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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第163章
第一章 歷史之謎

  項少龍盤膝坐在席上,讓半跪於身後的肖月潭在他頭上弄手腳。

  這老朋友低笑道:"我雖精通裝神扮鬼的易容術,但自己真正用上的機會卻不多,反而是在你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真是異數。"

  頓了頓續道:"我改變了你束髮的方式後,再把你的鬚鬢分多次染得變成少許花白,使你的年紀看上去似大一點。"

  項少龍擔心道:"那豈非不能用水洗髮?"

  肖月潭傲然道:"我調出來的染料,哪有這麼容易沖洗掉,若能不時加染,更不會有問題。"

  又笑道:"還有幾天才到達淄水,你最辛苦便是要改掉說話的習慣。以前扮董馬癡時的故技當然不可重用。就改為帶點口吃,包保沒有人可聽出破綻。"

  項少龍苦笑道:"說不擔心可是騙人的。最怕就是給見過我的人由身形識破真相。"

  肖月潭哈哈笑道:"齊國原屬東夷,大多人身形雄偉,高人如少龍者雖不多,卻非是沒有。少龍只要裝得傴僂猥瑣一點,走起路來時不要昂首闊步,保證不會出漏子。"

  項少龍想起齊人就是山東人,出名強悍高大,也就釋然。

  肖月潭瞥了窗外天色一眼,低聲道:"快天亮了,我們談了整晚,卻是愈說愈有精神,很少這麼暢快的。自被呂不韋遣人愉襲後,我……"

  見項少龍沉默下來,歉然道:"我不該提起這件事的。唉,想起那事,我就要睡不安寢。"

  項少龍斷然道:"政儲君登位之日,就是呂不韋敗亡之時,誰都不能改變這命運。"

  肖月潭當然不會明白他話內具有歷史宿命的含意,提醒道:"少龍千萬莫要輕敵,呂不韋在秦掌權這麼久,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掙來的權位化作烏有的。"

  又低聲道:"我令趟來齊,本是要找機會把他刺殺,好為三公主和自己報仇,現在有了少龍,就更有把握了。"

  項少龍心中叫苦,因為歷史書上寫明呂不韋是死於小盤登基之後的秦國,若要趁呂不韋來臨淄的機會行刺他,注定必敗無疑。

  這想法當然不可說出來,只好道:"這事須得從長計議,而且這樣幹不夠痛快。我要親眼看到他辛苦達立和得來的一切被我一點一點的毀掉,就等若逐塊的削掉他的肉,如此才能消我的心頭之恨。"

  肖月潭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哈!完成了。你看來更不像項少龍!待會我弄方銅鏡來給你照照看。趁還有點時間,我們還是睡上一會吧!"

  睡了不到半個時辰,項少龍給開門聲驚醒過來,偷眼一看,在昏暗的日出前的光線中,見到雲娘躡手躡足摸了進來,嚇得連忙詐睡。

  雲娘認清了誰是誰後,鑽到肖月潭的被窩裡,接著響起肖月潭被弄醒的抗議咕噥;旋又被親嘴的聲音代替。

  項少龍心中苦笑,若不是肖月潭來了,現在享受雲娘親熱的就該是自己。

  同時也醒覺到身份地位的重要。

  自己以前有身份有地位,加上出眾的外表,在情場上自然戰無不利,奪得多位美人芳心。

  但現在一派落魄模樣,又只是個奴僕身份的下人,自然吸引力大減。

  聽著另一邊傳來相互調笑的挑逗聲音,他卻心如止水,不片刻重返夢鄉,去與遠在咸陽的妻兒相會了。

  出奇的是肖月潭把他喚醒。

  此時天色大明,項少龍因近來睡得很多,所以昨晚雖少睡兩個時辰,都不覺辛苦。但見肖月潭仍是精神翼翼,就大奇道:"我還以為你會爬不起來。"

  肖月潭尷尬道:"這女人真飢渴,幸好我是愈多女人就愈有精神那種人。船快要泊碼頭了,我會安排人持密函到咸陽交給圖總管。你放心吧!我和總管有一套秘密的暗語,就算密函落到別人手上,亦看不懂的。"

  項少龍由溫暖的被窩鑽了出來,笑道:"你辦事,我怎會不放心呢?"

  兩人穿衣後分頭行事。

  不久船泊碼頭,項少龍首次執行管事之職。幸好鳳菲派出愛扮男裝的俏婢小屏兒給以幫忙指點,一起到岸上採購所需。

  除食用之物外,其他就是絲緞和胭脂水粉等物。忙了大半天,到黃昏才返船去。

  小屏兒對他頗為傲慢,項少龍暗忖自己在她眼中只是個較有身份的下人,遂不以為意。

  策馬回程時,走在前頭的小屏兒忽墮後少許,與他並騎而馳,神色平和道:"小姐教我提醒你,雖然升為管事,但卻更須檢點行為,不要像張泉和沙立般破壞團內的良好風氣。"

  項少龍愕然道:"小人不明白小姐的話意何所指?"

  小屏兒嘟起小嘴冷哼道:"你自己知自己事,昨晚有人見到雲娘到你房內去。談先生是君子,當然與他無關。哼!勾上了人還要抵賴。"

  項少龍啞口無言。

  他自然不能出賣肖月潭,破壞了他在鳳菲眼中的君子形像,只好把這只"死貓"一口吞掉。

  小屏兒露出鄙屑神色,不再理他,策馬領先去了。

  晚飯後,項少龍回到房中,肖月潭坐在席上,憑幾專心研磨染料,笑道:"奔走了半天,才張羅到這些東西。我準備把你臉上的皮膚弄得黑一點,那看起來便粗獷多了。"

  項少龍在他旁坐下,笑道:"知否我給你頂了黑鍋。"

  肖月潭訝道:"什麼事?"

