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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踢球你在意嗎》第41章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奶奶

 張俊一直把楊攀的奶奶看作自己的奶奶。因為他的奶奶在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自己有關「奶奶」這個詞的含義與理解全是從楊攀奶奶身上得來的。

 一個慈祥、溫和,總是微笑的老人。一個熱情、善良,總是把好吃的分一半給他的老人。一個支持楊攀和他總從小「追著一個皮球瘋跑」的老人。

 楊攀上小學的時候,父母都在新鄉工作,奶奶和爺爺就從新鄉的鄉下老家過來照顧楊攀的飲食起居。

 楊攀的父母本來是不支持他踢球的,怕孩子受傷。但是一個從鄉下來的老人卻堅定不移的支持自己的孫子踢球,甚至為了這個還和自己的兒子吵過,她認為孩子好玩,好動,讓他去打球沒錯,憋壞了才不好。儘管她到最後也沒有搞明白足球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為這個皮球著迷。但是她支持自己的孫子踢球。

 那時候,自從和楊攀認識後,張俊幾乎天天都會抱著個足球來找楊攀踢球,奶奶總是微笑著送兩個小傢伙出門,等他們踢得一身是汗,灰頭土臉的回來時,熱水已經燒上了,然後這兩個活寶在浴室裡折騰的時候,她又把兩個人的髒衣服洗好晾起來,兩大杯涼開水放在了桌子上。

 等兩個人洗好出來,有微笑著坐在椅子上,聽兩個人興高采烈的講踢球的趣事。

 每次從楊攀家玩完出來,自己的口袋總會多出不少好吃的東西:幾塊糖,或者是一些餅乾,一個蘋果。

 張俊經常被奶奶熱情的留下來吃飯,一開始他還牢記媽媽的話,不要隨便在別人家吃飯,一個勁的說不行,不行。可是奶奶的耳朵總是適時的不靈光起來。後來,大了一點的張俊還總往楊攀家跑去蹭飯,因為「奶奶的菜太好吃了!」搞的張俊的媽媽哭笑不得。

 那時的張俊從來沒有想過沒了奶奶是什麼樣,他印象中,楊攀好像沒有父母,只有奶奶,儘管這樣得想法可能會對楊攀的父母不敬,但他確實那樣想過。直到有一天,他照例抱著足球去找楊攀踢球,敲開門,發現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等看到那男人身後的楊攀,他才知道傳說中的叔叔阿姨回來了,奶奶走了。

 到現在張俊有時候還會想起以前和楊攀在興高采烈的談論足球明星的時候,旁邊的奶奶突然冒出來一句:「芭蕉?芭蕉我知道,可以吃的!」他和楊攀一愣,然後一個拚命去找東西扶,一個趴在地上大笑不止。原來奶奶把「巴喬」聽成了「芭蕉」。

 張俊又想起了這件事,以前他總拿這個和楊攀一起笑話奶奶的無知,卻不知一個老人不知道球星名字怎麼能叫做「無知」。可今天,他嘴一咧,卻感到鼻子一酸,眼眶裡有溫熱的東西在不停的打轉。

 蘇菲隱隱的聽到了一些,不過她沒有問張俊為什麼會那麼傷心,張俊也不打算告訴她。他怕一說起來,回憶會像潮水一樣湧上來把他淹沒,到時候,他拚命抑制的眼淚會不受控制的絕堤而出。

 「再來!再來!」張俊衝著安柯喊著,可安柯已經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其他的隊員用驚恐和疑惑的眼光看著一臉殺氣的張俊,不知道安柯是怎麼得罪了他,被他拉去練習點球。已經一個小時了,連安柯都累趴下了,可他還在嚷著「再來!再來!」

 他們不知道楊攀的事情,知道了也不會理解張俊為何如此傷心。梁柯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楊攀請假回老家了。」就讓隊員們去訓練了,不讓他們有產生疑問的機會。

 張俊還在對安柯叫著:「起來!起來!這才幾個球啊!接著來!」

 可憐的安柯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梁柯走了過來,取下安柯的手套給自己戴上,然後站在門前:「接著來吧。」

 渾身是土的梁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蘇菲,真抱歉,要麻煩你了。那幫抽小子,一聽到解散,跑得比兔子還快!」他一手扶著已經筋疲力盡的張俊。「這小子,還真有勁!把我累得不行。你扶著他,路上小心點。」

