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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第122章
第七章 絕處逢生

  呂不韋堅持要送項少龍一程,後者欲拒無從下,惟有坐上他的豪華座駕。

  車子經過已大致完成,只欠些修飾的新相國府時,呂不韋躊躇志滿地指點著道:"田獵大典後,我會遷到這風水福地來,這是咸陽地運的穴眼,不過鄒老師卻說由於天星轉移,八年後地氣將會移進咸陽宮去,哈!那正是儲君加冕的時刻。多麼巧!"

  項少龍對風水一竅不通,但對歷史卻有"未卜先知"的能耐,聞言呆了起來,對鄒衍的學究天人,更是驚歎。

  呂不韋伸了個懶腰,笑道:"有八年當頭的鴻運,可給我完成很多事了!"

  項少龍不由心中佩服,呂不韋剛打了一場敗仗,眼下卻像個沒事人般,一副生意人的本色,不怕賠本的生意,只要能從別處賺回來就行了。

  呂不韋忽然探手親切地摟著他的肩頭,微笑道:"新相府萬事俱備,只欠了位好女婿,少龍明白我的意思吧!現在你見過娘蓉了,還不錯吧!我呂不韋最疼惜就是這寶貝女兒了。"

  項少龍心中暗歎,這可說是最後一次與呂不韋修好的機會了。

  這以大商家出身的秦室權相,最初是因利益與他拉上關係,亦因利益而要以辣手對付他,現在再次把他拉攏,仍是"利益"這兩個字。

  他可說是徹頭徹尾的功利主義者,只論利害關係,其他的都可以擺在一旁。

  換了別人,遭到剛才那種挫折,多少會有點意氣用事,他卻毫不計較,反立即對項少龍示好。

  如此類推,即使成了他的女婿,又或像小盤的"親生骨肉",在利害關係下,他亦可斷然犧牲,呂雄正是個例子。

  項少龍直覺感到,呂不韋不但要通過小盤,把秦國變成他呂家的天下,說不定還會由自己來過過做君主的癮兒。

  呂不韋見他沒有斷然拒絕,只是沉吟不語,還以為他意動,拍了拍他肩頭道:"少龍考慮一下吧!下趟定要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無論如何,呂雄這蠢材的事不用放在心上了。"

  馬車停了下來,原來已抵達衙署正門。

  項少龍道謝後走下馬車。心裡明白,呂不韋將會於田獵時再問他一趟,若答案是"否"的話,就會照原定計劃在田獵時對付自己了。

  回到衙署,人人對他肅然致敬,項少龍才想到今趟不但小盤立了威,自己亦在都騎軍內立了威,以後指揮起這些出身高貴的都騎時,試問誰敢不服?

  滕翼和荊俊早回到署內,三人相見,禁不住大笑一番,暢快至極。呂雄的政治前途就此完蛋,實比殺了他更令這滿懷野心的人更難過。

  滕翼笑罷,正容道:"今次連帶將管中邪都給害了,這小子必定心中大恨。"

  項少龍苦笑道:"有一事將會使我和他更是勢成水火,因為呂不韋剛向我重提婚事,限我在下趟見他時答覆。"

  荊俊眨眼道:"這呂娘蓉可算美人胚子,不若把她娶過來玩玩,先報點仇也好。"

  滕翼怒喝道:"你當你三哥是什麼人?"

  荊俊立時閉口。

  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這事確令人頭痛,坦言拒絕的話,呂不韋可能受不了,不過亦顧不得那麼多了。"

  滕翼待要說話時,近衛來報,嬴盈和鹿丹兒又找上門來了。

  項少龍與兩女放騎馳出城門,沿著官道奔下山坡,來到一望無際的平原處,際此仲春時節,漫野翠綠,又有這兩位刁蠻的美女作伴,不由煩憂盡去,心懷大放。

  嬴盈興奮地來到他旁,指著地平處一座小山巒道:"那是著名的'歇馬坡',山上有株參天古柏,旁有清泉,我們就以那裡為目標,誰先抵達,就算誰贏了,以後見面,都要執下屬之禮,為期三個月。"

  另一邊的鹿丹兒嬌笑道:"當然不止是比賽馬力那麼簡單,比賽者可以用任何方法,阻止對手得勝,但可不准傷害對手或馬兒,明白了嗎?"