  項少龍遂把俏屏兒的話複述出來。

  肖月潭沉吟片晌,啞然失笑道:"這高傲的妮子在嫉忌呢!少龍確有魅力,竟能令她著緊。"

  項少龍苦笑道:"肖兄莫要說笑了!"

  肖月潭欣然道:"少龍智計過人,想不到卻會在陰溝裡翻船,中了這個小妮子的狡計。想想吧!這幾天天氣這麼冷,誰會在人人睡熟時四處走動,親眼看到雲娘摸到我們房裡來。定是給雲娘的貼身小婢發覺主子離開房間,遂告訴這愛穿男裝的漂亮丫頭。她才猜到雲娘找你偷情,豈知一試就試出來了,只不過弄錯了對象。"

  項少龍為之啞口無言。

  肖月潭捧腹道:"除了鳳菲外,舞伎團有何良好風氣可言。你當鳳菲不知道我和雲娘有一手嗎?我是出名風流的人。只是屏兒那丫頭心生妒意,才故意借鳳菲來壓制你吧!"

  項少龍恨得牙癢癢道:"我遲早要整治這丫頭。"

  肖月潭笑道:"最好在被窩內整治她,讓她在你胯下稱臣。"

  項少龍苦笑道:"現在我那還有拈花惹草的閒情。不過是想有機會時作弄她一下來消氣吧了,而且我認為她根本看不起我。"

  肖月潭道:"若她不著緊,只會來個不聞不問。你也是其中能手,當知女人的心最不可理喻。愈是針對你,愈是對你有意。"

  項少龍不想討論下去,改變話題道:"為何不見你那幾位同伴回返船來?"

  肖月潭道:"你指仲孫何忌他們嗎?我使了點手段,教他們留在我那艘船上,免得他們對我兩人過於親近而起疑心,用的自是小屏兒那招假傳旨意的手法。"

  兩人對視失笑。

  肖月潭把磨好的染料藏入剛帶來的衣物箱裡,拍拍手道:"鳳菲今晚排演歌舞,囑我去給點意見,要一道去看看嗎?"

  項少龍躺了下來,道:"若我今晚起來時不見你,是否可在雲娘房中找到你呢。"

  肖月潭搖頭苦笑的去了。

  不一會上層傳來舞樂之音,項少龍卻是思潮起伏。

  想不到重重轉折後,終仍是要到齊國去,真不知是禍還是福。

  戰國七雄的齊、楚、燕、趙、魏、韓、秦中,除了燕韓兩國首都未到過外,其餘都在他這時空旅程之內。

  回程時,很大可能會隨肖月潭到韓京去,但卻該與燕國無緣。

  從燕國懸想起太子丹與其他人,最後龍陽君的"嬌容"浮現,不禁睡意大減。

  明早船就會繼續航程,會否在臨淄又遇上這曾是患難與共的"叛友"呢?

  在這戰爭的時代上每個人都為自己效忠的國家或人盡力謀取利益,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某一程度上,他項少龍其實是為歷史盡忠。

  一切早給命運之手安排好了,而他只是一個忠實的執行者。

  問題來了!

  假設沒有他,歷史仍會如此嗎?

  照道理當然是完全兩回事。至少小盤便做不上秦始皇。

  沒有秦始皇,可能便沒有大一統的中國。

  像秦始皇這種雄材大略的人,即使在中國歷史上也不常見。

  或說秦國發展到這時刻,誰當上皇帝都可統一中國,他卻絕不同意。

  事實上他由於此時身歷其境,更明白那只是事後孔明的說法。

  勝敗往往只是一線之隔。

  假若秦國沒王翦、李斯,嘿!還有自己這個關鍵人物,要征服六國只是癡人說夢吧!

  既是如此,為何歷史上卻沒有寫下自己這號人物?

  想到這裡上立時渾身出了冷汗。

  以前想到這問題時,總是一閃即逝。

  惟有此刻沒有人令他分神,又閒得要命,才能對此作出進一步深思。

  他曾向小盤提出過要他把一切有關自己的事徹底抹掉,就是基於一個可怕的想法。

  假若不是出於自己主動提議,而是由小盤主動地做,那就大為不妙。

  說到底,現在唯一能影響小盤當皇帝的漏洞,就是他那不可告人的身世。

  呂不韋精明厲害,又是知道"內情"的人,見到小盤完全不把他當作父親,難保不會生疑。

  當日圖先便對自己膽敢讓鹿公等對小盤和呂不韋進行滴血認親而驚駭欲絕,所以小盤身世的保密工夫,非是全無破綻。

  想到這裡,更是汗流浹背。

  現在只有朱姬和他兩個人知道收養真正贏政的那家人所在,如若朱姬把這秘密洩漏給繆毒知道,小盤便會陷身在很大危機中。

  以小盤的性格,絕不會讓任何人來動搖他的寶座。

  他或者不會殺自己。

  但朱姬呢?

  "咯!咯!"

  敲門聲響。

  項少龍訝然坐起來,道:"誰!"

  一咿呀!"

  門開。

  一位小婢溜了進來,笑臉如花道:"沈管事好!這麼快便睡了!"

  項少龍認得她是美歌姬祝秀真的隨身小婢小寧,昨天還想把自己趕離艙廳,現在卻是眉目含情,春意盎然,不解道:"小寧姐有什麼事?"

  小寧口角含春地來到他旁坐下,微笑道:"人家是賠罪來呢!噢!沈管事這麼早就睡覺嗎?"

  項少龍見她神態親怩,生出戒心,正容道:"小寧姐不是要侍候秀真小姐嗎?"

