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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變》第11章
耐達依踏進了寬闊的房間,先是漫不經心地看了四周一眼,然後竟悠閒地散起步來。

踱了幾圈,耐達依停下腳步,雙手岔在胸前,抬頭看向藍澄澄的天空,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邊躲藏的評審是個獸人,見這個受試者一副吊兒瑯鐺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緊張考試,正不知道怎麼辦時,這個少年竟忽然揚聲說話:

「你要不要出來告訴我,到底我要做什麼啊?」

獸人一呆,這個年輕人是希望他出面解釋嗎?他為什麼這麼確定會有人為他解釋呢?而且照道理講,應該所有人都知道鑑院的考試在武鬥士以下都是和魔獸打架的,為什麼他不知道呢?

卻不知,眼前這一個其實不是人類,而是最高傲的種族之一,龍人族的貴族,對素來瞧不起的鑑院有什麼制度,他怎麼會知道呢。他只是猜測應該要有人出來說明比賽流程,也應該會有裁判,因此才出聲問。沒想到還真的問對了。

不片刻,一個穿著皮毛的獸人從樹叢中鑽出來,帶著困惑的表情看著耐達依。他本不想出現,因為他們的任務本來就不是解答受試者的疑惑。但想來,這個年輕人要是不知道狀況,考試是沒辦法順利進行的,因此他也只好勉為其難地出現了。

一個狼系獸人。耐達依看著來人尖尖的耳朵,細而微上揚的雙眼,迅速地判斷。每一系的獸人都有特徵,這樣的特徵正是屬於狐系獸人的。

「我要跟誰打?」耐達依打量了眼前粗豪的獸人好半晌,直截了當地問。

獸人顯然有點驚訝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受試者,竟然能這麼泰然地問出這個幼稚的問題,因此,聞言只楞楞回了一句:

「幻蛙!」

幻蛙?!那是什麼?耐達依不解。

「人嗎?」耐達依又問,如果是,這個名字也真奇怪。

獸人的表情已經從驚訝變成了無法置信。他真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不知道幻蛙是什麼?!更令他驚訝的是,這個人,為什麼能這麼“理所當然”地問出這個問題?!不過,儘管驚訝不解,獸人還是公式化地解答:

「魔獸!」細長的眼露出懷疑的光芒。

耐達依對獸人懷疑的表情視若無睹,聞言只“喔”了一聲。

「那我去啦!」指著森林,笑得甜蜜極了。

許是耐達依的笑容太過突兀,獸人只能本能地點點頭,目送這個奇怪的人穿入森林。等到人都看不見了才忽然醒神,想起自己的任務,連忙回到崗位上,執行監視裁判的任務。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他即將遇到一件他終生都無法忘記的震撼。

耐達依踩著悠閒的腳步進入這座人造森林,左穿右走才終於看到一隻睡覺的青蛙。

這應該就是剛才那人說的幻蛙吧!光看牠的長相,那真是一點也不起眼,大抵就是比一般青蛙大上個好幾十號的臃腫體態,再不然就是牠的睡覺姿勢跟一般青蛙不同,四肢朝天,露出滾圓的大肚皮,一張大嘴開開的,若不是還傳來一陣陣的呼嚕聲,這種睡像根本就活像一隻暴斃的青蛙。

看了幻蛙那張滑稽的綠臉好一陣子,耐達依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輕輕在一旁坐下。找到綠臉上兩個小小的洞,耐達依又笑了,惡意地伸出手,用手指塞住那兩個不斷張闔的小洞……

“咕嘓!”奇怪的聲音,幻蛙被悶醒了。

「呵呵呵呵……..」耐達依笑得很良善。

幻蛙撐著僵硬的四肢,開始蹦蹦跳跳,使勁吃奶的力氣想要迷惑這個突如其來的敵人。

不過,牠的敵人耐達依顯然一點都不迷惑,相反的,他覺得有趣極了。托著下巴,擺著一張笑容盈盈的臉,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悠閒地看著幻蛙跳上跳下。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森林裡迴盪著暖暖的氣息,除了不斷跳動的幻蛙,一切都很安靜。或許是耐達依實在笑得太友善、太無害、太沒有戒心,幻蛙高速跳動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

五隻…四隻…三隻…兩隻…一隻!

過了十五分鐘,幻蛙終於變成一隻。迷惑而疲倦的幻蛙用兩顆無焦距的圓眼睛觀察了倚在樹旁仍舊不為所動的“人類”。然後移動僵硬的四肢慢慢接近。

又過了五分鐘,幻蛙終於回到剛剛牠睡覺的地方,也就是耐達依身邊。

耐達依還是笑著,沒有動作,只閃著興趣盎然的眼神。

幻蛙慢慢地窩回落葉堆下,閉上眼,睡意慢慢襲來。

一旁的耐達依笑得更開心了!當幻蛙的呼嚕聲再次響起時,耐達依的笑容已經可以用燦爛來形容了!

突然,耐達依左掌一抬,不帶任何風聲地拍上了幻蛙的胸口。臉上笑容仍炙,眼神卻倏地閃過一抹冰冷。應掌,幻蛙的身軀猛地劇烈顫抖一陣,從此,幻蛙沒有再醒來,牠的心臟自此停止了跳動。

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落葉。

「戲看完了!該回去了!」耐達依喃喃道。話落,閒步回走,留給獸人裁判渾身的冰冷。

第四隻幻蛙也壽終正寢。

另一邊的班塔耶就直接多了。雖然他同樣不清楚要跟誰打,不過他順著路走最後還是遇上了睡覺的青蛙。

「青蛙先生!問路!」班塔耶叫道。其實一路上只遇到這隻奇怪的青蛙,他早已猜到這便是他的對手,不過他還是很故意地吵醒這隻好夢正酣的怪蛙。

“嘓!”青蛙先生醒了,開始大跳迎賓舞(至少在班塔耶眼中是這樣)。

看著青蛙從一隻變成兩隻,從兩隻變成三隻,從三隻變成四隻……..最後變成六隻。班塔耶讚許地拍手叫好:

「好!好!好!好本領。」

青蛙“嘓嘓”猛叫,跳得越是熱烈,班塔耶也越是高聲夭喝著,倒有幾分看街頭賣藝的味道。

只是,沒一會班塔耶就發現青蛙的動作實在了無新意,跳來跳去也就是那幾個動作。於是,他開始挑剔起來了!

青蛙“嘓嘓”叫,他就嫌牠叫聲粗嘎難聽不合拍;青蛙往左跳,他就嫌牠右腳收的太慢,根本就是隻半殘廢的青蛙;青蛙往右跳,他又嫌牠右腿抬太高,小狗灑尿,沒有美感。青蛙擺手搖頭,他就嫌牠不夠柔軟,活像斷線木偶;青蛙往後跳,他又嫌牠屁股太大,有礙觀瞻;青蛙跳得飛快,他又嫌牠六隻全跳一樣的動作,沒創意。

班塔耶越講越是興奮,口沫橫飛,連珠串似的從頭嫌到尾。嫌到最後,牠的身體太短、肚子太大、臉太平板、嘴巴太大、屁股太大、腿太短、沒有身材、兩腿開開沒氣質、雙手像雞骨頭、手掌像吸盤、腳掌像鳥爪,這種要相貌沒相貌,要身材也很抱歉的傢伙,壓根不適合跳舞,應該早日轉行……等等。(汗…………….)

