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這話有理。」戰天風點頭,卻又想到一事,道:「說是他們一派的禁地,好像不見有人看守啊,那豈非任何人都可偷溜進去?」
「有人看守的,在巖下。」壺七公指指巖壁下面:「我還是十多年前來過一次,那時看守的是個老道,養著兩隻靈猴,老道功力一般,但那兩猴兒十分靈異,巖壁上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吱吱亂叫,我上次沒留意這兩猴兒,差點給發覺了。」
「一般猴子是比較警覺。」戰天風點頭,取鍋煮一鍋一葉障目湯,道:「我進洞去看看,看到底是什麼鬼畫符,我也是練過聽濤心經的,或許也能觸發靈機,幫上三木頭一把也不一定,你要不要去?」
「你能觸發靈機,哈,看你能不能踩上猴子屎吧?」壺七公冷笑一聲,卻接過煮天鍋喝了一口湯。戰天風把餘下的湯喝了,兩個到巖邊。
巖高近百丈,巖底是個小谷,谷中搭著一間小小的茅廬,茅廬邊上有幾株矮松,一個老道盤膝坐在松下,旁邊有個小小的石灶,上面架著個砂鍋,旁邊一隻猴子,抓著一把老莆扇在灶邊扇火,邊上另有一隻猴子站著,兩爪像人一樣托著個托盤,托盤裡有一杯一碟,碟子裡好像是一碟松子,這時水剛好開了,扇火的猴子提了水沖到杯子裡,猴爪伸伸,又去那碟子裡抓了幾粒松子放到杯子裡,那托盤的猴子便托了盤走到老道邊上,那情形,生似一般大戶人家的童子給客人上茶一般。
戰天風看得目瞪口呆,叫道:「這老道還真是會做怪呢。」
壺七公倒是不以為然,道:「山中老猴多有靈異,並不稀奇吧。」
那只燒火的老猴這會兒不燒火了,卻三縱兩縱的,爬上了巖壁,戰天風這才往巖壁上看,那巖壁陡直向下,有如刀削斧劈一般,壁上錯錯落落的,生著一些矮松灌木之類,卻不見有什麼洞子,估計可能是洞口凹了進去,在上面看不到,戰天風只看一眼洞壁就明白為什麼壺七公說他上次差點也給發覺了,那麼大一塊巖壁,那麼稀疏的生著幾株矮松灌木,就像癩子頭上生著的三根毛,根本遮不住光頭,人要飛上飛下,如何瞞得過猴子。
「這地方弄隻猴只來看著,還真是比人強些呢。」戰天風又忍不住點頭,壺七公卻懶得和他磨牙了,搶先縱下,戰天風忙也跟著掠下。
那老猴在一株矮松上采松果,聽到風聲抬頭上望,沒看到人,吱吱叫了兩聲,去猴頭上抓了兩下,顯然猴腦袋有些迷惑了,卻不知是抓著了一個虱子還是什麼,順手便塞進了嘴裡。
下掠十餘丈,現出一個洞子,洞口約有丈許方圓,裡面略高些,有五六丈方圓的樣子,不算小了,裡面卻什麼也沒有。
壺七公站在洞口,不進去了,向洞璧上一指,道:「在哪裡,自個兒看,你小子若能悟出點什麼,老夫還真個從此服了你。」
他隱了身,戰天風看不到他手,不過自己一找也看到了,最裡面一塊洞壁上,有一片特別光滑,約有丈許大一塊,上面刻了一個小人,手中拿了一把劍的樣子,擺著一個姿勢,這樣的小人一共有七個,姿勢各異。
戰天風只看了一眼,撲哧就是一笑,道:「這什麼啊,什麼聽濤巖最高絕學,明明就是小兒的塗鴉嘛,我以前在龍灣鎮的牆壁上,這樣的絕學不知創出了多少呢。」
「那你就是放屁了。」壺七公冷笑:「老夫雖然並不信這些劍招是聽濤子刻的,但說什麼小兒塗鴉卻也絕無可能,你看那些小人,雖是三劃兩刻,卻是法度森嚴,劍招更是氣象萬千,你不信不妨試著拆一下看,只怕要驚出你一身冷汗。」
戰天風現在的功力雖然比壺七公高,但壺七公眼光可是比他老到多了,只一眼便看出這些劍招絕非等閒,戰天風吐了吐舌頭,細看那些劍招,果然覺出了不同。
第一式小人,劍招斜斜向下,乍看並不出奇,戰天風試著一攻,卻發覺不對,那劍尖並不完全是向下的,似乎又有點上挑,其路徑且微微帶弧,煮天鍋若攻上三路,小腹先就送到劍尖上,煮天鍋若取守勢下格,劍路帶弧,劍尖隨時會變,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全身上下都在劍尖攻擊範圍之內。
這麼簡單的一個劍式,戰天風竟是攻無可攻,守無可守,恍惚之間,劍尖森森而來,戰天風情不自禁,退了一步。
壺七公冷眼斜視:「怎麼樣,臭小子,這樣的鴉你塗不出來吧。」
「果然有兩分玄機。」戰天風點頭。
「不要以為天下人都是傻瓜。」壺七公嘿的一聲:「那些老道這麼看得起這壁上劍招,必有原因。」
戰天風點點頭,他向來不太服人,這回倒是真有兩分心服,想到一事,道:「剛才聽那四木頭說,好像聽濤巖後輩弟子中,沒人悟出過這些劍招,那是怎麼回事啊,姿勢在這裡,照著擺就行了啊。」
「你到底看沒看清楚啊。」壺七公沒好氣的瞪他:「那你照著擺啊,然後呢,你這一式難道就擺這麼個姿勢,就不要後手的變化了,那有什麼用啊。」
那七個執劍的小人,是從上往下排列的,在每個小人的左右,都還劃著一些線條,戰天風先前沒留意,這時聽了壺七公的話一細看才發覺,,明白了,道:「原來這個姿勢還只是個起手勢啊,變化在後面。」