  小寧湊近了點,吐氣如蘭地低聲道:"人家正是奉小姐之命來見你,唉!旅途寂寞,小寧都想找個人來聊聊啊!"

  項少龍皺眉道:"你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小寧蹙起黛眉道:"不要將人家當作仇人般好嗎?嘻!不過你發怒時的樣子很有霸氣,看得人心都動了,好想任由你懲罰處置。"

  項少龍終是男人,不由心中一蕩,仔細打量起這個俏婢來。

  她年紀絕不該超過十八歲,雖只中人之姿,但眉梢眼角洋溢春情,胸脯脹鼓鼓的,腰細腿長,皮膚滑嫩,要說不對她動心就是騙自己。

  正思量該否拖她入懷,但又大感不妥,心中矛盾時,小寧低聲道:"不過現在可是小姐想你,小寧只好耐心苦候。"

  項小龍嚇了一跳,失聲道:"你小姐,……"

  小寧點頭道:"你該知小姐在那間房的了。今晚初更過後,小姐在房裡等你,只要推門進去便可以了。嘻!事後莫忘要謝我這穿針引線的人呢。"

  話完一溜煙的走了。

  項少龍目瞪口呆的坐著。

  這祝秀真在眾歌舞伎中姿色僅次於鳳菲和董淑貞,以前擺出一副憎厭自己的高傲樣子,原來卻是對自己暗動芳心。

  這種飛來艷福,自己是否應該消受?

  若給鳳菲知道,又怎麼評自己這個人。

  自離開咸陽後,除了在大粱時和秋琳有過一手後,便過著苦行僧式的獨身生活,這刻鬆懈下來,又給雲娘那蕩婦挑起了多少綺念,突然有這麼送上門來的風流艷姬,自然有點心動。

  這刻更是睡意全消。

  不用說這風情頗佳的小寧亦是和祝秀真共居一室,今晚若去偷香,很可能會一矢雙雕。

  忽又湧起羞愧之心。

  家中的紀才女等正為自己擔心,而他卻在這裡風流快活,怎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秋琳還可說是迫不得已,但要惹祝秀真卻沒有任何借口。

  猛地下了決心,躺回臥席去,拉被蓋個結實。

  肖月潭此時哼著小調回來,神情欣然。

  項少龍奇道:"雲娘怎肯放你回來?"

  肖月潭神色迷醉的手舞足蹈,應道:"這是我的養生之道,色不可無,但不可濫。告訴你,董淑貞都想和我再續前緣,還暗示我可做她好姊妹祝秀真的入幕之賓,看來她們是有事求我。"

  項少龍聞語默然,大感沒趣。

  原來祝秀真只是這麼一個女人。

  肖月潭見他神態有異,打量了片晌奇道:"你睡不著嗎?"

  項少龍歎道:"本要睡的!卻給人吵醒!"

  肖月潭坐下,訝問其故。

  項少龍把事情說出來後,肖月潭沉吟片晌,忽然道:"好險!這定是個陷阱!"

第二章 將計就計

  項少龍一震道:"何有此言?"

  肖月潭微笑道:"若論玩權謀手段,沒有多少個可及上你老哥我。早在你告訴我如何坐上這執事之位時,我便知不妥。所以暗下留心,發覺不但張泉對你嫉恨極深,以董淑貞為首的一派歌姬都恨不得去你而後快。在這種情況下,祝秀真竟送上門來,不是陷阱才怪。"

  項少龍清醒過來,暗罵自己疏忽,點頭道:"這或者就叫便宜莫貪吧!幸好我根本不打算去。"

  肖月潭一呆道:"項少龍何時變得這麼好相與了。所謂安內才可定外,若不趁此機會狠狠挫折對方氣焰,這種女子小人合起來想出來的毒計,只會教你防不勝防。更何況你曾答應鳳菲助她應付對她有野心的男人,不在這種時刻顯點手段,如何建立她對你的信心。"

  項少龍尷尬道:"我不太習慣對付女人,總是狠不下心來。而且更不知怎樣利用這脂粉陷阱反過來對付她們。"

  肖月潭胸有成竹道:"首先且讓我分析形勢,昨晚我由雲娘處早探清楚各人關係,原來董叔貞暗裡和張泉有一手。而沙立則是祝秀真的面首。不要以為他們間真是郎情妾意,其實只是一種利益和色慾的結合。現在沙立給你趕走,張泉又因而降職失勢。你可說同時得罪了董祝兩女,面對的惡劣情況可想而知。"

  項少龍擁被苦笑道:"這只是鳳菲利用我來重整舞伎團的形勢,否則怎會忽然信任起我這麼一個陌生人來呢?"

  肖月潭同意道:"鳳菲是個很有手段的美人兒,比狐狸還要狡猾。你確變成了她一著棋子。不過她仍不想太過開罪董淑貞,否則就會連張泉都早掃了出去。哈!究竟祝秀真擺下的是什麼陷阱呢?量她仍沒有殺人的膽量。看來只會誣你偷入她房裡圖謀不軌,使鳳菲不得不逐你出團。"

  項少龍喜道:"那倒非常划算,若我可以離團,便可改為由你聘我做御者諸如此類等下役,那時就不用擔心會給人識破我了!"

  肖月潭失笑道:"到我那裡反更危險。我船上的人大多看過你的畫像,相處久了,難保不會有人起疑。這亦是我遣走仲孫何忌等人的原因,待我改好你的容貌時,你才可和他們接觸。"

  項少龍歎道:"那現在該怎辦呢?"

