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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變》第13章
另一邊,尼路的手段也很驚人。原因無他,只是尼路對於蛇這種生物異常厭惡,這當然也包括了牠的近親─蟒。所以,只要一想到要活“捉”雙頭蟒,尼路就高興不起來。

同樣面對雙頭蟒,尼路的看法就跟別人不同,他不理雙頭蟒巨大的蟒頭,反而將目標放在尾巴。在他眼裡,巨蟒靈活的尾巴比他的利牙更危險。

他首先沉著地觀察雙頭蟒的動作。對雙頭蟒尼路並不陌生,事實上以他四年落日除魔團的經驗,就打過不少雙頭蟒,這次要活抓雙頭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他還是習慣在對敵時先觀察對手習性。這種魔獸的確是有些水準。除了毒牙、利尾、和堅韌的皮肉外,牠的攻擊速度不僅快,而且又狠又準,一擊不中,隨即反收。動作敏捷,身體彈力高,常能出奇不意地竄起,用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攻擊。要是一般人,想空手打昏牠,恐怕就得先累死自己,更別說要打死牠了!要不是這次雙頭蟒們,霉運當頭,遇上了這群來自模里邦聯尋人不著,又無聊到極點的傢伙,突發奇想要來“參觀”鑑院,牠們還不見得會被打得那麼淒慘。

言歸正傳,話說尼路觀察清楚雙頭蟒的攻擊方式之後,立刻瞇起眼,氣勢迅速累積,看來是打算動手了!

果然,只見尼路腳下一蹬,身影一閃,飛撲向前,幾個縱躍躲開雙頭蟒一個個接連的攻勢,迅速逼近雙頭蟒。尼路手刀一劈,擊開了頭,接著順勢矮下身,正好迎上夾帶著凌厲攻勢而來的尾巴。

像是計算好了似的,尼路一個偏頭,巨尾險險地從左頰閃過。一擊不中,蟒頭接著攻來,巨尾回抽。尼路瞇著的藍眼閃出精光,右手疾伸,竟恰恰抓住了尖銳尾巴的基部。順著這個手勢,尼路的身體也往右一旋,正好避開了從後面襲來的尖牙。

才一抓住,尼路都還來不及運勁震直,雙頭蟒的彈性的確驚人,馬上又已經反竄而來。可惜巨蟒攻勢雖然突然,尼路卻像是早已預料到,沉著地將空著的左掌往下拍,擊中了以右手為目標的蟒頭,巨蟒攻勢無功而返。

雙頭蟒並未因攻擊失敗而放棄,牠很快地又攻向尼路的左腿。尼路雙腳飛快幾個交錯,巨蟒尖牙攻擊紛紛落空。巨蟒正待再尋隙攻擊,不料方才躲過自己攻擊的左腿竟已夾帶風聲踢來。巨蟒險險躲過,卻又中了一掌。

巨蟒猶不放棄,微微一頓,再往腹部攻去。這次,尼路可不留手了。運勁在手,一個下拍,拍得巨蟒一陣暈眩。頓了一頓才又再組攻勢。

就這樣,尼路憑著高超的眼力和敏捷的反應,見招拆招,一掌掌落下。大概挨了十幾二十下,巨蟒的反擊漸漸小了、少了,就連尾巴的掙扎也弱了。尼路見狀也不放鬆,又追打了十幾下。巨蟒這才認命不動,因此才有鐵戰所見的倒提巨蟒的景象出現。

鐵戰要是知道尼路對付巨蟒的方法,一定不敢相信。尼路毫無取巧,竟能單靠掌力便將巨蟒打得乖乖屈服!事實上,就連從頭看到尾的裁判也不太相信。要在二十幾下中打得雙頭蟒乖乖聽話,那是怎樣的掌力。尼路年紀輕輕不僅做到這一點,兼且過程流暢,氣定神閒,絲毫不顯疲態,這又是怎樣的內力修為啊!

