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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變》第10章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在漢斯發飆說要出去找人時,貏厊帶著一個福像的人族中年男子來了。

「這是人族裡首屈一指的晶匠兼晶商,班‧阿瓜達!」貏厊介紹。

阿瓜達放下手中沉重的布包,帶著燦爛的笑容向眾人打招呼。站在高大的龍人群裡,身材矮小的阿瓜達顯得更矮小了。

「班先生,我們想要跟您買護目鏡。聽說,您賣的護目鏡全是最好最精緻的,而且做人公道,童叟無欺。我們可是千里迢迢特地來到這裡找您呢!只是因為家少主人身體不適,卻勞煩您老走這一段路,我們心中真是過意不去。過幾日,我們回國了,必定將您這事必躬親的服務態度,和無人能比的手藝好好地宣揚一番,以答謝您的辛勞!」班塔耶鼓起如璜之舌,將阿瓜達捧得心花怒放。

「呵呵呵…..別這麼說!您客氣了!客氣了!生意人為顧客服務是應該的,應該的!更何況是為各位這樣不凡人物服務,阿瓜達更是不勝榮幸啊!呵呵呵。」阿瓜達樂呵呵地回答。

貏厊見噁心的對話極有可能無限延伸下去,於是主動打斷兩人:

「好了,好了,班老哥,咱們也是老朋友了!現在,我這些好朋友慕名來向你買這護目鏡,你還不快開張?」

聞言,阿瓜達倒是回過神,也對,招呼可以暫免,賺錢比較重要!於是連聲附和道:

「是,是,是,老弟,你說的話,老哥哥什麼時候沒聽過?」

他們兩個的交情來自一個矮人,一個手藝絕對比他高超的矮人。那個矮人不定期會將他的作品讓貏厊帶來託賣。而一個商店有矮人的作品,那絕對不久就會聲名大噪的。果然沒錯,自從阿瓜達的店裡有了這一個矮人的作品,那些王宮貴族、富商巨賈就常三不五時前來碰運氣,讓阿瓜達成為人族裡面小有名氣的晶石商。

阿瓜達說完,急忙將包袱提上桌上,攤開來,喀啦啦一連串清脆的晶石碰撞聲之後,琳瑯滿目,各色各樣的護目鏡立刻落入眼簾。

眾人連忙圍了上去,就連明斯克也不例外,畢竟是少年心性,見到新奇的東西也都不免好奇。薩摩站在一旁,也充滿興致地看著。

皮喇左翻右翻,突然問了一句:

「你們這些護目鏡可以讓人看不出眼珠的顏色嗎?」

聞言,阿瓜達一呆,但其他人可就想起他們真正的目的了。看到這些護目鏡,眾人一時興奮,差點忘了主要的目的是要幫王子挑一個“有用的”護目鏡。幸好皮喇還牢牢記著。

「你的意思是?」阿瓜達不解地問。

「我是說,戴上它可不可以讓人看不出來眼睛原本的顏色?」皮喇解釋,眾人也點頭附和。

阿瓜達將目光落向眾人的眼睛。

漢斯、皮喇、班塔耶都是棕色眼,只是深淺不同,漢斯最深,皮喇是淺淺的棕色;尼路是藍眼;明斯克是黑眼;最怪的是耐達依,是綠色的。他不了解這樣的眼睛的顏色有何不妥,為什麼要讓人看不出來。這時他卻沒看到刻意站在角落的薩摩。

微一猶豫,阿瓜達隨即解釋:

「可以,因為晶片有顏色,好的晶片不會影響佩帶者的視線,卻會讓他人看錯眼睛的真實眼色。例如這位小哥」指著耐達依,他想,所有人裡也只有耐達依眼睛顏色最怪,應該是他要的,因此他舉他當例子。

拿起一只藍色護目鏡:

「戴上它之後,眼睛看起來就不會那麼綠,會顯得有點藍。」阿瓜達舉例。

喔!眾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薩摩也懂了。

尼路瞧了一陣,又問:

「你有沒有兩邊不同顏色的晶片?」

聞言,阿瓜達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但隨即消失了。他是在想,哪有人家帶護目鏡帶兩邊不同顏色的?不過他是商人,顧客再怪都要當正常。

「沒有!因為,這種兩色的晶片難得,況且又不討好」阿瓜達笑著解釋。

也對,戴著兩邊不同色的護目鏡還是有點奇怪的。看來,若是王子戴上這個,還不是一樣兩邊不同色,唉……。眾人在心中嘆息。

倒是當事人的薩摩不怎麼擔心,反而被幾只帶著元素波動的護目鏡吸引了注意力。這大概就是貏厊說的,用魔晶石製作而成的護目鏡吧。

其實,關於原晶與魔晶的關係,還有一段曲折。

出土的晶石其實是原晶,裡面真實的元素在自然界平衡的法則下被壓抑住了,必須經過“加工”才能引出元素性格。而這個加工,絕大多數落在中央大陸的精靈與精靈人身上。

精靈的能力成長很慢,因為他們有漫長的生命。但是,有一種東西可以加快成長的速度。那就是未經加工的原晶。他們透過練製原晶,將晶石最自然的能量吸收起來,而釋放進晶石裡面的精靈能量就成了引發晶石元素性格的媒介。也就是說,不同屬性的精靈或守護精靈,練出的魔晶就會符合煉化者的屬性。

透過這個過程,原晶才能成為人類眼中“有用”的魔晶,但在精靈眼中,魔晶實在已經是廢物一個了。

後來,雖然人類也自己發展出一套引發晶石元素性格的方法,但是,煉出來的晶石,不知怎的品質都不及精靈所煉的。在菟絲布未外銷前,魔晶出口一直是中央大陸唯一的出口大宗。

廢話不多說,先來看看薩摩發現了什麼吧!

薩摩的目光在這些魔晶晶片上瀏覽,突然,一只泛著淡淡藍光的晶片引起他的注意。好透明乾淨的魔晶片啊!

薩摩注意到,它有極為內斂的元素波動。就是這股內斂隱藏了它比其他魔晶還要強大的元素波動。

本來,薩摩想選一只普通的護目鏡了事,但是,看到這只透明清澈的魔晶片,他卻想起同樣清澈的藍眼睛─琉璃的眼。因此,他伸出手,拿起了這副看起來不起眼的晶片。在普通人眼中,它太透明了!這並不好,因為陽光大時就不能用了!

「我要這只!」薩摩輕聲道。

眾人聞聲轉頭。一看,尼路等六人隨即不解地看著薩摩。那種晶片有買跟沒買還不是一樣?!