他仔細看那些線條,卻是雲裡霧裡,那些線條東一刻細一劃,左一拐右一繞,有時老長一串,有時只是虛虛一點,有時又還畫兩個圓,卻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也根本連不到一起,頭都看暈了,叫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搖了搖頭,扭頭看向壺七公:「剛才好像聽那四木頭說,他們聽濤巖的歷代掌門從來都沒悟通過這些劍招,是不是?」
「是。」壺七公已是老大不耐煩了,道:「所以你小子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另外找個地兒玩去,別在這裡舞啊舞的發神經了。」
「那難說哦。」戰天風不死心:「你老別小看我,某些方面,我可是天才呢。」
「哈。」壺七公冷笑:「那你就慢慢悟吧,別天才悟成了蠢材就是。」自去洞口蹲了下來。
戰天風聽他走到洞子邊上,忙道:「這隱身湯管的時間可不長,你老蹲到洞口,要是突然顯形,可別嚇了那猴子。」
壺七公聽出了他話中的貓膩,惱了:「臭小子,什麼老夫顯形嚇了猴子,老夫就這麼難看了?」
戰天風嘻嘻笑:「不是不是,你老再難看,比那猴子總是好看多了。」
「臭小子,純心找打了是不?」壺七公揚了揚手,翻起老眼:「你以為你小子好看啊,老夫眼裡看來,你還就是只小猴子呢。」
「我好不好看無所謂,反正喜歡我的都是美女。」戰天風笑,但話一出口,卻引發了心事,笑聲嘎然而止。
剛好在這個時候,湯力消失,兩人都顯出形來,戰天風慌地轉身,道:「我到要看看這些劍招有什麼玄奇。」
他雖然轉得快,壺七公還是看到他眼中的一絲隱痛,也不吱聲了,心下暗歎:「說這臭小子走運,又好像不太走運,喜歡的人,馬橫刀死了,蘇晨失蹤了,鬼丫頭又傷透了心,白雲裳給玄信累著,他身邊竟是一個人也沒有。」出了一會神,又想:「那擄走蘇晨的,到底是什麼人呢,這樣的人,天底下也沒幾個,竟是猜不出來,真是怪了。」想了一會,仍是不得要領,扭頭看戰天風盤膝坐在石壁前的背影,不知如何就想到了戰天風替馬橫刀報仇時的那些日子,心底暗叫:「擄走蘇晨的那傢伙可別做傻事才好,馬王爺死了,若蘇晨也有事,戰小子只怕真要瘋了,那時報復起來,只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戰天風在石壁前一直坐到天黑。壺七公不耐煩了,道:「小子,悟出點什麼沒有?二木頭三木頭可是快要來了呢。」
「悟出一頭紗。」戰天風站起來敲腦袋:「我腦子裡像個麻紗窩了,滿腦子亂七八糟的線。」
「本來就是,你一招聽濤劍也沒練過,怎麼可能悟得出這些劍招。」壺七公翻起怪眼。
「是啊。」戰天風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卻反怪起壺七公來:「你怎麼早不說,不是存心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嗎?」
「他倒反怪起我來了。」壺七公氣極,揚手要打,戰天風一閃避過,忙陪笑道:「好了,是我浪費了你老寶貴的時間行不行,呆會我打著雞,好生烤出油來給你老賠禮道歉。」
「這還差不多。」一聽說烤雞,壺七公口水來了。
為了不驚動那猴子,戰天風仍煮一鍋一葉障目湯和壺七公兩個分喝了,出洞來,遠遠的翻過兩座山,打了一隻肥野雞烤了,和壺七公一人一半,分而食之。
邊吃雞,戰天風邊問壺七公:「七公,你說三木頭能悟出劍招嗎?要是他悟不出而二木頭悟出來了怎麼辦?」
「不可能。」壺七公搖頭:「我可以肯定的說,三木頭即悟不出,二木頭也悟不出。」
「那怎麼辦?」戰天風看著他:「悟不出劍招,三木頭不還是當不上掌門?」
「你問我我問哪個去。」壺七公抓著個雞腿嚼得津津有味,根本不看他。
「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戰天風想了一會不得要領,懶得想了。
吃了雞,差不多子時了,戰天風兩個去聽濤巖一側的林中,遠遠的看木泉兩個進了洞,兩人也就沒事可做了。
戰天風看壺七公:「七公,現在咱們做什麼?」
壺七公歪著頭想了一想,道:「聽濤巖沒什麼好偷的,睡大頭覺吧,等三天後他們出洞再看,不過我可以肯定,沒戲。」
隨後三天,兩人就在附近的山裡隱身,功力到壺七公戰天風這個級數,等閒三五天不吃飯也沒事,但壺七公卻一餐也不肯省,變著花樣讓戰天風弄野味吃,他還吃上癮了,戰天風便也提條件,他管菜,壺七公管酒,老偷兒一口應承,到山外跑了一趟,那豹皮囊裡的酒便是有一壇沒一壇的往外掏,也不知給他一次偷了多少壇。
如此過了三日,第三日晚間,子時一過,壺七公道:「我去摸摸看,看三木頭走猴子屎運沒有。」一溜煙去了,過了個多時辰回來,一個腦袋亂搖,道:「我就知道,就他們那木瓜腦袋,不可能悟得出的。」
「什麼都沒悟出來?半招都沒有?」戰天風有點失望。
「別說半招,半兩都沒有。」壺七公大搖其頭。
「二木頭呢?」
「一樣啊。」壺七公冷笑:「二木頭吹牛拍馬玩心眼是把好手,但上了真場合,不見得比三木頭強。」
「那現在怎麼辦?」戰天風皺眉:「三木頭再強,悟不出劍招就強不過二木頭,還是當不上掌門啊。」