隨著一串串刻薄惡毒的話不斷出籠,幻蛙的動作也越見激動。本來沒有表情的蛙臉,也開始出現了扭曲。

「像你這種先天不良後天失調的傢伙,就算讓你再練個三百年,這副蠢樣也不會變了。看你跳舞還真是污了我的眼!雖然我班塔耶總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勉強自己看這麼久,不過如果能夠讓你有點羞恥,不要隨便跳這種倒盡人家胃口的舞,那我班塔耶這樣的犧牲總算也對世界上所有有眼睛的生物有點貢獻了!………」班塔耶雖然說著刻薄的話,但眼睛可沒放鬆,一直小心注意著幻蛙的動靜。

突然,班塔耶竄起身體,迅速前進,一腳踹上其中一隻青蛙。

“膨─”一聲巨響,六隻青蛙瞬間疊成一隻,然後“呼”地往後疾飛。

「啊!太用力了!」班塔耶收回腳,驚呼一聲。

拍拍身上的灰塵,班塔耶一邊往前走,嘴裡還一邊叨叨絮絮地道:

「青蛙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誰叫你要變臉呢?罵你又死不了!何必跟我賭氣呢?你臉色一變,不就讓我看出你在哪裡了嗎?既然讓我知道你在哪裡了,像我這麼善良的人,怎麼可以讓你這種禍害繼續荼毒無辜的人呢?這實在對不起我的良心啊!所以,不要怪我啦!其實你只要不要理我說什麼不就可以了嗎?所以說,是你自找的啊!」

原來,在班塔耶可怕的語言炸彈攻擊之下,幻蛙也被罵出火來,表情扭曲倒還好,可偏偏讓班塔耶發現其中一隻不只臉色扭曲,還綠中帶紅。這還不馬上知道本尊在哪裡?!當然立刻就毫不客氣地賞了一腳,結果,幻蛙就這麼掛啦!

「這地方佈置的倒不錯,你就待在這裡也好。」看著幻蛙吐著長長的舌頭,橫屍在地,班塔耶搖搖頭,嘆了口氣,喃喃地安慰著死不瞑目的幻蛙。自由港鑑院第五隻幻蛙宣告死亡。

相對於班塔耶忙著觀察挑剔幻蛙,尼路就顯得比較不用心了。像現在,他正百無聊籟地盯著藍澄澄的天空,任憑六隻青蛙在他面前彈簧似的蹦蹦跳跳。這片越看越假的天空,他已經看了十分鐘了。

十分鐘前,他跟其他人一樣進入各自受試的房間。雖然剛進到房間時,他有些驚訝,畢竟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佈置得跟真的一樣的假森林。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對手並沒有如他預期的等待他這個受試者。

因為確定對手應該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所以他絲毫沒有猶豫地走入假森林中。當然,片刻之後,一隻睡覺的青蛙便出現在他眼前。

在里爾公國待了四年的尼路當然知道這隻躺著睡大覺的青蛙就是人族稱為幻蛙的魔獸。雖然里爾公國比較乾燥,幻蛙並不常見,但他身為除魔團的要員,對這種魔獸多少還是有些研究的。牠們最大的嗜好就是睡覺,一天裡頭大半的時間都選在潮濕的地點睡覺,沒有威脅性,只要不要正好擋住唯一的一條路的話,沒有人會去跟這種無聊的魔獸交手。

深諳魔獸特性的尼路知道等待幻蛙清醒根本就是件無意義的事。因為只要牠沒察覺,牠盡可以從日出睡到日落。因此他沒有等待青蛙清醒,反而立刻彎身拾起地上的小石頭,坐上了一旁的大石塊,揚手輕輕一丟……“噗”地一聲,石頭準確地掉在青蛙的肚子上。

“嘓!”青蛙醒了。

接著,尼路就見到青蛙蹦地跳起,然後從一隻變成兩隻、兩隻變成三隻………五隻變成六隻。

無聊的增殖行為!既不值得耗費腦力,也不值得浪費體力,更別說是口水了,連多給牠一個眼神都嫌浪費。尼路不屑地想,迅速做好決定,便悠閒地坐在石頭上,既不打牠也不罵牠,兀自觀察四周的假樹,還有這片天空。

要怎麼做才能讓假樹長得跟真樹那麼像呢?天空那麼藍…藍得一點雜質也沒有……應該是元素聚集而成的吧!那又是怎麼聚集呢?尼路思考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十分過去,二十分過去……..終於,一個小時也過去了!青蛙從一開始靈活跳動到後來每一跳動都像要倒了似的搖搖晃晃。尼路中間只掃過牠一眼。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青蛙已經跳不動了,別說幻影了!牠現在已經累得躺在地上,大大的肚子迅速地上上下下鼓動喘息。從來沒有任何敵人那麼有閒心和牠耗這麼久。

這時,尼路才閒閒地走過去,雙眼看著無力喘息的幻蛙一會……

「你現在只缺最後一根稻草!」輕輕地道,像極了友善的建議。

尼路伸腳輕輕踢上青蛙的頭,沒有用一絲內力。青蛙就此昏了!成了今天少數的倖存者。

回頭看到薩摩這邊……因為詫異於對眼前這隻睡相不雅的青蛙竟會出現在此地,所以他觀察了好一陣子才走到青蛙旁邊,蹲下來,伸手輕拍青蛙的臉。

「醒醒!」薩摩輕聲叫喚。

受到突如其來的驚嚇,青蛙“嘓”地一聲,飛快地跳得遠遠的,看來嚇得不輕。薩摩被青蛙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怔愣當場。再看到青蛙警戒的樣子,他想,他不會是要跟青蛙打吧?

接著,青蛙便在他眼前蹦跳起來,跳得很快、很激烈。一隻、二隻、三隻、四隻、五隻、六隻、七隻!

薩摩冷冷地看著眼前跳動的青蛙,而一旁的評審卻已經嚇得臉色發白。

怎麼會多一隻?!

原來,青蛙經這一嚇,又察覺敵人身上有一股極端危險的氣息(因為雙生的存在,龍神是各種魔獸的剋星,等級差一點的魔獸在龍神面前是連腳也站不住的。雖然薩摩已經刻意壓抑了能量,但敏感的幻蛙還是察覺了危險),因此竟然猛然升級了!