 蘇菲點點頭,然後用她瘦弱的胳膊接過幾近虛脫的張俊。

 從學校到家,平時走路需要五分鐘,可今天,蘇菲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剛剛走進大院的大門。張俊幾乎把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瘦弱的身上,,初冬的傍晚,可蘇菲幾乎是全身濕透。但是蘇菲仍只是默默的把張俊「背」到了大院。

 「蘇菲,你把我放下來吧。」張俊終於開口了。

 蘇菲愣了愣,然後聽話的鬆開了張俊。張俊坐到一張石凳上,留了一半,蘇菲也坐在了他的身邊。

 天已經黑了,抬頭卻看不見星星和月亮,不遠處牡丹廣場的燈火把天空映得通紅。大街上的喧鬧聲很清楚地傳進這個大院。來來往往的人都急著趕回家,腳步匆匆的,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坐在路邊石凳上沉默的孩子。

 十年了,張俊在這個大院裡生活了十年了。八九年從北京搬進這裡,就在也沒有離開過。也是在那一年,他認識了他最好的朋友楊攀。

 大院裡的幼兒園的花園裡有一個長方形的水池,叫它水池,是因為它從外形、內部構造上來看都應該是個水池,不過這個水池卻從來都沒有過水,半米多高的水泥圍牆下是已經成了實土的平坦池底。那時的張俊還小,經常會在放學後,和楊攀,還有幾個小夥伴,抱著足球,跳進這個乾枯的池子,在裡面盡情的踢球。在這裡,不會有大人們來訓斥他們又打碎了某家的玻璃,也不會有比他們大的孩子來和他們爭場地,只是偶爾足球飛出池子,去撿球還要手腳並用的爬出去,這裡就是他們專用的足球場。雖然每次都踢得場內煙霧瀰漫、塵土飛揚,但他們仍然在這個小池子裡踢了三年球,直到升上四年級後,那個小池子再也容不下他們日漸長大的身軀,他也就在沒有跳進這個小池子踢球了。現在這個小池子仍然沒有水,現在的小孩子也不會像他們那時候那樣在一個小小的池子裡踢球踢的興高采烈的了。

 花園的上面就是幼兒園的院子,上小學的張俊和楊攀似乎還對蹺蹺板、轉椅、滑梯、蹦蹦床很感興趣。不踢球的時候,他們就爬過高高的鐵門,翻進院子裡,瘋玩那些幼兒園小朋友都不喜歡了的「破銅爛鐵」。

 玩得晚了,奶奶就回來找他們,通常都是被他們的笑聲引到了幼兒園來的。然後她就在鐵門外面靜靜的看著兩個活寶玩夠了,自己又從鐵門翻出來。

 兩個小傢伙在前面活蹦亂跳得跑著,奶奶在後面顫巍巍的緊跟著。

 天已經完全黑了,路燈隨著他們的歡笑的腳步依次亮起。楊攀戲稱自己是「光明之神」,走到哪兒,哪兒就有了光明。張俊不信,於是楊攀衝進黑漆漆的樓道,大叫一聲,整個樓道從一樓到四樓的燈全亮了。「看!我就是光明之神!」楊攀興奮的喊聲在樓道裡迴盪。

 張俊很奇怪現在還記得那麼清楚以前的事情,就連奶奶那時的笑容都很清晰。

 他眼前彷彿有兩個小孩子打鬧著從他身前跑過,笑聲灑了一路。他們的身後,是一個老人顫巍巍的走過,滿臉慈祥的笑容,好像奶奶……

 風吹過,張俊才意識到不早了,他站起身,發現蘇菲正抱著雙臂,身體微微發抖。

 「冷了?」

 「嗯。」蘇菲輕聲應道。剛剛被汗水浸濕的衣服被風一吹,就讓她感到了冬意。

 張俊把外套脫下來,拍拍上面的土,遞給了蘇菲:「披上吧,有些髒,不過……」

 「不過很溫暖。」披上外套的蘇菲在心裡說。

 「對不起。我心情不好,讓你陪著我在這兒坐了半天。」

 「沒關係。不管多久,我陪你。」

 看著蘇菲微笑的臉,張俊突然覺得這一天他幾乎忽略了她,滿腦子都是奶奶,都是過去。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蘇菲卻一直默默的陪在自己身邊,沒有感到委屈,也沒有怨詞。一股感動從心底升起,張俊真想就這樣把她樓進懷裡,風再大,不會讓她感到一絲寒意。可在這個人人都熟悉的大院裡,他終是沒有做出來,手都伸到了蘇菲的肩膀,卻只是給她整了整衣領。