  肖月潭搖頭笑道:"祝秀真來來去去都不過是賊喊捉賊的招數,少龍有沒有興趣真的去玩這女人,保證滋味極佳,不會令你失望。"

  項少龍湧起刺激的衝動,旋又壓下這衝動,拒絕道:"我不習慣與沒有感情的女人歡好,更不想用這種手段征服她。而且若讓鳳菲知道我和她有關係,更不知她會怎麼看我,所以此計萬萬不行。"

  肖月潭點頭道:"我忘了你是正人君子,既是如此,就採取威嚇手段,給這蕩婦來個下馬威好了。"

  接著低聲說出了計劃。

  河風呼呼中,項少龍由艙窗鑽了出去,利用索鈞攀往上層,踏著船身突出的橫木,壁虎般往祝秀真的房間游過丟。

  幸好船壁結的冰因這兩天氣候回暖溶掉了,否則縱有鉤索之助,亦非常危險。

  船上岸上均靜悄悄的,在這種天氣下,誰都要躲進被窩內去。

  每逢經過代表一間房子的艙窗時,他都要俯身而過。

  此時這邊十多間艙房只有兩、三個窗子仍透出昏暗的燈火,祝秀真的閨房當然不在其中。

  最接近船頭的三間艙房,分別住了鳳菲、董淑貞和祝秀真這團內最有地位的三位女性,而雲娘則在另一邊的艙房。

  由於項少龍的房間靠近艙尾,所以要攀爬好一截船身,才可到達祝秀真那扇窗子。

  房內和船艙外壁絕對是兩個不同世界,那不單是冷暖的分別,而是感覺的兩樣。

  項少龍心中好笑。

  自己就像成了武俠小說中描寫能飛簷走壁的高手;只不過非是去行俠仗義,而是為自己的命運掙扎求存。

  肖月潭對鳳菲的評語,使他對這美女生出戒心。

  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自己實在太容易相信別人說的話,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心中早定了她們內在與外表同樣美麗。最難測是婦人心,祝秀真就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

  他收回索鈞,再次射出,掛到上方艙頂更遠處,借力橫移,如是者重覆幾趟後,來到了祝秀真的艙房外。

  房內悄無聲息。

  正要拔出匕首,挑開窗門鑽進去時,前方董淑貞房間處隱隱傳來女子的嬌呼聲。

  項少龍一陣心跳,又感好奇,不由移了過去,來到那扇窗外,貼耳細聽。

  究竟誰會在董淑貞房內呢?

  一聽之下,立時呆在當場。

  原來房中翻雲覆雨者都是女人,可能正在最要命的時刻,兩女都叫得聲嘶力竭,極盡挑逗之能事。

  原來董淑貞不但愛男人,也愛女人。

  正要離開時,董淑貞沙啞的聲音響起道:"秀真你真好。"

  項少龍大吃一驚,怎麼祝秀真竟會到了董淑貞的房間去,那在祝秀真房中的又是誰?

  雲娘不是告訴肖月潭:董淑貞和祝秀真分別與張泉和沙立搭上嗎?那董淑貞該與祝秀真處於對立的位置。為何兩女又做了同性戀人呢?

  茫然不解時,祝秀真的聲音喘息著道:"這時刻還要逗人家,那傢伙該快來了,這樣搞法連門響都聽不到。"

  董淑貞嬌笑道:"只要聽到幸月的尖叫就行了!"

  祝秀真道:"今天我才和幸月調房子,大小姐會否生疑呢?"

  董淑貞笑道:"精彩處正在這裡,就算鳳菲懷疑我們在弄鬼,卻也知道沈良只是個好色的奴材。當執事沒兩天已搞三搞四,那能委以重任。而對我們更是無可奈何,沒有我們她怎能和蘭宮媛她們爭一日之短長呢。"

  祝秀真默然片晌後,低聲道:"真不明白以談先生那種身份地位的人,對沈良這奴材會這麼另眼相看。"

  項少龍本想離開,聞言留下續聽。

  董淑貞歎了一口氣道:"這傢伙確有點特別,身手又厲害得教人吃驚,若非覺得他難以收買,給他佔點便宜都是值得的。"

  項少龍仍弄不清楚董淑貞要弄出這麼多事來究竟為了什麼?很想她自己說出來。但兩人又沉默下去,不片刻再傳出祝秀真輕輕的呻吟聲。

  項少龍沒興趣聽下去,返回自己的艙房。

  肖月潭聽畢後,也覺好笑,沉吟片晌後拍腿道:"我有一將計就計之法,不但可返過來害祝秀真,還可增添你的光彩。"

  項少龍連忙問計。

  肖月潭壓低聲音道:"你可揮筆寫下一信,內容當然是表示你多謝祝秀真垂青於你,可是你卻不能接受,請她見諒諸如此類。再放入那換了是幸月的房間內。如此不但可拆穿她們的詭計,還可以表現出你並非易受引誘的人。"

  項少龍苦笑道:"此計絕對行不通,舞刀弄棒是我本行,但賣文弄墨卻是另一回事了。"

  肖月潭呆了一呆,失笑逍:"我倒沒想過這方面的問題,不過只要你畫個押就成,其他由我代勞,但千萬不要錯手寫了項少龍上去。"

  項少龍如釋重負,陪他笑了起來。

  次日清晨,船隊繼續航程。

  兩人在房內用過早膳,肖月潭到了船頭與眾姬湊興欣賞兩岸景色,項少龍則忙個不了,學習處理團內的事務。

  小屏兒照例從旁措點。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小屏兒態度友善了點,陪他到底艙清點沿途買來的東西時,忽然道:"你為何要給人背罪?"

  項少龍摸不著頭腦道:"背什麼罪?"

  小屏兒俏臉微紅道:"昨天我聽人說原來雲娘找的是談先生,才知誤會了你,但為何你不辯白呢?"

