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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第119章
第一章 太子燕丹

  滕翼聽罷,整個人呆若木,良久說不出話來。

  面對善柔時,確是沒有人不頭痛,可是自她離開後,又沒有人不苦苦牽掛著她。

  她卻在芳華正茂的時間慘遭不幸。

  善柔是這時代罕有獨立自主的女性,堅強而有勇氣,只要她想做的事,不達目的誓不干休。

  而她正是為自己的心願而犧牲了!

  項少龍雙手捧臉,默默流下了英雄熱淚,卻沒有哭出聲來。

  這時有手下要進來報告,給滕翼喝了出去,吩咐鐵衛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滕翼伸手拍著項少龍肩頭,沉痛地道:"死者已矣,現在我們最重要是如何為她報仇!我的親族等若死在田單手裡,這兩筆賬一起和他算吧!"

  當項少龍冷靜了點,滕翼道:"你猜田單會否把這事告知呂不韋,又或直接向儲君投訴,所謂兩國相爭,不斬來使,秦人勢不能坐視田單被人襲殺。"項少龍悲慼地道:"不知是否善柔在天有靈,在我想到她自殺之時,腦筋忽地變得無比清晰,在剎那間想到了所有問題,才有此豪語。"

  頓了頓續道:"秦人就算派兵護送田單離去,只是限於秦境,一出秦境,就是我們動手的良機。問題是我們先要弄清楚田單的實力,在秦境外有沒有接應他的軍隊,這事只要我找龍陽君一問,立可盡悉詳情。"

  沉吟半晌後,歎道:"田單可說是自作孽獨善其身,沒有參加最近一次的合從。趙人固因上趟他密謀推翻孝成而對他恨之刺骨,韓人則因與趙國太后關係密切,不會對他特別優容。在這種種情況下,他只有取魏境或楚國兩途,前者當然近多了,卻不及楚境安全,若我猜得不錯,他會偕同李園一齊離開,那麼我的安排就似乎應萬無一失了。"

  滕翼愕然道:"若他在秦境有秦人保護,楚境有楚人接應,我們那還有下手之機?"

  項少龍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淡淡道:"為了善柔和二哥的深仇,我將會不擇手段去對付這惡人,首先我要設法把李園迫離咸陽,田單總不能未和呂不韋談妥便匆匆溜走。"

  滕翼皺眉道:"先不說你有什麼方法迫走李園,你是如何知道呂不韋和田單尚未談妥呢?"

  項少龍道:"這只是一種直覺。一來昨晚宴會時兩人仍不斷交頭接耳;又因他想借善柔威脅我去為他做事,凡此種種,均顯示他仍有事未曾辦妥。現在多想無益,讓我們去分頭行事,二哥負責查清楚田單身邊有多少人,我則去找龍陽君和太子丹,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

  滕翼愕然道:"太子丹?"

  項少龍道:"在咸陽城內,沒有人比他更該關心田單的生死了,不找他找誰呢?"

  再輕輕道:"派人告訴致致,今天我實在難以抽出任何時間了。"在這一刻,他下了決心永遠都不把善柔的遇害告訴趙致。

  龍陽君見項少龍來找他,喜出望外。把他引到行府幽靜的東軒,聽畢後為他很感難過,安慰了幾句,知是於事無補,轉入正題道:"齊國最近發生馬瘟,我看他只是想你給他一、二千匹上等戰馬,以濟燃眉之急吧!當然,他也有可能要你做些損害呂不韋的事;對呂不韋,他比對秦人更顧忌。只看呂不韋上場不到三年,竟為秦人多取得三個具有高度戰略性的郡縣,可知道呂不韋的厲害,若秦國變了呂家天下,誰都要飲恨收場。"

  項少龍沉聲道:"君上會否反對我殺死田單呢?"