倒是另外兩個人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一邊的貏厊一臉滿意地點點頭,而阿瓜達則垮下了臉,扼腕不已。

「這個護目鏡不好,護目鏡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防止陽光照射眼睛,這鏡片打得太薄,顏色太淺,如果是你要買,這邊還有其他顏色的會更適合你!」阿瓜達迅速抓了好幾副護目鏡,口沫橫飛地勸說。

怎知阿瓜達不勸還好,一勸薩摩更是打定主意非買不可。

「這一副我很喜歡。」薩摩用著肯定的語氣道。

「您….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其他顏色的護目鏡也是不錯的。」阿瓜達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薩摩搖搖頭!他就要這個,至於眼睛的問題,再隨便買個深色護目鏡了事算了。

阿瓜達見薩摩這麼堅持,顯得很是焦急。這就把其他人看迷糊了。怎麼跟他買他還不要呢?

就在眾人不解時,貏厊卻呵呵笑了起來:

「班老哥,你輸啦!」

阿瓜達聞言也放棄了勸說,嘆了口氣:

「虧本!真是虧本!」

聞言,眾人全都迷糊了。正在不解,貏厊倒是開口解釋了:

「這只護目鏡是我的一個矮人朋友的作品。他說,這是他的得意大作。所以要求賣五千個金幣!」

五千個金幣?!那可足夠讓人一輩子不愁吃穿了(前提是不揮霍)!先別說平常的交易買賣用的是銅幣。一戶四人家庭半年開銷平均也才半個銀幣不到,五千個金幣可真是個大數目。

「可是班老哥說,這東西樣子不討好,絕對賣不了那些錢。」貏厊笑著道。

「於是,我那個矮人朋友就跟他打了個賭!」

聽到這裡,阿瓜達很不甘心地嘆一口大氣。而眾人則是好奇的瞪大眼睛。

「他說,要是上架三天內沒有人要買,就讓他破例在店裡預先公佈作品名稱,價錢隨他去出價去了!他不收分文。」貏厊道。

原來,販賣矮人作品的店家都有一個規定,沒有獲得矮人匠手的同意,販賣者不得讓買者事先知道哪一個是矮人作品,等到作品被買走了才得在店內公佈出售的作品和買者的姓名。

這個賭注特別的是,三天內要是沒有人買,阿瓜達將可以先行在店裡公佈矮人作品,還隨他高興出價。

要知道,矮人的作品即便是一個不顯眼的小東西都會有意想不到的大功用,要是讓人知道哪家店裡有矮人作品,即使出價再高,恐怕還是爭破頭搶著要哩!

「結果,班老哥也賭了。他說,要是三天內就被人買走,他就免費送給那個人,然後五千金幣照樣付給矮人朋友。」

聽到這,眾人不由“啊”了一聲。果然是虧大了啊!

貏厊搖搖頭,嘆口氣:

「虧我還勸班老哥不要賭氣哩!看吧!這下可不是?!」語氣極為惋惜。

阿瓜達聞言,氣哪還不打一處出:

「還說!還說!第三天了!要不是你硬逼著我出來,我可不就贏了嗎?」說著還不甘地踱著腳。

貏厊擺擺手,輕笑地反駁道:

「班老哥!這你可不對了!我哪知道剛好輪到它出場呢?」

原來,同一家店,不能販買兩件以上的矮人作品,也就是說,要賣完一件之後,另一件才可以接替。

阿瓜達張張嘴,啞口無言。頓了一頓才認命地道:

「好好好!算你贏了!送便送吧!誰叫我不識貨呢?」臉色萎頓。

「班先生,我們錢還是照付給你吧!」薩摩道。

阿瓜達仔細看著這識貨人,除了有點女人氣之外,瞧不出異常沒想到出手卻是這麼大方。當然,這時薩摩早已將氣息收斂起來,又在眼睛上動了一個小魔法,阿瓜達從小就是生意世家出身,武功魔法只沾了個皮毛,又怎麼看得出端倪?

只是,他光注意薩摩,卻沒發現一旁的班塔耶臉色蒼白了一下。幸好,阿瓜達不甘願雖不甘願,到底還是很守信用,所以,他並沒有當真收薩摩等人的錢,還擺擺手開口婉拒:

「不用!不用!這點錢我還付得起。何況,我還打算做我那矮人兄弟的生意哩!」

也對,矮人最重誠信,要讓他知道阿瓜達沒有遵守諾言,那還不立刻劃出個楚河漢界來!想到這點,薩摩也就沒有堅持。

阿瓜達想了一下,又問:

「你先說說看,為什麼挑上它!」

呆了一呆,總不能說是因為想到琉璃的藍眼睛吧!

「只是覺得他很特別!」薩摩選擇了一個模擬兩可的答案。

阿瓜達張大嘴。好吧!反正所有買到矮人作品的人大多都是這樣回答的。

「這….有什麼功用呢?」薩摩接著問。

說到這,阿瓜達精神就來了,眉飛色舞地滔滔介紹:

「這妙用可多了!首先,你別看它顏色淺,即便是在雪地裡,你都別擔心陽光會傷到眼睛。別看它薄薄的,除非是神兵利器,要不別想在它身上留下一丁點痕跡。另外,你看它沒什麼顏色,它這晶片裡的元素是活的!你戴上它之後散點魔力在眼睛上,它馬上會感應,你這護目鏡自此,隨你高興眼睛要藍便藍,要黃便黃,要紅便紅,要綠便綠,看你散的魔力性質,你散水系魔力,它便變成綠色;散了木系,它便變成紅色;散了土系,它變成了藍色;散了風系,它就變棕黃色。以此類推!」

啊!真是神奇!眾人在心中一面驚嘆晶片的巧妙,一邊也驚嘆阿瓜達宣傳的本領。不過姑且不論阿瓜達的宣傳到底有沒有誇大,只要它真的能掩飾王子的眸色,這樣問題就解決了!

阿瓜達喘了口氣,又接著低下聲音:

「最重要的是!聽說!聽說!聽說!」

「聽說什麼啊!」漢斯沒耐煩地打斷阿瓜達故做神秘的動作。

阿瓜達尷尬地輕咳一聲,宣佈答案:

「聽說啊!它可以防禦日狼的“死亡凝視”」

「啊!」眾人驚呼。能夠阻擋死亡凝視?那種強烈的精神暗示?!