「三木頭自己不爭氣,老夫有什麼辦法?」壺七公哼了一聲,忽地對戰天風一瞪眼:「你小子平日不是詭計多端嗎?想個辦法出來啊?」
「什麼詭計多端,你不要污蔑良家少年好不好?」戰天風反瞪他:「本大神鍋主意多,那叫聰明才智。」
「哇。」壺七公裝作大嘔起來。
「先說清楚,要是有半塊雞皮嘔出來,以後休想我再動手燒雞就是。」戰天風冷哼。
這威脅有力,壺七公果然就不嘔了,卻對著戰天風脖子做勢掐來:「你敢不燒雞,老夫就擰了你的叫雞腦袋下酒。」
笑鬧一陣,兩人卻都沒了主意,戰天風左想右想,想起了袋子裡的聽濤心經,掏出來,翻了一下,也沒什麼新的發現,扭頭見壺七公在那兒發呆,想到一事,道:「七公,你偷這聽濤心經的時候,還有沒有偷別的,例如他們的劍譜什麼的?」
「老夫又不練劍。」壺七公瞪他:「偷他們的劍譜做什麼?」這麼說著,卻忽地想起了什麼,道:「對了,那次老夫偷來的,除了這冊聽濤心經,好像還順手還拿了本小冊子來著。」
「真的,看看是什麼?」戰天風大喜。
壺七公去他的豹皮囊裡一通亂翻,翻出本小冊子來,翻開一看,喜叫道:「這上面還真有劍法呢。」
戰天風忙湊過去看,那冊子封皮上的字先就叫他看得一愣,那字是:拈花傻笑譜。後面小字寫的是:花癲子著。
「拈花傻笑譜?什麼意思?」戰天風不明白。
「你管它什麼意思呢。」壺七公翻眼,道:「花癲子老道就是這麼癲裡癲氣的,不過你小子可不要看不起花癲子老道,這人癲是癲,卻是聽濤巖創派以來,僅次於聽濤子的絕頂高手,或者說白了,聽濤巖創派以來,就出過兩個絕頂高手,一個祖師爺聽濤子,另一個就是這花癲子了,而且花癲子教出的十六個徒弟也個個都是高手,花癲子好像是聽濤巖第二十代還是二十一代的掌門人,聽濤巖在他那一代,可著實威風呢。」
「這麼厲害。」戰天風來了興致,跟著壺七公看那冊拈花傻笑譜,卻越看越失望,那裡面記的並不是什麼絕世玄功無敵法咒,而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什麼今日吃飯半盆,加蒜頭一個,飯後放屁三響,無秤可稱,約重一錢,奇怪,奇怪,人吃飽了,難道就容不下一錢屁?還有什麼雞蛋混鴨蛋,放進麻雀窩,抱出雞五隻鴨六個,卻都會學麻雀飛,不知見了雞鴨,識得爹娘乎?甚憂,甚憂!又有什麼兩隻蒼蠅吃飽了,公蒼蠅停在飯缽上彈腿七八下,以示飽食無憂,母蒼蠅飛去鏡面上撫頭四五回,以顯愛美之態,蒼蠅怎麼就和人一個德性呢?奇哉!怪哉!好笑哉!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戰天風看了哈哈大笑:「難怪這個叫拈花傻笑譜譜了,還真是書如其名。」
壺七公也笑得打跌,道:「我以前沒看,只聽說花癲子是個奇人,這回算是見識了。」
「七公,你剛才不是說翻到劍招了嗎,那些劍招不會也是這麼瘋瘋癲癲的吧?」戰天風擔心起來。
「那可難說。」壺七公也皺眉,翻到後面,果見有幾式劍招,倒不像那洞壁上的劍招一樣,起手式外都是線條,這些一招一式倒畫得清楚,戰天風先還讚了一句:「這劍招好像沒那麼癲。」但細一看可就叫苦不迭,原來這些劍招,前一式後一式之間,根本就接不起來,癲三倒四,全然的莫名其妙,劍招共有七招,多的一招七八式,少的一招三四式,都是如此,戰天風從頭看到尾,竟沒有一式是連貫的。
「服了,真個服了。」戰天風拍頭,仰天一跤倒翻,直挺挺躺在那兒不動了。
「臭小子,不要這麼誇張好不好?」壺七公看他倒得誇張,罵,自己卻也有些惱,順手便把書一扔,不放進豹皮囊了。
第266章
火堆中啪的爆了一下,把發呆的戰天風驚醒了過來,他轉了個身,看著火堆,那冊拈花傻笑譜翻開躺在火堆邊,火苗抽動,書上畫著的人影也好像動了起來,像一個個小人在舞劍一般,戰天風無意中看著,恍恍惚惚間,忽地靈光一閃,猛地跳起來,順手撿起邊上的一根木棍急舞起來,他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只照著方才恍惚間看到的人影舞動,左轉,斜挑,一棍直刺,只覺全身的勁力忽一下全部湧上棍尖,又恍似整個天地都凝聚在了一點,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連他自己都完全無法控制了,彷彿不是他把棍子刺出去,而是棍子帶著他刺出去,嗖的一聲輕響,他身子一震,定晴細看,頓時張大嘴巴再也合不攏來。
原來那棍子竟然刺進了一塊山巖裡,那塊山巖是一種青石巖,極為堅硬,別說棍子,便是一般的刀劍,一劍刺上去,也最多能刺出個白印子,什麼刺進岩石,那是再也休想,但戰天風這根棍子,卻深深的刺進了岩石裡面,約莫有近兩尺深。
「老天,臭小子,你這是怎麼做到的,花癲子附體了啊?」壺七公也直跳起來,同樣是目瞪口呆,大扯鬍子。
「我也不知道,剛才火苗子抽動,那書上的劍影也跟著動,突然就劍招串了起來,我就照著舞了一下,倒沒想到有這麼大威力。」戰天風一臉的莫名其妙,試著撥那棍子,一時竟是撥不出來,猛一用力,啪的一下,棍子斷作了兩截,裡面一截到底沒能撥出來,那一劍的力量,簡直不可思議。