  龍陽君搖頭道:"不但不會,高興還來不及。你猜得對,田單將取道楚境返齊。有支一萬人的軍隊,由他的心腹田榮率領,正在那裡等他。你須在他們會合之前,發動襲擊。除秦國外,對我們最大的威脅就是齊人,若可除去田單,三晉無人不額手稱慶。上趟獨他不加入合從軍,早惹起公憤,他分明是想坐收漁人之利。"

  旋又歎道:"只恨我們現在的兵力都集中防守魏秦邊境,實難抽調人手助你,大王更未必答應。不過我可使人偵查楚境齊軍和楚人的虛實,保證準確妥當。"

  項少龍感激道:"這幫我很大的忙了。我有把握憑自己手上的力量教他死無葬身之地,不知田單今次來了多少人?"

  龍陽君道:"在城內約有三百許人,城外駐有一支齊國騎兵,人數在千人之間,是齊軍的精銳,若加上李園的人,總兵力將超過三千人。少龍萬勿輕敵,尤其你只能在他們離開秦境始能動手,一個不好,就要給田單反噬一口。"

  項少龍道:"我當然知道田單的厲害,但我也有些能耐是他夢想難及的。"龍陽君怎知他指的是二十一世紀的戰術和技術。還以為他有足夠實力,順口道:"少龍你有王命在身,怎可隨便溜開幾個月呢?"

  這又是難以解釋的事,難道告訴他自己和儲君關係特別嗎?

  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我會有辦法的。"

  商量了聯絡的方法後,項少龍告辭離去,把疾風和鐵衛留在龍陽君處,徒步走往隔太子丹寄住的行府,向門衛報上官銜名字,不到片刻功夫,太子丹在幾名從人簇擁下,親身出迎。

  項少龍暫時擱下徐夷亂兩次偷襲他的恩怨,施禮道:"丹太子你好,請恕項少龍遲來問候之罪。"

  見到他不由想起了荊軻。

  若沒有刺秦一事,恐怕自己不會知道有太子丹這麼一號人物。

  風度絕佳的太子丹欣然施禮,道:"項將軍乃名震宇內的人物,燕丹早有拜會之心,只恐將軍新拜要職,事務繁忙,才擬苦待至田獵之後,始登門造訪,將軍現在來了,燕丹只有倒屣相迎。"

  搶前拉著他的手,壓低聲音道:"說句真心話,燕丹對紀才女花歸項府,實在妒忌得要命。"

  言罷哈哈大笑起來。

  項少龍陪他大笑,心中有點明白,為何荊軻會甘心為他賣命了。

  能名垂千古的人物,均非簡單的人。

  太子丹又把身旁諸人介紹他認識。

  其中印象特別深刻的有三個人。第一個是大夫冷亭,此君年在四十許間,樣貌清瞿,一對長目閃動著智慧的光芒,身量高頎,只比項少龍矮上兩寸許,手足特長,予人靜如處子,動若脫兔的感覺,應是文武兼資的人物。

  接著是大將徐夷則,只聽名字,當是徐夷亂的兄弟,三十來歲,五短身材,但頭顱特大,骨骼粗橫,是擅於徒手搏擊者最顧忌的那種體型。兼之氣度沉凝,使人不敢對他稍生輕忽之心。

  另一個則是像太子丹般風度翩翩公子哥兒模樣的尤之,介紹時燕丹尊之為先生,此人只比太子丹大上兩三歲,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給人極佳的印像。但項少龍卻看穿他是太子丹的首席智囊。

  客氣話後,太子丹把他引進大廳內。

  分賓主坐下後,兩名質素還勝呂不韋送出的燕國歌姬的美女,到來侍候各人,奉上香茗。

  隨燕丹陪坐廳內的除剛才三人外,還有燕闖和燕軍這兩個應屬燕國王族的將軍,侍從都撤往廳外。

  項少龍呷了一口熱茶後,開門見山道:"小將想和太子說幾句密話。"

  太子丹微感愕然,揮退了兩名美女後,誠懇地道:"這些都是燕丹絕對信任的人,項將軍無論說的是什麼事,都可以放心。"

  項少龍心中再贊太子丹用人勿疑的態度。在六對眼睛注視下,若無其事道:"我想殺死田單!"

