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大戰的前奏 第五章　內奸

　儘管雷克的骷髏馬——駱駝十分的不情願，雷克還是在送別武狼時將它留給了對方。雷克這麼做，一方面當然是收買人心，另外，對於一個商人來說，一個拉風的幻獸坐騎是必需的，因為那是一個商人地位的象徵。

　靠著自己大帳內的坐椅小酌幾杯青稞酒，幾乎成了雷克每日必行的習慣。漸漸地，這個習慣慢慢地被首領們以及衛兵們熟悉，所以在這個時間裡，很少會有妖魔前來打擾雷克，而雷克亦因此在每天的這段時間得以享受到一小會難得的靜謐。

　短短幾日的時間裡，傭兵團內已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生氣，隨著雷克的歸來，大家似乎更有了幹勁。

　在那場戰爭之中，鬼悟所表現出的冷靜與軍事才能，讓雷克吃驚不已。擁有這樣的氣質，是一個戰場指揮者所必需的先決條件。雷克對於鬼悟的信任與日俱增，越來越倚重起鬼悟來。

　令雷克吃驚的不僅僅是鬼悟，軍寨的木柵欄經過伯瑟斯的改造之後果然堅固了許多。柵欄底部加裝了十分堅固的鐵楔子，以及伸展在木欄外那鋒利無比的尖刀，都是出自伯瑟斯的想法，這些也令雷克對他刮目相看。

　哈奇司的煉金實驗室內研究出的鐵蒺藜、爆炸箭等威力不小的軍器本來可以在戰爭中起到顛覆戰局的作用，卻因為種種原因並沒有大批量的製造。得到血一般的教訓後，不需要雷克的督促，工匠們在完成各自每天的工作之後便聚集到一起，主動製造起這種高效能的戰爭武器來。不僅如此，戰爭中軍器方面所暴露出來的一些問題，工匠們也在主動地研究，並著手進行著解決。

　剛剛結束的那場戰鬥，對於弓箭手們來說是一個十分難得的實戰鍛煉機會，在正式戰爭之中，能夠不間斷地施射出上百支魔法箭來，這本身就已代表了弓箭手的實力。

　正沉思間，雷克大帳的布簾卻被掀開，阿朵興沖沖地走了進來。

　「主人，您交代阿朵查的事情，阿朵全部查清楚了！」阿朵有些興奮地道。

　看見阿朵那疲憊而又激動的樣子，雷克迫不及待的問道：「快說說看！」

　「是的，主人。在您所劃定的區域，並沒有戰鬥發生，因而調查起來並不困難。」阿朵道。

　雷克點了點頭，說道：「結果如何？」

　「所有戰爭中待在這個區域的妖魔名字都在這裡了。」阿朵走近了雷克，伸手將一張羊皮卷遞給了雷克。

　雷克接過阿朵遞過來的名單，赫然看到了夏斯的名字，而其餘的傭兵竟然亦都是夏斯手下那些辛巴迪村的護軍。

　「你不會搞錯了吧？」雷克以懷疑的口吻道：「夏斯可是與鷹巢幫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報告主人，絕不會有錯的。這個區域在開戰前是夏斯負責防禦的區域，因為他所率領的軍士大多是辛巴迪村的護軍，沒有什麼戰鬥力，所以鬼悟首領在戰前特別安排他在這個區域防守的。戰爭開始後，夏斯便一直留在這個區域沒有動彈過。」阿朵娓娓地道。

　「嗯……我知道了。」雷克點了點頭後道：「阿朵，你現在立即將名單上的妖魔從他們各自的帳篷內支開，隨便你用什麼理由、方法都可以。之後你親自領人逐個搜查他們的帳篷，看看他們帳篷裡是否藏著類似於這樣的東西。」

　雷克說完拿起筆來，隨手在一張羊皮捲上畫了一個規則的多邊形，畫好後交到了阿朵手上。阿朵接過雷克遞過來的羊皮卷看了看，躬身施禮之後快步去了。

　雷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即舉起了酒杯，將杯中的青稞酒一飲而盡。

　半個小時之後，阿朵再次走進了雷克的大帳。躬身施禮後，阿朵將一塊金屬的銘牌輕輕地放到了雷克的桌上。

　「主人，這是在夏斯帳篷裡找到的。」阿朵道。

　雷克拿起這金屬銘牌仔細檢查，這的確與大鬍子老爹所形容的傳送端點別無二致，而銘牌的中間赫然鑲嵌著和軍寨外傳送魔法法陣內揀到的藍色空間界石一般的晶石。「阿朵，你去將夏斯帶過來，就說我有事找他。」雷克冷冷地道。