但要是鐵戰以為尼路表現的能力就已經令他不敢相信的話,那麼薩摩的表現肯定會將他們長久以來建立的自信心摧毀。

因為,試驗一開始,當雙頭蟒察覺敵人存在而主動攻來的時候,在場的裁判很快就找不到薩摩的位置。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薩摩正以優雅而快速的步伐身法閃避著雙頭蟒的攻勢。儘管雙頭蟒攻勢凌厲快速,看來悠閒的薩摩卻總能安然自在地穿梭其中。

薩摩閃避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畢竟是要活捉,他擔心一出手不小心就像上次一樣,消失得不見蹤影。

只是看了好一陣,薩摩卻忍不住疑惑地皺眉。這頭雙頭蟒的確要比上次的幻蛙強上許多,但是,也不怎麼樣啊!果然,圖甦說得對,人族的評等標準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遊戲。薩摩這樣判斷。

看著死命攻來的巨蟒,薩摩試探地拍了三掌,都落在巨蟒背部。第一掌,巨蟒微微一頓。第二掌,巨蟒明顯偏了一下。第三掌巨蟒發出尖銳的“嘶嘶”聲。

探知雙頭蟒約略的防禦底線之後,薩摩倏然逼近,一掌拍向巨蟒後腦。雙頭蟒似乎也察覺到此掌勁力不小,厲嘯一聲,巨軀猛扭。

“砰”雙頭蟒巨頭率先落地,撞起一片煙塵。原來,雙頭蟒雖然盡力閃避,但以薩摩的速度,又豈是這麼容易躲過?因此,雙頭蟒只來得及避開掌力直擊,還是不免被此掌餘勁逼得哄然墜地。

經這一撞,任雙頭蟒如何霸道也不免頭昏眼花,一時無法動彈。幸好巨蟒知機閃躲,否則絕非暫時暈眩可以了事。

不過,薩摩可沒打算就此放過牠,即刻飛起右腳,往暫時失去行動力的巨頭踢了過去。這一腳要是踢實了,巨蟒恐怕只有頭破血流的份。

眼看就要踢實,薩摩卻忽然想起上次幻蛙灰飛湮滅的樣子,一個不忍,勁力又收。

就這麼一個猶豫,巨蟒尾巴竟順勢纏了上來。原來巨蟒雖然暫時失去行動力,但是尾巴受到衝擊最小,因此還能對薩摩的攻擊做抵抗。薩摩就是因為錯估雙頭蟒的狀態,加上一時不忍,才讓巨蟒有機會反擊。

見狀,薩摩又驚又惱,連忙催動功力,往外逼出。只見,雙頭蟒尾巴下半截纏住薩摩的右小腿,但卻詭異地纏在小腿外八厘米處,就像捆著一層透明的衣物似的,樣子看起來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這情景看得一旁的裁判傻眼了!功力能外放到可以實質化禦敵的人,已經不是武士等級的測驗可以應付的了。沒想到這個少年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難道是什麼高人子弟嗎?但是所有高手門下的消息他們鑑院都在持續注意,那些人當中的確沒有這號人物啊!難道,有漏網之魚嗎?一旁的裁判百思不得其解,倒是薩摩這邊的“戰鬥”仍在持續。

巨蟒趁著“纏住”敵人的短暫時間,迅速恢復行動力,顧不得還有些暈眩便張著滴著毒液的尖牙咬了過去。

見狀,薩摩腦中不由想起了龍皇的話:

“對敵最忌仁慈,仁慈的代價就是你的命!”當初不怎麼認同的論點,這時卻在薩摩心中悄悄生根萌芽。

隨著眼中殺意一閃,薩摩心中也湧上了殺戮的慾望。卑微的生命憑什麼對他張牙舞爪?他想把眼前對他張開毒牙的巨蟒撕成碎片!