  太子丹等無不駭然一震,目瞪口呆。只有尤之仍是那從容自若的態度。

  項少龍盯著太子丹,細察他的反應。

  太子丹眼中射出銳利的光芒,與他對視了一會後,驚魂甫定地道:"將軍有此意不足為奇,只是為何要特別來告訴我。"

  項少龍虎目環掃眾人,緩緩道:"在解釋之前,先讓我項少龍把太子兩次派徐夷亂偷襲小將的事一筆勾銷,俾可衷誠合作,不須互相隱瞞。"

  這幾句話更如石破天驚,連六人中最冷靜的尤之亦禁不住露出震駭神情,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到此刻太子丹等當然知道董匡和項少龍二而為一,是同一個人了。

  雙方間籠罩著一種奇異的氣氛。

  好一會後,燕丹一聲長歎,站了起來一揖道:"項兄請勿怪燕丹,為了敝國,燕丹做了很多違心之事。"

  項少龍慌忙起身還禮,心慶沒有挑錯了人。假若太子丹矢口否認,他以後都不用理這個人了。

  兩人坐下後,氣氛已大是不同。

  冷亭眼中閃過欣賞之色,點頭道:"到這刻我才明白,為何將軍能縱橫趙魏,在秦又能與呂不韋分庭抗禮了。"

  尤之淡然道:"項將軍知否要殺田單,實乃難比登天的事,且將軍身為秦將,此事不無顧忌。"

  項少龍知道他在試探自己的底細,若他只是想借燕人之手去除掉田單,自己則躲在背後,自然會教這六個人看不起他。

  說到底這仍是一宗交易,事成與否完全關乎利益的大少。

  項少龍微笑道:"現在李園和田單狼狽為奸,前者通過乃妹李嫣嫣,生下王儲,若孝烈歸天,李園這新之人,不得不借助齊人之力,對付在楚國根深蒂固的春申君;田單則要借助李園之力,拖著三晉,好讓他能向邦拓展勢力。故要對付田單,不得不把李園計算在內。至於秦國軍方,除呂不韋外,我均有妙法疏通,各位可以放心。"

  太子丹吁出一口長氣道:"到現在燕丹才親身體會到項兄的厲害,對各國形勢洞察無遺。我不再說多餘話,請問項兄如何解決楚人的問題。要知田單若與李園同行,實力大增,到楚境時又有雙方大軍接應,可說是無懈可擊,我們縱有此心,恐怕亦難達致目的。"

  項少龍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從容自若道:"李園的事,包在小將身上,我會教他在田獵之前,離秦返楚,破去兩人聯陣之勢,李園乃天性自私的人,自顧不暇時,那還有空去理會自己的拍檔。"

  各人聽得一頭霧水。

  徐夷則忍不住道:"項將軍有什麼錦囊妙計呢?"

  項少龍油然道:"請恕我賣個關子,不過此事在這兩天內將可見分曉,若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也無顏來見諸位了。"

  太子丹斷然道:"好!不愧是項少龍,假若李園果然於田獵前溜回楚國,我們便手合作,使田單這狗賊永遠都回不了齊境。"

  項少龍早知這結果。

  燕齊相,一向水火不容,互謀對方土地,加上燕人曾入侵齊國,被田單所破,致功敗垂成,自對田單恨之入骨,若有除去田單的機會,那肯放過。

  對他們來說,最顧忌的就是李園。

  若把李園一併殺死,等若同時開罪了齊楚兩個都比燕人強大的國家,可不是說著玩的一回事。

  現在若少了對楚人這顧慮,事後又可把責任全推在項少龍身上,此事何樂而不為。

  項少龍與太子丹握手立誓後,匆匆趕往找鹿公,推行下一步的大計。

  自出使歸來後,他還是如此積極的去辦一件事。

  至此他才明白自己是如何深愛著善柔。

  項少龍沉聲道:"我要殺死田單。"

  鹿公嚇了一跳,駭然道:"你說什麼?"