  項少龍愕然道:"馬兒跑得那麼快,那來餘暇對付別人呢?"

  嬴盈橫了他媚態橫生的一眼,長腿一夾馬腹,馳了開去,嬌笑像春風般吹回來道:"那我們便不知道了!"

  鹿丹兒同時馳出。

  項少龍慣了她們的"不擇手段",更沒有時間計較兩女"偷步",策著疾風,箭般追去。

  說到騎術,項少龍屬半途出家,比起王翦這種似可在馬背上吃飯睡覺的人,當然萬萬不及。但若只比速度,憑著疾風,應該不會輸於任何人,問題是念在兩女在倒呂雄一事上幫了個大忙,今趟好應讓她們贏回一仗,好哄兩位小姐開心。在美女前認認低威,可視為一種樂趣。

  有了這想法後,再無爭雄鬥勝之心,作個樣子,遠遠吊著兩女的馬尾,朝目的地輕鬆馳去。

  草原山野在蹄起蹄落間往後方退去。

  項少龍不由想起了趙雅。

  假若真能成功殺了田單為善柔報仇,回來時她應抵達咸陽了。

  經過了這麼多波折,他定要好好待她,使她下半生能過點舒適幸福的日子。

  前方兩女沒進了一片疏林裡。

  項少龍的思索又來到了琴清身上。

  感情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往往愈是克制,誘惑力便愈強大,他和琴清間的情況就是這樣。根本不用男歡女愛,只要兩人相對時那種微妙的感覺,已有偷吃禁果的動人滋味。假設能永不逾越那道無形的界限,這種形而上之的精神偷情,實在更是美麗。問題是若有某一剎那忽然一發不可收拾,就糟糕透了。

  假若仍在二十一世紀,有人告訴他自己會在美色當前時苦苦克制,他絕不會相信,但現在終於發生了,可知他的轉變是多麼厲害。

  神思飛越中,林木掩映間,人馬闖進了疏林內。

  兩女的背影在疏林深處時隱時現。

  這時代的女子出奇地早熟,或者是由於十四歲已可嫁人的關係,風氣如此,像嬴盈和鹿丹兒才不過十五、六歲,已是盛放的鮮花,更因自少學習騎射劍術,體態健美,比之別國美女,多添了一份矯捷輕盈的味兒,要說她們不誘人,只是捫著良心說謊話。

  但項少龍卻絕不想招惹她們。

  一來是因既無暇亦無心於攪新的男女關係,尤其是鹿丹兒,更是儲妃人選之一,若他拈手,就是與小盤爭風了,這是他絕不肯做的事。

  這並非二十一世紀,一夕之緣後大可各散東西。特別是這些有身份地位的貴女,弄上手必須負上責任,而他項少龍現在最怕的就是對美女負責任,只是個琴清,已使他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善處了。

  正思索間,忽感不妥。

  眼角黑影一閃,項少龍警覺望去,一面網子似的東西迎頭罩來,撒網的人卻躲在一叢矮樹後。

  項少龍本能地拔出血浪,一劍劈去。

  豈知網子倏地收緊,把血浪纏個結實,還往外猛扯。

  項少龍心中暗笑,儘管兩女加起上來,恐仍難敵自己的神力。

  想都不想,用力抽劍,還使了下巧勁,欲順勢把這特製的怪網割斷。

  豈知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狂扯而來,項少龍大惑不解時,連人帶劍給拉下馬去,跌了個四腳朝天。

  疾風空馬馳出十多步後,停了下來,回頭奇怪地瞪著他。

  對方扯力不斷,項少龍無奈下惟有放手,任由從未脫手的配劍被人奪走。

  兩女的嬌笑聲立時由草叢後傳來。

  項少龍心中明白,對方必是借馬兒之力,以巧計奪劍,為之氣結,索性躺在草地上,看著樹頂上的藍天白雲。

  不旋踵,兩女的如花玉容出現在上方處,俯頭往他這敗將看下來,笑得花枝亂顫,得意洋洋。

  嬴盈雀躍道:"原來你是這般不中用,以後我們再沒有興趣理會你了。"