薩摩不知道,因為,他不知道原本這隻青蛙只能變成六隻。評審也不知道,因為,他們從來沒遇過這種狀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喊停,只能茫然地瞪著蹦跳的幻蛙,不知如何是好。

反倒是薩摩,他才不管幾隻,在他眼中,這種技倆實在無趣得緊。

“低劣的障眼法!”看著眼前七隻青蛙,薩摩忍不住在心中冷冷評論。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只是一種幻影,真正的青蛙還是只有一隻。要對付這種障眼法,龍人武功當中正好有一招基礎的探魂爪可以使用,只要再稍微改變一下走勢,讓那個躲在一旁的人看不出來就可以了。但薩摩稍一衡量隨即想起限用武術的規定,只好挑挑眉,放棄這個誘人的方法。

正愁著如何完成任務時,薩摩靈機一動,探魂爪的功力立刻散向雙眼,凝目看去。

這聽起來簡單,但眼睛可是極為脆弱的地方,要將功力,尤其是有攻擊性的功力散向眼睛,就實在不是容易的事了。起碼在之前,從來沒有人想過將魂爪用在眼睛上,成為探魂眼。

言歸正傳,薩摩這一看,七隻青蛙的正身馬上出現在眼前。這真是奇特的景象,在薩摩眼前,雖然仍見七隻青蛙不停跳動,但是其中一隻卻散著微微紅光,不斷地在七個影子中變換位置。

薩摩冷笑,一邊盯著不斷變換方位幻蛙,一邊伸展手指,小心地衡量力道。他不知道怎樣的力量比較恰當,比較不會引人注意,只能按照自己所想的,將力量壓到平常練功對四周造成最小影響的程度。

隨著風元素流動的軌跡,薩摩身形飄忽閃動,瀟灑的身影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眨眼間就出現在幻蛙身後。過程自然流暢,彷若化身為風。

一旁的評審看得眼睛差點掉出來。他頭一次看到行動這樣輕靈敏捷的受試者。雖然只是簡單的縱掠移動,但這個受試者移動的軌跡卻自然得無懈可擊,就是他自己,雖然也在輕功上下了不少功夫,卻也做不到這樣自然流暢。他當然不知道,眼前這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擁有精靈血液的精靈人。這樣順著元素流動來移動,對他來說就如呼吸般容易。

就在評審驚疑不定時,薩摩右掌彎曲如爪,似緩實急地往前一伸,抓到幻蛙身上……可就這麼一剎那,七隻幻蛙突然同時碎成粉末,連滴血都看不到!這下,裁判不僅眼睛瞪得滾大,就連嘴巴也張得老大。

這是怎麼回事?他竟然看不出這個人是用什麼方式讓幻蛙憑空“碎掉”的?!

不只他驚訝,就連造成這個結果的薩摩也很驚訝,只見他收回手,詫異地看著潔白如昔的手掌,詭異的表情就彷彿手上長了一隻大妖怪似的。他原本只是想要抓到青蛙,然後把牠敲昏了事。但是,剛剛爪一出,驀然發現,體內不受他控制的兩股力量竟順著動作偷渡了一些出去。而就是這一些,讓幻蛙瞬間成了粉末!

沒有理會一旁震驚得氣息混亂的人。薩摩的心中湧起一股不安。

不管如何,第六隻幻蛙還是壯烈犧牲了!

七人陸續出了房間,在甬道上會面。尼路因為實在呆太久了,因此是七人當中最晚出來的,其次就是看跳舞看得很高興的班塔耶。耐達依雖然也呆了很久,但還是比班塔耶早了一點出來。眾人見了面,除了漢斯怒氣沖沖地滴滴咕咕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臉平靜。

至於那第八個人呢?那個黝黑漢子只比尼路早些出來。汗濕的衣服和微喘的胸膛顯示他似乎打得並不輕鬆。

七人著實不解,這樣一隻青蛙值得打得那麼辛苦嗎?卻不知,幻蛙雖然沒有攻擊性,但卻極為靈活,要打到牠並不容易。漢子耗了好些氣力、時間才打到幻蛙。

而他們七個,除了皮喇比較規矩地跟幻蛙打了一場之外,其餘六個的測驗過程都顯得有些奇怪,落在旁人眼裡,還真不大像是打架。

從表面上看,他們的贏法一點都看不出本事。但仔細一想,卻不得不承認,若沒有高超的眼力,哪能將幻蛙令他人眼花撩亂的動作視若無物?若不是超乎常人的迅速動作,怎能在幻蛙快速移位前準確擊斃?更深一層想,若沒有不俗的手段和謀略,又如何能輕鬆取勝?

何況,六個身為龍人族年輕一輩的高手,和一個僅次於龍皇圖甦的龍人王子,所具有的能力又豈是一個只具有拳士水準的比賽可以衡量?!面對這種人族眼中難纏的對手,在他們眼中也不過像是一場低水準的小丑戲。這樣的他們,當然無法理解為什麼黝黑男子會打得這般辛苦了。

言歸正傳。八個人彼此交代了試驗的經過,便在甬道中等待鑑院人員到來宣佈結果。只是人都到齊好一會兒了,各人試驗過程也都交代完了,卻還不見任何鑑院人員到來。

眾人好不耐煩地席地而坐,不懂鑑院的人究竟在忙什麼,竟將眾人丟在這不聞不問。卻不知,鑑院人員早已開起了緊急會議。因為,他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判定通過!

其他人還說得過去,畢竟,他們起碼很明顯地出了一掌、一腳、一爪、甚至一顆巨石,看那顆巨石也不是尋常人舉得起來,所以算他們通過倒也勉強可以。但是,那個從頭到尾只輕輕踢了一下的人呢?他可是沒出任何一招像樣的武功的!可是,他確實把幻蛙“打”昏在地上超過一分鐘了啊!

另外,六隻幻蛙的犧牲該怎麼辦呢?鑑院開辦以來,魔獸的犧牲率不高,像這樣一次折損六隻幻蛙,恐怕會有好一陣沒辦法舉行拳士的鑑等了!這個損失又該怎麼處理?要賠償嗎?但他們卻沒有明文規定不能殺死幻蛙!要認了嗎?找幻蛙不難,難的是如何找到可以幻出五隻幻影的幻蛙,還有,怎麼抓回來?

平常時候遇到幻蛙,別說抓了,大老遠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唯一能抓到牠的時候,就是睡覺的時候。睡覺被打擾的幻蛙會四肢僵硬逃不快,也只能趁這個時候打昏牠帶回來。可是,要打昏一隻可以幻出五隻的幻蛙實在也滿麻煩的!

只是礙於沒有明文規定,這啞巴虧恐怕也只得硬生生吞了!

就因為這七個不怎麼守規矩的受試者,他們緊急開了會議,討論了好一陣子仍然沒有結論。

「能夠這麼做表示他很聰明,曉得幻蛙不耐久戰。這也是戰術的一種,應該讓他通過!」一方語氣讚許地道。

「我們考的是武術不是戰術!」另一方不滿地反駁。

「戰術也是武術的一環!真正的強者不能只有蠻力」一方不平地道。

「但我們是鑑院!評鑑的是他們的魔武修為,戰術太難評斷了,不應該納入考試標準!」另一方理直氣壯地反駁。

「真正對戰的勝負取決於綜合能力,如果通過武士審核的人卻因為不懂靈活變通輸給了拳士,這樣鑑院的評鑑根本沒有價值!所以要評鑑當然不能把攸關綜合能力的戰術忽略掉!」一方仍舊堅持自己的論點。

兩方意見不合,決議遲遲下不來,導致眾人在甬道候了將近半個時辰。漢斯不耐地沿著甬道猛跺腳,還不時高聲叫了一叫,黝黑的漢子也不安地不停搓手。明斯克就地坐下閉上眼小憩,只是緊皺的眉頭卻說明了他的耐性幾乎用罄。皮喇平板的臉色更冷硬了,耐達依笑容也沒了,班塔耶從有話說到沒話,尼路的藍眼睛也閃出一抹不耐,只有薩摩,一臉平靜,像是根本沒有察覺他們正在做無謂的等待似的,兀自思索試驗時能量不聽控制的原因。

正當鑑院會議室中的眾人還在為了通不通過而僵持不下時,一道命令意外傳了下來。

“院長指示,今日參加拳士鑑等者全數通過!”