  這已是項少龍今天第五次說要殺死田單。第一次是當著田單本人說,接著是對滕翼、龍陽君、太子丹,現在則在鹿公的內軒向這秦國軍方第一把交椅的上將軍說出來。

  如此明目張膽去殺一個像田單這種名震天下的人物,若非絕後,也應是空前了。

  項少龍以充滿信心和說服力的語調道:"這是唯一破去秦廷變成呂家天下的手段。"

  鹿公大惑不解道:"這與田單有什麼關係呢?"

  項少龍淡淡道:"東方諸國最近一趟合從來攻我大秦,為何獨缺齊國呢?"鹿公露出思索的神色,好一會後才道:"少龍是否指呂不韋和田單兩人互相勾結?"

  項少龍胸有成竹道:"以前呂不韋最怕是沒有軍功。現在先後建立東方三郡,功勳蓋天,陣腳已穩,又受到五國聯軍的深刻教訓,故眼前要務,再非往東征伐,而是要鞏固在我大秦的勢力,鄭國渠的事只是他朝這目標邁出的第一步。"

  鹿公聞言動容。

  這兩天他曾多次在徐先和王等軍方將領前發牢騷,大罵呂不韋居心叵測,為建渠之事如此勞民傷財,損耗國力,阻延統一大業。

  項少龍知他意動,鼓其如簧之舌道:"所以現在呂不韋連楚結齊,孤立三晉和燕人,為的就是由外轉內,專心在國內建立他的勢力,如若成功,那時我大秦將會落入異國外姓人手裡了。"

  這一番說話,沒有比最後一句更能對鹿公這大秦主義者造成更大的震撼了。鹿公沉吟半晌後,抬起頭來,雙目精芒閃動,一瞬不瞬地瞪著銅鈴巨目看著項少龍,沉聲道:"在談此事前,我想先要少龍你解開我一個心結,為何你那麼有把握認為政儲君非是呂不韋的野種呢?"

  項少龍心中暗喜,知道鹿公被自己打動了,所以才要在此刻弄清楚這問題,方可以決定是否繼續談下去。

  坦誠地望著他道:"道理很簡單,因為我對此事亦有懷疑,故在呂不韋的心腹肖月漂臨終前問起此事,他誓言政儲君千真萬確是先王骨肉,在那段成孕的日子裡,姬後只侍候先王一人。"

  鹿公皺眉道:"我知肖月潭是誰,他應是知情者之一,只是他既為呂不韋心腹,至死為他瞞著真相,乃毫不稀奇的事。"

  項少龍兩眼一紅,淒然道:"肖月潭臨死前不但不是呂不韋的心腹,還恨他入骨,因為害死他的人正是呂不韋。"

  鹿公並沒有多大震駭的神情,探出一手,抓著項少龍的肩頭,緊張地道:"這事你有否人證物證?"

  項少龍悲憤搖頭。

  鹿公放開了他,頹然道:"我們曾對此事作過深入調查,可是由於活著返來的對此事均一無所知,屈斗祁和他的人則不知所,所以雖是疑點重重,我們仍奈何不了呂不韋。不過只看你回來後立即退隱牧場,便知不妥。"

  歎了一口氣後續道:"我深信少龍之言不假,看來再不須滴血認親了。"

  項少龍堅決地搖頭道:"不!此事必須照計劃進行,只有這樣,才可肯定儲君乃先王的骨肉。"

  鹿公深深地看著他道:"我喜歡少龍這種態度。昨天杜壁來找我,說你在先王臨終前,曾在他耳旁說了一句話,先王就去了,當時少龍說的是什麼呢?"