　「遵命！主人。」阿朵領命而去。

　雷克手上來回擺弄著金屬銘牌，沒錯！這正是庫侖軍傳送魔法陣的傳送端點，而雷克要阿朵調查的區域則是對手的傳送區域。擁有了這兩個最為直接的證據，雷克想不懷疑夏斯是內應恐怕都不行了。

　緩步走進大帳內的夏斯看上去依舊是那麼誠實、穩重，直到此刻，手握著他充分罪證的雷克看著夏斯這張堅毅、正直的面孔，依然無法將之與內奸聯繫在一起。

　「夏斯首領，你很不簡單啊！」雷克突然走到夏斯的身邊，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

　夏斯依舊一臉平靜，坦然道：「雷克團長，您真會說笑。」

　「夏斯，我一直認為你是忠實可靠的，沒想到……為什麼會是你？」雷克喃喃地道。

　「雷克團長，您到底在說什麼？我不太明白。」夏斯仍然是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夏斯首領，你應該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麼吧？」雷克舉著那塊金屬銘牌在夏斯的面前晃了晃之後道：「事到如今，若夏斯首領再不承認的話，雷克可就太看不起你了。」

　夏斯笑而不語，目光毫不避閃地直視著雷克。

　大帳內緊張的氣氛持續了良久後，雷克才疑惑地道：「夏斯，為什麼？為什麼要為鷹巢幫做事？你不是與鷹巢幫有深仇大恨嗎？」

　夏斯冷笑道：「哼！鷹巢幫？我又怎麼可能與鷹巢幫的那些烏合之眾為伍？」

　「可事實已擺在眼前……」雷克皺著眉頭說道。

　「雷克團長，我看，您才是不簡單，竟然連庫侖的大軍亦扳不倒您。」夏靳突然冷哼了聲應道。

　夏斯的話一下子令雷克想起了這幾天一直還沒來得及想的事：為何紅月的龍馬軍團會趕來為自己解圍？

　不過，現在他卻不願在這件事上多耗費思維，眼前有更讓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事。

　雷克注視了夏斯半晌後道：「這麼說，你的主子是庫侖王嘍？」

　「庫侖王？主子？哈哈……」夏斯狂笑不已：「在庫侖王面前，我算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肆意擺弄的棋子罷了。」

　夏斯說著，擺出了一副隨時準備受死的模樣，平靜地道：「既然雷克首領獲得了我勾結敵人的全部罪證，何必再問這麼多？或殺或剮，悉聽尊便！」

　「夏斯首領，難道你不恐懼死亡嗎？難道你就心甘情願這麼死去？」雷克皺著眉頭疑問道。

　「死，的確並非我之所願，但現在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很清楚勝者王，敗者寇的道理，對於像我這樣一個陰謀敗露的失敗者來說，我還有的選擇嗎？」夏斯黯然的說道。

　「夏斯首領，你錯了！我們妖魔腳下的路就在我們自己腳下三水遠不會跑到我們的頭頂上去的。無論是誰，都有選擇的餘地，就看你是怎麼去把握了。」雷克自然地道，言語之中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做作。

　「哈哈……」夏斯大聲笑道：「選擇？雷克首領，您說的也太輕巧了，其實我的命運自打事情敗露開始，就已注定了結果。」

　夏斯頓了頓後，繼續道：「雷克首領，在我看來，您其實對於整個輪迴之島上的情勢並不太瞭解。不錯，現在我的確可以用一些東西交換我的性命，但是這等同於對庫侖王的背叛，這輪迴之島上無論是誰背叛庫侖王奧肯的，都將難逃比死還更可怕的煎熬與折磨。」

