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陰謀詭計 第八章　合謀

　森姆鎮右側城門的城頭上，鎮長豪伊拖著臃腫的身軀費力地站立在城上的暗堡內，身邊緊挨著他的便是來自婆羅的商人唐納。看著城下進出城門川流不息的妖魔，他們的目光凌厲的在每個妖魔中間急轉。

　「雷克！那就是雷克！」唐納手指著即將通過城門而去的雷克興奮地說道。

　豪伊順著唐納手指的方向迅速望去，在熙熙攘攘的妖魔群中捕捉到了雷克的身影。

　「很普通嘛！唐納老友，你真的肯定他就是那個最近在紅月傳得神乎其神的亡靈法師雷克麼？」豪伊猶豫地道。

　「沒錯，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他。」唐納肯定地道，見豪伊沉默不語，唐納著急地道：「豪伊鎮長，快下令命你的手下逮捕他，晚了就來不及了。」

　豪伊苦笑道：「逮捕？唐納老友，你真的想讓我的手下去同那些狂暴的奴隸們拚命麼？」

　「怎麼？這些奴隸難道不是紅月所通緝的要犯麼？」唐納反問道。

　「你說的不錯，不過以我手上區區時這一點點實力又怎麼可以拿下這些曾經打敗了一整隊精銳幻獸軍團以及七個宮廷法師的狂徒呢？」豪伊不緊不慢地道。

　「豪伊先生，之前是誰發誓說要與我唐納共同進退的？又是誰滿口答應替我對付雷克一夥的？」唐納言語中帶著明顯的不滿情緒。

　豪伊輕輕一笑道：「唐納先生，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你為什麼要致雷克於死地，是金錢、女妖還是仇恨……」

　豪伊的問話讓唐納陷入沉思，考慮了好一陣才道：「是宿命，雷克的存在總讓我不安、讓我惶恐，我想他就是我今世的夙敵與剋星，只有除掉他我才可能過的安穩。」

　豪伊大笑道：「宿命？唐納老友，你也相信命運這東西麼？」

　「豪伊先生，難道你不信命麼？」唐納反問。

　「不信，我只相信自己！」豪伊重重地道，說完他將一卷紅月宮發的手令遞給了唐納。

　唐納接過那道手令看完後頓時目瞪口呆。

　「你們的國王瘋了麼？為什麼要包庇曾經讓自己蒙羞的敵人？」唐納吃驚地問。

　豪伊笑道：「我們的紅月王沒有瘋，相反，他非常睿智、英明。」

　「那他為何要下令包庇雷克一夥？」唐納問道。

　豪伊依舊微笑著道：「唐納老友，你說一個牧羊人面對一群狼的時候，是費力的將它們消滅，還是將它們趕進對手的羊圈，讓這群狼去荼毒對手的羊，再讓對手與狼群拚命，借助對手之力消滅狼群，或者借助狼群的力量去消滅對手。這兩種方法哪一種對那個牧羊人更有利呢？」

　「當然是後者，可是這和雷克……」唐納說到一半便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續道：「豪伊老友，你的意思是說，紅月王是為了——」

　豪伊擺手阻止唐納繼續說下去：「唐納老友，我什麼也沒和你說過，什麼東西也沒有給你看過，你心裡怎麼想的，你自己明白就行了！」唐納忙道：「是的，我明白！不過……紅月王真的能忍受雷克這些毛賊的羞辱麼？」

　豪伊笑道：「唐納老友，作為朋友，我告訴你一個真理，這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愛，也沒有永恆的恨，只有永恆的利益！」

　「領教了！」唐納舉手道，說完轉身欲離去。

　豪伊趕忙伸手拉住了他，道：「別急著走，聽我把話說完。雷克這些傢伙就像是一群闖入獵人營地的狼群，它們雖然強悍，但是它們不是獵狗，它們不懂得強者間的遊戲規則，所以他們最終的下場必然會被殺戮。難道對付仇人，一定要手刀對手才行麼？特別是他的命運終將走向幻滅，那麼這樣的行為又有什麼意義呢？」

　唐納聽完情緒有些平復了。

　豪伊接著道：「唐納老友，我這裡有樣你更感興趣的東西。」說完從懷裡再次掏出一卷公文遞給唐納道：「你再看看這個。」

　「晶能礦場開採許可證，天呀！豪伊老友，你是怎麼得到的？」唐納激動地道。

　豪伊笑道：「這就應該感謝雷克他們了，若非他們以鐵一般的實力將整隊的幻狼軍團連同一群宮廷法師擊敗，我又怎麼可以輕易獲得這開採許可證呢？」

　唐納興奮地拿著開採許可證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如今，雷克自願地從那片紅月富饒的礦場裡離開。你說這件事對誰最有利呢？」豪伊續道。