在眾人一片愕然當中,結果就這麼決定了!於是,片刻之後,灰藍色勁裝漢子終於帶著複雜的表情,出來告訴眾人,考試通過,願意繼續升等者,兩天後同一時間再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快得讓眾人沒機會發飆。

眾人緩步走出鑑院,來到大街上。見天色不早,便決定找個地方吃個飯。幾個人走在街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你說他們那些人怪不怪!沒事還叫咱們等那麼久,也不順道送送點東西來填填肚子。」大塊頭漢斯大步走在前面邊摸肚子邊埋怨。

同行的眾人聞言不禁莞爾。

「這可不能怪他們。是我們不清楚他們的規定。」耐達依微笑地道。

大塊頭漢斯一聽,滿頭霧水地瞪大眼睛:

「我們違反規定了嗎?」

此話一出,眾人你眼望我眼,最後將視線落在尼路身上。尼路見狀暗暗嘆了一口氣,沉吟一下才慢悠悠地開口:

「沒錯!我後來想了想。他們為什麼連公佈結果都要這樣拖延呢?問題一定是出在,他們不知道該不該讓我們過關。」

漢斯聞言,愣愣地張著嘴:

「什麼過關不過關?我們不是過關了嗎?」

尼路搖搖頭,瞥了皮喇一眼:

「皮喇說,這一關他們要考的是掌勁。而我們這群人,除了皮喇,沒有人真的用掌勁來對付幻蛙。」

此話一出,其他人無奈地笑了,而漢斯則是愕然地張大嘴,他可想到他是用大石頭砸死幻蛙的。好一會兒,漢斯終於回過神,憤然地嚷嚷:

「他們又沒說!」漢斯實在不懂這些人類怎麼這麼奇怪,過關就過關,哪有規定人家用什麼打的?

眾人聞言全都笑了起來。實在不知道如何跟漢斯解釋。通常,要參加鑑等,這些都是“基本常識”!他們這群人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便跑去鑑等,難怪會弄出這個問題來。眼見漢斯憤憤地大步前行,眾人也只能無奈地苦笑。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眾人聞聲連忙快步上前。只見漢斯傻愣愣地杵著,面前不遠處一位佝僂老頭坐倒在地,哀聲震天。原來,大塊頭漢斯只顧著往前走,卻不料轉了一個彎卻迎頭撞上個人。想漢斯這麼大塊頭,撞到人自己連晃都沒晃一下,倒是被撞到的那人一下彈得老遠,跌在地上摸著屁股哀哀痛叫。

眾人看清之後也是愕然,幸好耐達依機警,一掌拍向漢斯後背。這一掌力道可不輕,漢斯被拍得往前蹌踉一步。

「大塊頭闖禍了,還不趕快去把老丈扶起來!」耐達依催促。

漢斯這可回過神了,連忙大踏步向前,七手八腳地拉起坐倒在地上的老翁。可這漢斯也是粗手粗腳,忘了他身材魁武,高了老翁大半截,一下拉起來又將老翁拉得離地而起,這下,老翁連痛帶嚇的,哀叫聲更響了。怎知老翁不叫便罷,一叫倒把漢斯嚇著了,手上一鬆,老翁又跌回地上,雞貓子鬼叫個不停。

「哎哎哎──疼死我啦!」老翁邊叫邊揉屁股。

班塔耶見老翁又跌回地上,立刻衝上前,瞪了漢斯一眼,才輕手輕腳的扶起老翁。

「真是抱歉啊!我這同伴人魯手腳粗,摔著您了。老丈有沒有事啊?我們帶你去看大夫可好?」班塔耶又是道歉又是安慰的,老翁的唉叫聲總算低了下來。

「你看你,莽莽撞撞,也不想想你這塊頭,肯定把老丈給摔傷了。」班塔耶見老翁聲音低下來了,轉過頭開始對著漢斯叨叨唸唸。

漢斯自知理虧,手足無措地摸著頭,支支吾吾地道:

「對……對不起。」

「哎─沒事沒事,只是老頭子這把老骨頭差點拆啦!」老翁邊揉屁股邊埋怨,睜開迷濛的眼睛看了過去!這一看……赫!乖乖不得了!這可不是天神降世嗎?瞧這群人人人豐神俊朗,俊美、瀟灑、粗俇、優雅、冷酷、睿智兼具,尤其是居中那位神情淡然的金髮少年,眼中隱約流動的神光,高貴優雅的丰姿,若不是天神降世,人間哪有這般人物?老人情不自禁露出崇敬的表情。

眾人見了老丈的神情並不驚訝。因為,他們來到伊闊利市最常接收到的就是這種神情。

「老丈真的沒事嗎?我看我們還是帶你去看大夫吧!」班塔耶不放心地問。

聞言,老翁回過神,咧開嘴笑道:

「不用不用,我老頭子給貴人撞到一次,說不得可以多活好幾年哩!」說完還笑著呢,卻突然猛力咳了起來,越咳越是厲害,胸膛劇烈起伏,竟似要將整個內臟都咳出來似的。

眾人見狀,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漢斯更是慌得手足無措,嘴巴慌張地嚷道:

「慘了慘了!老人家被老子撞壞了。」

老翁一邊咳一邊擺手解釋:

「咳……老毛病…老…毛病…咳咳……」

眾人聞言都鬆了一口氣,如果真是被漢斯撞的,那可就麻煩了。

尼路看著老人,沉吟了好一會,突然神情曖昧地道:

「這是老丈的宿疾?小子瞧,這可不大合理!」

此話一出,眾皆愕然,就連老翁的咳嗽聲也不自然地頓了一下。不合理?難道這老人家不應該有宿疾嗎?其他人滿心疑惑,但他們總算機靈,很快就猜到尼路會這樣說一定是另有發現。

「我也看老丈不像有病的樣子。」薩摩眼帶笑意,瞅著老人。

老人聞言,又咳了幾聲,不過這咳已經變成尷尬的乾咳聲。

眾人本來還有些半信半疑,現在聽薩摩這麼講,倒是信了個十成十。薩摩的能耐他們最清楚了,他說老翁沒病,眾人就相信老翁肯定沒病。更何況老人的尷尬表情也說明了這個事實。但是這老頭為什麼要裝病呢?眾人不解地看著老人。

老人沒說話,只是神色不定地看著揭穿他的兩個年輕人。

「老丈一定很奇怪,小子怎麼會看出老丈是假裝的呢?」在薩摩的示意下,尼路迎著老翁猜疑的目光,侃侃而談。

老人沒回答,但是渴盼的眼神卻說明了他的想法。於是,尼路理理思路,接著分析道:

「一開始小子也以為老丈被漢斯撞倒了。但是,仔細一想,其實漢斯並沒有撞倒你,而是老丈來撞漢斯,然後再自己彈出去。」

老人神色一動,眾人則感到莫名其妙。這老人故意來撞漢斯,用意是什麼?