碎片?!薩摩猛地醒神。他剛剛在想什麼?!為什麼他感覺到打從心裡對所有生命的輕蔑感?這是不應該的!薩摩很快察覺不對勁,用力深呼吸,壓抑勃發的殺意,和更多的不安。好一會兒激動的表情才恢復平靜。

沒空思索為何殺戮的慾望來得如此突然,恢復冷靜的薩摩看著被勁氣逼在八厘米之外的利牙,一個想法浮上腦海。手指一伸,沒有任何風聲,薩摩無聲無息地將食中兩指印上巨蟒頂門。

在巨蟒還沒來得及改變攻擊目標時,勁力一吐,巨蟒眼睛仍舊大張,但纏著薩摩右小腿的巨蟒身體猛地一抖一僵,不動了。

薩摩收回腳上的功力,失去勁力支撐的巨蟒隨即“噗”地一聲掉在地上。薩摩看著躺在地上不動的雙頭蟒,露出思索的表情不言不動,好一會才手一伸,撈起了巨蟒。輕輕一抖,蟒身隨即伸直,一動也不動。

巨蟒沒死,牠只是從此失去自己行動思考的能力。薩摩透過那兩指送進了摧毀巨蟒腦神經的力量。這也是薩摩為什麼在成功後陷入思索的原因。他以為他已經冷靜下來並成功壓抑殺意了,但是,他為什麼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完成試驗?他知道,要活抓巨蟒,並不需要把牠變成這樣可悲的狀態,但他,為什麼在剛剛靈機一動時,想到的竟是這麼慘忍的方法?似乎有一團迷霧遮住了他的心,那是什麼呢?

薩摩的疑問當然沒有人有解答,直到他來到鐵戰面前,將巨蟒交給鐵戰的時候,薩摩還在思索。

尼路等人完全不知道薩摩心中的波動,幾個人立刻問起各自狀況。除了漢斯一臉低落之外,其他人顯然很悠閒。

「班!你慢囉!」趁著鐵戰等人還在忙碌的時候,耐達依立刻抓緊機會揶揄班塔耶。

「哈!大爺我在馴蛇!你瞧,那頭大蛇被我治得乖乖的,現在要牠叫我聲班大爺,諒牠也不敢不叫!」班塔耶指著地上萎靡的雙頭蟒,越說越是得意。

「喔~~~你厲害!你不請牠叫幾聲班大爺來聽聽?」耐達依不甘示弱地嘲諷。

聞言,班塔耶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了一陣,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耐達依,你的蛇呢?」尼路好奇的問。

耐達依聞言眼睛立刻笑得瞇了起來,指著角落一大蓬枝幹,努努嘴:

「那兒哩!我瞧那笨蛇還是適合待樹上!」

眾人定睛一看,全部愕然。接著又是一陣哄然大笑。就連心事重重的薩摩也不禁展顏一笑,心情倏然輕鬆起來。

「有你的!有你的!」班塔耶一邊笑一邊擦眼淚。眾人也好不到哪去,幾個人笑得,也真只有耐達依才會做這種無聊事。

笑一段落,皮喇「咦」了一聲:「少一隻!」

眾人一邊輕笑一邊看向皮喇。

皮喇指著地上,神情嚴肅道:「地上只有六隻,我們有七個人!」當過事務官的皮喇對數字特別敏感,所以很快就發現少了一頭雙頭蟒。

聞言,眾人也默數了一下,的確是少一隻。倒是知情的耐達依又笑了起來,指著鼓著嘴的大塊頭漢斯:

「大塊頭說他打架肚子餓,所以把牠那條蛇吃下肚了!」

眾人聞言一愣,倒是漢斯急著證明他的清白:

「老子沒吃!老子只是把牠弄死了!」說著還不忘強調雙頭蟒是怎樣不光明正大跟他比武,所以他才會失手弄死牠。

其實不用他說,眾人也猜得出八成是漢斯的蠻力惹的禍,只是耐達依生性如此,老是拐彎抹角說話。漢斯不懂,還自己一五一十地招認了。

這幾下說說鬧鬧,鐵戰這邊結果也出來了,除了漢斯,眾人都過關了。結果既然出來,眾人也該打道回府。薩摩正想這樣宣佈時,目光偶然從眾人身上掃過,突然定在明斯克身上。

「明斯克。」薩摩眉頭輕皺叫。

明斯克聞言,全身一僵,但還是立刻來到薩摩面前。其餘眾人煞是不解地看著兩人。薩摩沒有為眾人解答,只是責備地看了明斯克一眼,目光落向被長袍遮住的右小腿,沒有說話,微彎下身,手掌按向目標處。

「不…….不用了!」明斯克連忙搖頭,伸手想阻止薩摩的企圖。他不能這點小傷都麻煩王子幫他治療!

