她退縮,n抓著硯蘭沒有受傷的那隻柔軟小手,撫上自個兒的胸膛,滑過每一塊有力的胸肌,接著來到堅硬的腹肌,胤麟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再往下……」
「我……」硯蘭不敢去看他胯間的男性慾望,它正亢奮、巨大,充滿生命力,挾著無法比擬的權勢,正等待征服一切。
胤麟牽引著柔軟小手,將自己最脆弱也最堅硬的雄偉部位交給硯蘭,代表著她掌握了自己的一部分,也代表著臣服,那是其他女人不可能擁有的。
「呃……」胤麟咬牙低吼著,看著她好奇又羞赧的愛撫、摸索,足以讓人瘋狂,險些就崩潰在硯蘭那隻白嫩小手上。
「會疼嗎?」硯蘭把手縮了回去。
「不會……」胤麟用熱吻分散她的注意力,才將他的巨大抵著硯蘭的柔膩,即將結合的壓力讓彼此的身體都變得緊繃。「蘭兒……」
「王爺……」硯蘭覺得疼,可是又有種被填滿的充實感,讓她勇敢地迎接痛楚之後的圓滿,至少在這一刻,她完全擁有這個男人。
胤麟進入了她,沈進那美好和濕潤之中,感覺到那緊窒包裹著他,讓他發出愉悅的低哼,一次又一次的潛入、抽離……
「嗯……」硯蘭輕顰眉心,隨著佔有著自己的力道擺動纖軀,除了吐出吟喘,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將身下的小女人有些疼痛,又有些羞不可抑的模樣盡收眼底,讓胤麟想要的慾望更是無以復加,更加堅硬強壯的需索著她的柔媚溫軟。
「蘭兒……喜歡我嗎?」胤麟就是想問。
硯蘭在他綿綿密密的親吻下,好不容易擠出話來。「王爺……知道的……」她不想說出來,想藏在心裡就好。
「我要妳說……」胤麟想要親耳聽見,想聽硯蘭說有多喜歡他。
「別這樣……」若把話說出口了,硯蘭怕自己會變得貪心了,會想要胤麟也對她這麼說。
「說!」胤麟猛力地進入她,更用力地疼她。
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歡愉,硯蘭先是啜泣一聲,然後委屈地哭了起來,這才讓胤麟放過她,不再逼她說。
「別哭了,妳真是愛哭……」胤麟吻她的臉蛋,換上溫柔的方式來疼愛她,才止住她的淚水。
胤麟這無奈的語氣讓硯蘭又紅了眼眶,但只能把淚水淌在心底,不讓他見到,只能在心裡不停地說,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
他們緊緊地擁抱住彼此,彷彿再也離不開對方……
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