其實日狼的“死亡凝視”也是一種魔力,它會將恐懼深植在對方心裡。只要能力足夠又有防備,也不是不能預防。但是一來,能力足夠的定義隨日狼等級不同而有不同;二來,日狼常常是在對方無防備下驟施此術,因此,能躲過“死亡凝視”的也就寥寥無幾了!

「真是個好東西啊!」薩摩若有所思地道。

這句話引來眾人的認同,就連剛才還在唉嘆倒楣的阿瓜達,現在也是拍著胸埔,驕傲地說著:

「那當然了!我班‧阿瓜達賣的東西還有差的嗎?」

阿瓜達突然又“啊!”了一聲,立即從懷中掏出了紙筆:

「現在,我又賣出一件矮人朋友的東西了!這位小哥,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放心,只有名字而已。」看到眾人皺起眉頭,阿瓜達連忙補上最後一句。

聞言,薩摩看了阿瓜達一眼,稍一猶豫,隨即乾脆地接過紙筆,留下兩個龍飛鳳舞的字:薩摩!

阿瓜達看著這兩個字,默念了一次,隨即決定直接將這張紙直接貼在交易欄上。阿瓜達沒有想到的是,不久的未來,這張紙成了全店最貴重,最有價值的東西。

貏厊送走阿瓜達之後,眾人開始重新“處理加工”各人手中的護目鏡。

皮喇、班塔耶、耐達依、尼路全都安安靜靜地跟手中的晶片藤布搏鬥。

明斯克綁好了自己的護目鏡,又一言不發地將薩摩在手中掙扎許久的晶片取走。

至於漢斯,則是皺著眉頭忙得滿身大汗,卻連原本的綢布都解不下來。

明斯克十分用心地處理好薩摩的護目鏡,抬眼一望眾人,眉頭皺了起來。

看看他們做什麼?連這麼簡單的東西都做不好!卻不想,正常的龍人男性是從來沒看過成品之外的東西的!

冷冷地接過已經被漢斯折騰得皺巴巴的綢布:

「我來!」

漢斯擺著感激涕零的臉,崇拜地看著明斯克。他決定不跟明斯克計較出發那天偷襲他的事了!

當明斯克手中的東西再次完成時,其餘眾人的成品也出來了。

怎料一看卻將明斯克也看傻了。那是什麼?明斯克一臉不滿,薩摩則是睜著帶著笑意的眼。

除了皮喇的勉強擺得上檯面之外,班塔耶的藤布成了皺巴巴的爛布條,還叉出了一根根的草絲;耐達依的藤布一高一低,怎麼綁都是歪的;尼路好了一點,但是晶片兩側的缺口被他挖得凹凹凸凸!

「幫幫他們吧!」薩摩道。

明斯克挑挑眉,不情不願地將其餘三件作品收來。

「麻煩你了!明斯克!」耐達依諂媚笑道。

明斯克撇撇嘴,惡意地將耐達依的作品丟給皮喇。

耐達依張了張嘴,看著板著臉的皮喇,只好又涎著臉,巴結道:

「皮喇!幫幫忙吧!」

皮喇抿抿嘴,認命地低下頭工作去了。這時的尼路和班塔耶不禁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多嘴了!

下船前,眾人用盡各種方式遮住他們的龍鱗片。尼路、耐達依、皮喇、漢斯四人的龍鱗片都在衣服遮得到的地方,穿得長些也就可以了。至於明斯克和班塔耶就比較麻煩了。明斯克長在左臉頰,細細長長一道,在眼下劃上一道五公分不到的銀色線條;班塔耶長在頸後,沿著脊骨畫下。班塔耶到還好,放下頭髮,小心點也就好了。但明斯克的情況就麻煩多了,想了好久,好不容易貏厊才想到用女人用的胭脂把銀鱗片遮蓋住。這期間自然免不了要直接面對明斯克冷得凍人的殺意。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眾人才放心地離開窩了大半天的船艙。

就如同貏厊所料,即便沒有薩摩的眼睛,他們離船上岸時仍然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伊闊利市每日來來往往的船舶甚多,其中也不乏豪富貴胄,但從來沒有人能像這樣,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他們的來訪,傳遍了整個港口。

一群年輕英俊,各有特色,又衣著不俗的男子,來到這個以商為主的伊闊利市究竟是為了什麼?這點引起了眾人的猜測。

這也難怪眾人注意,先不說薩摩是龍人族的王子,尼路等人也是屬於龍人族的貴族階級,儘管龍人不喜華麗的裝飾,衣著大多線條簡單,但衣衫的品質卻是不差。薩摩身上穿的還是喊價喊得半天高的菟絲布做的衣服,尼路等人雖然不是,但不善耕織的龍人族,衣料都是向人族購買的,身為貴族的尼路等人所穿的衣服自然也不是凡品,這裡都是商人,對這種“值錢”的東西哪還不細心注意的?加上七人樣貌身材都是人族少見,更是吸引眾人目光。

有人猜他們是豪富的二代公子,但是二代公子絕對沒有他們身上那股書卷氣和英挺味。

有人猜他們是哪個貴族的手下,被派到這裡探聽敵情的!但,要來探聽敵情的怎麼會那麼“肉腳”呢?看他們這一群,除了一個大塊頭搬得上檯面之外,其他都顯得秀氣了一點。這自然是因為尼路等人已經先後斂起了氣息,所以這群平日裡為金錢汲汲營營的人們頂多也只能從身材去猜測了。

當然也有人猜他們只是過客,打算得到旗幟之後就走人的。但,看他們一上岸就到處晃而不前去辦事處的情況看來,也不像。最後,他們結論,這群人一定是來鑑等的。

但是問題就來啦!他們為什麼不在各國國內的鑑院鑑等?看他們樣子都像有背景的人,在國內鑑等那還不更好嗎?幹麼來這個只有窮苦人家才拚命擠破頭搶著來的鑑院?

此外,他們年紀輕輕,又這麼文文弱弱的樣子,最大塊頭的一個也像重看不重用,這種程度憑什麼來鑑等?