　「當然是你啦！豪伊先生。」唐納道。

　「不，是你和我，我們兩個。沒有你，我源源而出的礦石又怎麼能換取巨額的利潤呢？」豪伊道。

　「不錯，不錯，豪伊先生，你說的太對了，我們今後的前程一定會更加燦爛。」唐納開心地說道。

　「為了彌補我無法實現之前的承諾，我特意為唐納老友你準備了一件大禮以做補償。」豪伊接著道。

　豪伊說完引著唐納緩緩地從城上走了下來，沿著森姆鎮中央郡條寬敞的車道，一直走下去進入東十字大街，很快便進入了豪伊的府邸。

　在豪伊府邸後院內，二十多輛三駕的馬車排列成一塊整齊的方陣。

　豪伊指示手下將所有的馬車車廂的車門打開，之後，又命下人將其中的一隻木箱從車上搬了下來，打開木箱的蓋子，裡面竟是滿滿的一箱黑色的晶能礦石。

　唐納興奮地奔向那只木箱，隨手從中取出一塊碗口大的晶能礦石，一陣仔細的檢驗之後，臉上立即被興奮、激動與歡笑的表情所覆蓋。

　「唐納老友，不知這裡的這二十車晶能礦石是否可以平息你心中的憤懣？」豪伊調侃的說道。

　「豪伊老闆，您說笑了，現在我才知道您才是我真正的朋友。」唐納興高采烈地道，剛剛的不忿與幽怨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豪伊輕拍手掌，院外一個如熊般魁梧的妖魔走了進來。

　「唐納老闆，這位是我手下最為忠心、最為勇武、最為得力的家將——努布。」豪伊介紹道，隨即朝著努布道：「努布，過來拜見唐納先生。」

　「努布拜見唐納老闆。」努布躬起像一座小山一般壯碩的身軀施禮道。

　「哦，不必如此多禮。」唐納連聲道。

　「努布，為唐納先生展示一下你的力量。」豪伊隨後道。

　話音未落，努布便隨手從木箱中取出一塊黑色的精石，稍稍用力，堅固更勝鋼鐵的精石竟被他輕易地捏成粉末。

　「如何？唐納老友，由他率領三百名精銳士卒護送你回婆羅的話，應當萬無一失吧？」豪伊問道。

　見此情景，唐納連連點頭，二十大車如此品質的晶能礦石目前在婆羅幾乎可以換得一座小的城堡，如此的厚禮又怎不讓唐納興奮呢？

　二十輛三駕的馬車在努布以及三百精銳戰士的護送下緩緩地開出森姆鎮。

　臨走，唐納激動地拉住豪伊的手道：「豪伊老闆，你我將是永遠的朋友！」

　望著唐納與車隊漸漸遠去，豪伊隨口嘟囔道：「哎……存在永恆的友誼麼？」

　回到家中，豪伊獨坐在府邸的偏廳內出神地思考事情。沒過多久，一串細微的腳步聲將豪伊的沉思打斷。

　「事情進展的如何？」豪伊背對著剛剛進屋的蝶舞道。

　「阿爹，那雷克的實力果然強橫，女兒以六成功力試他，卻險些著了他的道，不僅如此，他身邊的屬下亦非等閒之輩，其中一個使用短刀的妖魔實力更是不容小覷，隨性的一擊便洞穿了我們一位狼級戰士的七寶魔甲，好在同組的戰士及時援手，不然我們將損失一位精銳之士。」蝶舞道。

　「我的寶貝女兒，傷到你沒有？」豪伊聞言趕忙轉過身關切地問。

　蝶舞伸出右手示意道：「阿爹，你看就是這裡啦！被雷克幻出的一塊白骨磨出了這道傷痕。」

　豪伊看罷，顯得激動非常，大罵雷克不懂得憐香惜玉，傷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蝶舞忙勸解道：「沒事啦！阿爹。小傷而已，沒有什麼大礙。」

　豪伊這才稍稍平復了激動的情緒。

　「阿爹，雷克一夥頗具實力，我們為何不趁機招攬他們，讓他們為你所用？」蝶舞問道。

　豪伊點了點頭道：「嗯，寶貝女兒，你說得很對，雷克一夥的確值得我們收買，不過，我們卻不可因小失大，現在雷克等已經成了紅月王邪羅眼中的重要棋子，我們不可因此開罪了這個魔頭。」

　「阿爹，什麼棋子不棋子的，女兒不懂。」蝶舞道。

　「我的傻孩子，想想看，紅月王為何不再次派兵剿滅雷克一夥？要知道雷克他們雖然強悍，但是斷不可能阻擋數萬紅月魔軍的攻擊。再想想看，為何紅月王任由雷克從礦場流竄到靠近婆羅邦的森姆鎮，為何又親下手諭包庇雷克這一切都說明紅月王是有意縱容雷克進入婆羅，讓婆羅的局面更加混亂。」豪伊道。