「有這樣的事?」壺七公一臉驚異,撿起那冊拈花傻笑譜,急道:「哪一招,是哪一招?」
戰天風看了一下,道:「是第三招。」
那第三招通共只有四個式子,四個式子排列,戰天風回想剛才的舞動,卻是第四式起,第一式轉,第三式挑,第二式刺。
「原來這些劍式是故意弄得前後癲倒了。」戰天風剎時明白了。
「故意弄得前後癲倒?」壺七公疑惑的看著他:「你是說這些確實是了不起的絕招,只是花癲子把劍招故意弄亂了,讓人看不懂?」
「是。」戰天風點頭:「像這第三招,根本不是照畫的這樣一二三四,而是四一三二。」
壺七公明白了,一下子也興奮起來,叫道:「那其它的肯定也是這樣了,小子,踩著寶了呢,再來再來,把七招全悟出來,差不多就可以天下無敵了。」
「真要把這七招全悟出來,那肯定是天下無敵了。」戰天風也是興奮異常:「即便是雲裳姐,碰上我這樣的劍招,十九也是要甘拜下風啊,哈哈。」
壺七公卻又看不順眼了:「臭小子,少輕狂吧,別劍沒學成,人卻成花癲子第二了。」
「這次一定成,哈哈,看來要弄把子劍來舞舞了。」戰天風打著哈哈,拿過拈花傻笑譜,翻到第一招,第一招有六式,他像拼寶圖一樣,把那六式反反覆覆的拼,然而無論怎麼拼,就是拼不起來,壺七公也在一旁幫著拼,同樣是有功無果,急得他扯鬍子揪耳朵,不停的轉來轉去,生似一隻老猴子。
直拼到天亮,戰天風頭昏腦脹,終於認輸,一把扔了拈花傻笑譜,雙手抱了腦袋慘叫道:「不行了,再拼下去,我真個要成花癲子第二了。」
壺七公也有些喪氣,卻瞪眼道:「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小子就這點出息,怎麼能練成絕學,第一招不成,那就來悟第二招。」
「你老還真像本少爺小時候家裡請的那私塾先生呢。」戰天風沒好氣的翻他一眼。
「臭小子想找打是吧?」壺七公揚起手。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戰天風拱手:「不過拼了一夜了,先弄點吃的再拼也不遲吧,磨刀不誤砍柴工是不?」
「這話還有點道理。」壺七公一屁股坐下,掏出雞公壺喝了一口,道:「去,打隻兔子來孝敬老夫,我老人家幫你拼一夜,可是頭昏眼花了呢。」
「原來你也知道頭昏眼花啊。」戰天風沒好氣,眼見壺七公怪眼翻過來,沒辦法,只好起身去打兔子。
吃了兔子,甩開第一招,來拼第二招,還是一樣,太陽出來拼到太陽下山,拼得兩眼冒金光,仍然拼不到一起,偶爾有兩式勉強能接到一起,但無論如何再不能接上第三式。
「見鬼了。」壺七公猛扯鬍子,瞪了戰天風道:「小子,去,抓兩隻兔子兩隻野雞來,吃頓飽的,悟不出來,下一頓就不許再吃了。」
「那估計得要餓死。」戰天風嘀咕,真個打了兩隻野雞兩隻兔子烤了,脹得脖子發直,更不要說彎腰,兩個只好躺著來拼,甩開第二招,拼第四招,還是一樣,然後太陽出來拼第五招,太陽再落山拼第六招,沒有一招能湊到一起的。
「閻羅殿裡兩兄弟,牛頭它就不對馬面啊,我是認輸了。」戰天風扔了書,一頭栽倒,壺七公也不再吱聲。
好半天,戰天風爬起來,看了壺七公道:「七公,算了,其它的不要悟了,有再一招,三木頭能壓服二木頭,那就行了。」
爬起來找根棍子,將第三招又演了一遍,出鬼了,這第三招竟再也找不到先前的感覺,雖然全身的勁力好像仍然能凝聚到一點,但再不能像先前一樣,頃天地之力,身不由己的爆發,戰天風先前還有點子不相信,一模一樣的招式,力道怎麼會變呢,連試數十次,次次如此,以為只是手感不對,照著先前那大青石一棍刺去,力道確實大很多,把數百斤的大青石刺得一晃,卻沒能刺進石頭裡,而是棍子一折兩斷,手臂也震得生生做疼,戰天風摸著手臂,一時可就想不清了。
「壞了壞了。」他連聲慘叫:「難怪說讀傻書傻讀書,還真是這樣了,看了這兩天書,我都看傻了。」
「沒傻得這麼快吧」壺七公鼓起眼睛瞪著他:「你再試試看。」
戰天風又試了幾次,次次棍斷而石不進,事實上那夜一棍刺進石頭裡,本就是不可思議的奇跡,以大青石之堅硬,棍子怎麼刺得進,就是刀劍也刺不進啊,如果沒有大青石上的棍眼,戰天風真要以為上次是在做夢了,但棍眼明擺在那裡,上次那一棍確實有不可思議的威力,現在同樣的招式卻做不到了,他可就真的想不清了。
他又拿了拈花傻笑譜,細細琢磨那一招的劍訣。任何劍法,劍訣都是精髓所在,也是真正的一派的絕密,劍招敵人看一遍可能就記住了,但不知道劍訣,不知道如何運氣使力,更不知道如何變化,劍招便偷學不去,戰天風看劍訣,是以為自己哪裡沒有領會到,所以勁發不出來,雖然那夜使出那一劍時他並沒有看過劍訣。
但看了半天,沒有錯,身法步法勁路都對,執棍再試,卻還是不對。
「你攻我一棍試試。」壺七公站起來。
他的意思,換上人實戰也許感覺又會回來,戰天風想想也有理,將棍子抽了兩抽,叫一聲:「小心了。」側身,斜挑,一棍刺出。
他說小心了,其實只是說著玩,這一招威力確實不小,但除非是象上次那樣的神來一劍,否則還不到要壺七公小心的地步。
但出乎他意料,棍一出,本來漫不在乎的壺七公臉上霍地變色,呀的一聲叫,飛身後躍,棍子不長,又只是試招,壺七公實在要閃,退一步就可以,可他這一躍,卻一去數丈,好像必須要退這麼遠,才能夠脫出棍勢的威脅。