眾人越是搞不清楚就越是對這群人好奇。正當迷團還在持續發酵時,另一個傳言又起……。

東港口傳來這群人其實是為虎做倀的惡霸,專門來伊闊利市拐帶各族美女去賣的。

西港口傳來這群人是一戶有錢人家的忠心護院,特地前來尋找被壞人擄走的小姐。

兩個南轅北轍的傳言搞得情況更是混亂不明。

原來,薩摩等人上岸之後,為了增加尋找速度,因此決定兵分兩路。於是,薩摩、尼路、耐達依、班塔耶一路,往西問去。明斯克、漢斯、皮喇、貏厊一路,往東問去。

薩摩俊美而神秘的臉,精明懂事形象的尼路,未語先笑的耐達依,加上顛倒黑白的班塔耶!這種無敵組合,就算殺人放火,大家也相信是被人栽贓的!因此,這邊的眾人便從他們的問話,“總結”出他們的身分,是一群忠心耿耿的護院,千里迢迢前來尋找失蹤的小姐。

而另一邊,號稱萬年寒冰不化的明斯克,流氓惡霸形象的漢斯,板著全天下人都欠我一個金幣死人臉的皮喇,加上,形象猥瑣低級的貏厊,這種組合,就算是站著別動,全天下的壞事也會自動落到他們頭上!因此,同樣“無敵”凶狠的組合,也締造出了無敵恐怖的結果。這邊所有的“受訪者”全被嚇得手軟腳軟,然後,人們“歸結”出他們的身分:一群沒天良,兼且殺人不眨眼的惡霸,專門拐帶良家婦女、青春少女出賣靈肉的流氓!

兩個截然不同的傳說在兩方人堅持的情況下,演變成暴動,忙碌的港口因此停擺了半個小時!

而,傳說的來源呢?造成這場混亂的薩摩等人早已在伊闊利市最大的飯堂集合聊天兼討論,渾然不知他們造成一場不小的災難!

薩摩等人來到伊闊利市已經半個月了。這些天,他們住在旅棧裡。白天得空便出去探問是否曾經在幾個月前看見一個美麗的金髮藍眼女孩在這裡停留。晚上便討論詢問的結果。

半個月來所問到結果就是:從來沒有人見過一個美麗的金髮藍眼女孩。

但是,若是真如同龍皇圖甦所言,已經將琉璃送往人族,那就勢必會在伊闊利市停留幾天,等待獲得通行許可。以琉璃那樣氣質的漂亮女孩若是出現,沒道理會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非,他們在停靠時完全沒有讓琉璃上岸。但是,依規定,要通行,需所有人員到場,所有貨物經過檢查才能申請通行。如此,怎麼可能讓琉璃一直待在船上?

薩摩面對完全沒有消息的情況不由得有些沮喪、焦急。眾人看在眼裡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總不能千里迢迢而來卻輕易放棄吧?於是眾人祇能決定繼續問下去!

隔天,另一個不算好消息的消息傳來。一位在碼頭工作了三十年的老漁工建議:不妨等去了人族的船回來之後再問問那些船員和船長。他們或許曾經看過女孩,甚至在其他港口看過也不一定。

在無計可施之下,薩摩也只好選擇繼續等下去了。

貏厊得知此事,推測這一等沒有好幾個月是不行的。因此決定先回模里邦聯一趟,再回來與他們會合。

日子在等待中,過得異常漫長。

又過了三天,不甘寂寞的耐達依首先提議去瞧瞧人族的鑑等制度。這個建議很快地得到每天無聊到數頭髮過日子的眾人附和。

他們雖然常聽族人述說人族鑑等的缺失,但究竟是怎樣鑑等法,他們也是很好奇的。

要知道狀況,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去報名!於是七個人浩浩蕩蕩地到了鑑院,報了名。這個行動自然又引起另一波的猜測。

其實也不是伊闊利市人比較無聊,而是因為他們七個人實在太顯眼,再加上很快有了一批娘子軍的追逐與推波助瀾,因此,騷動的熱潮久久無法退去。

對於身邊不時傳來的耳語,班塔耶很喜歡聽,所以不在意。皮喇體諒“人類”的無知,因此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下,也不理會。耐達依覺得有趣,不時故做神秘讓旁人猜得起勁,他也覺得更開心。漢斯神經粗到沒有發現。尼路不想降低格調與他們一起起舞,因此連理都不想理。明斯克懶得理這些無厘頭的耳語。至於薩摩,他是根本沒心情理他們。因此,謠言就在七個人七個不同的心態下,沒有平息的跡象。

鑑等的報名分成武術和魔法,一次只能報名一種。在鑑院人員懷疑的目光下,眾人丟硬幣決定了報名武術,繳了七個銀幣的手續費之後,便得到通知在兩天後進行拳士的鑑等。

眾人第一次參加考試,心情不免有點興奮。因此,再來的這兩天,漢斯早早就起床在屋外吆喝;尼路每天照三餐練功;班塔耶每天一清早就不見人影,後來才知道去環島跑步去了;耐達依每天爬上屋頂,一天裡大半時間都在旅棧的屋頂,不是呆坐,就是比手畫腳的不知道在幹些什麼;明斯克半夜不睡覺在房間裡跳上跳下,害得不知情的人以為旅棧鬧鬼;皮喇則天天往市集跑,抱了老大一疊書,關了房門,整天都不出來了!

薩摩見他們個個反常,不由得也覺得有點緊張。只是,平常練功就很勤的他,實在不知道還要再加強什麼。只好看著他們奇怪的舉動想東想西。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薩摩等七個人早早便到了鑑院。

一個穿著寶藍色長袍,白色斜領,白色衣袖,蓄著短短鬍髭的中年漢子出現在他們眼前,拿著名單看了他們好一會才輕輕招手,示意眾人跟他去。

眾人後來才知道這人穿的竟是人族所謂的魔策士所穿的正式衣衫,難怪有那麼一點制式規格的味道。

漢子引他們進入一個寬敞的大殿,大殿空盪蕩的,一點擺設也沒有,厚重的灰黑色硬岩砌成的磚牆上只刻著斗大的幾個字:自由港鑑院。

以此牆為準,右邊一個寬大對開的門,門上刻著一個又深又明的字:“武”;左邊同樣一個寬大對開的門,門上刻著一個靈巧飛騰的字:“魔”。看起來就像出字不同人的手筆,難得的是竟把魔武的味道拿捏的很準確。

兩個門前各站著一個人。右邊的是一身灰藍色勁裝,腰上繫著白色垂穗的綢帶,頭髮高高綰起,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左邊則是剛剛引他們進來的男子,他一進來就自顧自地回到左邊門旁,悠閒地站著。

七個人會意地自動走向右邊。瀏目仔細一看,大殿中,除了他們七個之外,還有四個人。

一個一身上好綢緞衣褲,看來年紀不超過二十歲的傲慢男子。他手上拿著一把造價不俗的上好法杖,上頭鑲著一顆有比鴨掌雞生的蛋還大一點的魔晶石。薩摩感覺得出,那是一顆少見的魔晶石。對眾人的加入,他似乎沒注意,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一旁的少女。