  項少龍故意氣她道:"你不是說談先生是不欺暗室的正人君子嗎?而且小屏姐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幸好清者自清,小屏姐不會再鄙屑我了吧?"

  小屏兒大窘,岔開話題道:"為何這兩天你像是老了點,鬚髮都有些花白了。"

  項少龍暗吃一驚,表面裝作若無其事的笑道:"有人一夜白髮,我只是白了少許,已算幸連呢!"

  小屏兒知他意指因自己誤會了他,為此而苦惱得白了髮鬢須髭,驚喜交集的橫了他一眼,又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兒,指點他做該打理的事。

  項少龍暗喜過關,又覺得這樣逗逗這俏妞兒,亦是人生樂事。

  午膳時,鳳菲破例召了他去陪席,幸月也有參與。

  項少龍心知肚明是什麼一回事,但當然扮作毫不知情。

  鳳菲隨口問了他接手了張泉工作的情況後,便開門見山道:"沈執事是否知道差點就給人害了呢?"

  項少龍故作愕然道:"小人不明白大小姐的話。"

  對面的幸月笑道:"我昨天因祝秀真的請求與她對調了房間,所以沈執事那封情詞並茂的信來到了我手上,這樣說沈執事明白了嗎?"

  項少龍裝出吃驚的樣子,憤然道:"原來她是佈局來害我。"

  鳳菲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道:"幸好你沒有令我失望。以往無論我聘用任何人,最終都被她們勾引過去,沈執事是唯一的例外。"

  幸月讚道:"想不到沈執事還寫得一手好字!"

  項少龍坦然道:"那是我央談先生代筆的。我除了可勉強畫押外,其餘的都見不得人。"

  鳳菲點頭道:"你肯坦白說出來,更是難能可貴。可是聽沈執事出口成文,妙句橫生,怎會是不通文墨呢?"

  項少龍暗想那能告訴你真相。只好道:"書我倒看過幾本,但卻疏於練字。"

  幸月奇道:"那沈執事必是出身於官宦之家,一般人那有機會碰到書哩?"

  項少龍面對前所未有的"身份挑戰",要知這時代印刷術尚未發明,流行的只有人手寫的帛書和竹書,罕有珍貴。若非以前有專為權貴效力的儒者流落到民間,設館授徒,連識字都只屬權貴的專利。

  所以假若兩女問起他看過那本書,只要追問兩句,立時可拆穿自己的西洋鏡。

  惟有胡謅道:"以前我跟隨廉大將軍時,曾接觸過幾本書而已!"

  鳳菲倒沒有生疑,含笑道:"祝秀真這回做的只是小事一件,以後就算有人在我面前說你是非,我也不會相信。"

  幸月似乎對他頗有好感,道:"我們排演歌舞時,沈執事最好在場,好清楚人手的編排以及和我們要準備的東西,好嗎?"

  項少龍連聲應是。

  鳳菲忽然歎了一口氣,蹙起了靈秀的黛眉。

  項少龍雖見慣美女,仍不得不承認她的一對秀眉非常好看。

  就像老夭爺妙手偶得的畫上去般,形如彎月,絕無半點瑕疵。

  幸月也陪著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又勾起大小姐的心事呢!今趟臨淄之行,怎都不能給三絕女和柔骨娘比下去的。"

  項少龍無話可說。

  要他和人比劍還可以,但這方面他卻完全幫不上忙來。

  看鳳菲的表情,便知她在歌舞編排上遇上難題。

  像鳳菲這種搞創作的人,自然希望能有突破。

  但那代表了向自己的過去挑戰,自然非常因難。

  鳳菲有點意興蕭條,再沒有說話。

  反是幸月談興甚濃,還特別矚他今晚記得看她們排演。

  告退後,正想返房去找肖月潭合口供,後面有人叫道:"沈良!"

  項少龍轉過身來,原來正是"穿針引線"害他的騷婢小寧。

  她由長廊另一端趕過來,大瞠道:"昨晚為何不見你來,累得小姐白等了一晚。"

  項少龍笑道:"昨晚我竟累得睡著了,請小寧姐見諒。"

  小寧忍著怒火道:"你這人真是,現在小姐惱了你呢!"

  項少龍瀟灑地聳聳肩,裝了個無奈的表情,看得小寧呆了一呆時,轉身朝往下層的木梯走去。

  小寧追上來一把扯著他衣袖道:"你怎麼這樣就溜了,還不想想有什麼方法可將功贖罪?"

  項少龍為免她糾纏,索性道:"其實我歡喜的是小寧姐你,不若你來陪我吧!"

  小寧顯早諳男女之事,白了他一眼道:"想我給小姐趕走嗎?唉,見你這人還不錯,讓我替你想個辦法補救吧!"項少龍不耐慎起來,低聲道:"男女間的事那能勉強。小寧姐不用為此煩惱。不若你今晚來我處吧,"

  小寧見計不得授,急道:"怎行嘛?你房內還有談先生。"

  項少龍伸手往她臉蛋捏了一把,笑道:"談先生是明白人,怎會介意?"

  言罷心中好笑的揚長去了。

  回到房中,與肖月潭說了後,兩人都感好笑。

  肖月潭又為他染須染髮,正忙個不停時,有人來喚肖月潭去見鳳菲,嚇得他們手忙腳亂地把東西收好。

  項少龍正要睡午覺,出奇地張泉竟來找他,還和顏悅色,與以前判若兩人。

  坐好後,張泉正容道:"沈兄以前跟過無忌公子,不外求利求財。所以希望能與沈兄作個商量,看看有沒有法子談得攏。"

  項少龍早知他此來另有目的,淡淡道:"張兄請說!"