「七公,怎麼了?」他情形太怪,戰天風收了棍子,驚問。
壺七公搖搖頭,恍似剛剛醒過神來,點頭叫道:「花癲子號稱聽濤巖僅次於創派祖師聽濤子的絕世天才,果然名不虛傳。」
「剛才這一劍很厲害嗎?」戰天風看看棍尖,有些不太相信的看著壺七公。
「是。」壺七公點頭,一臉凝重:「劍勢一起,在我的感覺裡,一切都再不存在,天地之間,就只那一點劍尖,橫穿天地,直刺過來,我無法擋,也無法避,惟一的辦法,只有拚命後退,雖然你並沒有跟上來,但在我的感覺裡,劍意卻是綿綿不絕,直要退到七八丈開外,那種感覺才能勉強消失。」
戰天風跟壺七公混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壺七公用這麼凝重的語氣跟他說話,一時倒也呆了,看看壺七公又看看手中的棍子,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壺七公卻似意猶未決,又道:「本來如果功力相差懸殊,功力差的眼前是可以出現這種幻覺,可你比老夫高不了一星半點,卻能叫我出現這種感覺,說明和功力無關,完全是劍意,真的是奇妙啊,不可思議。」
「可我覺得,這一劍就勁力來說,還遠不到那夜的十分之一呢。」戰天風揮揮棍子:「要是這一劍就這樣了,那夜那一劍誰擋得住,只怕雲裳姐也擋不住了。」
「本來就是啊,一根棍子一棍刺進石頭兩尺深,那是人能擋的啊。」壺七公哼了一聲:「而且白雲裳雖了得,也未必就強得過花癲子吧,花癲子記在這拈花傻笑譜上的劍招,江湖上從來沒也出現過,很顯然,必是他晚年所悟,沒來得及傳給十六弟子,一代宗師晚年的心得妙悟,豈同等閒?白雲裳接不住,又有什麼稀奇?」
「有道理。」戰天風點頭,吐吐舌頭:「真想不到聽濤巖竟還有這樣的絕招,面對這樣的劍招,什麼幻術法寶法器,都沒有一點用嘛。」
「那自然。」壺七公翻起怪眼:「你什麼時候見馬王爺白雲裳鬼狂那樣的高手用過法寶法器了,人為萬物之靈,再怎麼神奇的法寶法器,終及不上人本身的力量,不入流才用法寶借外力,真正的絕頂高手,只仗手中一刀一劍足矣。」
「那是。」戰天風點頭:「不過要是有法寶,還是可以用用的。」他想到了煮天鍋,煮天鍋雖然不能讓他天下無敵,但他混到今天,無數次鹹魚翻生,都是借的這寶貝呢。
「我知道你小子就那點出息。」壺七公哼了一聲。
戰天風也不和他爭,卻苦了臉道:「那夜那一劍到底是怎麼來的,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呢。」
反覆琢磨,一個晚上舞了數百次,總是找不到那種感覺,將近天明時躺倒冥想,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忽然見白雲裳走到面前,對他微笑道:「這一劍是這樣的。」撥劍舞了起來,但不知怎麼回事,白雲裳明明就在眼前舞劍,戰天風卻怎麼也看不清楚,戰天風急了,叫:「雲裳姐,你慢點兒,我怎麼看不清呢。」白雲裳卻突然不見了,戰天風急了:「雲裳姐別走啊,我還沒看清呢。」
一急睜眼,卻原來是個夢。
壺七公見他睜眼,哼了一聲:「臭小子做美夢呢。」
「我夢見雲裳姐來教我使劍。」戰天風還有些出神,但怎麼回想,也想不起白雲裳在夢裡是怎麼舞的。
「若是白雲裳來使這一招,那確有可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壺七公點頭。
戰天風霍地生出明悟:「我明白了,那一夜那一劍,其實就是雲裳借我的手使出來的,所以威力奇大,我自己來使,當然是不行了,哈哈,明白了。」
壺七公卻不明白了,看著他道:「你小子不是在說夢話啊,神神鬼鬼的,什麼白雲裳借你的手使出了那一劍,白雲裳附體在你身上了啊,白小姐可沒死。」
「不是。」戰天風搖頭:「七公你不知道,雲裳姐曾把一部份靈力留在我體內,自從有了她的靈力後,我身上有一些古怪變化的,十分的玄,我現在都說不太清楚,但那一劍我卻是明白了,我當時迷迷糊糊,雲裳姐的靈力就發揮出了最大的力量,指引我使出了那一劍,我一清醒,一切自己做主了,雲裳姐的靈力發揮不出來,所以就不行了。」
「聽不懂你小子在說什麼?」壺七公哼了一聲:「不過白雲裳竟會給你小子灌輸靈力,嘿嘿,你小子的狗屎運還真是好得不得了。」
戰天風不好把白雲裳靈力留在他體內的原因再說一遍,只是點頭:「這樣我就不必折騰了,雲裳姐是千年一見的絕代奇女,我再練一萬年,那也是發揮不出她那樣的靈機的,還是省點力氣烤兔子吃吧。」
「臭小子,想偷懶就直說。」壺七公罵,不過說到烤兔子,他口水到來了,叫道:「天亮了,手腳麻利點,老夫可是替你小子費了一夜神了呢。」
「什麼啊?」戰天風不服了:「昨夜只是我一個人在練,你費什麼神了?」
「給你小子當劍靶不算數了。」壺七公直問到他臉上來:「老夫堂堂天鼠星給你小子當人靶子,嘿嘿,吃你隻兔子算多了啊。」
「只吃了一隻兔子嗎?這山裡的母兔子差不多都要成兔寡婦了呢,還只吃了一隻兔子。」戰天風嘴裡嘀咕,腳下如風,早溜了出去,壺七公一下沒撈著,哼了一聲:「算你小子跑得快。」