  項少龍感受著疲倦的脊骨,平躺地上那舒服入心的滋味,微笑道:"真不再理我嗎?那真是求之不得了。"

  鹿丹兒把奪得的血浪插在他臉旁,不屑道:"臭美的男人,人家稀罕你嗎?真不明白紀嫣然為何要嫁你,連佩劍都保不住。"

  嬴盈跺足嗔道:"丹兒!你還要和他說話嗎?你是否耳朵聾了,聽不到他說恨不得我們不理睬他。走吧!以後我都不要再見到他了。"

  鹿丹兒略作猶豫時,早給氣苦了的嬴盈硬扯著去了。

  待蹄聲遠去後,疾風馳了回來,低頭察看主人。

  項少龍苦笑著坐了起來,暗忖這樣也好,怕只怕這兩個刁蠻女仍不肯放過他。

  嬴盈這麼受不了他的說笑,其實正因是稀罕和看重他,故份外下不了氣。

  就在此時,疾風露出警覺的神色,豎起了兩隻耳朵。

  完全基於戰士的直覺,項少龍一掌拍在疾風的馬股上,大喝道:`走!"

  疾風與他心意相通,放開四蹄,往前奔去。

  同一時間,項少龍撲地滾入剛才兩女藏身的矮樹叢中。

  機括聲響。

  十多支弩箭勁射入樹叢裡。

  此時項少龍已由另一邊滾了出來,橫移到一顆大樹後,順手由腰內拔出兩枚飛針。

  對方應是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俟兩女離開,才現身施襲。

  他沒有防範之心,皆因呂不韋理該不會在這種微妙的時刻使人襲擊自己。因為若他遇襲身亡,最大的兇嫌自是非他莫屬了。

  風聲響起,一支弩箭由左側樹後電射而來。

  項少龍猛一閃身,弩箭貼臉而過,插在身後樹上,其險至極。

  他一個翻騰,就地向箭發處滾了過去。

  樹後的蒙面敵人正要裝上第二支弩箭時,項少龍的血浪已透腹而入。

  眼角人影閃掠,項少龍連轉頭看一眼的時間也欠奉,揮手擲出飛針,兩聲慘叫,先後響起。

  項少龍知道不可停下來,又就勢滾往一堆草叢裡,剛才立身處掠過了四支弩箭,可見敵人的凶狠和必要置他於死地的決心。

  足音由後方響起,來犯者不會少於二十人。

  項少龍收起長劍,左右手各握著兩枚飛針,憑聲往後連珠擲出,又橫滾開去。

  一聲淒厲的慘叫由後方傳來,四枚飛針,只有一枚建功。

  敵人紛紛找尋隱起身形的戰略地點。

  直到此刻,敵人仍只是以弩箭對付他,幸好敵人對他的飛針非常顧忌,不敢強攻,否則他早已送命。

  不過這並非辦法,敵眾我寡下,只要敵人完成包圍網,他將必死無疑。

  他唯一的優點,就是驅走了疾風,只要再翻上馬背,便有希望逃生了。

  項少龍再往前滾去,快要來到另一株大樹時,大腿火辣般劇痛,一枝弩箭擦腿而過,連褲子帶走了大片皮肉,鮮血立時涔涔淌下。他悶哼一聲,移到樹後。

  步聲驟響。

  項少龍探頭後望,只見一個蒙面大漢,正持弩弓往他撲來,忙擲出飛針。

  那人臉門中針,仰後翻倒,弩箭射到了半空。

  三枝弩箭由樹後疾射而至,幸好他及時縮了回來。

  鮮血不受控制地狂流出來,劇痛攻心。

  項少龍知道這是關鍵性的時刻,振起求生的意志,勉力往前滾去,躲到一堆亂石之後,頭腦一陣暈眩,知是失血過多的現象,忙拔出匕首,割下了一截衣袖,緊在腿傷處。

  敵人處傳來移動時帶動草葉的響聲。