　雷克沉默了良久，細細地品味著對方的話，隨即，從自己書桌下搬上來一個精緻的木箱，緩緩地打開木箱的蓋子，裡面赫然是滿滿一箱子的晶能礦石。

　「夏斯，只要你肯與我合作。我不僅僅免你一死，而且讓你帶著這箱晶能礦石遠走高飛。至於這箱礦石的價值，不需要我費力贅述了吧？」雷克盯著夏斯的眼睛說道。

　夏斯抬頭看了看那箱礦石，想了想，隨即又低下了頭來：「雷克團長，用不了多久，整個輪迴之島都將是庫侖放牧的草場，您讓我帶著這箱礦石去哪躲、去哪藏呢？」

　「你何必這麼固執？」雷克反問道：「非得要選擇死路？」

　「雷克首領，我亦不願意去死，但是事到如今，卻是不死不行，也許對我來說，死並非是最壞的結果，畢竟，比起一些比死還要痛苦萬分的事，死反倒是一種解脫。」夏斯這時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軟弱的妖魔，雷克可以恐嚇、可以利用肉體上的刑罰令對手屈服；貪婪的妖魔，雷克可以以利益引誘，令其甘心為自己所服務；虛偽的妖魔，雷克可以給足對手面子、滿足對手的虛榮心，以此征服對手。而在審訊中，讓雷克感到最棘手的，莫過於像夏斯這般又臭又硬的傢伙，面對這樣的對手時，雷克實在尋找不到令對手屈服的捷徑。

　雷克真的有些憤怒了，不覺間，已將身體內的靈魂之力運到了極至，伸手朝著夏斯一探，在對方絲毫都沒有施力的情形下，夏斯竟被雷克靈魂之力所蘊涵著的強大吸附憑空抓了過來。

　雷克的右手緊緊地扣著對方的脖頸，同時左手上迅速地聚集著靈魂之力轉化而成的自然力。火、冰、電、風以及綠毒，五種自然屬性涇渭分明在雷克左手的五個手指上匯聚。

　雷克狠力地一抓，左手死死按住夏斯的天靈蓋。幾乎同時，雷克竟清楚地感覺了豪斯的靈魂之火的存在，五道自然屬性的魔法球體透過夏斯的肉體，硬生生地附到了夏斯的靈魂內核上。

　隨著雷克的靈魂之力以及對這力量的控制能力的大幅度提升，相應地，雷克的自然之力亦提高了不少，同時運出五種屬性的生死符咒，這恐怕是雷克以前連想都不敢去想的東西，而如今雷克卻在夏斯的身上毫不費力地實現了。

　觸動生死符咒的痛楚真的不是一般的妖魔所能承受的，雷克現在不得不去佩服夏斯的韌勁，他竟然能咬牙死挺著不讓自己叫出聲音來。

　雷克發狠一般將夏斯靈魂內核之中五道自然之力同時發動了起來，夏斯竟依然硬挺著，不覺間，牙齒竟都咬出血來。

　「這就是生死符咒，觸動它便可以讓你飽嘗源自靈魂深處最直接的痛楚，直至徹底死亡。告訴你，夏斯，生不如死的滋味，不僅僅是庫侖王奧肯有能力給你，我亦可以！」雷克冷酷無比地道。

　夏斯微微撩開的眼皮，還未來的及去看清楚雷克那冷酷的表情，便昏厥過去。

　雷克停止了觸動生死符咒，將夏斯晃醒後，冷笑著道：「怎麼樣？我現在想知道你的選擇是否和剛才一樣，如果依舊想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觸動生死符咒，讓你在痛苦的折磨之中慢慢死去。」

　夏斯依舊沉默著。

　雷克冷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雷克話還沒有說完，夏斯伸出手來阻止了雷克：「等等！雷克團長，我……我改變主意了。」

　品嚐到這種至極的源自靈魂深處潛意識裡的痛苦滋味，沒有誰會再願意去嘗試，而越是品嚐到生的痛楚，越是會留戀自己的生命。

　雷克笑道：「好，非常好！我還是剛剛的條件，只要你全力地配合我，盡量提供你所掌握的情報，而這就是換取你安逸生活的代價，我亦會盡量確保你的身份不會暴露，只要尋找到合適的機會，我便安排你演一場讓你悄悄在這世界隱去的戲，確保讓你富足、安逸地過完你的一生。」

　見夏斯眼裡似乎流露出一絲希望，雷克繼續道：「即便庫侖王真的可以控制整個輪迴之島，我們亦不是沒有出路的，整個魔界又並非只有輪迴之島這一塊陸地。」

　夏斯依舊沉默著，但此刻目光之中已不存在剛剛那股堅定與平靜，取而代之則是希冀、慌亂與恐懼。

　一番軟硬兼施、威逼利誘之後，雷克自夏斯的口中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雷克本想將夏斯的那些護軍同夥處決掉，免得被他們看出夏斯的變化，但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決定，倘若如此，恐怕會更容易被對手看出紕漏。何況目前軍寨內的奸細又何止夏斯這一夥呢！除非將辛巴迪村的妖魔盡數驅逐遣返，否則自己的傭兵團將永遠都無法保持純淨。