吃著兔子,又說起劍招的事,戰天風道:「花癲子這傻笑劍,會不會就是洞壁上的劍招呢,那也是七招啊,而且這第三招和洞壁上第一招有兩分像,都有劍招斜挑一式。」不過話說出口,自己隨即就搖了搖頭:「還是不像,洞壁上那一招式子可複雜多了,那些線條應該是劍路,花式多著呢,這傻笑第三招一挑就一刺,簡單得多,不過威力可不小。」
壺七公點頭:「花癲子無論成就名氣,都不比他的祖師爺差,這些劍招該是他自創的,我只是奇怪一點,他這個怎麼也和聽濤子一樣,沒有傳給他的弟子,我先前以為是他死得太急,沒來得及傳,後來想一下,這個不通。」
「是啊。」戰天風也大是疑惑:「有時間寫到書上,怎麼會沒時間傳給弟子,那聽濤子更搞笑了,有那刻石壁的時間,多少弟子傳下來了,這一派還真有有趣啊。」
「想不通他們搞什麼鬼?」壺七公扯著鬍子,翻眼看天。
「不管了。」戰天風懶得多想,道:「有這一招,三木頭能贏了二木頭做了掌門就成,對了,怎麼把這一招教給三木頭呢?」
「這還不容易,裝神弄鬼啊,你小子幹這個不是最拿手了嗎?」壺七公白他一眼。
「裝神弄鬼?這個好玩。」戰天風搓手:「裝什麼神?裝成聽濤子,假作顯靈傳功?」
「你把花癲子的劍招抹到聽濤子臉上,這兩大神在地底下只怕都不樂意呢。」壺七公想了一想:「還是扮花癲子的徒弟吧,老夫扮初一,把三木頭引出來,你扮初二,傳他劍招。」
「什麼初一初二?」戰天風一時沒弄明白。
他一問壺七公倒笑了,道:「古怪是吧,花癲子十六個徒弟,道號分別叫做初一初二一直到十六,十六弟子就是初十六了。」
第267章
「初一到十六,這花癲子還真是有些癲氣了。」戰天風大好笑:「尤其那初十六,哪有那麼叫的,元屑都過了,還初十六呢。」
「初十六當時也是這話。」壺七公哈哈笑:「不樂意,老是嘟囔,元屑都過了,還初十六呢,江湖上傳為笑談,便叫他元屑都過了道人。」
「初十六,元屑都過了,哈哈,有趣,這一派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戰天風哈哈笑。
當下商議好,到子時,戰天風煮一鍋一葉障目湯給壺七公喝了,以壺七公的手段,溜進溜出容易,不過要裝神弄鬼,還是得借一葉障目湯,壺七公又從豹皮囊裡掏了把劍出來,劍還不錯,是把寶劍,尤其劍柄上鑲的紅寶石一下子就讓戰天風垂涎三尺了,暗想:「這劍得留下,以後萬一用這一招要劍使不說,到那窮極無聊之處,把這劍賣了也夠一兩年嚼用呢。」幸好壺七公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否則真要打破他腦袋了。
壺七公如風去了,戰天風先不喝一葉障目湯,在林子裡呆著,直到聽到掠風聲,知道是壺七公引了木石來了,這才喝了一葉障目湯,到聽濤巖頂上站著,遠遠的見木石直掠過來,臉上有驚疑的神色,知道木石心中有疑惑,看看到近前,戰天風低喝一聲:「木石,跪下叩頭。」
戰天風和壺七公一樣,不但喝了一葉障目湯木石看不見,還都運起了斂息功,木石雖是一流高手,五丈之外,便難感應到戰天風兩人的存在,木石先已經壺七公弄得疑神疑鬼,再給戰天風一喝,竟嚇了個踉蹌,因為他聽得出戰天風的聲音和壺七公不同啊,神也好鬼也好,見得一個就夠了,一晚上連見兩個,換誰都害怕。
不過這一踉蹌也好,木石索性就跪下了,叩頭道:「請——請——請問是哪——哪位師祖。」
「跟初一這個鬼在一起的還有誰,初十六啊,元屑都過了,你不會不知道吧。」戰天風覺著初十六有趣,不願當初二了。
「原來是初十六師祖,聽濤巖第四十七代弟子木石叩頭。」木石跪的地方,離著戰天風有七八丈,聽得到戰天風的聲音卻始終感應不到戰天風的存在,心中更是畏服,恭恭敬敬的叩頭。
看木石那頭叩得紮實,戰天風高興了,道:「知道我們顯靈叫你來是為什麼嗎?」
木石惶恐搖頭:「弟子不知。」
「唉,你實在是太笨了。」戰天風搖頭大歎:「本元屑都過了實在是不喜歡你。」
壺七公撲哧一笑,傳音暗罵:「臭小子,那有你這麼自稱的。」
木石聽到壺七公笑聲,卻越發惶恐,點頭不迭:「弟子愚笨,弟子愚笨。」
戰天風想想自己叫自己元屑都過了確實有些不合情理,一些也自覺好笑,道:「你知不知道,木泉是枯聞夫人的哈叭狗兒,前幾天枯聞夫人還讓鄧玉寒來找過木泉呢。」
「鄧玉寒前幾天來找過二師兄?」木石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他找二師兄做什麼?」
「支持他爭掌門啊。」戰天風叫:「你還記得那天木泉叫你到林子裡,說給你看樣東西的事嗎?」
「記得。」木石點頭,一臉迷惑道:「不過二師兄給我看的。」
說到這裡他沒再說下去,戰天風哼了一聲:「給你看的木泉是個王八羔子是吧,那是我們幫你換過來了,木泉本來要拿給你看的,是一件對你非常不利的證據,他是要逼得你自動把掌門之位讓給他,而那件證據就是鄧玉寒連夜趕來交給他的。」
「原來如此。」木石恍然大悟:「我都說二師兄怎麼自己罵自己呢,原來是給兩位師祖換過了。」說著叩下頭去:「多謝兩位師祖佑護。」