 「走吧,回家。」

 今夜的風格外的大,氣溫也降了下來。在這個寒冷的冬夜,也只有在家中,才能感到溫暖。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星期五

 星期五,楊攀仍然沒有來上課,張俊知道他已經回新鄉老家給奶奶守靈了。

 梁柯也知道,所以他現在已經在考慮星期六的出場陣容了。楊攀是隊長,是絕對主力。現在他能不能趕回來是未知,而替補裡面,實力畢竟和主力差了一截,況且想找到楊攀的替代者,恐怕整個洛陽高中足球界都找不出來。星期六將是一場硬碰硬的惡仗,但現在陣容不整,想要拿下定鼎談何容易?

 梁柯現在只能考慮變陣,增加一名後衛,改打532。前鋒線的替補中還沒有能和攻擊四人組配合默契的人,所以梁柯也是無奈而為之。

 還有一件事,他對隊員們說楊攀請假回老家了,但要是比賽前楊攀還趕不回來呢?而且現在看這種可能越來越大,到時候,隊員們發現他們的隊長竟然沒有來,在他們不知道真實情況下,會對他們有什麼樣的影響?

 看來,這事還是要提前告訴他們,讓他們做好在隊長缺陣的情況下迎戰強敵的心理準備。

 張俊已經大致恢復常態了,這是唯一令梁柯感到高興的事,有一個正常的張俊,最起碼還有45%的勝率。他知道這一定是蘇菲的功勞,這個小女孩身上總有著令人不可思議的能力。

 昨天晚上起,洛陽降溫了,天陰沉沉的,不斷地刮著鳳,不知道明天是個什麼天氣。梁柯抬頭看看天,卻看不到一絲陽光。他現在倒是希望明天下傾盆大雨,一下就是好幾天,等於停了,地干了,楊攀也回來了。到時候,他就有65%的把握贏下這場比賽了。

 不過很多事情只不過是人的一相情願而已,梁柯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未免太過於幼稚了,於是搖了搖頭,把這個幼稚的念頭甩開老遠。明天是真正的惡仗啊!

 下午的訓練,仍然是一貫的賽前放鬆。大家聚在一起興奮的談論著明天到來的半決賽。西工體育場在洛陽的高中球員心中意味著什麼?洛陽的四強,上萬觀眾,電視轉播,現場解說,記者採訪……每個在這個舞台上露面的球員都會一夜成名的。當他們在場上的瀟灑英姿通過電視屏幕被眾多的美眉看上,那可就真是幸福如山倒,轟然來臨了,想攔都攔不住了。

 在眾人高談闊論的時候,只有張俊一個人在盯著對陣表發呆。隊友們目睹了昨天安柯的「悲慘下場」後,誰都不敢上前搭話了,生怕他又拖著某個倒霉鬼去練點球,或者是一對一。而「張俊的特訓」也繼「楊攀的遠射」和「蘇菲的笑容」後,成為曙光足球隊內公認的「魔鬼排行榜」的三名——本排名以時間先後為依據——並且在當事人離開這所學校後的很多年仍然在曙光足球隊內流傳,就想他們曾經所創立的功績一樣,無人可以超越了。

 當梁柯出現在休息室的門口時,屋裡安靜了下來。

 梁柯決定開門見山:「有件事隱瞞了大家,今天在這裡和大家說清楚。」看見所有人都注意力集中,他才繼續說道:「明天下午的比賽,楊攀很可能無法參加,張俊,到時候你做場上隊長。」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牆角的張俊身上。但張俊只是面無表情的坐著,不發一言。