　「阿爹，紅月王讓婆羅的局勢更加混亂也許是想從中謀利，但雷克等為何又心甘情願地進入婆羅呢？」蝶舞問道。

　「女兒，你告訴我，目前在婆羅哪種商品價格最昂貴、最緊俏？」豪伊反問道。

　「當然是能量礦石啦！」蝶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你再告訴我，雷克他們在到森姆鎮之前，從什麼地方來？」豪伊問道。

　「當然是礦——場——啦。」蝶舞話一出口便醒悟了過來。

　「阿爹，你的意思是，雷克他們為將礦場礦石賣個好價錢而進入婆羅？」蝶舞繼續問道。

　豪伊點了點頭。

　隨後蝶舞又問道：「雷克他們缺錢麼？他們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呢？」

　「我的傻女兒，這世界上誰不缺錢？誰又嫌錢多的燙手呢？至於雷克利用礦石牟利後準備做什麼，不管他怎麼想，紅月王一定會設法讓他購置裝備的，具體怎麼實施我不知道，但根據邪羅的個性，他一定會這麼做的。而眼下紅月越是強大對我們越有力，只要你能牢牢地抓住亞克的心，我們阿羅約家族便一定可以實現重掌紅月王權的夙願。」豪伊道。

　「阿爹，憑借我們手上的實力，我們完全可以公開地同邪羅拚一拚，何必要犧牲你唯一的女兒的終生幸福，換取個施展權謀的機會呢？」蝶舞言語有些激動地道。

　豪伊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命令道：「蝶舞，你給我跪下，面朝東南方向。」

　「阿爹，你這是——」蝶舞委屈地道。

　「我讓你跪下，是不是想違抗阿爹的命令呢？」豪伊嚴厲地道。

　蝶舞無奈地面朝東南跪了下去。

　豪伊一臉嚴肅地道：「蝶舞，我要你以我們阿羅約家族死在魔界大陸上的祖先名義發誓，終生以恢復家族王制為己任，無怨無悔地奉獻自己的一切！」

　蝶舞無奈之下，再次重複那被自己重複了無數次的誓言。

　見自己女兒按照自己的意願重複完誓言，豪伊面色這才輕鬆起來。安慰蝶舞道：「阿爹這麼做的原因是提醒你不要忘記我們阿羅約家族的祖訓，阿爹不是要將你的一生交付給亞克那昏聵的白癡手上。你只需要與他虛與委蛇、若即若離，要知道，所有的男妖都是賤骨頭，愈是難以得到的東西，愈是覺得珍貴，覺得難以割捨。只要你謹記這一點，便可以徹底收服那白癡一般的傢伙。待我們借助他取得紅月王權之後，阿爹會親手幫你將他除去。到那時，整個紅月甚至是整個輪迴之島都是我們的，又何愁找不到你中意的男妖呢？」

　「阿爹，話雖如此，但是，你真的認為亞克可以取得王位繼承權嗎？他那麼無能、平庸！」蝶舞問道。

　「無能、平庸。」豪伊口中不斷地重複著這個詞。過了一會，才道：「無能、平庸正是亞克登上王位最大的優勢。放心吧！女兒，阿爹有把握讓亞克坐上王位。」

　「阿爹，你把女兒搞糊塗了，平庸和無能又怎麼可能成為優勢呢？你又為何如此自信地說能讓亞克登上王位呢？」蝶舞問道。

　豪伊稍稍停頓了一下後道：「如今紅月掌握著實權的臣子們，除了雄心勃勃的野心家，便是醉生夢死的酒肉客，有幾個真正忠心耿耿為紅月王室著想的。對於那些野心家、酒肉客們來說，一個無能、平庸的君主要比一個英明睿智的君王好得多。如果一個國度由一個無能、平庸的君主統治，野心家們便能更容易地篡奪王位，而酒肉客們則更加容易地對付差事。所以，這無能、平庸在有些時候的確是一種優勢，相信目前紅月朝堂上贊成擁立亞克的一定佔絕大多數。」

　「阿爹，難道我們就不能憑借實力，光明正大地取得紅月王權嗎？如果那樣，蝶舞保證一定會替阿爹除掉所有阻擋住我們前進腳步的敵人。」蝶舞激動地道。

　「傻孩子，實力真的可以凌駕於智慧麼？相信你的父親吧！我經歷過許多你不曾經歷過的。利用智慧要比使用拳頭合理的多，成功機會亦大的多。寶貝女兒，你不要再癡迷於武技魔法了，你應當充分利用你天生的女性本錢，你要騷、要媚、要更善於把握男性的心，這樣你就可以將那些有實力的男妖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豪伊再次打開了話匣子，開始了他的說教，而這正是蝶舞最不願聽到的。

　一陣滔滔不絕的說教後，豪伊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那滿是權謀的話語，讓蝶舞憂鬱不已。

　「阿爹，時候不早了，蝶舞要去修煉了。」說完，不等豪伊有任何反應，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偏廳內只剩下豪伊自己，望著女兒那漸漸遠去的美麗覬影，他意識到自己與女兒間已經形成了隔膜，但豪伊堅信自己是正確的，終有一天女兒會理解自己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