「我看你就會叩頭。」戰天風冷哼:「給你機會,讓你進靈劍洞去領悟祖師爺劍招,你竟然一無所獲,哼。」
「是,弟子愚笨。」木石滿臉羞愧。
「這就是我們顯靈叫你來的原因了,傳你劍招,幫你做上掌門。」戰天風說著取出壺七公先前那柄寶劍,在木石眼裡,只見一劍斜指虛空,更是敬畏,一臉感激道:「多謝兩位師祖,弟子感激不盡。」
「我們費這麼大力,不是要你來感激的,是要你給聽濤巖爭氣。」戰天風挽了個劍花,道:「枯聞夫人暗裡支持木泉那條哈叭狗,就是想木泉做了掌門後,讓整個聽濤巖也做她的哈叭狗,所以你聽清了,你做了掌門後,一定要有自己的主意,不要聽枯聞夫人的,不但你自己,同時還要跟道德觀、洗劍池、長風閣打招呼,讓他們認清枯聞夫人的真面目,那老姑婆野心大得很呢,你們可切莫要做了她稱霸江湖的犧牲品。」
「是,師祖囑咐,弟子謹記了。」木石一臉肅然,略一猶豫,又道:「其實大師兄在日,也一直不肯事事聽枯聞夫人的。」
「木應那小牛鼻子還是不錯的。」戰天風點頭,一邊的壺七公聽了可是暗暗搖頭,暗罵:「這臭小子,要是木應老道在地底下聽見了,非跳出來跟他算帳不可。」不過無論戰天風點頭還是壺七公搖頭,木石都是看不見的,只是點頭惟惟。
「現在我傳你一招劍法,明日比劍,你便可憑此一招打敗木泉,爭得掌門。」戰天風說著喝一聲:「站起來,看清了,老夫老了,可不耐耐煩使上兩百遍給你看。」他這話又叫壺七公暗罵。
「是。」木石站起來,凝神看著寶劍。
戰天風將那一招使了一遍,木石凝神看著,不過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因為戰天風使的這一招,在旁邊人看來,並無特別出奇之處,戰天風使了三遍,問道:「看清了嗎?看清了就自己試一下。」
木石依言撥劍,學了一遍,不愧是練劍數十年的高手,僅看了三遍,這時使出來竟是絲毫不差,不過他不知劍訣,只是比劃了一下姿勢,並未運氣使力,所以也沒能感覺到這一劍的威力,臉上便仍是淡淡的。
戰天風隨後傳了劍訣,讓木石再試,木石依訣運氣,使了一遍,劍一出,他眼光霍地一亮,那情形,生似個餓極了的叫化子突然看到了一了碗紅燒肉,結結巴巴的看向戰天風道:「師——師——師祖,這一劍,這一劍。」
他激動無比,戰天風卻是失望至極,他盼望能在木石身上出身奇跡,重現他那夜的神來一劍呢,可木石雖練了數十年劍,練劍的年月比白雲裳長了好幾倍,他這一劍的威力,卻還不如戰天風。
「雲裳姐僅是一點靈力在我身上,在不知劍訣的情況下也能把握到這一劍的精髓,這三木頭練劍幾十年,知道了劍訣,一劍使出來,卻還連我都及不上,虧他一把年紀,看來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戰天風搖頭暗歎,不過他也知道,木石使這一劍的威力還不如他,乃是因為他沾了白雲裳的光,雖然他再不能重複那一劍的神奇,但對這一招的領悟,他仍比木石要強得多。
「這一招也沒什麼了不起吧。」戰天風不高興,就也見不得木石開心,木石給他這麼當頭一棒,立時肅顏斂身道:「是。」
「回去好好再練幾遍。」戰天風微微一頓,又道:「記住,別說是我們顯靈教你的,只說是自己在靈劍洞裡悟出來的就行,當上掌門後,切記不要去拍枯聞夫人的馬屁,否則休怪老夫不客氣。」
「是。」木石復又跪下叩頭:「多謝兩位師祖。」
木石身影消失,戰天風取水解了湯力,壺七公先就給他一腳:「臭小子,牛皮哄哄的,裝神弄鬼到還真是有一套呢。」
「不裝得像一點,那木頭怎麼會信啊。」戰天風嘻嘻笑。
第二天一早,聽濤巖所有道士重新聚齊在聽濤巖頂,濯風看了木泉兩個道:「你兩個在靈劍洞裡參悟數日,可有領悟?」
木泉瞟一眼木石,不吱聲,濯風眼光便也轉到木石臉上,木石微一猶豫,點點頭,道:「弟子略有所悟。」
「是嗎?」濯風臉現驚喜,看向木泉:「老二,你呢?」
木泉這幾天悟得昏天黑地,只悟出一腦袋麻紗,他本以為木石必然和他一樣,不想木石竟然說有所領悟,一時間又驚又疑,不過隨即便想:「這傢伙是在虛張聲勢,想嚇住我,哈。」便也頭一昂,道:「弟子也小有領悟。」
「真的嗎?」濯風更喜:「如此,你兩個便下場,將領悟的絕學展示給大家看,勝者為掌門,任何人不得異議。」
木泉斜瞟一眼木石,飄身而出,撥劍在手,斜眼看了木石道:「三師弟,請。」
「請二師兄指點。」木石抱劍一揖。
「不必客氣。」木泉嘿的一聲:「本門規矩嚴,晚輩不能對長輩先出手,雖然這世道人心不古,不過師弟面子上想來還是要守禮的,那我就先出手了。」說著一聲低叱,一劍虛點,指向木石左肩。
名門正派的規矩一般都比較嚴,聽濤巖就有晚輩不可對長輩出手,長輩出手也只可招架的規矩,不過這會兒木泉說這番話,可不是讚揚木石,而是小小的諷他一下,意指在立掌門一事上木石沒有以小讓大。
他話中的意思,木石自然聽得出來,臉上卻裝做沒有聽懂的樣子,神色不動,看木泉一劍虛點,他並不還招,而是抱劍斜身一閃,以示不敢與師兄平手相爭,讓過第一招,第二招便不再相讓,與木泉鬥在一起。
戰天風與壺七公還是躲在那日的樹冠上,遠遠看著,看木石兩人鬥了數十招,壺七公點點頭道:「聽濤巖的劍法,確實也還是不錯的了,能列身七大玄門,有它的理由。」