 「星期三的晚上,楊攀的奶奶去世了,他已經回老家去守靈了。因此,明天的比賽他很可能趕不上參加了。」

 屋裡只是一片很小的驚呼聲,卻再沒有了下文。所有人對這個驚人的消息都保持了沉默。這倒是出乎梁柯的意外,他原本以為他一定會同時聽到十幾個不同版本的「不會吧!」之類的驚叫。但是隊員們對於這個消息,卻只能選擇沉默,他們終於明白昨天張俊為什麼會反常了。這個時候,任何的高聲喧嘩都是對死者的不敬。但他們的內心肯定無法像表面上那樣平靜。

 張俊仍然面無表情,不發一言。

 梁柯停了停,他想大家需要在心裡消化這個消息,然後才繼續說:「對手我不用多言,大家心裡都清楚了。缺少了楊攀,我們仍然要全力爭勝。勝利,用勝利表達我們得心意。明天,改打532,楊勇,你打中後衛。」

 楊勇是高二的隊員,平時訓練刻苦,但實力和林小方、李傑光比,還有一定的差距,但在梁柯眼裡,他是個不錯的替補球員。現在,他努力訓練終於得到了回抱。要是在以前,現在大家一定大叫著「恭喜!恭喜!紅包拿來!」「好小子!晚上請吃飯!」之類的話來起哄了,但是,今天大家都沒有心情來做這些事情,說這些話了。

 曙光能有現在的成績,很多人只看到了場上十一個人的風光和功勞。其實,這些在平時訓練中一如既往刻苦認真的替補球員同樣在默默地為球隊奉獻著。打不上比賽,沒有女球迷的尖叫助威,在報道中被稱為「隊員甲」、「隊員乙」……這些都沒有讓他們抱怨不休,或是灰心喪氣。能夠堅持到現在的,說明他們都是熱愛足球,熱愛曙光足球隊的人。他們是曙光的幕後英雄。

 楊勇對這個消息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喜,儘管這正是他天天刻苦訓練所夢寐以求的。但是此時此刻,表現出高興之情似乎並不合適,所以他只是鄭重的點點頭,同時也用力的捏緊了雙拳。

 定鼎高中。

 「曙光將仍然採用433陣形,這是他們慣用的,也是用的最好的。他們的攻擊力已經得到了全洛陽的承認是第一。所以明天的比賽,曹沛和姚望你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史彥,明天你也要多多回防。楊攀和張俊是對方的關鍵人物。這兩個人曾經是初中全國大賽的最佳球員和最佳射手,對他們要格外小心。尤其是楊攀,此人速度奇快,擅長遠射和突破後傳中,曹沛,全隊只有你的速度才可以和他一拼,明天你多往左邊靠靠,楊攀就交給你了。」

 曹沛點點頭:「包在我身上。」

 劉偉繼續說:「張俊是個全面的前鋒,技術出色,跑位靈活。姚望,這正是你頭疼的類型啊,比賽中注意點。」

 「呵呵!放心吧,教練。我和賓飛這個『機會主義者』一對一三年了,已經有足夠的經驗和能力來扼制那個張俊了。」姚望咧嘴一笑,後腦勺卻挨了賓飛一下。

 「去死!笨姚!不許叫我『機會主義者』!」

 「那叫什麼?」姚望揉著後腦勺問。

 「撿柴火的。笨姚!告訴你多少遍了,總是記不住!」夏博學著賓飛的語氣說話,把大家全逗笑了。賓飛很想去教訓夏博,可惜隔著好幾個人,手不夠長,只能眼睜睜的得看著罪犯逍遙法外了。

 劉偉笑著搖搖頭,定鼎的球隊就是這種氣氛。

 范存傑沒有笑,他對明天的比賽有些莫名其妙的擔憂。《高中足球》介紹了張俊上一場比賽的帽子戲法,第一個和第三個進球全部介紹得很詳細,唯獨第二個進球只提到了「匪夷所思」四個字,卻有一個專門的名字:龍騰。范存傑對這個「龍騰」總有些不安,因為它太神秘了。越是神秘的東西越容易讓人產生恐懼和不安感。到底是怎樣匪夷所思的進球呢?范存傑想不出來。

 「總之,不管對手是誰,堅持我們定鼎自己的打法。我相信大家只要正常發揮了水平,就一定能拿下這場比賽。記住,我們的對手不是曙光,而是科大附中!」

 劉偉少有的激動了。作為一個教練,他自認不差,卻屢屢受制於科大附中的孫來紅。每每看見孫來紅率隊在全國大賽上取得佳績,成為一代「金牌教練」的時候,他就從心底升起一股不服的念頭。今年是鼎定「黃金一代」的最後演出,但又何嘗不是最後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呢?今年如果還是逃不了失敗的命運,那麼就是學校挽留,他自己也會走人的。在一個地方呆了十年了,作為一個教練來講,應該算是長的了。所以,也許自己改換個地方了。