「以漢斯的身手,小子相信,就算他沒有事先察覺您的接近,也絕對可以避開老丈,但是為什麼還是撞上了呢?」尼路慢條斯理地反問。

此話一出,眾人立刻將詢問的目光落向漢斯。漢斯搔搔腦袋,也很迷惑地道:

「老子有聽到老人家來,老子立刻不走啦,可是還是撞上了。」

聽到這,眾人可聽出眉目來了。看來這位老翁分明是刻意與漢斯對撞,否則要是漢斯早已察覺,怎有避不開的道理?由此可知,這位老人一定不簡單。

「老丈能讓漢斯躲不開,想必也是世外高人。」皮喇眼中閃著警戒的光芒,注視著老人。

「沒錯!小子就是由這一點判斷老丈一定不是尋常人。既然不尋常,那麼以老丈擁有的實力,這宿疾就不太合理了。」尼路進一步分析。

老人怔怔地看著這群年輕人,好半晌突然揚聲大笑起來:

「哈哈!有趣!有趣!好久沒遇到這麼有趣的年輕人了!」

老人這一笑,聲音渾厚,中氣十足,神態頓時威武起來,哪還有一絲一毫方才佝僂蒼老模樣?眾人見狀,一時也被這突然的轉變驚得說不出話來。老人能把自己的真實實力隱藏得這般不露痕跡,除了要有高強的實力之外,心思的縝密更是不可忽視。沒想到人族竟有這般人物,看來眾人是太過小覷他們了。

就在眾人心中驚疑不定時,一把略帶磁性的聲音慢悠悠響起:

「老丈可要說說為何要這麼做呢?」說話的是薩摩。他的聲音不重不輕,在這時卻恰好將眾人備受牽制的心神拉了回來。

老人臉上訝色一閃而過,但落到薩摩身上的眼光卻已顯得很不一樣。這少年看起來不像高手,但卻這麼恰好破掉他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是巧合嗎?還是,這位少年也有跟他不相上下的實力,所以才瞞過他的探測?老人心下一凜,隨即暗自做了決定……

「這位小哥這麼問反倒讓我老人家不知道怎麼回答了。」老人原地踱了幾步,狀似苦惱地道。

薩摩泰然而立,唇角輕揚,從容回答:

「老丈的答案在你心裡,有何難答?」

老人聞言,愣了一愣,接著笑了起來:

「好一個有何難答,你可真把我這老傢伙堵得無話可答啊!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你的身分了。你是哪一族人?」別看他剛剛若無其事的踱了幾步,實際上他卻是在探測薩摩的深淺。但是薩摩不但對他刻意製造的氣場壓力視若無睹,還能侃侃而談。這種人物,他就是人族三國中也只有寥寥數人能做得到。薩摩這麼年輕就達到這種境界,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是人族的人。

聽到老人這樣問,眾人頓時愕然,倒是薩摩很是大方,直言不諱地道:

「誠如老丈所料,小子薩摩,是龍人。」薩摩選擇以龍人身分面對這個人族高人。

尼路等人見薩摩坦承龍人身分,雖然不解,但還是跟著報出名字。他們並不像薩摩身分敏感,有隱瞞真實身份的必要。因為,他們雖是龍人族中年輕一代的高手,但一直以來圖甦蓄意秘密栽培他們,讓他們在族中的曝光率並不大,族內根本沒幾個知道他們的護佐身分。除非這老人刻意追查,否則根本不可能查到他們護佐的身分。

老人聞言,連連點頭。精靈、龍族、龍人、精靈人都是有名好相貌的種族。這群人原來竟是龍人,難怪有這等傲人樣貌和超越同年齡人類的身手。

「既然是龍人,為什麼參加鑑等呢?」老人好奇地問。

聞言,眾人你眼望我眼,都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應該回答多少。於是,尼路試探地問:

「敢問老丈是……?」

「老頭子我叫鈕克多,是鑑院的閒人。」老人呵呵笑道。

閒人?眾人一時都沒聽懂,好一會兒尼路突然神色一緊,恭敬地道:

「原來是院長!不知院長因何找我們?」語氣沒有剛才那輕鬆的態度,反而多了一點警戒。

雖然老人語焉不明,但以尼路聰明的頭腦還是很快便猜到了。會不諱言說自己是鑑院中最閒的人的,當然就是鑑院地位最高的院長了!猜到這點,尼路就不禁謹慎起來……。剛剛才發生鑑院遲遲不公佈結果的事,現在又遇到鑑院院長,這種時機上的巧合,讓尼路的危機意識立刻高張起來。其餘眾人一聽這個糟老頭竟然是鑑院的院長,也不由神情一凜,謹慎地看著老人。

老人鈕克多見狀,雙眼不由得射出激賞的光芒。這群年輕人不僅修為高、智慧高,就連警覺心也很高啊!這三點組合起來,鈕克多幾乎可以認定這群人不論到哪都可通行無阻了。

「別擔心!我只是來瞧瞧讓鑑院裡那些小毛頭手忙腳亂的人究竟是什麼樣。」鈕克多呵呵笑道。

眾人一聽,倒不好意思防著他了。看來就是因為他們為鑑院帶來不少麻煩,所以才把他們院長給引出來了。就在眾人不知該如何反應時,八面玲瓏的班塔耶連忙開口道歉:

「真是抱歉!小子們對鑑院的慣例並不清楚,實非有心造成鑑院的麻煩。」

鈕克多聞言哈哈笑了起來:

「道什麼歉?我老頭子還要謝謝你們呢!好久沒看到那群小鬼頭痛的樣子了。痛快!真是痛快!」

眾人聞言盡皆愕然。這個院長也恁是奇怪!他們給鑑院惹了那麼多麻煩,他竟然還這麼高興?!

鈕克多笑了好一會,才瞇著猶帶笑意的眼睛道:

「那群小鬼頭自大太久啦!不讓他們吃點苦頭,還道他們除了十大大魔導師之外,無人能敵了呢。」

眾人聞言大是不解,照理講,來鑑院鑑等的應該不乏高手,他們這麼看著,應該有些警惕才是啊!