薩摩搖搖頭,揮開明斯克阻攔的手,按上小腿腿腹處。明斯克臉頰一個抽動。藍光一閃之後,薩摩再度站起來,淡淡地道:

「回去再向我解釋!」

看著一臉淡然的薩摩,明斯克輕輕地點頭,心中很是感動。沒想到,王子這麼關心他,這點小傷也要幫他治。

原來明斯克在剛才與雙頭蟒對戰中,不小心受了點傷。龍人一向不善治癒的魔法,對於傷口也都是以敷藥為主,但明斯克手邊沒有藥,因此本想回去再稍微治療一下。他又不想讓其他夥伴得知他的傷,因此才刻意用長袍遮住,沒想到卻還是讓薩摩發現了。眾人見到藍光,也立刻猜到定是明斯克逞強,受了傷還想瞞著眾人,也齊齊起鬨要他回去好好交代受傷過程!

鬧了一陣,眾人正待離開,最後一扇石門也開了。那個人族黝黑男子蹣跚地走了出來,情況看起來並不好。

只見他全身上下都是大小深淺不等的傷口,鮮血汩汩,全身粗布衣衫破爛不堪。手上拖著半死不活的巨蟒,看起來倒跟黝黑男子一般狼狽。雖然黝黑的膚色看不出異狀,但薩摩還是敏銳地發現這個人類男子早已受了嚴重的內傷,再不治療很可能有生命危險。

基於對這個人類男子還有好感,薩摩藉著輕輕一拍,迅速輸入光元素,治癒了黝黑男子的內傷,至於外傷,就讓他自己負責了。

黝黑漢子本來驚訝金髮少年為什麼拍他,正想發問時卻猛然發現內傷不藥而癒,這哪還不知道是那位素昧平生的少年治好他的?!因此他草草將巨蟒丟給鐵戰,快步跟上薩摩等人,先後離開甬道。

薩摩等人才剛穿出甬道,便看到大廳中站著那位叫做麻宓的人類少女。這倒有些令人意外。只見她臉色微微發白,眉頭緊皺,站在大廳中,似乎有好一陣子了。難不成在等他們?薩摩很不高興地想。腳下更是加快。尼路等人似乎也約略猜到少女的目的,所以在微微錯愕之後,便跟著薩摩快步離開。

「喂!你,等等!」少女麻宓嬌聲喚道。

既然人家開口叫了,眾人也不好再裝做沒看到,只好停下腳步。

「你找我們主子嗎?」班塔耶擺著一張無害商人臉,微笑地問。

少女麻宓微微一滯,接著點點頭,妙目盯著背影修長的俊美少年:

「你…..你通過了嗎?」

薩摩沒有回答,只是微偏過頭,斜睨著少女。他以為答案很清楚了,他根本沒有跟她交代結果的必要。

麻宓見薩摩沒有開口的打算,神情一僵,隨即嘟起嘴嬌嗔:

「你怎麼都不理麻宓呢?麻宓這麼討人厭嗎?」語氣很是無辜。

聞言,薩摩不禁皺起眉頭,有些不耐煩。儘管眾人的確覺得麻宓很討人厭,卻也不能明講,耐達依只好出面笑著回答:

「除了那個大塊頭,我們都通過了!麻宓小姐。」

少女麻宓聞言牽強地笑了一笑,她想聽的不是這個人的回答。她實在不懂那個英俊的少年為什麼理都不理她?她應該夠漂亮了呀!在王都的時候,追她的人都不知道排到哪裡去了,怎麼她的魅力到鑑院就沒用了?還是……其實他只是想引自己注意,所以才故意裝做不理她?