  項少龍心知肚明杜壁是由秀麗夫人處得知此事,毫不猶豫道:"我告訴先王,假若他是被人害死的,我就算赴湯蹈火,亦要為他報仇。"

  原本的話當然不是這樣,項少龍故意扭曲少許,避了呂不韋的名字,又變成了只是"假設"。

  鹿公霍地立起,兩眼射出凌厲的光芒,跺足仰天一陣悲嘯,歇下來時暴喝道:"好!少龍,你須我鹿公如何助你。"

  項少龍忙陪他站起來,恭敬地道:"呂不韋現在權勢大增,為了避免內亂,首先要破他勾引外人的陰謀,若能殺死田單,不但對我大秦統一天下大大有利,還可迫使呂不韋窮於應付外患,以保東方三郡,那時我們就可逐步削除他在國內的勢力了。"

  鹿公顯然心中憤然,抓著項少龍的手臂,來到後花園裡,緊繃著老臉,咬牙切齒道:"我們何不召來大軍,直接攻入呂不韋的老巢,殺他一個片甲不留呢?只要儲君點頭,我可輕易辦到此事。"

  項少龍低聲道:"千萬不可,現在呂不韋頗得人心,若漏出風聲,給他先發制人,就大事不妙,說不定儲君太后都給害了。其次即管成功了,成蟲喬和高陵君兩系人馬必乘勢爭奪王位,秦室若陷此局,再加東南六國煽風點火,大秦說不定分崩離析,三家分晉,正是可的前車。"

  鹿公容色數變後,有點軟弱地按在項少龍肩頭上,低聲道:"說吧!要我怎樣助你呢?"

  項少龍湧起狂喜,知道鹿公這麼的點了點頭,田單至少有半條命落入了自己的掌握之內。

第二章 秦女刁蠻

  離開上將軍府,項少龍馬不停蹄,幸好琴清府在同一條的王宮御道上,只隔了二十多座王侯將相的府第。

  此時由於不想那麼惹人注目,鐵衛們早被他遣回都騎衛所,疾風也隨之回去。

  為了方便走路,他脫下了笨重的戰甲,改穿一般的武士服,不過由於他體型異於常人,說不惹人注目只是偽話,但在心理上總安心一點。

  此時太陽逐漸往西山落下去,道上行人車馬疏落,項少龍想起善柔,不由湧起淒涼悲痛!

  只有不斷地去為她的大仇努力奔走佈置,始能舒緩心中的悲鬱苦楚。

  蹄聲驟響。

  一隊十多騎,由前方疾馳而至。

  項少龍警覺性極高,定睛一看,立時愕然。

  原來竟是一隊全女班的騎士,五顏六色、爭妍鬥麗的武士服,把這批美娘子襯得像一團彩雲,由長街遠處飄了過來。

  她們像在比拚馬速騎術,逢車過車,遇騎過騎,瞬眼間來至近前。

  項少龍想起昌平君說起以乃妹嬴盈為首的女兒軍,禁不住好奇心,用神打量。

  一馬當先的是位身穿黃白色夾雜武士服的少女,生得美賽天仙,比之呂娘蓉亦毫不遜色。策馬疾馳,更盡顯她的青春和活力。

  她有一對趙致般的長腿,嬌美處可與烏廷芳爭一日之短長,膚色雪白晶瑩有如紀嫣然。腰身纖幼美好,但胸脯脹鼓豐腴,非常誘人,活色生香,是擁有魔鬼身材的美麗天使。

  項少龍不由心中喝彩。

  隨行的女兒軍隊員,比起她來遜色多了。

  最特別處是她秀美的俏容常掛著一絲既驕傲又自得的笑意,像是世上所有男人,只配給她作踏腳的馬蹬,引人之極。不過街上的男人看到她,都紛紛垂下目光,不敢行注目之禮。

  項少龍差不多可肯定這使人矚目的美女便是嬴盈時,她也看到了他,一對亮如夜空星辰的點漆美眸,立時亮了起來。

  項少龍嚇得垂下頭去,避開她的眼光。

  嬴盈一聲嬌叱,整隊十五人的女兒軍如響斯應,一起勒馬停定,整齊一致,比訓練有素的軍隊不遑多讓。

  項少龍心知不妙,低頭疾走,同時頗感茫然。

  難到這批女兒軍惡至隨街挑選像樣的男人尋嗎?