 而明年的定鼎在三年級的全部走後,將經歷一個大換血的陣痛期。這三年過分依賴范存傑這一屆的學生,替補隊員的實力和經驗跟不上,定鼎終究要為此付出代價。

 既然明天無法預料,那麼不如全力把握今天吧。

 星期五的晚上,刮了兩天的風停了,大風把這天空刮的雲開霧散星月明朗,抬頭的人們都可以看見閃爍的群星和皓潔的明月。天氣預報說星期六將是一個非常好的晴天。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西工體育場

 當爸爸又在星期六的早上,在餐廳裡看見已經快吃完早飯的張俊,已經見怪不怪了。

 張俊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起身出門。

 「幹嘛去?」爸爸扭頭問。

 「晨跑。」

 然後是關門聲。

 「晨跑?」爸爸拿著麵包,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他什麼時候也開始晨跑了?」

 深呼吸了一口早晨的新鮮空氣,張俊活動活動筋骨,然後開始了他的第一次早晨慢跑。確實是慢跑,差不多和散步有的一拼了。

 「媽的!下一次堅決不在早飯後跑步!根本不能用力跑嘛!」張俊一邊「散步」,一邊捂著肚子抱怨著。

 經過楊攀家的樓下時,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上去看看。楊攀家在三樓,他爬了上去,按響了門鈴,但是過了很久,都沒有人來開門。張俊歎了口氣,只好返身下樓,繼續他的「散步」了。

 蘇菲穿著睡衣,站在陽台上呼吸新鮮空氣,她很愜意的伸了個懶腰,但是懶腰剛伸的一半,就停了下來,她高舉著雙手,有些驚訝得看著張俊從遠處跑過來,跑近了,跑到了樓下,然後繼續跑,從樓下跑過,向前,直到下一棟樓前,他才突然停住,抬頭看了看身邊的樓房,又回頭看了看後面,然後拍了下腦門,折返回來。

 蘇菲在樓上高舉著雙手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她知道平時的那個張俊回來了。

 中午吃完飯後,稍事休息,張俊和蘇菲便去學校了,球隊要先在學校集合,然後乘車前往西工體育場。

 啦啦隊和其他學生,一律自行到體育場門口集合。到時候再統一安排進場,統一就座。因為進了西工體育場的比賽全部對外開放,體育場有專門的售票窗口,並且每個進入四強的學校都可以得到大量的贈票,以方便學生老師和家長來觀看比賽,這也是為了吸引人氣的一項措施。

 張俊和蘇菲的父母都有贈票,不過張俊的媽媽不回來,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忙不過來,但是她和張俊約好了,等張俊打入決賽,她一定把生意拋開一天,來給兒子加油打氣。爸爸肯定還是到這裡來捧著個照相機到處跑,繼續他的攝影事業。蘇菲的父母都沒有什麼事情,雖然對足球不是很感興趣,但是為了女兒,還是要來的。每個隊員都分到了兩到三張票,到時候他們的家人都回來現場加油助威的。畢竟是四強,有電視直播,也算是一件風光事了。這麼風光的時候,父母不在實在是太遺憾了。

 為了這比賽,曙光的啦啦隊可以說出了血本,製作了數面大旗和各種標語橫幅,還買了一面大鼓,用來壯聲勢。學校出錢租了輛貨車,把所有道具全部拉到了體育場。

 啦啦隊是做足了工作,剩下的就全看足球隊的了。看他們能不能繼續帶給支持者快樂,看他們能不能將勝利進行到底。

 在學校集合的時候,張俊仍然沒有看見楊攀,他歎了口氣,直到今天楊攀是趕不上了。然後自己就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即將開始的半決賽中了。