　雷克將新得的銘牌連同之前的那些空間界石一起交到了大鬍子老爹的手上，讓他研究一個最可行、最有效的的方案出來。

　有了這一整套的空間魔法材料，雷克相信大鬍子老爹一定可以滿足自己的心願的。

　一整天的時間裡，雷克都將自己關在帳篷裡，同時禁止任何妖魔的打擾。

　靠著坐椅，雷克正緩慢地在一張羊皮捲上描畫著，一個混亂而又頗有秩序的連環山洞的草圖被雷克一點點地鉤描了出來。

　成功地啟動了克累部斯大腦之中的生死符咒，隨即雷克的意識便與之相通，幾乎是操控著對手的意識在整個鷹巢內遊蕩著，而雷克此刻所做的不過是不斷地將意識裡所呈現出的真實景象描繪出來罷了。

　僅僅一天的時間，雷克便將鷹巢的內層瞭解了個大概。

　天空之中，月亮似乎在微笑地靜默著，大地深沉地低吟著，天空斑斕地靜止。夜漸漸濃了，一陣微風拂過，小草、樹葉都微微顫動，隨著風，雷克感覺身體上每一根細小的汗毛都在顫動著，如此幽靜的夜的細風，卻讓他有些顫慄。

　「大首領，獅鷲已經準備妥當了。」鬼悟這時通過稟報進來說道。

　雷克注視著鬼悟開口道：「讓它們負著兩個，飛行不會有問題吧？」

　「大首領，您儘管放心好了，屬下挑選的獅鷲都是體格異常健壯的，同時負起兩個妖魔的重量對於飛行不會產生任何影響的。」鬼悟自信地道，同時臉上突然顯現出一絲傷感來。

　雷克看得出鬼悟是因而觸景生情，定是懷念那逝去的幻獸獅鷲果德力克。雷克走了過去，伸手輕輕地拍了拍鬼悟的肩膀，微笑著朝鬼悟搖了搖頭，無須多說什麼，鬼悟當然明白雷克的意思。

　「出發！」鬼悟仰起手來，數百隻獅鷲同時升空，夜幕下立時顯現出一片鳥暗的雲朵來。

　為了這次行動，雷克特別吩咐工匠們幻製出了六個可以拙在後背上的烏鋼環。像操控獅鷲、巨鷹一類幻獸的妖魔一般都會在自己的肩膀上扣裝上兩個堅固的環圈，以供幻獸抓握。雷克、鬼悟、阿朵並沒有可以飛行的幻獸，因此雷克才設計出這種可以扣在後背上的鳥鋼環，如此，只要幻獸的力氣夠大，便可同時負起兩個妖魔飛行。

　今夜，雷克在沒有驚動別的妖魔的情況下，領著獅驚戰士們秘密地飛向對手的老巢——鷹巢。

　鷹巢大概的位置，雷克早就派阿朵具體探察過。其實，鷹巢並不是很難尋覓，在所有的丘陵山丘裡，鷹巢所在的魔鷹山算是最高的一座山峰，尤其是此刻身在空中，視野無比開闊，很容易就可以確定鷹巢的所在。

　輕鬆地抓握著雷克，獅鷲在瞬間便飛昇了四五百米的樣子。只有真正貼近獅鷲，真正在駕馭著它，你才可以體會到幻獸獅鷲那強大的爆發力與強韌的耐力。堅硬、鋒利的利爪，強勁得如重金屬一般的雙腿，以及那如賁張至極的翅膀，它身體上的每一個部件都像是在詮釋它不凡的力量。

　翱翔在天上，雷克心中總會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暢快感覺，天空中這種沒有任何阻礙的高速度的確容易讓一個妖魔興奮起來。唯一令雷克感覺有些鬱悶的，也許就是在夜幕下無法看清楚腳下丘陵地帶的景物。

　同樣身處夜空之中，阿朵的視力似乎並沒有受到夜幕的影響，比起時常在夜空之中訓練的獅鷲戰士，阿朵的夜視能力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雷克還在為獅鷲的耐力感到吃驚之時，阿朵已隔空發出了戒備的口信。曾經親自探察過魔鷹山的阿朵明白，前面的百米之地已進入敵人的有效警戒範圍之內了。一處隱蔽的山體後面，獅驚戰士們操控各自的幻獸獅鷲盤旋著降落了下來。一圈一圈地、有坡度地盤旋著以此來逐漸緩解高速的衝力，在距離地面大概五、六米的時候，獅鷲們鬆開了利爪，雷克等人直楞楞地被拋了下來。

　「大家快收起獅鷲，注意隱蔽。」雷克輕聲命令道。

　很快地，獅鷲們便聚集到了這突出了一塊的山體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