第二個是約莫三十歲的男子,皺著眉,苦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三個是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勁裝男子,一身粗布衣裳,黝黑但端整的臉,讓薩摩第一眼就有好感。他似乎是參加武術的鑑等,因為他身後背著長長的布包,那個長度像棍或槍,法杖是沒有那麼長的。

另一個比較特別,是個女的。很年輕,大概十五、六歲左右。栗色的長髮俐落地紮成辮子,垂在腦後。一身米黃色的衣裙,薩摩眼尖地發現,那是中央大陸出產的菟絲布。手中雖然沒有法杖,但薩摩敏感地察覺到她身上有不弱的元素波動,應該有類似魔晶石的東西在她身上。少女的容貌很是艷麗,微抬著臉,帶著自信滿滿的表情。她只在薩摩等人進來時,看了一眼,之後便轉過頭去,看著牆上的那幾個大字。倒是號稱情聖的耐達依注意到她“不小心”飄過來的眼神。目的地推測是他們的王子─薩摩。

耐達依為她嘆息。沒希望了!先別說她比王子大上個三歲以上。論樣貌,雖然琉璃不及她艷,但說美麗她可是再重新出生一次也趕不上琉璃;比氣質,她又太俗;說感覺嘛!她又不及琉璃的楚楚可憐。更別說他們王子整顆心都掛在他那琉璃妹妹身上了!啊!全盤皆輸啊!可憐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比不過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啊!

對於少女的視線薩摩不是沒察覺,依他的修為,誰將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怎會不知道?只是,他實在不知道那個女人看他幹嘛!而且那種眼神讓他怪不自在的。所以一個移步,閃到了漢斯身邊,擋住了少女的視線。

耐達依清楚看見少女遺憾的表情,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聞聲,少女掃了耐達依一眼,眼神有些惱怒。但像是怕人發現她的動作似的,又隨即裝做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去。

耐達依笑得更高興了!因為他看到少女的耳朵紅得像炸熟的蝦子一樣。

這情形其他人當然也看到了,所以,漢斯一臉迷糊,皮喇一臉困擾,班塔耶一臉曖昧,明斯克不解中帶著一點了悟,尼路則詭異地輕輕笑了。而薩摩呢?他在迷惑中帶著一臉苦笑。

眾人打量完其他人之後不久,兩側的門都打開了。這表示試場的準備已經完成。

七人走向右側門。正如薩摩所料的,那個黝黑的男子果然是參加武術鑑等的。他也跟在薩摩等七人身後走向右側門。

另外三個人,沒有意外,走向了左側門。只是,年輕男子眼睛盯著少女看,而少女則有意無意地瞄了薩摩一眼。薩摩背對著她皺緊了眉頭!

七人,不,是八人,加上那個黝黑男子,魚貫進入門後一道長長的甬道。

一進甬道,薩摩就一陣不舒服,其餘六人也微微有些不安,只有黝黑男子一無所覺。薩摩知道這是闖入他人結界的感覺,凡是修為到了一個境地,對結界的敏感度就會提高。

結界架設的極為隱密,可見必為高人所設,錯非薩摩身兼“三家”之長,又身懷特異能量,絕沒辦法察覺它的存在。就連龍人族的後起之秀,尼路等人,也沒有察覺,只是龍人高超的危機意識,讓他們微微感到不安。而另一邊黝黑的男子就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薩摩默默運氣,發現這個結界並無惡意,似乎只是純粹用來阻隔空間中的聲光傳遞。大概是防弊措施吧!薩摩猜想。畢竟房間與房間間的距離太近,稍有功力者要想傳遞消息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想必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架了結界吧!

甬道內每隔兩尺就鑲了一顆拳大的明石(註)照明,極為明亮,順著甬道,一個個門分左右排列。算一算總共有三十二個門,一邊十六個。看來這裡一次可以容納三十二個人同時鑑等。

甬道很長,長到甬道的盡頭成了一個兩指高的小點。那又是一扇對開的門,門扇緊閉,門上有幾個字,薩摩正想凝神細看。好奇寶寶耐達依卻開口問了:

「前面的人……仁兄!」好險!差點就叫他人類了!這一說漏嘴,身分還不馬上曝光。耐達依小心地吞了一口口水。

灰藍色勁裝的漢子聞言轉過頭來:

「有什麼問題?」

「那個,那邊的門是通往哪裡的啊?」耐達依極為友善地笑著問。

是啊!眾人全都停在甬道的中央,看情況也沒打算繼續往前走。那那邊又是什麼呢?眾人也很好奇。倒是薩摩已經看到門上的字了!

「走過了那扇門,你就是武鬥士了!」勁裝漢子也笑著回答,語氣帶點驕傲。

果然,那扇門上就是刻著“武鬥士”三個厚重的字。

「你們要想走過那門,起碼要再三十年!」漢子接著道。

耐達依現在的樣子在人類看來大概有十八歲吧!雖然他實際只有十五歲。那漢子說這話,意思就是說要想過那扇門,五十歲再來吧!

眾人聞言,漢斯露出不信的神色;尼路只是輕笑,沒說話;班塔耶像是認同似地連連點頭;明斯克冷冷地哼了一聲;皮喇轉頭看著,露出堅定的神色;耐達依則是笑得開心極了。至於薩摩呢?他只是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看著門。

眾人的反應勁裝漢子看在眼裡,卻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卻沒想到,他剛剛這一番話已經把七個打發無聊的想法轉變成好強的挑戰心態了!也因此,自由港鑑院的整個鑑等制度遇到了首次挑戰。

自稱是武鬥士鐵戰的灰藍色勁裝漢子,在介紹了規則之後,將八人全安排在右側的房間,要他們自行開門進去。

規則只有一條:“限以武術擊倒對手,倒地一分鐘不起始算過關!”