  這想法仍在腦海中盤旋時,風聲響起,嬴盈的馬鞭在頭上旋了一圈,在蓄滿力道時,照著他的厚背揮打過來。

  項少龍心中大怒。

  這刁蠻女真是太過霸道,自己與她不但無怨無仇,還互不相識,竟見人便打。

  聽准鞭勢,反手一抓,鞭端落在手上。

  若對方是男子,他會用力反拉,讓對方翻跌馬下,當場出醜。但對方是如此嬌美動人的青春玉女,憐香惜玉之心使他手下留情。

  嬴盈嬌呼一聲,用力回扯。

  項少龍轉過身來,用力相抵。這美嬌娃的力道可不賴,馬鞭挺得筆直時,兩人打了個照面,目光交擊,相隔只有六尺,是馬鞭加上兩條手臂的長度。

  街上行人紛紛避難似的逃開去。

  那批女兒軍嬌叱聲中,散開了扇形圍了上來,把項少龍迫在牆角處。

  嬴盈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甜美笑容,另手一抽馬,戰馬如臂使指,往後退去。

  項少龍心中暗讚,放開鞭梢。

  "鏗鏘"聲中,眾女同時拔劍,在馬背上遙指項少龍,嬌呼叱罵,其中竟夾雜了幾聲"狗雜種""你的娘"那類只有市井之徒才說的粗話。

  項少龍大感頭痛,才知遇上了古時代的"飛女黨"。

  嬴盈收回馬鞭,大感得意,又衝前少許,向眾女喝道:"想殺人嗎?快把劍收起來!"

  項少龍和眾女同時大惑不解,後者們聽話得很,長劍回到鞘內去。

  嬴盈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道:"果然了得!好傢伙!乖乖的隨本姑娘來,讓我試試你的劍法。"

  項少龍愕然道:"姑娘知我是誰嗎?"

  嬴盈不耐煩地道:"你又沒有告訴我,誰知道你是那裡來的不識舉的狂妄之徒?"

  眾女這時看清楚了他的英偉模樣,見他傻愣愣的樣子,敵意大減,開始對他評頭品足。

  項少龍聽她口氣,似是曾與自己有點瓜葛,可是遍搜枯腸,卻想不起任何事,歉然道:"對不起,在下身有要事,請恕不能奉陪。"

  嬴盈不屑地翹起可愛驕傲、角分明的小嘴,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人來!給我把他拿下!"