 隊友們在談論著下午的半決賽,充滿了期待和緊張,但似乎笑得不夠盡興,聲音也不夠大聲,楊攀雖然不在,但是楊攀的好友張俊在啊,所以不少人都在刻意壓抑著自己內心的興奮。

 楊勇有些過於緊張了,他一言不發,一遍遍的檢查著自己的裝備,隊服有沒有拿錯,護腿板有沒有帶,參賽證忘沒有忘……

 張俊走過去,拍拍楊勇的肩膀:「沒什麼好擔心的!拿出訓練的心態就行了。」雖然兩人同級,但張俊已經打了兩年的主力了,於是在楊勇面前頗有些前輩的味道。

 「可這是半決賽啊!」

 「半決賽?哼!我初中的時候還參加全國大賽呢,照樣的冠軍!那時候的觀眾那叫一個多啊!可是我和楊攀……」張俊本來想借此給楊勇提提信心,卻想到了楊攀,想到他現在正在新鄉老家給奶奶守靈,他就沒有了說話的興趣。只好再拍拍楊勇的肩,轉身走了。搞得楊勇一頭霧水。

 梁柯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便示意隊員們上車。他最後一個上車,上車前,還特意向門口多看了幾眼,希望可以看到楊攀的身影。但是他最後還是失望了,於是上車,對司機說道:「師傅,開車吧。」

 西工體育場,位於洛陽最繁華的市中心以南不遠。第二主幹道九都路和體育場路的交叉口,有一個低於路面的「大坑」,那個「大坑」就是洛陽市的綜合體育場——西工體育場。體育場外有一個雕塑:兩個人在爭搶足球。今年上半年為了迎接國際牡丹花會,作為開幕式會場的西工體育場修葺一新。原先的水泥看臺全部換成了漂亮的塑料座椅,鋪設了全新的進口草皮和塑膠跑道。看上去,彩色的座椅,紅色的跑道,綠色的草皮,還有液晶的大屏幕,真的有現代化體育場的感覺了。

 在這種環境裡踢球,是多少高中球員夢寐以求的啊!

 根據賽程安排,星期六下午15:00的這場球是曙光與定鼎的半決賽。星期天下午15:00才是科大附中與同興高中的另一場半決賽。然後在下個星期六的下午是三、四名決賽,星期天就將是萬眾矚目的冠亞軍決賽了。奪得冠軍的球隊將取得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競標賽的參賽權,獲得去上海的車票——今年的大賽在上海舉行。

 才兩點不到,體育場外就聚集了不少人了。除了兩所學校各自的啦啦隊和學生支持者外,全部是社會各界的球迷大軍。可見在洛陽,社會對高中足球的關注程度。

 體育場的3號門前停著兩輛電視轉播車,從車身上的標誌可以看出,一輛是洛陽電視台的,負責對洛陽地區轉播比賽。另一家是河南電視台的,他們的信號覆蓋了整個河南。

 工作人員正在緊張有序的架設著天線和調試著設備,其他各種設備已經從3號門被運進了體育場。大門還沒有開,人群全部聚集在場外,小商小販抓緊一切時間穿行其中,做著各種小生意。其兜售的商品不外乎是球迷喇叭、哨子、小彩旗,和各種充氣棒。很簡單,但是很實用。

 球隊還沒有來,鼎定的啦啦隊卻已經開始表演了。他們揮舞著「定鼎必勝」的旗幟,敲鑼打鼓的喊著整齊劃一的口號。氣氛很快就被他們搞了起來。

 真不愧是四強的常客,連啦啦隊都久經沙場。與之相比,曙光的啦啦隊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顯得有些害羞,東西倒是都帶來了,不過卻全部靠著牆放的整整齊齊的。隊員們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卻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巴士的入口處全部被全副武裝的記者圍了起來,各種照相機,攝像機支好了,記者們手持話筒,恭候著兩所學校的到來。

 13:55。兩輛印著「洛陽定鼎高中」字樣的大巴在如潮的歡呼聲中駛進了大門。定鼎的啦啦隊立刻提高了分貝。

 「定鼎必勝!」

 「定鼎加油!」

 「冠軍!冠軍!進軍全國!」

 ……

 巴士剛一停穩,記者就擁了上去。車門打開,兩名替補球員先跳了下來,排開眾記者,為主力隊員騰出一條道來。

 第一個下車的正是定鼎的隊長,在洛陽高中足球界有「藝術大師」美譽的范存傑。

 閃光燈大作。范存傑鎮定自若的對著鏡頭笑笑,然後開始向外擠。

 「請問范存傑同學,今年是你的最後一年,你的目標是什麼?」

 「參加全國大賽。」

 三年來,在同一個場地,同樣的話他說的三遍,前兩次他們全部止步於決賽,今年呢?