所有武器都被留在鐵戰手上,因為,這一關鑑等不能使用武器,以免有人取巧。不過薩摩等人沒帶,所以也沒差。只有黝黑男子背後的大棍子被留了下來。

進去之前,鐵戰又吩咐道:「記住,進去之後,一但關上門,除非擊倒對手,否則無法開門離開。若是戰鬥途中放棄,只要高舉右掌畫一個大圓,評審人員就會來放你出去!」

其實,這也是多餘,因為,第一戰的對手就算你睡在那裡也不會有危險,大可以等到鑑等結束再放他們出來。鐵戰一邊說著制式規定一邊這樣想。

註:明石,一種珍貴的晶石,可惜並無增輻魔法的效果,只能用在結界中的照明。結界中因為魔力的關係,一般的火炬、油燈都無法點燃,只有明石可以在結界中發光。但是,明石一但離開了結界就成了一顆極為尋常的石頭,因此只有特殊場合才需要用到。

進了房間,薩摩隨即發現,關上的門佈上了一層薄薄的土元素,土元素之外又有水元素。土元素主“固”,水元素主“生”,兩種元素鑲嵌,這大概就是門打不開的原因。

遊目一望,發現這房間著實有點奇怪。不,說這是房間其實有點不恰當。它沒有地板,地上是碧綠的草地。更沒有天花板!抬頭一望就是藍澄澄的天空。薩摩很敏感地察覺到,所謂的天空其實只是水元素的高度聚集所形成的假象。“天空”之下是高大的石板牆,石板牆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

房間很大!大到裡面種滿了十幾二十棵的樹也不覺得擁擠。只是這些樹都是些看起來栩栩如生的假樹。薩摩判斷,這個房間大概只有爬在牆上的藤蔓和地上的綠草是真的。其餘都是障眼法!只不知,人類的鑑院幹嘛要大費周章地佈置了一個環境。只為了鑑等?!薩摩突然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鑑等需要這樣麻煩的佈置。

初步觀察結束,薩摩離開門前,往前走進“森林”。一股穩定的生命氣息讓薩摩覺得鑑等就在前方!同時,薩摩也察覺一股隱匿得很好的氣!那是一個頗有修為的人,是不是人類他倒是無法判定。但是,他似乎刻意躲得很隱密,所以,薩摩只好裝做不知道地繼續前進,反正一直以來就聽說,人類是一種無理取鬧、思想複雜,又多疑的種族(全是精靈族的長老教他的)。

或許是刻意聚集水元素的關係,假樹森林裡有點潮濕,倒有幾分雨林的味道。

薩摩信步走進“森林”,繞了幾繞,朝傳來穩定氣息的地方走去。怎料繞過一顆巨石,一幅可笑的景象猛地出現在他面前,叫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隻青蛙!圓圓的綠色肚子配上四隻彎曲的腿和一張三角形的平板臉,薩摩肯定那絕對是一隻青蛙!一隻青蛙躺在樹下的落葉堆下…….睡覺!睡得很熟很熟!熟到薩摩幾乎可以聽到牠“呼嚕呼嚕”的打呼聲,看到牠嘴角流下來的口水!

這是鑑等嗎?讓他看一隻青蛙睡覺?!我的天!那他還不如看他家那隻大笨龍“雙生”睡覺?!薩摩有點被弄迷糊了。他應該叫醒牠嗎?看牠睡得口水直流,薩摩不由得猶豫起來。

當薩摩對著睡覺中的青蛙發呆時,其餘眾人呢?

我們一個一個看吧!

相對於薩摩先打量環境的做法,皮喇就簡單多了,他並沒有花太多時間研究人類無聊的玩意兒,只約略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注意力。

幾日的“閉門苦讀”似乎有了用處,對這一切佈置皮喇並不顯得迷惑。他看的全是一些人的札記,其中當然包括了不少鑑院的記載。因此皮喇胸有成竹地走進“森林”,在睡覺中的青蛙面前停步。

他知道,這叫幻蛙,是生長在南方潮濕密林的魔獸,模里邦聯並沒有發現。牠們生性懶散,攻擊性很低,但有一套自衛方式。

遇到敵人時,通常選擇一溜煙地逃跑,只有在一個情況下才會絕技傾囊而出。那就是在睡夢中被吵醒時!因為睡夢中被吵醒的幻蛙有很長一段時間腳會僵直,不利逃跑,因此,遇到敵人會以僵屍似四肢僵硬的方式蹦蹦跳跳,變出幻影,迷惑敵人,讓敵人無法傷害牠。最低等的幻蛙可以幻出一隻影像,而據說目前發現最高級的幻蛙可以幻出九隻。

皮喇看了許多人對於幻蛙的記載,對於這種懶散的魔獸就算說不上知之甚詳,起碼對付的方式是清楚的。

於是,皮喇很不客氣地大踏步靠近。就如他所預期的,幻蛙“嘓”的一聲,醒了!

幻蛙發現敵人,蹦地跳了起來,然後開始了牠的絕技。只見牠左邊跳右邊跳,前後亂跳,越跳越快,接著……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

看來這隻幻蛙不差,可以幻出五隻,也就是,他現在總共看到六隻青蛙在眼前可笑地亂跳。

一般人遇到幻蛙沒必要的話是會退後走人不理牠,讓牠自個兒去跳,反正牠也不會來追你。但是當遇到幻蛙擋路,必須要打倒牠時,最便捷的方式,就是一掌劈過去。掌勁所及範圍能夠包含幻蛙跳動的範圍時,通常一擊就可成功。因為,幻蛙的肉體防禦力比起其他魔獸來講,並不強。比較棘手的是,要是內力不足,同時攻擊多隻幻蛙幻影,攻擊力量分散,容易失敗。這是皮喇從書中讀來的。

書中還建議,通常遇到可以幻出三隻以上幻影的幻蛙時,最好的方式就是繞道而過,反正也不需要繞太遠。因為,幻出三隻幻影以上的幻蛙,跳動範圍廣,身體的堅韌性也比較高,因此,沒有自信的話,不要跟牠浪費力氣,免得打得沒力,幻蛙卻還是蹦蹦跳跳地一點事也沒有。至於只能幻出一兩隻的幻蛙,只要武功修為還可以,那麼儘管不客氣地打昏牠吧!

皮喇既然知道這些,自然就知道這一關要考的是受試者拳勁的大小和範圍。這個關係到個人內力的修為。

因此皮喇看著幻蛙蹦跳了一陣,吸了口氣,正想動手,卻忽然想起了王子行前的吩咐

“不准過度招搖!這是人族的地方,小心身分!”

臨時收回手,皮喇想了一會,再衡量一下手勁。沒跟族人以外的“東西”打過架,實在不大知道怎麼拿捏。為了不招搖,手勁不能太大,但是看那些人族的記載,對付幻蛙好像也不是怎麼輕鬆容易的事,那麼也不能太小了。

皮喇一邊想一邊小心的運勁,右掌一推,掌勁疾湧而出。

“呼──碰嗙!”

真是好大一聲巨響,皮喇皺起眉頭。還是太大了嗎?人族的標準怎麼這麼難拿捏呢?