  項少龍心中大愁,現在他的行動力因腿傷而大打折扣,更無力在偷襲者完成包圍網前,逃出去與疾風會合。

  就在此時,他看到了前方兩樹間連接著一條絆馬索。

  項少龍心念電轉,明白了這是嬴盈和鹿丹兒兩女布下對付他的第二重機關。再環目一掃,竟發現另外還有兩條絆馬索,把前方去路攔著。

  足音再次迫來。

  項少龍又氣又喜,暗忖幸好疾風沒有經過此處,亦知道這是目下唯一的逃生機會,精神大振,跳了起來,往前狂奔而去,同時嘬唇發出尖銳呼喚疾風的哨聲。

  風聲勁起。

  項少龍飛身撲過絆馬索,翻滾而去。

  勁箭在頭頂呼嘯而過。

  他再彈起來時,疾風的蹄聲由遠而近。

  後方一聲呼嘯,敵人再顧不得隱起身形,扇形般狂追而來。

  項少龍在樹叢間左穿右插,把速度提至極限,引誘敵人發放弩箭。

  要知為弩弓裝上弩箭,是既費力又耗時的事,很多時還要借助腳力,所以發放了一箭後,敵人若不想讓他溜走,就必須暫時放棄裝上弩箭,好全力追趕他。

  少了弩箭的威脅,比的就是腳力了。

  疾風此時出現在左前方百丈許外,全速奔來。

  項少龍由於腿傷的關係,走得一拐拐的,愈來愈慢,幸好不出所料,弩箭攻勢停了下來,只餘下敵人急驟的奔跑聲。

  接著是驚呼倒地的叫響,當然是給絆馬索摔倒了。

  項少龍趁機大叫道:"敵人中伏了!快動手!"

  後方一陣混亂。

  這時疾風奔至身前,項少龍撲上馬背,打橫衝出。

  順勢回頭瞥了一眼,只見蒙面敵人翻倒了七、八個在地上,未倒下的仍有六、七人,其中一人的身形非常眼熟,正擲出手中長劍,往疾風插來,手勁與準繩,均無懈可擊。

  項少龍揮劍橫格,同時大笑道:"旦楚將軍不愧田相手下第一猛將!"

  一夾疾風,像一片雲般飛離險境。

第八章 糾纏不清

  烏府內,滕翼親自為他包傷口,駭然道:"這箭只要歪上一寸,三弟莫想能逃回來。"

  荊俊此時回來道:"查過了!旦楚仍沒有回來,那兩位刁蠻小姐早安全歸家了。"

  項少龍皺眉苦思道:"我敢肯定今日有份與會的大臣裡,必有人與田單暗通消息,否則他怎能把握到這麼好的時機。"

  一旁的陶方點頭道:"假若少龍遇害,人人都會以為是呂不韋下的手,那時秦國就有難了。"

  荊俊插口道:"會不會真是呂不韋通過田單向三哥下毒手,事後大可推說是別人陷害他哩!"

  滕翼道:"應該不會,對方擺明連嬴盈和鹿丹兒都不放過,只因她們走早了一步,才沒遇上旦楚和他的人吧!"

  項少龍暗吁出一口涼氣,剛才情況的凶險,乃平生僅遇,若非因兩女布下的絆馬索,再詐得敵人陣腳大亂,現在休想能安坐在此。

  陶方道:"幸好箭上沒有淬毒,可見由於事起倉猝,旦楚等亦是準備不足,否則結果就完全兩樣了。"

  頓了頓又道:"只要我們查出有那位大臣,離開議政廳後立即找田單,就知是誰與田單暗中勾結。一天找不出這人來,始終是心腹之患。"

  項少龍道:"我看不會那麼容易查出來吧!為了掩人耳目,他們會有一套秘密的聯絡手法,不愁被別人看破。"

  滕翼接入道:"只憑他能猜到嬴盈和鹿丹兒會纏你到城外較量,就知此人不但深悉咸陽城的事,還須是與嬴盈等相當接近的人。若這立論正確,呂不韋蒙驁均該與此事無關。"

  荊俊正想發表高見時,烏舒奔進來道:"牧場有信來了!"