  張泉歎了一口氣道:"當初我聘沈兄當御者,確是另有居心。但這亦很難怪我。這個職位你以為容易擔當嗎?到了臨淄沈兄就知道味兒。那些公卿大臣根本只杷我們這種人視作奴材。一不小心立要惹禍。他們在大小姐處受了氣後,就遷怒於我們。但假若沈兄肯合作,我自然會像兄弟班的在旁照顧,說到底我都當了近兩年的正執事。"

  項少龍心中暗笑,道:"張兄有話請直說。"

  張泉眼睛轉了幾轉,才湊近道:"沈兄與我合作還有一大好處,就是可享盡艷福,除了只有幾個碰不得外,連二小姐我都可為你穿針引線。"

  項少龍故作驚奇道:"張兄莫要逗我了。"

  張泉忙誓神劈願保證沒有吹牛皮,然後道:"只要沈兄肯依我之言,我可以先給你五錠金子,事成後再給你十錠。"

  項少龍心中一震。

  十五錠金子可不是少數目,足夠揮霍數年,張泉何來這等財力。

  想到這裡,已猜到他是被對鳳菲有野心又財雄勢大的人收買了。

第三章 古代歌劇

  項少龍見他說話兜兜轉轉,卻仍未入正題,知他是想要自己先表態,始肯把來意說出來,歎了一口氣道:"我的確很想賺這筆錢,更不想與張兄成為仇敵,可是大小姐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怎能反過來害她呢?"

  這番話說得很婉轉。但卻擺明車馬不會與張泉同流合污。

  張泉奸笑道:"沈兄誤會了!我怎會害大小姐?雖然因給她降職煩惱了一陣子,但想想終是自己行差踏錯在先,沒有可抱怨的。"

  項少龍大訝道:"那張兄究竟要我幹什麼呢?照計若我做得來的,張兄你不亦可辦到嗎?那用將黃澄澄的金子硬塞進我的私囊裡?。

  張泉湊近低聲道:"你可知小屏曾暗下對人說歡喜上你?"

  項少龍皺眉道:"那有什麼關係,不過我才不相信她會這麼對人說。"

  張泉笑道:"她當然不會直接說出來。但卻愛和人談論你,以她的性格。這已表明她對你很有意思了。"

  項少龍大感頭痛。

  在現今的情況下,他絕不能沾惹感情上的事。而自己對女孩子又特別容切心軟。糾纏不清時只是自招煩惱。心中暗自警惕,口上應道:"張兄不用說下去了。若是要利用小屏姐來達到目的。我更不會幹。這樣好嗎?我設法求大小姐把你升回原職,而我則退居副手之位。大家和和氣氣,豈非勝過終日爭爭鬥鬥。"

  張泉見他神情決絕,露出不悅神色道:"沈兄太天真了,你以為大小姐給你坐上我的位於是因為看得起你嗎?她只是拿你作替死鬼吧!其實她暗裡已有意中人,臨淄之行後就會與他退隱於密,雙宿雙棲,若我估計不錯,她會裝作看上了你,好轉移其他人的注意。那時你死了都要做只糊塗鬼呢。"

  項少龍愕然道:"那人是誰?"

  張泉歎道:"若我知那人是誰,就不用來求你,除了小屏兒外。沒有人知道風菲的事。"

  項少龍對鳳菲的好感又再打了個折扣。

  因張泉這番話合情合理。

  鳳菲乃絕頂聰明的人,怎會認為自己有能力將她安然帶離臨淄,卻偏要這麼說。分明是要激起自己男性保護女性的英雄氣,而事實上,她暗中已定下了退隱的計劃。

  而張泉卻是被某人收買,要來破壞她的大計,好暗下把她收進私房。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

  像鳳菲這種絕色尤物,乃人人爭奪的對象。雖誰都不敢明刀明槍來強佔,但暗裡卻施盡法寶。

  形勢確是非常微妙。

  而不幸地自己卻給捲進了這漩渦裡去。像

  張泉還以為他意動。從懷裡掏出錢袋,傾出五錠黃金。伸手搭上他肩頭親切地道:"我背後的人在齊國無論身份地位,均非同小可。沈兄只要為他好好辦事。說不定可獲一官半職。而且他對大小姐一片癡心。只會令她享盡榮華富貴,說起來找們還是為人小姐做好事呢。"

  項少龍怎會信他。

  不過換了他自己是張泉,亦會謊稱後面的靠山是齊國的權貴,因為那才有威懾之力。

  項少龍淡淡道:"讓我弄清楚情況。才作決定。這些金子張兄先收起來。唉!

  你怎都該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嘛。"張泉見他神情堅決,點頭道:"好吧:但到臨消時,你必須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覆。"

  張泉離開後,項少龍仍在發怔。

  鳳菲真的拿自己來作替死鬼嗎?

  有她那高貴閑雅的美麗外表。實很難使人相信暗裡她是那麼卑鄙。

  起始時他還以為張泉只是董淑貞的走狗,但剛才聽他的語氣卻又不似是如此。

  否則沒有理由一方千方百計要趕走他,而另一方卻收買他。

  想得糊塗時。肖月潭回來了。

  聽項少龍說畢張泉的事後,肖月潭皺眉道:"我倒沒想到鳳菲的退隱會生出這麼大的問題。還好像有人不惜巧取豪奪,也要獨得美人歸,不過張泉的話亦非沒有道理。因為鳳菲備受各國王侯公卿尊重,只要她肯開口,保能肯作護花者大不乏人。但偏要這麼伸秘兮兮的,可見她該是另有見不得光的意中人,而此人更是身份低微。若給人知道他得到了鳳菲,立生橫禍。"

  項少龍知他比自己更消楚權貴的心態。問道:"那鳳菲是否真的那麼卑鄙要用我作替死鬼呢?"