只見,皮喇眼前的假樹應掌斷了起碼有四五棵,假樹密布的森林立時被犛出一塊小空地,方才還精神地蹦蹦跳跳的幻蛙卻不件蹤影…。

皮喇順著掌勁方向尋去,終於,在牆邊發現了牠。幻蛙躺在牆角,全身扭曲,頭已經沒了,內臟也被打了出來,紅黃之物滿地都是,十足的肚破腸流。牆上留下一片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許是掌勁把幻蛙砸上了這面牆,撞出這攤鮮血來。

皮喇懊惱地皺眉。他只是跟著書上做啊!人類把牠寫得這般難纏,怎麼才輕輕一掌就死了呢?皮喇不解。

同一時間,滿是藤蔓假樹的房間裡,一名穿著綠色勁裝,年紀約莫四十餘歲的男子正百無聊籟地瞪著那扇緊閉的門。聽說今天來了一批人要來鑑等,而且全是小夥子。難道他們不知道鑑院不是好玩的地方嗎?小小年紀就學人家鑑等,不僅浪費精力和金錢,還累得他們全員出動,忙得雞飛狗跳。

看看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怎還沒有人進來?正當他在納悶時,門開了。

一名蓄著黑色長髮的少年,謹慎地走進寬敞的房間。一邊走一邊還小心地掃視四周,眼中閃著警戒的光芒。

少年長長的黑色頭髮披散在背後,隨著他的走動微微晃動。少年的臉雖然顯得白皙但並不是不健康的蒼白。英挺的濃眉醒目的鑲在臉上,眉下是輪廓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和抿成一線的薄唇。整體看起來,少年透出一種冰冷肅殺味兒,尤其那雙燦亮的黑色眼睛,銳利得叫人心驚。像是擔心被發現,他不自覺地把頭壓低了,但是好奇心和責任還是驅使他瞪大眼睛觀察緩步走近的少年。

很英俊的小夥子,他在心中稱讚。不過,儘管再英俊,看那樣子橫豎不超過二十歲。以這個歲數,就算過了這關也過不了下一關。武術鑑等可不像魔法鑑等,可以利用好的增幅魔晶來取巧!說不定,這個英俊的小夥子甚至還過不了這一關。因為,他們自由港鑑院可不像其他鑑院,每一隻擔任測試工作的魔獸都經過精挑細選,而且還要確定魔獸是不是在顛峰狀態,能力絕對不能打折的。

正當他還在估量著這個少年能不能通過時,視線中的少年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直直地看向他。

呆了一呆,他不了解,少年發現他了嗎?他明明把氣息掩蓋得很好啊?!心中正在驚疑不定,少年倒是開口了,可惜語氣稍嫌冷竣:

「誰?出來!」

出來?!在叫他嗎?不可能!他不能發現他的。先別說他已經把氣息收斂起來了,就算沒有,憑這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即便從娘胎練起也不可能察覺得到他外洩的氣息。

當然,他不會曉得,眼前這個少年不僅不是人類,不能使用人類的標準來估算,而且他還有另一項才能,從四年的極北雪地裡練就的本事—他可以聞人類的“味道”。就像野生動物一樣。所以當少年來到這個刻意佈置的房間,很快就聞到一股屬於“人”的味道。

男子半信半疑,遲遲不願現身。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少年仍然一動不動,堅定而且固執地看著他所在的地方。他猶豫了……。難道眼前這個少年當真發現了他?!

一陣寂靜之後,他決定出來了。因為,他發現,少年的眼中開始閃動著令人心寒的殺氣。他猜,少年將他當成了敵人。如果是這樣,那誤會可大了!於是,他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走出來……。

「你怎麼發現的?」他驚疑地問。

少年不語,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不願意說?看著眼前帶著敵意的少年,他想,或許他只是誤打誤撞的,是自己沉不住氣,被他騙了出來。想到這裡,他也就不再追問。但既然出來了,還是應該表明身分。

他還在考慮怎麼措詞比較能顯出身分,最好能讓眼前這個踞傲的少年比較尊敬他一點時,少年卻開口冷冷地問他:

「跟你打?」

聞言,他呆了一呆,連忙丟開擬了一半的草稿,搖搖手:

「不!不是我!我是裁判!你要打的是幻蛙!」一邊說一邊還指著前面的森林。不知為什麼,他有點害怕跟眼前這個少年動手,因此連忙澄清。

這少年也是奇怪,聽他這麼一說也不懷疑,乾脆就撇下他,兀自往森林裡走去了!

看著少年的背影,他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突然又苦笑地搖搖頭,走回剛剛的隱蔽處。沒想到他竟然會怕一個少年啊!

回到隱蔽處,他開始用視線搜索剛剛的少年。沒有多久,他就發現少年停在一棵大樹前一公尺處,皺著眉頭注視一隻睡得很熟的青蛙。看來他似乎有點不滿……。

那是當然的,在少年,也就是明斯克的想法裡,在敵人來襲的當口怎麼可以悠閒地睡覺呢?

男子見少年呆立了一會,接著走向前,毫不客氣地一腳踢去。

“嘓!”幻蛙醒了!被人踢醒的!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男子心中還真是驚訝。因為幻蛙雖在睡覺中,但基於魔獸的本能,有人接近牠兩公尺內牠還是會發現。而這個少年明明就已經停在幻蛙前一公尺處了,牠不僅懵然不覺,甚至還讓人靠近,踢醒?!

這種異常的狀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幻蛙狀況不良,二是來人有著與表面不符的實力。但是,魔獸的狀況他們都已經檢查過了,狀況良好。難道……這個少年其實深藏不露嗎?

搖搖頭,甩開這個荒唐的想法。就連他們都不能靠近幻蛙兩公尺內不被發現了,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怎麼可能做到?或許,幻蛙是在短時間內突然狀況不好……雖然可能性不高,但也不是不可能。

男子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少年身上。這時,幻蛙早就跳起來,在少年面前耀武揚威。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男子看到少年苦惱地皺起了濃眉,遲遲不動手。

他在擔心什麼?男子不解。這道題目用意很簡單,就是想考拳勁。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要對付這種南方森林常見的幻蛙,最積極的做法就是用拳勁取勝。這是常識不是嗎?他實在不知道少年在猶豫什麼。知難而退嗎?

他當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明斯克,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幻蛙。雖然他有豐富的魔獸經驗,但是,他所去的地方是幻蛙絕跡的極北,所打的是和幻蛙完全不同等級的北地冰熊!