  項少龍對著這刁蠻女,哭笑不得時,眾女兒軍已奉命出手,其中兩女揮手一揚,兩張捕獸網當頭罩下,其他諸女劍再出鞘,迫了過來。

  遠處雖有圍觀的人,不過可能平時領教慣這些刁蠻女的霸道手段,又不清楚項少龍是誰,沒人敢干涉。

  項少龍哈哈一笑,滾倒地上,恰恰在網沿外逸去,來到嬴盈的戰馬蹄前。

  戰馬受驚下跳起前蹄,眼看再踏下時要蹬在項少龍身上,項少龍一個前翻,到了馬側處。

  嬴盈反應神速,手中馬鞭繡頭繡腦的往項少龍抽下來。

  項少龍大喝一聲,彈了起來,移到馬尾處,避過鞭抽。

  豈知嬴盈穿上長靴的美腿由馬蹬處脫了出來,往後一伸,撐往項少龍胸口處。

  項少龍那想得到她如此了得,一時輕敵下,勉強側退少許,但左肩已給她的靴底擦過,留下了一小片污漬。

  其他女兒軍大為興奮,呼嘯追來。

  項少龍見勢不妙,搶過車道,擠入了對面正四散"逃命"的看熱鬧人群中,由一條橫巷趁"兵荒馬亂"之際溜走了。

  到了琴清的府第時,項少龍仍有啼笑皆非的感覺,開始有點明白昌平君兩兄弟的感受。

  管家方叔來到廳中,把他領往內軒去。

  琴清和紀嫣然兩人正在廳中撫琴弄簫,樂也融融。

  烏廷芳、趙致、田貞田鳳等和琴府的十多個婢女,則聚在軒外的大花園裡,在夕陽的餘暉下,輪流抱著已懂走上幾步的項寶兒千秋,不時傳來歡樂的笑聲。

  只恨項少龍想到的卻是善柔,眼前歡樂的情景,適足使他更添創痛。

  他先到園裡與烏廷芳和趙致打了個招呼,抱著項寶兒了幾下千秋,才回到軒內,逕自坐到兩女同一席上,只隔了張長几,免去了一切禮數。

  琴清欣然道:"寶兒玩了整天,不肯睡午覺,真奇怪他撐得住。"

  項少龍凝望著窗外的夕照,聽諸女逗玩寶兒的嬌笑聲,有感而發道:"孩童的想像力最是豐富,什麼東西落到他們眼裡,都通過想像把它們轉化成多采多姿、妙境無窮的事物。所以在我們大人看來平平無奇的東西,他們都可樂而不疲。只恨日後長大了,想像會被殘酷的現實代替,那或者就是認識到現實必須付出的代價了。 "

  兩女對望一眼,均被他這番發人深省的話深深地打動了,一時說不出話來。項少龍收回目光,移到兩女處,立時看呆了眼。

  她們宛若兩朵爭妍鬥麗的鮮花,誰都不能壓倒對方。

  紀嫣然嬌艷,與琴清的雅秀,確是人間極品。

  琴清俏臉微紅,垂下螓首,輕柔溫婉地道:"項先生終找到時間來探看妻兒了嗎?"話完後才知出了語病,玉臉更紅了。

  紀嫣然向項少龍使了個曖昧的眼色,低聲道:"項郎為何滿懷感觸呢?"

  項少龍歎了一口氣,欲言又止。

  琴清識趣的借口溜出了花園,讓他們說話。

  項少龍沉聲道:"還記得春申君寫給趙穆的那封信嗎?你能否著你的家將照筆弄一封出來呢?"

  紀嫣然道:"這個沒有問題,他們中有此能手,但內容寫什麼呢?"

  項少龍道:"那是春申君給李園的密函,通知他楚王病危,著他立即趕返楚都,但卻千萬要瞞著秦人,以免秦人知道楚政不穩,其他詞語,由你斟酌吧!"

  紀嫣然愕然道:"發生了什麼事?"

  項少龍的熱淚不受控制的湧出眼角,沉痛地道:"善柔死了!"

  小盤在寢宮接見他,揮退宮娥內侍後,訝道:"發生了什麼事?"

  項少龍把對鹿公說的那一套搬了出來,特別強調呂不韋勾結齊楚的害處。

  小盤沉吟半晌,皺眉道:"可是遠交近攻的政策,一向是我大秦的國策,呂不韋只是循著這條路線發展,理應沒有不妥當的地方。"

  項少龍這時清楚體會到小盤再不是個任人擺佈的孩子,點頭道:"儲君說得不錯,但問題是呂不韋另有居心,若讓他穩住了國外的形勢,他便可以專心國內,誅除異己,若有一天鹿公、徐先等大臣都給他害死,那時我們還憑什麼和他鬥爭呢?"

  小盤一震道:"最怕師傅都給他害死了。"

  項少龍倒沒想過自己。

  雖說他要殺死田單,主要因善柔而起。但他對呂不韋的懷疑,卻非是無的放矢。

  試過五國合從軍迫關之禍後,呂不韋調整了他的策略,轉而謀求鞏固在國內的勢力。

  莊襄王對他已失去了利用價值,反成為障礙,這無情無義的人便下毒手把他除去,好扶植以為是親生子的小盤。

  現在他須要的是喘一口氣的時間。

  若與東方六國仍處在交戰的狀態,他絕不敢動搖秦國軍方的根本,例如撤換大批將領,改為起用無論聲望或資歷經驗全部欠奉的自己人。

  可是若能穩住東方六國,只要有幾年時間,他便可培植出心中理想的人選,在文武兩方面都把秦國控制在手內。那時他就算要把秦國變作呂家的天下,亦非沒有可能的事。

  而對東方六國,三晉由於有切膚之痛,呂不韋不論用那種懷柔手段,均不會生效。所以他索性置諸不理,只聯齊結楚,訂立以例如燕歸齊、魏歸楚,而趙韓歸秦一類的密約,那他就可放心對付國內所有反對勢力了。