  項少龍大喜,取過竹筒,拔開蓋子,把一封帛書掏了出來,果然是那封冒充春申君寫給李園的偽信。

  眾人看過,都歎為觀止。

  陶方道:"少龍準備怎樣把這封偽信交到李園手上?"

  項少龍微笑道:"備車,今趟要由你們扶我去見鹿公了。"

  步下馬車時,項少龍才領教到滋味,當受傷的左腿踏到地上去時,傷口像裂了開來般痛入心脾。

  烏言著和另一鐵衛荊別離,忙左右扶持著他,朝鹿公將軍府的主宅走去。

  門衛都訝然看著他。

  項少龍報以苦笑,登上門階,到廳內坐下,才令兩人到門外等候他。

  俏婢兒來奉上香茗,瞪著好奇的大眼偷瞥著他,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兒。

  項少龍心中奇怪,想問她時,一團黃影,旋風般由內進處衝了出來,到了他幾前坐了下來,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原來是聞風而至的鹿丹兒。

  只見她小嘴一翹,神氣地道:"想不到堂堂都騎大統領,只不過摔了一跤,就那麼跌斷了狗腿子,真是笑死天下人,羞家極了。"

  項少龍看著她嬌俏的模樣,苦笑道:"你們不是打定主意不理睬我這沒用的手下敗將嗎?為何丹兒小姐又這麼有興致了?"

  鹿丹兒微一愕然,接著大發嬌嗔道:"誰理睬你了,只是你摸上門來吧!還要說這種話?"

  項少龍微笑道:"算我不對好了,丹兒小姐請勿動氣。"

  鹿丹兒氣鼓鼓地瞪著他,向身旁掩嘴偷笑的美婢道:"看什麼!給滾入去!"

  嚇得那小俏婢慌忙溜掉。

  此時氣氛頗為微妙,兩人都不知說些什麼話才好,這刁蠻美麗的少女更是進退兩難,項少龍心中一軟,為她解圍道:"後天就是田獵大典了,丹兒小姐作好了準備嗎?"

  鹿丹兒愛理不理地道:"誰要你來管我的事。哼!你這人最不識舉,累得盈姐哭了,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項少龍失聲道:"什麼?"

  鹿丹兒愈想愈氣,怒道:"什麼什麼的?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我們要來求你嗎?我恨不得一劍把你殺了。"

  項少龍暗自心驚,眼前的鹿丹兒,乃咸陽琴清外絕對碰不得的美女,因為她正是儲妃人選之一。

  愛的反面就是恨。

  像嬴盈和鹿丹兒這種心高氣傲的貴女,份外受不起別人的冷淡,尤其這人是她們看得上眼的人。

  正不知說什麼時,鹿公來了。

  鹿丹兒低聲道:"項少龍!我們走著瞧吧!"一陣風般溜了。

  鹿公在上首坐下時,搖頭歎道:"這小娃子很難侍候,我也拿她沒法兒。"

  項少龍惟有以苦笑回報。

  鹿公正容道:"你的腿是什麼回事?不是給丹兒弄傷了吧。"

  項少龍低聲把遇襲的事說了出來。

  鹿公勃然大怒道:"田單真是好膽,到了這裡仍敢行兇,真是欺我秦國無人耶?"

  項少龍道:"這事很難追究,呂不韋亦會護著他。"由懷裡掏出那封偽造的書信,交給鹿公過目。"

  鹿公看後,點頭道:"這事包在我身上,我會在今晚把信送到李園手上,最近有位原本在春申君府作食客的人來投靠我,就由他作信使好了,保證李園不會起疑心。"

  項少龍大喜道:"這就最好了!"

  鹿公沉吟片晌後,有點難以啟齒地道:"小丹真令我心煩!"

  項少龍訝道:"令孫小姐有什麼問題呢?"