少年專心地注視著六隻蹦蹦跳跳的幻蛙,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看來是被幻蛙的動作迷惑了。男子不由得揚起嘴角,沒錯,這才是一個面對幻蛙的人應該有的“正常”反應。

好一會兒,少年還是站在那邊不動。突然,男子身上猛然竄起一陣寒顫,讓他忍不住提起氣來。

那是………………..殺氣!雖然經過壓抑,而且目標不是他,但他還是可以清楚感覺到。這令他不由感到心寒,這個少年小小年紀,為什麼竟能擁有這麼濃烈的殺氣?!這是經過無數生死關頭歷練的人才會有的啊!

連他躲在遠處都能感應得到,在少年眼前,又是他殺氣目標的幻蛙肯定更慘了。果然,立刻就見六隻蹦跳的青蛙腳步頓時一亂。

只這一亂,少年挺直的身軀立刻猶如勁箭般發射,瞬間發動攻擊!男子只見少年身影一閃,轉眼間便撲到幻蛙面前,抬腿一腳掃去……。

“喀啦!”一聲脆響。骨頭斷掉的聲音。幻影立刻消失,然後一團綠色影子應腳而飛,落在一旁的草叢裡,揚起一片煙塵。少年收回腿,一臉驚訝。一旁的男子見這一幕早已驚得合不攏嘴了。

雖然少年的動作很快,但是他多年的經驗累積可不是假的,只要稍一細想他就知道,少年肯定是利用幻蛙腳步錯亂的時間差發現了幻蛙的“真身”!但是,那一細微的時間有多難拿捏啊!就算真有那麼敏銳的觀察力,還必須要有高超的反應在幻蛙移動到另一個位置之前攻擊才能做到。他自己恐怕都沒有把握能夠成功,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

他還在詫異當中,視線中的少年卻突然瞪著草叢中的幻蛙發起呆來,接著臉上逐漸浮現出懊惱的神色。男子情不自禁地移動身體,換了個角度,他想知道幻蛙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讓少年出現那種悔不當初的表情。

怎知他幻個角度,看是看到了,但是卻大大地嚇了一跳。

喝!天啊!那隻幻蛙躺在地上,頭呈九十度不自然地垂在一邊,兩隻眼睛往外凸,寬大的嘴巴流出混著血絲的白沫,看樣子是掛了!

看到這一幕,男子的臉色唰地一片蒼白。他們辛辛苦苦抓到幻蛙啊!死了不打緊,最慘的是,他們又要被派出去抓幻蛙了!

另外一邊……。大塊頭漢斯一推開門,沒發現任何人,就直接往前走,穿入森林裡。反正就是要打架嘛!這還不簡單!

進了森林,漢斯了尋了老半天,還是不見半個人影,只遠遠看見一砣綠綠的東西。

仔細一瞧。耶?!睡覺的青蛙!漢斯呆了呆。這是他的對手?!搖搖頭,不!不可能!跟一隻青蛙打架算什麼考試!

看看四周,沒發現其他人。漢斯迷惑地搔搔頭,用了最直接的方法。

「喂!哪個人要跟老子我打架的?出來啊!」叫起人來了。

聲音是夠宏亮的了,可是人沒出現,青蛙倒是被嚇醒了!只見青蛙一跳而起,開始蹦蹦跳跳起來。

在漢斯目瞪口呆中,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一隻青蛙“生出”五隻青蛙?!

漢斯張大了嘴,在心中震驚不已。牠都不需要母青蛙嗎?牠怎麼有辦法一下子生出五隻跟牠一樣大的青蛙呢?漢斯不解!

漢斯愣了好一會,突然醒過神來。人呢?為什麼還是沒有任何人出現?除了眼前蹦蹦跳跳的青蛙之外,就剩自己了。

「喂!出來啊!老子我等著和你打架!」漢斯又叫了一次,這次語氣已經開始帶點火爆了。然而,現場除了青蛙的“嘓嘓”聲之外,仍舊什麼聲音也沒有。

漢斯氣惱地乾瞪著眼,好一會兒才苦惱地看著青蛙:

「我的對手是你嗎?」他問青蛙。

「嘓嘓嘓嘓………」青蛙還是蹦跳著嘓嘓叫。

「如果是你就動手吧!老子我接著!」為了不讓人說他大欺小,漢斯打算大方地讓青蛙先攻。

「嘓嘓嘓嘓……..」青蛙沒有反應,兀自跳牠的。

「娘的!你不動手我怎麼打!」漢斯提高聲音喊。

「嘓嘓嘓嘓………」青蛙還在跳。

「叫什麼叫!你他娘的打不打!」漢斯橫眉豎目大聲嚷嚷。

「嘓嘓嘓嘓……….」青蛙還是在跳。

藏在暗處的人見狀,苦苦地憋住笑。這人怎麼魯得這般厲害,難道不知道幻蛙面對敵人是不會主動攻擊嗎?

漢斯當然不會知道,因為在模里邦聯,他從來沒看過,也沒機會看到幻蛙!在他的認知裡,魔獸都是會主動攻擊人的。

「你他媽的膽小鬼!@%#*^&%!@$*…………」禁不住氣,漢斯開始怒氣衝天地大聲嚷嚷。

「嘓嘓嘓嘓………」青蛙跳著,而且似乎越跳越興奮。

漢斯見狀,更是氣得吹鬍子瞪眼。氣到極點,漢斯忽然壓低聲音:

「臭青蛙你打不打?」如果幻蛙夠聰明,或者說,如果牠的腳不是還在僵硬狀態的話,牠就應該趕快逃跑,因為牠眼前的人全身早已散發著炙人的怒火。

可惜,幻蛙在魔獸中算不上聰明,牠的腳也還在僵硬當中,因此對於漢斯的怒氣仍然懵然不覺,絲毫沒有逃跑的打算。

「嘓嘓嘓嘓……..」青蛙還是跳得高興。

在青蛙平板的臉上,漢斯彷彿看到牠笑了!這個認知讓漢斯更是憤怒…。心中火起,漢斯怒氣沖沖地覷準一旁足五人合抱那樣大的大石頭,健臂一張一抓,扣起了石頭,高舉過頭,對著囂張的青蛙大吼:

「你他奶奶的叫什麼叫!」漢斯發飆!重逾千斤的大石頭飛快砸下!

可憐的幻蛙,樂極生悲,無法逃跑,“全”被砸死了!

「吵死了!」看著一灘艷紅的鮮血從石縫下汩汩流出,漢斯咧開大嘴,滿意地拍拍手,做了這個結論,忘了其實他才是最吵的人。

而一旁躲藏著的人,已經驚得笑不出來了!一顆五人合抱的大石頭……,這魯漢竟然有麼恐怖的蠻力?!

不管結論如何,總之,第三隻幻蛙宣告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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