麻宓越想越有道理,隨即往前輕走了幾步。她相信只要她靠近一點,一定可以看到英俊少年迷醉的眼神。怎料,她才往前走了兩步,一個藍髮少年卻攔在自己前面。

「有事嗎?」藍髮少年─皮喇板著臉問。這個女人想要靠近王子,難道有什麼企圖嗎?

少女麻宓臉上怒色一閃,對這些人的無視和攔阻感到有些憤怒。她從來沒有讓人這樣忽視過。但,她很快又甜甜地笑了:

「對…..對不起…..因為剛剛麻宓不小心受傷了,頭好疼,一定不能參加之後的考試了。所以……所以,麻宓想來說再見……」語氣帶著撒嬌和委屈。

照她想,男人不都是想要表現自己很了不起嗎?只要她裝得可憐一點,他們一定會立刻自告奮勇來幫她。更何況依她這樣的條件,哪有男人不喜歡的?所以他的拒絕一定是故做姿態。她都告訴他,她就要離開了,他一定會挽留她的。她相信,只要讓薩摩跟她相處一段時間,他一定會愛上她,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在所有追求她的人當中,根本沒有一個比得上薩摩。他過人的風采,讓麻宓更加堅定要擄獲他的想法。她已經等不及想看到薩摩跟她一同回到王都時,其他公主們的表情。一定是又羨慕又忌妒吧!

只可惜,她遇上的是絕對不會故做姿態的人。面對麻宓的撒嬌,薩摩不僅不為所動,還輕蔑一笑。接著挑挑眉,微微點頭示意,就又邁開腳步離開。

少女麻宓顯然有些錯愕。難道,他不開口安慰安慰她嗎?眼看薩摩就要離開,麻宓靈機一動……

「啊!」一聲輕呼,少女像是不支一般,蹲了下來,雙手捧著頭,眉頭緊皺。

聞聲,薩摩等人回頭納悶地看著麻宓,就是沒人伸手拉起她。跟在後面的黝黑男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走向前:

「你…….」黝黑男子伸手想拉少女起來。

麻宓皺了眉頭!嫌惡地撇撇嘴,但隨即又驚覺,收起嫌惡,對著黝黑男子虛弱地笑道:

「啊…..謝謝你!對不起……失態了!」接著又像是吃力萬分地站起身。

這種表情的變化怎麼可能瞞得了薩摩等人?看到麻宓這種表現,眾人對她更加不以為然了。

麻宓自己吃力地站起來,黝黑男子一隻手只好訕訕地又收了回來。他其實也看出來了,眼前這個漂亮的少女目標是剛剛為自己治療的金髮男子。但人家不理她,他不好看她難堪,只好伸手幫幫她,沒想到還討了個沒趣。就算他地位的確卑賤,也不禁有些不悅。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前行的那群人都已經停步了,轉過頭在看著這一幕。

這時的麻宓則還是輕撫著額頭,像是痛極的樣子。

黝黑男子見狀,只得支支吾吾地道:

「呃……大人,這位大人很不舒服,可不可以……」他想,雖然這個美麗少女看不起他,但是她或許是真的受傷了,所以他想請那位幫他治好傷的少年幫她治療。

只是,話還沒說完,麻宓卻驚叫一聲。滿臉震驚和厭惡:

「你是奴隸?!」只有奴隸才會對普通人,不分男女都以大人稱呼!這個人竟然是卑賤的奴隸。

黝黑男子見狀本來不解,突然卻像想起什麼一樣,臉色煞白,表情僵硬。他忘記改變稱謂了。一直不想多說話的原因就是怕會洩漏身分,想不到還是……。

「現在是怎麼回事?」班塔耶不解地問,怎麼氣氛突然變得凝重了。

黝黑男子聞聲回頭,這才發現,這群不凡的人全都一臉不解疑惑,就是沒有鄙視和厭惡。不由得心裡一暖,原來還是有人不歧視奴隸的。卻不知薩摩等人全都不知道奴隸會這樣稱呼他人。因為,模里邦聯是沒有奴隸的,奴隸這種階層是人族才有的。早期由戰俘演變而來,後來因為各國蓄奴風氣大盛,對奴隸的需求越來約高,加上沒有戰事增加戰俘,所以開始有人專抓貧苦人家的子弟來當奴隸。各國高層都知道這件事,但是在關係眾多貴族的利益之下,也只好裝做不知了。