  鹿公道:"你不知道了,這幾天小丹除了你外,還找上管中邪,對他的劍法和人品氣度讚不絕口,這小子又懂討女兒家的歡心,你說我應否心煩?"

  項少龍聽得心中一沉,皺眉道:"婚嫁之事,不是由你老人家作主嗎?"

  鹿公搖頭道:"我大秦族自古以來,一直聚族而居,逐水草以為生計。男女自幼習武,更有挑婿的風俗,任由女子選取配得上自己的情郎,有了孩子才論婚嫁。自商鞅變法後,情況雖有改變,但很多習慣仍保留下來,所以若丹兒真的看上了管中邪,老夫也很難阻止。"

  今次輪到項少龍大感頭痛。

  這可說管中邪打進秦人圈子的最佳方法,若給他把鹿丹兒弄上了手,成了鹿公的孫女婿,不但使鹿丹兒當不成儲妃,亦使他的身份地位大是不同,對付起來困難多了。

  這種男女間的事,外人根本無權過問。

  管中邪無疑是很有魅力的人,就算自己亦沒有把握能在這方面勝得過他。

  苦笑道:"鹿公不是有意把孫小姐嫁入王宮嗎?"

  鹿公歎道:"這是徐先和騰勝的主意吧了!丹兒往時也有入宮陪儲君讀書,這兩天纏上了管中邪後,便失去了這興致。呂不韋這招真辣,使我再不敢向太后提出丹兒的婚事。"

  鹿公雙目閃過殺機,沉聲道:"我派人警告了管中邪,若他真的敢碰丹兒,就算有呂不韋作他靠山,我也要找人把他生了,但問題是幾乎每趟都是丹兒自己送上門去找他,教我無計可施。"

  頓了頓忽道:"少龍和他交過了手嗎?"

  項少龍搖頭表示尚未交手。

  鹿公道:"此人劍術非常厲害,昨晚在送別龍陽君的宴會上,大展神威,連敗各國著名劍手,連田單的貼身衛劉中夏都敗在他手上,大大的露了一手。現在咸陽已有傳言,說他的劍法在你和王翦之上,嘿!好小子!"

  項少龍動容道:"鹿公看過他出手,覺得怎樣?"

  鹿公沉聲道:"他的劍法非常怪異,以緩制快,以拙克巧,比起你的劍法,可說各擅勝場,但我卻怕你在膂力上遜他一籌。"

  項少龍開始感到管中邪對他的威脅,而這種形勢,極可能是那莫傲一手營造出來的,此人不除,確是大患。

  假若嬴盈和鹿丹兒兩位咸陽城的天之驕女,都給他弄了上手,那他將能融入秦人的權力圈子裡,對他項少龍更是不利。

  只要呂不韋派他再打兩場勝仗,立下軍功,就更加不得了。

  想深一層,如果自己拒絕了呂娘蓉的婚事,肯定呂不韋會把愛女嫁給管中邪,而此君將會成為呂不韋手下的第二號人物。

  是否該把他幹掉呢?那會是非常困難和危險的事,或者要和他來一趟公平的決戰,不過只是想起他比得上囂魏牟的神力,勝過連晉的劍法,項少龍便心中打鼓,難以堅持這"解決"的方法。

  離開上將軍府後,他強烈地思念著妻兒和愛婢,不過礙於那拐行的左腳,怕她們擔心,才放棄了這衝動。

  而他深心處,隱隱知道自己其實很想再見到琴清,縱使沒有肉體的接觸,只要能看到她的音容笑貌,雅致的丰姿,已是最大的享受。

  回到烏府後,項少龍向滕荊兩人告知了鹿公府之行的情況,提到了鹿丹兒和管中邪的事,歎道:"呂不韋這一招實令人難以招架,男女間的事誰都插手不得,最糟是秦女風氣開放,又可自選嬌婿,連父母都管她不著。"

  荊俊聽得心癢癢地道:"鹿丹兒和嬴盈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若全被管中邪弄上手,令人想起都心中不服氣,唉!我說起來都是個堂堂副統領,為何她們不來尋我開心呢?"