 「曙光實力不弱,請問你們將如何戰勝他們呢?」

 「我們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明年的定鼎還能有這樣強大的實力嗎?」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我相信我的學弟們。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贏下今天的比賽,然後是決賽,最後進軍全國大賽!」

 ……

 這樣的問答,三年了,年年都是這樣。

 「定鼎每年都說要進軍全國,可每年都未能成功。今年的定鼎仍然堅持嗎?」

 范存傑停住了,他扭頭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一個年輕的記者正看著他。

 「當然。今年的定鼎更不會輕易放棄的!我們有信心戰勝任何對手!」

 「可是,你麼有能力在今天的比賽中阻止曙光的攻擊組合進球嗎?」那個人繼續提問,步步緊逼。

 「你是……」

 「陳華鋒。《高中足球》的記者。」

 「噢。專門報道曙光的記者。」

 「正是。」

 「那你到時候好好看著就行了。比賽中,能進球的球隊並不見得就能贏得比賽!」

 說完,范存傑奮力擠出記者的包圍圈,不再理會其他記者的提問。

 夏博一跳下車,也被記者團團圍住。作為守門員,將面對「洛陽第一」的進攻組合,他自然也是備受矚目。

 「夏博同學,曙光的進攻組合……」

 夏博打斷了那個記者的話:「我不管是什麼組合,只要他們射門,我就全部接住!」

 「楊攀的射門力量很大,你也會接住嗎?」

 「這個不用擔心,我聽說他經常打中門柱。」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那麼張俊呢?他已經連續兩場比賽上演帽子戲法了……」

 「他休想在我面前的一分!」夏博自信的說。他確實有自信的資本,在科大附中的張琳韜出現以前,他就是公認的洛陽第一門將。反應敏捷,出擊果敢,身材雖不高,但是彈跳出眾,除了偶爾為之的失誤外,在重大比賽中,他的表現還是很值得信任的。

 在定鼎接受採訪的時候,五分鐘後,曙光的校車也到了。記者有一部分轉移了目標,但是與定鼎相比,曙光就像是人老珠黃的風塵女子無人喝彩。畢竟是初次進西工體育場,受關注的程度遠不如這裡的常客定鼎。

 車門打開了,先下車的是梁柯,然後是蘇菲。她的出現,很為曙光賺回來了失去的面子。那些大老爺們兒大大的驚歎了一番,很多人都只在雜誌封面上看見過蘇菲的照片,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還要美麗百倍。頓時,閃光燈對著蘇菲閃成了銀河。當然,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這些記者在為蘇菲拍照的同時肯定懷有私心。

 緊跟在蘇菲後面跳下車的安柯差點被這閃光燈閃的摔倒在地上。等他明白過來這些閃光燈的對象不是他,而是他前面的蘇菲時,暗罵了一句:「一群老色狼!」然後擠開眾人,向體育場的球員入口走去。

 卡卡的下車,自然時引得女球迷的尖叫連連。雖然曙光的記者支持率不高,但是女性球迷的數量絕對可以讓定鼎汗顏。

 任煜地、王寧、李浩、李傑光、林小方、陳波、謝巍,然後是替補隊員,張俊是最後一個下車的隊員。他下了車,巴士就把車門一關,向停車場駛去。

 沒有楊攀!

 陳華鋒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感到吃驚。他懷疑自己剛剛漏數了,想要重頭數,面對著紛擁的人群,他只好歎了口氣。

 最後一個下車的張俊理所當然的被眾記者列為「重點保護對像」。但是不管記者提什麼問題,張俊只是以一句「我們一定會取得勝利。」來回答,然後拚命擠出包圍圈,快步向體育場內走去。

 陳華鋒覺得今天連張俊都有些不正常了。難道是第一次在西工體育場比賽,緊張了?

 「搞什麼?才贏了幾場比賽!就比定鼎的架子還大!我呸!」

 身邊的一個同行抱怨著。

 大門打開了,球迷開始檢票入場,體育場內也隨著球迷的湧入開始升溫,把這個初冬的下午,烘烤的熱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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