「院長此說,小子不解。」尼路很坦承地說出他的疑惑。

此話一出,鈕克多竟然嘆了一口氣:

「現在很多真正有本事的人都不來鑑院鑑等啦!現在會來的人,一種就是為了找得好工作,一種就是為了炫耀。想找到好工作的,不用說,能挑戰到武鬥士就已經非常難得了,根本不會想精益求精!另外一種想炫耀的,不外乎是些世家子弟。這種人,早期發展尚可,到後期卻難求突破!」

眾人聞言驚訝地對看一眼。沒想到人類的鑑等制度不僅外族嗤之以鼻,就連他們自己人類都不願意參加?!眾人思索之間,鈕克多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些有本事有上進心的人,根本不會來鑑院鑑等。他們寧願加入除魔者或冒險者累積實戰,闖出名聲,還勝過鑑院的虛泛證明。也就是這樣,鑑院已經幾十年沒有挑戰武練士的人出現了,連帶的也讓這些鑑院裡的人坐井觀天起來!」

聽鈕克多這麼分析,眾人都暗暗點頭。的確,與其要一張需要刻意展示的證明書,不如闖出個鐵打招牌來。

「我們這個鑑院倒還好,因為名聲還算清白,偶而還會有些真材實料的人來鑑等。至於其他鑑院,哼,庸人一堆!」說到這,鈕克多情不自禁露出厭惡的表情,看來他對其他鑑院收受賄賂的情形很是不滿。

這番話直聽得眾人目瞪口呆。人類的世界看來很是複雜,光是鑑院問題便牽扯這麼多。鈕克多牢騷發完,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回過神見眾人都在發怔,不禁失笑:

「這是題外話!總之那些小毛頭是該有刺激,而且越刺激越好!」說著,鈕克多又興奮起來,好像小孩子似的。

眾人聞言都不禁佩服鈕克多的胸襟。要知道他這話等若叫薩摩等人去踢館,而他身為院長,卻可以坦然接受這樣很可能傷害鑑院威信的行為,只為了不讓鑑院人員怠惰自滿,看來人類當中也有不少值得敬佩的人。

想到這裡,薩摩發自真心尊敬地道:

「院長這份用心,真令人佩服!」

鈕克多聞言又笑了起來:

「別捧了!哪有什麼用心?還不是老頭子愛看戲?你們只管參加,我老頭子罩著你們。」鈕克多倒是瀟灑,既然這般決定,乾脆還幫眾人隱瞞身分。

不過,鈕克多可不知道,就算有自己的保證,眾人因為特殊的身分,可也不敢真的肆無忌憚大展身手,太過明顯的話,就算鈕克多隱瞞,鑑院的其他人還是看得出來。

雖然不能肆意大展身手,眾人對鈕克多的保證還是很感謝。班塔耶即刻開口道謝:

「院長這麼保證,小子們可就安心多了!在此先謝過。」

鈕克多見狀,又笑開嘴連說不敢。雖然他不是拘泥於俗禮的人,但班塔耶得體的表現還是讓他不由心情舒爽起來。

耐達依可不理他們客氣來客氣去的,他只顧著興奮地追問:

「真有趣!現在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決定好要好好嚇嚇他們了嗎?」

「這是當然,院長有令,小子們怎敢不遵呢?」尼路對著鈕克多淘氣地眨眨眼回答。

事情大致底定,協議也已經完成。眾人在一陣客套之後,道別離去。

兩天很快就過了。這兩天,眾人仍舊不時出去探聽消息,可惜結果還是跟之前一樣,沒有人見過琉璃。

在薩摩不願意放棄,卻又沒有琉璃消息的情況下,眾人還是決定繼續留下來。反正都已經離開模里邦聯這麼久了,再多等一些時日似乎也沒多大差別。

既然停留在伊闊利市無可避免,鑑等也就成了排解無聊的最佳娛樂。畢竟,伊闊利市雖然滿街都是新奇玩意兒,但是那麼多天都泡在街上找人,再新鮮的東西也看得無趣了。因此,眾人最後還是決定繼續參加鑑等。

雖然不能對他們的標準與難度有太大期望,不過挑戰人族自以為超然的機構還是一點很有趣的事,更何況有了鈕克多的主意,更是有趣了!這是耐達依的論點。

因為有了幻蛙的經驗,所以眾人不再像之前那樣緊張兮兮。除了皮喇還是不忘猛啃書本之外,一切都正常極了。

第三天

早起的七個人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在伊闊利市市民竊竊私語中漫步穿過街弄,來到鑑院。

同樣的大廳,人卻似乎到得差不多了。仔細一看,除了一個參加魔法鑑等的三十歲左右的漢子沒到之外,其餘都到了。看來那漢子要不是還沒到就是被刷下來了。對於有心參加鑑等的人來講,通過鑑院考試可是件大事,如果有機會參加,絕沒有缺席之理。

那個二十歲不到的錦衣男子還是一樣一身華麗,只是好像又比前一次還要講究一點。上好的綢緞鞋,可說是全世界最貴的純白菟絲布以特殊的剪裁製成斜掛的披肩,米黃色的及膝罩袍,配上藍色的緞褲。奇怪的品味讓薩摩看了都不禁皺了眉頭。菟絲布穿在他身上簡直是浪費了!

但年輕男子顯然以自己“絕世”的相貌和“高貴”的衣著為榮,只見他像隻孔雀般揚著光鮮燦爛的尾羽到處招搖,一會兒撥撥披肩,一會兒理理罩袍,好不忙碌。只是一邊忙著,眼睛卻還是一樣緊盯著那個所有參加者當中唯一的女孩。

那少女今天似乎也不太一樣。雖然還是一身米黃色的衣裙,但是卻巧妙地隱約露出雪白的香肩和胸埔。一條淡綠色的絲帶纏在腰上,勾勒出纖細的腰枝。胸前一條銀色鑲著綠晶石的項鍊,粲然亮眼,似乎造價不俗。栗色的長髮一反前幾日俐落的綁法,只盤了些許在頭上,剩下的任其披散在肩背,頗具風情。半長裙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蹬著一雙小錦靴。好一副高貴與美艷兼具的打扮。

不過,女孩的裝束顯然並不是為了同樣裝扮華麗的男子,因為,她的目光完全忽略了刻意站在她視線範圍內的男子,反而不時地望向薩摩眾人。

發現沒有得到應有注目的男子終於耐不住性子,化被動為主動,自動趨近少女身旁。

「麻宓小姐,沒想到您也通過了生徒的考驗了!真是了不起啊!」男子故做瀟灑地笑著道。

原來少女名叫麻宓。耐達依在心中喔了一聲,隨即瞧見少女偷偷瞧了這邊一眼,卻馬上帶著失望轉回頭去。

「那是當然了!要是連這種小考試都通不過怎配擁有皇室血統呢?」叫做麻宓的少女揚著頭高傲地道。說著又將目光掃了過來,卻在發現耐達依的注意之後,立刻又收回視線。

「呵呵呵……..」耐達依又笑了。雖然他早就知道女性是很有趣的生物,但是每次看到這種反應他還是會忍不住笑起來。

「什麼事那麼好笑?」漢斯看著張嘴笑的耐達依,傻傻地問道。

耐達依看了漢斯一眼:

「沒事!我牙齒疼啊!」帶著笑意的臉硬擠出痛苦的表情,說有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尼路看著耐達依,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類男女,也輕輕勾起嘴角笑了。

反倒是皮喇,他瞪著兩個穿得像是參加宴會的男女,皺皺眉道:

「我要是沒看錯,那男的明明受了內傷,為什麼還穿這一身不適合打架的衣衫來參加考試呢?」這樣的內傷,今天肯定是別想升等了。

「誰知道呢?人類一直都是很奇怪的。」班塔耶答腔。

「原因還不簡單,他在追求那個女的呢?」自比情聖的耐答依聞言自動補充。

「追求?什麼是追求?」漢斯楞楞的問。

耐答依一呆,兩顆綠眼珠轉了幾轉,突然詭異地笑了。輕咳幾聲才故做神秘地反問:

「你見過野貉沒有?」

野貉是模里邦聯很常見的動物,沒什麼攻擊性,但十分喜歡人們吃的食物,因此常常偷進人家吃東西。

「當然見過!」他還是打野貉打大的哩!漢斯理所當然地回答。

「公野貉要找母野貉生孩子的時候會怎麼樣?」耐答依又問。

漢斯想了想,回答道:

「叫呀!咕啦咕啦叫!吵得滿寨子人睡不著覺。」這時候他都要拿棍子趕野貉。

「還有嗎?」耐答依繼續追問。這時,因為兩人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因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談話的兩人身上。

漢斯又想了想,這次顯然想得比較久,好半晌才聽到他的大嗓門興奮地嚷嚷:

「還有…..牠的毛會變成很多種顏色,還會掉毛,滿地都是毛,掃都掃不完。」說著漢斯忍不住苦起臉,看來對這野貉毛的印象極為不佳。

這點尼路等人都很能理解,因為幾乎所有住過模里邦聯的人都受過野貉毛的荼毒。繁殖季節一到,滿地野貉毛到處亂飛,老是掃不乾淨,還惹得一些嗅覺敏銳的人天天打噴嚏。所以許多人後來乾脆跟著野貉毛走,來個棒打鴛鴦!免的來年野貉更多,麻煩更大。

耐達依聽完漢斯的描述,滿意地點點頭,結論道:

「這就是公野貉在追求母野貉了!」

漢斯喔了一聲,顯然懂了。

「原來追求就是公的要找母的生孩子啊!」漢斯也下了他的結論。只是這結論一出卻聽得眾人都不禁失笑,就連一旁的黝黑漢子也笑了。

唯一沒笑的是那穿得像是參加宴會的一男一女。男的臉色鐵青,女的神色也有些奇怪。

不過耐達依顯然沒注意被影射男女的反應,反而被漢斯的回答逗樂了。

「對!對!對!」耐達依嘻嘻哈哈地道。笑到開心處,正想讚美漢斯幾句,衣角卻微動……轉頭一看,原來是明斯克。

「怎麼了?」耐達依笑意不減地問。

明斯克不答只是將目光落向右前方。耐達依見狀,順著角度看去。還來不及看到什麼,就見一團寒光以極快的速度飛了過來,目標就是自己和漢斯,而可憐的漢斯還沒發覺。他還歪著頭努力將追求的意義多想幾次。

若不是剛才說得開心,耐達依怎麼會沒發現?如今發現要閃躲卻顯得有些遲了,只好匆匆擺起架勢,打算硬接下來。

這情形自然其他人都發現了。只見黝黑男子一臉驚慌,似乎是想插手卻無力插手。而另一個當事人,叫做麻宓的少女則顯然不想插手。至於尼路等人,卻是覺得耐達依搞得定,所以沒插手。只有薩摩眉頭一皺,被護目鏡掩住的金眼閃過一絲憤怒。

就在耐達依雙手微舉,打算接招時,一道人影卻迅急地閃到身前。耐達依只看到眼前一晃,一個熟悉的背影立刻出現在眼前!那是薩摩!他們的王子!

以耐達依的能力,薩摩本來不需要插手。可是他看得出來,這記攻擊是這個人類男子全力發出的,不管攻擊是否奏效,對一個沒有深仇大恨的人使出殺招卻是可惡的。加上另一個考量,薩摩這才決定插手。

只是薩摩出面不打緊,卻讓耐達依吃了一驚,就連一旁看的尼路等人也是心頭一跳,疾步上前,打算趕在薩摩之前擋住攻擊,但是這時趕上哪還來得及?他們才剛往前踩了一步,就見薩摩右掌一張,一道黃色的光芒立刻由掌心擴散開來,形成一面弧形光壁。

光壁甫一形成,藍色急旋的光球正好迎面撞上。沒有任何撞擊的聲音,藍色光球劇烈震動了幾秒,就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見狀,尼路等人立刻鬆了一口氣,思緒一轉,隨即想到薩摩這麼做的理由。

龍人族的武功太明顯了,剛才耐達依一但接招了,身分就一定會曝光,因此薩摩才會以較難辨識的魔法來擋住攻擊。雖然眾人有鈕克多的保證,但是明顯的招式並不是鈕克多的保證就可以讓人認不出來,所以薩摩才出手用魔法擋住攻擊,避免身分洩漏。他知道鑑院制度基本上還是排斥外族人的。

這邊尼路等人雖是鬆了一口氣,但那名年輕男子顯然很不能接受他信心滿滿的一擊是這樣的結果,因此在一陣怔愣之後,男子舉起了那把看起來昂貴非常的法杖,開始喃喃唸誦了起來:

「空氣中的元素聽我命令!魔法的根源在心,我,韓瑟,集空明之火,化身吾之忠實從屬。去吧!火龍!燒盡我的敵人!」吟唱聲忽高忽低竟纏成獨特的音調在大殿中繚繞。

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個男子正在發動一個規模可能很大的魔法,才需要這麼慎重地唱誦。在這冗長的吟唱過程中,薩摩大可以上前打昏他,但是,他卻在動作之前察覺兩側甬道傳來的腳步聲。腳步雖輕卻沒瞞過他的耳朵。為了不讓己方理虧,薩摩臨時收回打昏男子的決定,反而故作迷惑地留在原地不攻擊。

隨著吟唱聲,法杖上的增幅魔晶石閃閃滅滅,火紅的元素也隨著閃滅頻率的加快迅速匯聚成一條巨大的火龍。終於,火焰長龍從法杖上的晶石竄出,帶著尖嘯飛快地逼近薩摩等人,聲勢很是浩大。

見到男子為了細故竟然再度施放這樣強力的攻擊,薩摩的怒火隱隱燃起。但是遠處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卻又提醒他絕不能意氣用事。

一旁的尼路等人也發現這條火龍的威力更勝剛才的攻擊,心中更是一驚,又想上前擋下,卻被薩摩抬手阻止了。他知道該如何處理,更何況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們出手,免得他的用心付諸流水。毫不猶豫地,薩摩右掌往前一推,同樣的動作,但這次綻出的卻換成了藍色光牆。

他已經冷靜下來了!為了不洩漏身分,他決定讓這條小小的火龍多活一陣。他要讓男子自食惡果!因此,他刻意減弱了光牆的強度。

火龍直撲而來,衝上了光牆,開始猛烈撞擊,但眼前薄薄的藍色光壁卻極有韌性,任憑火龍幾次衝擊都突破不了。

放出火龍的男子─韓瑟臉色蒼白地站著,渾身發抖,滿頭大汗,努力鼓起所有魔力和體內的魔法元素,以添補強大火龍的耗損。手上法杖上的魔晶石微微地閃著光。雖然這代表火龍還在他手上法杖的遙控內,但看著火龍每撞擊一次體積就變小一分,他根本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神情自若的少年竟然有這樣的本事,隻手擋住他的火龍?!…那是他最強的招式了啊!