  經過一番解說,小盤終幡然大悟。

  由這可看出,項少龍和小盤的關係已不同了。

  換了以前,無論項少龍說什麼,小盤只有聽命的份兒。現在他開始會由自己以君主的角度,去考慮和決定。

  他愈來愈像歷史上的"秦始皇"了。項少龍趕到昌平君兄弟的將軍府,比約定時間遲了半個時辰,不過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在他現在的心情下,能來赴約已是對他們兄弟相當不錯了。

  他抱著醜婦必須見嬴盈的心情,帶著肩膊那點許她靴底留下的污漬,在下人引領下,舉步進入正舉行晚宴的大廳,立時嚇了一跳。

  那非是人多人少的問題,而是廳內左右兩旁的十席裡,只有昌平君、昌文君和安谷三個男人,其他是清一色的女將。

  門衛宣佈"都騎統領項少龍到"時,原本吵得像把墟市搬了來的大廳,立時靜得落針可聞。

  昌平君跳了起來,迎出大門,先把項少龍扯了出去,愁眉不展道:"我也想不到舍妹竟召來了大批女兒軍,把其他的客人都嚇得逃命去了,只有小安還算老友。唉!若非他是今天的主賓,恐怕也溜掉了。幸好你今晚來了,否則唉!來!進去再說。"

  今次輪到項少龍一把扯著他,吁出一口涼氣道:"她們來幹什麼?"

  昌平君道:"還不是要見你這紅人。"

  項少龍囁嚅道:"她們是誰?"

  昌平君低聲道:"都是未出嫁的閨女,沒有一個年紀超過十八歲的,最厲害的就是舍妹嬴盈和鹿公的寶貝孫女鹿丹兒。若不能教她們滿意,今晚你休想脫身。"

  項少龍正想問怎樣才能教她們滿意時,嬴盈嬌甜的聲音在昌平君身後響起道:"大哥啊!你不是想教項統領臨陣逃走吧?"

  她的視線被昌平君擋著,一時間看不清楚項少龍模樣,說完這句話後,才與項少龍打了個照面,一對美目立時亮了起來,嬌叱道:"原來是你!"

  項少龍微笑道:"不就是小將嗎?"

  昌平君訝道:"你們認識的嗎?"

  嬴盈跺足道:"他就是那個在市集出手抱不平,後來又不肯留步一見的可惡傢伙了。"

  項少龍這才恍然。

  那天來請他去見主人的家將,口中的小姐原來就是這刁蠻貴女,尚幸沒有見到自己和圖先在一起,否則可要糟透了。難怪今天一見自己即動手拿人。

  昌平君倒沒有懷疑,笑道:"那好極了,舍妹回來後,雖惱你不肯見她,可是"

  嬴盈起蠻腰,大怒道:"你敢再說下去!"

  昌平君嚇了一跳,陪笑道:"不說便不說。來!我們進去喝杯酒,以前的事,全是誤會。"

  嬴盈雀躍道:"快來!"喜孜孜的在前領路。

  項少龍看著她美麗的背影,特別是這時代罕有的修長玉腿,禁不住有點意亂情迷。

  忽然間,他再不感到要應付這批女兒軍是件苦差事。

  在某一程度上,他有點怕回到家裡,見到任何與善柔有關的人和事。

  自知道善柔凶多吉少後,他不住找事情來做,就是要麻醉自己,以最刺激的方式來令自己沒情去痛苦。

  直至善柔死了,他才知道她在他心中佔了多麼重要的一個席位。

  `那是趙倩之死後,對他最嚴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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