  滕翼沉聲道:"不要說這些無聊話了,在現時來說,我們根本沒有餘暇去理這方面的事,亦不到我們理會,還有一天就是田獵大典,我們要擬好計劃,好對付那莫傲,同時要應付呂不韋的陰謀。"

  項少龍道:"小俊摸清楚了田獵場的環境嗎?"

  荊俊興奮起來,取出一卷帛圖,攤在几上,陶方這時剛好返來,加入了他們的密議。

  荊俊解釋道:"田獵場佔地近百里,界於咸陽和梁山之間,一半是草原和縱橫交錯的河流,其他是山巒丘谷,營地設在田獵場最接近咸陽城的東端一處高地上,涇水由東而來,橫過北方,檢閱台就設在營地下方的大草原處,分早獵和晚獵,如要動手,當然是在有夜色掩護時最佳了。"

  陶方擔心道:"少龍的腿傷,多少會有些影響。"

  項少龍道:"這事是鬥智而非鬥力,而且坐在馬背上,腿傷應沒有太大影響。"

  滕翼道:"田獵有田獵的規矩,首先是禁止使用弩弓,亦不准因爭逐獵物而進行私鬥,人數方面也有限制。最受人注目是第三天的晚獵,由狩獵最豐的單位派出人選,到西狩山行獵較量,該處盛產虎豹等猛獸,誰能取回最多的獸耳,就是勝利者。"

  所謂單位,指的是軍中的單位,例如禁衛軍、都騎軍、都衛軍便是三個獨立的單位,其他如上將軍府、左右丞相府,都是不同的單位,用意是提拔人材,就像一場比拚騎射的考試。

  為了展示實力和激勵鬥志,像田單這些外人亦會被邀參加,好比拚高低。

  荊俊道:"佈置陷阱並不困難,問題是如何把莫傲引到那裡去,這傢伙的壞心術最多,恐怕很難令他上當。"

  項少龍道:"有些什麼陷阱,可否說來聽聽?"

  荊俊精神大振道:"其中一著手段,就是把一種取自蜂后的藥液沾點在莫傲身上,只要他經過蜂巢附近,保證可要了他的命。"

  陶方皺眉道:"若他穿上甲冑,恐怕只手臉有被螫的可能,未必能致他於死地。"

  滕翼道:"陶公有所不知了,在西狩山一處斜坡旁的叢林裡,有十多巢劇毒的地蜂,只要叮上十來口,人就要昏迷,多幾口的話,神仙怕都難打救,問題就是怎樣誆他到那裡去,因為他只是文官,不會直接參與狩獵,這計劃對付管中邪反容易一點。"

  陶方色變道:"這麼說,呂不韋對付少龍亦應不是太困難的了。"

  項少龍苦笑道:"只要想想那毒計是由莫傲的腦袋裡走出來,便知非是易與,看來我可暫且拖著呂娘蓉的婚事,待殺了莫傲後,才與他計較,始是聰明的做法。"

  滕翼歎道:"三弟肯這樣做嗎?"

  項少龍雙目神光一閃道:"兵不厭詐,否則就要吃大虧,或者佯作答應後我們再利用管中邪,破壞呂不韋這如意算盤,此事隨機應變好了。"

  陶方省起一事道:"我差點忘了,圖先著你明天黃昏時分去會他,應有新的消息。"

  滕翼長身而起道:"夜了!少龍早點休息吧!若仍走得一拐一拐的,怎樣去與圖先會面。"

  項少龍在兩人扶持下,朝寢室走去。

  心中一片茫然。

  由與呂不韋鬥爭到現在,雖然不斷落在下風,但從沒有像這刻般的心亂如麻,無論是呂娘蓉、鹿丹兒又或嬴盈,每個都令他大感頭痛,有力難施。

  他清楚地感覺到,即管成功除去了莫傲,這個管中邪仍有可能使他一敗塗地。

  這刻他只希望能摟著紀嫣然她們好好睡一覺,自己未來的命運實太難以逆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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