尼路等人見狀,鬆了一口氣。看來,王子早已控制了情況。只不知王子為何不盡快解決那條火龍,卻這樣跟它慢慢耗?難道是魔力不足?

尼路等人正自不解,另一頭,黝黑男子本來驚恐的表情現在則變成了詫異,他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強大”的攻擊竟然被擋下來了!要是換成他,此刻恐怕早已魂歸西天了。

至於站在韓瑟身後的那位少女,此時卻雙眼光輝連閃,似乎很是驚喜。

火龍逐吋逐吋地變小,刺耳的尖嘯聲也逐漸微弱,可惜那藍色光罩卻還是絲毫未損。韓瑟的魔晶石早已失去光芒,暗沉沉的,襯著韓瑟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很是狼狽。

好一會兒!韓瑟突然碰地坐倒,竟是全身魔力耗盡了!原本巨大的火龍在失去支援下,掙扎了一會終於消失了!消失得不見蹤影。藍色的光壁這時才聚斂成一顆藍色光球,落回薩摩的掌心,接著越變越透明,最後也消失不見。

「啊!」黝黑男子忍不住驚嘆。他看過很多會使用魔法的人,雖然他們的招式都很華麗,但論起招式的自然度,卻遠遠比不上這個看來根本只比自己小一點的男子。魔法讓這男子施展起來,不知怎麼的,總讓自己覺得那些魔法根本就是這男子身體的一部份,每一個招式都流暢而優美。

黝黑男子忙著讚嘆,但是聚集全身功力而成的火龍就這樣沒了的韓瑟卻一點也不高興,只見他如喪考妣地哭喪著臉。他現在不僅全身魔力空空如也,內傷更因為強行發動強力攻擊而加重了!這樣要怎麼參加鑑等呢?如果剛剛沒有一時衝動就好了,說不定拼一下還可以通過魔法士的鑑定。但現在卻是不可能了!

薩摩可不管韓瑟的表情如何,他在意的是,兩個腳步聲明明已經停在了甬道口,卻為什麼沒有出來阻止?還是,他們想要先弄清楚誰是誰非?薩摩顧著思考緣由,一時之間竟沒有對交手結果做出其他反應。

尼路等人見薩摩沒有說話,也只是靜靜地等著。他們雖然還沒想懂為什麼薩摩要將可以輕鬆解決的事情拖得那麼長,但看薩摩思考的凝重表情,現在恐怕也不是發問的好時機。也許他只是不想讓對方太難看吧!

好半晌,就見薩摩垂著頭出神;年輕男子韓瑟瞪著手中的法杖,滿臉懊悔、懊惱、挫折…;少女麻宓神情複雜地看著傲立的薩摩;黝黑男子無措地將目光在不同人身上跳來跳去……而尼路等人也不時交換著迷惑的眼神。

見情況詭異地膠著,尼路只得上前開口打破沉默:

「這位先生!雖然我們的兄弟說話有些不知輕重,但並無指名道姓,也沒有惡意。你這樣沒有招呼一聲就使出殺招,是不是有些過當了?」

「這……..」男子韓瑟猶豫。他當然知道自己是一時憤怒才全力出手,此刻他心裡也後悔得要死,但這事實讓人,而且還是“敵對”一方的人指出了卻讓他拉不下臉認錯。

站起身,理理身上的衣衫,韓瑟硬是擺出踞傲的表情:

「說話不知輕重,少爺我這麼做還是仁慈了!」說完還毫不客氣地哼了一聲。

漢斯臉上肌肉連跳,一張大臉漲得通紅,顯然是生氣了。尼路見狀只得伸手按上漢斯的肩膀,向著薩摩的方向猛使眼色,示意漢斯不要妄動。

漢斯順著尼路的暗示的確是看到薩摩了,但是卻不知道尼路要他看王子有什麼用意,幸好他還知道有王子在,他最好行事謹慎點,所以還是硬憋著怒火不發一語,只瞪著一對銅鈴大眼“燒”著眼前這個不知輕重的人類男子。

「這你可誤會我了!我這位大塊頭兄弟很笨,要不這麼解釋他是聽不懂的。我只是純粹舉個例子,你大人大量,何必如此生氣呢?」耐達依跳出來解釋,他也知道這種場合是不允許鬧起來的。

聞言,漢斯更生氣了只是這時生氣的對象的耐達依!他竟然說他笨?!漢斯大眼中的火焰一下就燒到耐達依身上,只可惜耐達依還是笑著一張臉,完全不為所動。

「是啊!他們也不是有意的!」一旁的少女細聲細語地道,口氣很有些寬容大度的味道。

可是尼路等人聞言卻都不約而同地微皺起了眉頭。這女人沒搞清楚狀況嗎?韓瑟這麼驕傲,本就拉不下身段認錯,再讓心儀的少女說上這幾句,更不可能認錯了!尼路等人本來有意和平解決這個小爭端,麻宓此話恐怕又會惹起事端。

果然,韓瑟聞言微微一滯,本來想自己先動手就是理虧,正想退讓,聽到少女為對方說話,氣又冒了上來:

「說話不知輕重,本公子略施薄懲又有何錯?報上姓名,讓大爺我知道你們這些不長眼的東西是個什麼人?」

這話卻重了!眾人臉上都浮上不悅。

「你最好收回這句話!」少言的明斯克雙眼閃動危險的光芒,冷冷地吐出這句話。

韓瑟心頭猛跳,驚覺此話已經惹起對方不悅,但是要他開口收回,這又是多屈辱的事啊!更何況,在麻宓的面前,他要是認輸一定會被她看不起!直覺地,韓瑟轉頭看了麻宓一眼,卻見她完全不理睬自己,只顧著用友善的眼光看著方才擋住自己攻勢的少年,分明對那少年有好感。

醒悟這個事實,韓瑟勃發的怒氣立刻衝散了歉疚的心理,挺起胸膛,倨傲地厲聲道:

「大爺不收又待如何?大爺就要知道你們這些低俗的賤民能拿大爺如何?」他特意強調“賤民”兩個字,目的就是要讓麻宓知道,依身分,那個男子根本比不上他!只是,他完全沒想到,他一時的意氣之詞卻觸怒了尼路等人。

尼路等人本來還算平和的表情都在聽到這話之後立刻沉了下來。尼路、班塔耶、皮喇、明斯克全都板起臉,表情陰沉,漢斯更是怒火高漲,即便是時常笑容滿面的耐達依也沉下了臉。綠色的眼瞳浮上肅殺之氣。

他們的憤怒可以理解,畢竟堂堂龍人族的貴族竟被叫賤民,這還是生平第一回!任憑他們有再好的修養也受不住。漢斯首先耐不住隱忍的怒氣,大吼一聲,就待衝出。怎知他腳都還沒跨出,一旁勁風捲起,耐達依竟先他發難!

「殺你!」耐達依短短一句話,卻帶著強勁的內力,震得韓瑟頭昏眼花。就在聲音落下時,模糊的身影竟已到了韓瑟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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