  肖月潭笑道:"靜觀其變就什麼都可一清一楚。少龍你也非是好欺的。誰不玩手段,我們便陪他們玩一會好了。"

  項少龍啞然失笑。

  事前那想得到一個小小的歌舞伎團中,亦會牽涉到這麼複雜的鬥爭?

  見到歌舞伎團的排演,項少龍才明白到詩、歌,樂、舞是渾成一體的,以往他看歌舞,不是漫不經心。就是注意力只集中到最美麗的台柱身上,少有像這刻般身歷其境的全神欣賞。

  只是雲娘率領那隊近三十人的樂師隊便夠好看。

  雲娘負責的編鐘由大至小共八件,代表原始的八音,掛起來佔了艙廳五分一的空間,而她敲鐘的姿勢更充滿令人眩迷的曼妙姿態和舞蹈的感覺,難怪能如此令鳳菲器重。

  不由想到鳳菲會再私下告訴她舞伎團解散的事,因為看她對肖月潭投懷送抱的情況,可能正是她在替自己找尋好歸宿,人的年紀大了,總會變得更實際。換了自己是她,也會挑"有成就"的肖月潭而不會揀"落泊"的自己。

  大廳充盈舊由石臀、編鐘、陶損、鏞、饒、鈴、銅鼓等組成的和諧樂整。溫柔敦厚,絕不會使人生出嘈雜的感覺。

  幸川、祝秀真等十個歌姬隨樂起舞。

  鳳菲和董淑貞則立在一旁,觀看眾伎舞姿,不時交頭接耳的研究。在外表看絕不知兩者正勾心鬥角。

  其他婢子負起為各女換衣遞茶。各有各忙,平添不少熱鬧。

  今趟鳳菲並沒有邀肖月潭來給意見,所以項少龍只好獨自作個旁觀音。

  幸好只是眾姬已是可使他飽餐秀色,目不暇給。

  尤其幸月許多時不忘向他拋來兩記媚眼,使他並不覺得被冷落。

  祝秀真卻擺出仍在惱他的樣子,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後,就沒有再看他。

  忽地一把冷冰冰的聲音在旁響起道:"你在看誰?"

  項少龍愕然望去,只見仍是一身男裝的小屏兒繃著粉臉瞪著自己,臉色不善,呆了一呆,才懂得答道:"當然是在看排舞呢!"

  小屏兒曬逍:"我看你只是在瞪著小姐吧。"

  項少龍暗忖關你的鳥事。但表面只好忍氣吞聲道:"小屏姐不覺的舞姿特別好看嗎?"

  小屏兒跺足道:"你分明對她別有居心,才會看得那麼入神。"

  項少龍聽她口氣妒意十足,而自己卻仍是與她沒有半點感情關係,不禁心生反感。故意氣她道:"見色起心,人之常情。若月小姐在大庭廣眾前表演,小屏姐豈非要向數百人逐個去罵嗎?"

  小屏兒俏臉兒刷地脹紅,負氣走了。項少龍頗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此女任性善妒,橫蠻無理,還是不惹她為妙。

  此時鳳菲招手喚他過去,問道:"沈管事覺得這首新編的舞樂還可以嗎?"

  董淑貞的目光落到他臉上,灼灼注視。雖明知此女非是善女。但既知她是可採摘的花朵。又聽過她放浪時的呼聲,現在於觸手可及的距離看她的隆胸細腰,不由泛起非常刺激的感覺。項少龍乾咳聲道:"我對音律實不在行,不過仍覺非常悅耳。雲娘的編鐘更是清脆嘹亮,像統帥般駕御全軍。"

  董淑貞媚笑道:"沈執事還說不懂音律。只這兩句使點出樂隊的重心,編鐘的金百之聲是固定的清音,負起音準和校音的重要任務。無論引序收曲,均少不了它們,而在琴、瑟、管、簫等絲竹之樂演奏主旋律為歌者伴奏時。鐘音更有點晴之效,滔染出整個氣氛來。"

  項少龍兒她對自己眉目傳情,雖明知她弄虛作假,仍有點受寵若驚,只好唯唯諾諾的作洗耳恭聽狀。

  嗅著兩女迷人的幽香,置身於這鶯燕滿堂的脂粉國。於這艘古代的大船上,漫航於冬夜的長河中,誰能不感動心。

  鳳菲出奇溫柔地道:"詩言其志。舞動其容,歌詠其聲,三者渾為體,組成此特為齊王賀壽的仙鳳來朝,可惜我的主曲遇上了點困難,只希望能在壽宴前完成,否則就大為遜色了。"

  董淑貞的美目掠過奇怪的神色,項少龍雖心中訝異,卻無從把握她心中所想。

  項少龍目光回到正在歌舞中幸月等諸女身上。隨口道:"是否每節舞蹈都會有不同的曲詞,表達不同的情節。最後才以主曲帶起高潮,合成一個完整小故事呢?"