聽濤巖劍法確實不錯,不過戰天風曾在寶林寺給白雲裳調教過半個月,見識了白雲裳妙慧無雙的明月天心劍,正如見過了鳳凰的人不會再認為小母雞漂亮一樣,在戰天風眼裡,木石兩個的劍法也實在只是一般般,這會兒便懶洋洋的哼了一聲道:「也還將就吧。」
不想這話就惹惱了壺七公,橫眼瞪了他道:「臭小子,想在老夫面前充高明是不?」
戰天風這才想起面前這老公雞惹不得,連忙搖手道:「沒有沒有,你老過的橋比我走的路還多,我哪敢在你老面前充高明啊。」
一路馬屁送出,壺七公心氣平了,哼了一聲:「你小子有自知之明就還好,要不看老夫怎麼撥你的小叫雞毛。」
「老狐狸,越來越像個小腳女人了,有本事把你的老鼠功再進一步,再超過本大追風的玄天九變啊,哼,量你也做不到。」戰天風在心底暗哼,不過嘴上可不敢說出來。
這時場上已鬥到分際,木石低喝一聲:「二師兄,小心了。」
聽得他喝聲,群道齊齊一振,近千道眼光同時盯在他劍上,木泉卻認定木石只是虛聲恫嚇,嘿的一聲道:「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吧。」
「請恕師弟無禮。」木石嘴上客氣,手上卻毫不留情,身子一錯,長劍斜挑,一劍刺出,他昨夜在房裡一夜苦練,這時一劍使出來,較之在戰天風面前使時,已是熟練得多。
他劍一出,木泉冷笑的臉霍地變色,驚惶的神情,和那夜壺七公臉上的一模一樣,但與壺七公不同的,他在乍驚之下,沒有退,而是猛地咬牙,一劍橫格,在他想來,無論木石的劍招如何精妙,功力總和他差不多,硬開硬架,應該可以架開木石這一劍,便可以死不認輸,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木石這一劍,力道竟是大得異乎尋常,兩劍相交,木泉手一麻,長劍脫手飛出,木石一劍中宮直入,直向他胸口插來,一時間魂飛魄散,忍不住失聲驚呼。
木石已知道這一劍威力極大,卻也沒想到會如此之大,不過他練劍數十年,在勁道的收發上可比戰天風要強得多,一發覺不對,立時收勁,即便如此,劍尖也刺進了木泉右胸,好在入肉不過寸許,劍上靈力又先已收回,只是皮肉不傷。
木石收劍,木泉一個踉蹌,退了兩步,伸手捂著胸口,臉上卻猶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
群道的驚呼聲這才轟然響起,木虛激動的大叫:「三師哥,好劍法。」
「二師兄,你沒事吧?」木石看著木泉。
木泉張開手,看了看手上的鮮血,再抬起頭時,臉上神色已是灰敗若死,頹然點頭道:「果然是好劍法,師父總說你笨鳥先飛,真的給你飛起來了,我認輸,你是聽濤巖第四十七代掌門人了。」
木虛大喜,轉頭看向濯風,霍地張大了嘴巴,濯風竟然站在那兒,在躺椅上躺了數十年的濯風竟然站起來了,這可比木石那一劍更驚人了,木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叫道:「師叔,你——你的腿好了。」
聽到他叫聲,木石木泉一齊轉眼看去,頓時也一齊瞪圓了眼睛,木石喜叫道:「師叔,你的腿——你的腿真的好了?」
濯風不答他話,身子不絕的顫抖著,臉上的神情好像是激動,又好像是憤怒,難以確定。
「師叔。」木石又叫了一聲。
濯風啊的一聲叫,霍地往後一倒,倒翻在躺椅上,把一條竹椅壓得稀碎。
「師叔。」木石木虛齊叫,一齊奔過去,濯風卻手一撐,自己坐了起來,兩眼劍一般盯著木石,厲聲道:「木石,你老實說,你這一劍哪裡學來的?」
「什麼?」木虛木石身子同時一滯,木虛迷惑的看著濯風,道:「師叔,你說什麼?」
「老三,你說。」濯風不理他,只上盯著木石,厲聲叫。
戰天風兩個一直在看戲,看到這裡覺出了不對,與壺七公對視一眼,道:「好像不對啊,這老殘廢想幹嘛。」
壺七公一擺手:「不要吱聲,看戲。」
他真當做在看戲了,戰天風想笑,不過這會兒沒時間笑。
木石對著濯風利劍一樣的目光,有些發虛,抿了抿嘴唇,道:「就是在靈劍洞裡悟出來的啊。」
「你放屁。」濯風厲叫。
木石臉上顫了一下,木虛看他一眼,又轉眼看向濯風,迷惑的叫:「師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三師兄這一招是從別派學來的?他那個明明是我聽濤巖劍法啊。」
木泉本來已是心灰神敗,這回眼裡卻又有了亮光,只是不吱聲。
「當然是我聽濤巖劍法,但絕不是他從靈劍洞裡悟出來的。」濯風叫,略緩一緩,深看著木石,道:「你不服氣是吧,或許你自己也不知道,好吧,我告訴你,你這一劍,創自第二十一代掌門花癲子祖師,是他拈笑七笑中的第三劍,名為天下無花。」
聽濯風竟然叫破木石劍招,戰天風壺七公都吃了一驚,壺七公猛攻扯鬍子,戰天風估計他也不明白,知道老怪脾氣不太好,也不問,心下嘀咕:「天下無花,原來這一招叫天下無花,名字倒是威風得很呢,瑤兒曾說她九鬼門最高絕學叫什麼天下無鬼,無鬼對無花,卻不知哪個更厲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