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不由己

樹屋之外，芳草淒淒，孫為民費了好大的勁的才說服了那個小慧兒放他出來走走，代價是昨天禮品中的一塊翠玉。其實所有的禮品還都放在慧兒哪里，孫為民所謂的饋贈只是動了動嘴皮，答應要求而已，他也不知道自己都收了些什麼東西。

　“孫哥哥，你真的不會反悔吧，這塊潤玉以後可就是慧兒的嘍”現在的慧兒又變成了一個小守財奴，正雙手捧著那快翠玉，興奮仍在她臉上洋溢。

　孫為民這時候正背靠著一棵大樹坐在一旁，他想看看外面的天空，藍藍的一望無際，但他現在只能透過樹冠看到很有限的幾個藍點，這樹林太茂密了。對于慧兒無休止的追問，他只能微微一笑，他早就說過不會再去計較得失。能得到的不會去拒絕，要失去的更不會再有什麼留戀，他想做的只是活著，活的像塊石頭一樣簡單最好。

　但事情偏偏不像孫為民想的那樣，昨天老的話說的很明白，他現在可是文王，曹公之後的第三人，其實是第四人還有蛟女再前，只是老沒問孫為民也沒提，孫為民明白現在他能做的只有盡量的隱藏自己，說的越多他的危險就越大。

　作為一個所謂中注定要驚天動地的人，孫為民又一次落入了尷尬的境地，就像從前讓選中去埋骨一樣，現在的他又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呢？

　一來到這里，精靈們就求上門了。孫為民明白，自己就是推脫過去僥幸入了人世，也不會得什麼安寧的。不管是哪個世界，人永遠都是一樣，為了得到而不擇手段。孫為民已經被卷入其中，他終究會像一塊臭肉般招蠅引鷲，而精靈們所做的不過是近水樓台之事。接下還會有誰？妖怪？人類？還有那尤部。哪一方面對孫為民來說都是不可抗拒的，除非他選擇死亡，但沒有人願意就這樣消失，自殺孽最重，只是一句警告嗎？那是人心的拷問，是留給生不如死之人最後的稻草，孫為民還不願意去扯斷那顆稻草，死或許只需要一個理由，但活下來的理由往往更多。活著即使是如此艱難，孫為民也不得不艱辛的活下去。接受他不願意接受的，品嘗別人送來的酒水，一杯又一杯。是啊，‘人生能有幾時醒，直把天塹當通途’吧。

　孫為民默默的自問著“身不由己便是天道，被命所運無處不在，即使那‘生死簿’中無我的名字又能如何？孫大聖最後也不是帶上了那緊箍咒，皈依我佛了嗎？我孫為民又何必去逃避呢，該來的都來吧，苦酒也好，美酒又罷，終究是要喝下去的。正所謂，無處可逃時，便是在人間。”

　人的想法有時候就是這樣，很瘋狂，不能過多的去體味，每個問題都是矛盾重重，難得糊涂其實是最大的清醒，過于明白的人們啊，你可能經受的住那心靈的煎熬？

　孫為民想了很多，一直就這樣坐著，身邊的慧兒已經對那塊翠玉失去了興趣，也在抬頭看著樹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或許她什麼也沒想吧，做的只是小貓學樣子罷了。

　“慧兒你是什麼幻化而成的？”孫為民突然很想了解她，這便是渴望交往的開始。

　慧兒微微一笑，低著頭害羞道“我是玉石精，就像是這塊翠玉一樣，天胎而成”

　孫為民恍然，開玩笑道“慧兒原來是碧玉所化，怪不得這麼漂亮”玉的五行是看顏色的，孫為民在慧兒身上看出了木氣，所以開始把她認成了樹精。現在看來她原來是塊綠色的玉石，屬木的玉石還有藍色，不過藍玉可不多見。

　“我還只是個小孩子，我很想長大，我從未出過這片森林。爺爺說，外面的人不喜歡我們，這是為什麼呢孫哥哥？”慧兒顯的有點失落，可以看的出她既渴望又恐懼。

　這是一個殘酷的問題，孫為民不想回答什麼，開解道“你想長大就幻化成大人的樣子好了，為什麼非要出去呢？”

　慧兒一听又笑了起來，真是孩兒臉一天多變，馬上解釋道“孫哥哥好笨啊，這世界是以人為尊的，想幻化人的樣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我要想幻化成老婆婆的樣子，就必須要達到老婆婆的心境，爺爺說要歷盡滄桑，飽嘗人世甘苦才可以。年齡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我們成長只看心境。比如我要想再長大一些，就必須了解人間的情愛之理，這是爺爺說的，所以我很想出去看看”慧兒這個小丫頭，竟然給孫為民講起了大道理，還談什麼情愛之理。說的孫為民覺得很是好笑，但他可不敢表現出來，小丫頭是很認真的。

　不過，孫為民細細的想來，慧兒的話也有些道理，人世間不是也有‘少年老成’‘童心未泯’之說嗎，這年齡還真是不能用來衡量一個人。同時，孫為民終于明白了為什麼有的神仙白發蒼蒼，有的卻是青春永駐了，正所謂‘態度決定一切’，這凡人修真得道以後想也是這樣，全看你有一顆怎麼樣的心了，這就是‘相由心生’的相學之理。孫為民暗自琢磨，看來相面之道最難不無道理，相面就如觀心，想把人心看個清楚確實不是一件易事。

　“孫哥哥，到吃飯時間了，爺爺說天過午時你就要吃飯，我們回去吧。”慧兒又開始了小管家婆的職責，催促著孫為民回去吃飯。孫為民雖然不餓，但扭不過這小丫頭的堅持，只好投降認輸在慧兒的監督下乖乖的回家吃飯去了。孫為民心里這個別扭啊，他從九歲以後就再沒有女人這樣催過他，孫為民直道“這是誰給我找的小媽啊，以後可有的受嘍”

　飯菜還和昨天的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些，坐陪的人也少了。只有慧兒坐在一邊督促著“吃點這個，這個好吃，喝點湯很香的，再吃點”真是兢兢業業到孫為民受不了，吃個飯好懸沒累死心累才是累啊。

　午飯過後，又就無所事事，孫為民真希望老快些回來救命。這慧兒簡直成了他的小尾巴，寸步不離的跟著他，東一句西一句問著毫無關聯的話，孫為民直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正所謂‘孩子的問題難住天’

　老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了，他們一行五人風塵僕僕抬著幾個木箱子，里面裝的應該就是‘金玉’了。

　慧兒這時候又原形必露起來，已不再糾纏孫為民了，而是湊到幾個大箱子近前鬼鬼祟祟的偷瞄著，像是已經迫不及待了。

　“爺爺這里放的是什麼啊，有慧兒的嗎？”小丫頭耐不住性子問了起來。

　老一听，嚇唬道“你個小精靈，還沒站夠孫先生的便宜？昨天的禮品是不是都讓你獨吞了？”

　這下慧兒理虧了，委屈道“我睡起來就在我那放著呢，不是我自己拿的”她邊說還邊心虛的在自己身摸了一下，這是在保護孫為民送她的那塊翠玉呢，怕給老沒收了去。

　其實，老也就是嚇嚇她，一看她老實了下來就沒再說什麼，而是轉頭對孫為民客氣道“讓孫先生您久等了，這五行金玉已齊，現在可以開始為您鑄造法器了，只是不知道您從前使的是什麼法器？”

　孫為民聞言，不由一驚，心下暗暗叫苦道“法器？什麼法器？我從前使的最多可是工兵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