  鳳菲和董淑貞不能控制地嬌軀劇顫,兩對美目異采瀝瀝,不能相信的杏目圓瞪的看他。

  項少龍感到有異,回頭看到她們的表情,大感尷尬道:"小人只是隨口亂說,兩位小姐萬勿放在心上。"

  兩人仍未能作聲。

  今趟輪到項少龍心中一震。恍然而悟。

  對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以歌舞表達某一情節或故事,是所有歌劇的常用手法,沒啥半點稀奇。

  但在這戰國的時代裡,從韶樂脫胎出來的樂舞,仍保留在原始祭舞的形式,並不著重"劇情"。那要到宋元時才成熟。

  所以這番話對風菲自然可說是石破天驚之語了。

  鳳菲動人的酥胸急劇地起伏了幾下,才吁出一口氣道:"唉!沈良你不是個特別的人。"

  董淑貞道:"這想法不但特別,還非常新鮮,大小姐可用作考慮。"

  鳳菲那對能勾人魂魄的美目閃著動人的光彩。目光在項少龍臉上留連片刻後,香唇輕吐道:"淑貞你也想想看,我想回房休息一會。"

  言罷逕自去了,項少龍不知所措中。董淑貞靠近的酥胸差點碰上他的手臂。才低聲道:"從沒有人能令鳳菲如此動容的,沈良你是第一人。"項少龍不好意思道:"二小姐不要損我。"

  董淑貞笑臉如花。以腳尖輕鬆地撐高嬌體,湊到他耳旁道:"人家也都為你動心呢。"說完還吹了一口氣到他耳內去。

  項少龍明知她在色誘自己,以遂其某一不可告人的目標,但仍泛起想碰碰她的衝動。忙壓下這誘人的想法,苦笑道:"二小姐勿要如此:不太好的。"

  董淑貞嫣然一笑,挪開了少許。白他一眼道:"有空可到人家房中來,那時只有我們兩個人,不是可放心交談嗎?"

  項少龍心想那豈非是"送羊入虎口"。要墮進你的色慾陷阱。

  口上答道:"小人不敢,更恐大小姐會怪責。"

  董淑貞甜笑道:"你的拳頭那麼硬,想不到膽子卻這麼小,大小姐怎會管我的事呢?唔,你不是對大小姐生出妄想吧?"

  項少龍一怔道:"二小姐說笑了,小人只是下人身份,怎敢生出癩蛤蟆吃天鵝肉這種非份之想。"

  董淑貞嬌軀一顛道:"蛤蟆吃天鵝,這種形容的語句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項少龍這才知此兩俚語這時仍未被發明,尷尬道:"只是隨口說來吧了。"

  董淑貞像首次認識他般用神打量他,好一會才道:"你這人每有驚人之語句。

  但又發人深省,這般人材,埋沒了實在可惜,沈良你究竟有沒有為自己將來的前途若想過?"

  此時樂聲攸止,眾姬停下來嬉笑,等候董淑貞的指示。

  只有幸月立在一旁。帶點妒意的在瞧兩人親密地交談。

  小屏兒則不知到哪裡去了。

  項少龍只好道:"小人能當上執事之職,已心滿意足,啊!她們在等候二小姐的指示了呢。"

  董淑貞低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這歌伎團很快便要解散。知情者無不在為自己找尋後路歸宿,像我這種不想淪為貴族姬妾的更是煩惱。沈良你若有志向,便來找人家談談吧。"又伸手捏了他的手臂,輕笑道:"你真壯健。"

  這才含笑到了眾姬處。

  項少龍不敢看幸月的反應,匆匆走了。

  回房途中,他首次對董淑貞生出了同情之心。

  她或者只是忠於藝術的人,不希望這麼年青就失去了這時代女性唯一可享有的事業。

  在某一程度上,鳳菲是相當自私,她只為自己打算。若她如張泉所說,是找自己做替死鬼好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就更不可原諒。

  假若有個方法可使董淑貞成為鳳菲的接班人,而鳳菲則可安然做她的歸家娘,那豈非皆大歡喜。這是很難辦到,但卻非沒有可能辦到,問題仍在鳳菲處。

  回到房中,肖月潭配合新的染料,為他動手易容。項少龍告訴了他小屏兒差點看破他改裝的事。後者笑道:保證沒人可看出破綻,最妙是你瘦了至少十斤,連眼形都改變了,不要吃那麼多東西,若養胖了反為不好。

  項少龍苦笑道:"我很有節制的了。但現在頭痛的是小屏看上我,董淑貞更對我拋眉弄眼,你說該怎辦?"

  肖月潭笑道:"項少龍畢竟是項少龍,你既能使紀才女為你傾心,其他鶯鶯燕燕不為你顛倒才怪。嘿!給你看一樣東西。"

  項少龍朝他撐開的手掌有去,見到一顆似是某硬果物堅硬的核心,大小如指頭,奇道:"這是什麼?"

  肖月潭道:"這是什麼不打緊,只要你放到舌底下說話,便可把話氣聲調改變過來,完全不似項少龍。"

  項少龍皺眉道:"若讓鳳菲她們聽到。豈不非常古怪?"

  肖月潭道:"你還以為自己是以前的身份嗎?當鳳菲和外人交談時。你在場的機會是絕無僅有,且縱在場亦沒有插口的資格。當遇上熟人時。先把果核往口一塞。便可保證瞞過任何人。"

  對肖月潭的週身法寶項少龍早見怪不怪。接過果核依指示放在舌底,在肖月潭指點下"牙牙學語"起來。果然連音質都變了點。

  肖月潭聽得連連失笑時,敲門聲響,忙去開門。

  項少龍見肖月潭似給人扯出門外,正大惑不解,肖月潭回到他身旁低聲道:"今晚我到雲娘房裡風流他一晚,你若要解寂寞,可把幸月等其中一人弄來。幸月的功夫如何我不曉得,卻可保證董淑貞在榻上是精彩絕倫,好自為之吧。"房門關上後,項少龍只有苦笑。

  旅途寂寞,有個美女陪寢日是人生樂事。不過他卻過不"自己"這一關,呆坐了一會後,他收抬心情,鑽入被窩睡覺。現在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到夢裡去會嬌妾愛兒。快要睡著時,他忽地驚醒過來。耳內向起關門的輕響。項少龍探手到席旁握上血浪的把手。香風隨來,一個火辣辣的動人恫體鑽進他被內,八爪魚般將他纏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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