「你是哪裡的奴隸?怎麼可以私自逃離主人來參加鑑等?」麻宓此刻倒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虛弱的地方,氣勢洶洶地質問著。

黝黑男子聞言慌了,支支吾吾地不知該如何辯解。沒錯,他是奴隸的兒子,當初為了躲避被烙上奴隸的印痕,父親將自己藏在深山,謊稱孩子已經胎死腹中。父親總是在夜晚時才偷偷上山,教導自己武術。好不容易,學藝有成,父親也籌出錢來讓他坐著貨船來到依闊利市,目的就是,考得好的等級,離開家鄉到別處討生活,脫離被奴役的命運。現在,眼看成功在即,卻洩漏了身分。雖然鑑院並不禁止奴隸前來鑑等,但,前提卻是必須主人同意。

他是奴隸沒錯,但他沒有烙印!他怕的不是不能升等,也不是成為奴隸!他最害怕的是,他們會查出,他是逃籍的奴隸!依照法律,凡是逃奴隸籍者,以死論罪。他死沒關係,但是父親、母親呢?他的奴隸哥哥呢?

想到這,他幾乎想要拔腿跑了!但是,他知道,只要一跑,就等於承認了!他必須否認,因為,他身上沒有烙印。雖然他也同樣沒有身分證明,但鄉下地區多的是沒有身分證明的人,他們一定查不出來的。想到這裡,男子立刻猛搖頭:

「不是!我不是!」

聞言,麻宓懷疑地看著黝黑男子。正想再開口質問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尼路這時卻開口詢問:

「你怎麼知道他是奴隸!」他有些知道,這人恐怕是脫逃的奴隸。原本,這是人族的事,但王子顯然對這個男的很感興趣,竟示意他解決。唉…….。

麻宓睜著不可思議的大眼,彷彿尼路問的是什麼可笑的問題似的。

「他叫我“大人”!也叫他“大人”耶!你沒聽到嗎?」

原來如此啊!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奴隸叫人都是稱大人的!難道這個黝黑男子真的是奴隸?若真是如此,以人族對奴隸的嚴格限制,他這鑑等恐怕是白考了。

「他不是奴隸!」薩摩出聲了,語氣很肯定。

這下不僅麻宓驚訝,一旁忐忑不安的黝黑男子也驚得張大嘴,就連尼路等人也微微動容。

「你怎麼知道?」麻宓尖銳地反問。對於奴隸她再了解不過了,奴隸都是像那黝黑男子那樣,一副畏畏縮縮,隨時準備搖尾乞憐的模樣。

「你又怎麼知道他是奴隸?」薩摩冷然反問。其實薩摩早已從黝黑男子那閃爍的眼神中得知事實,但卻對麻宓那種反應和態度相當不以為然,而且身為奴隸還冒險來鑑等,可見這個黝黑男子擁有其他奴隸沒有的上進心,因此薩摩選擇幫他一把。

「他叫人大人就是最好的證明!奴隸沒有權利參加鑑等!他一定是偷偷來的!」說著,麻宓驕傲地抬起下巴,睨視著黝黑男子。

薩摩挑挑眉,忽視麻宓刻意表現出來的優越感,繼續追問:

「除此之外呢?你還有什麼證據?」

聞言,麻宓有短暫的錯愕。她覺得眼前這個英俊少年似乎在袒護那位奴隸,這讓她很迷惑,沒有任何有身分地位的人會袒護奴隸!想到這裡,麻宓更加堅定要薩摩認清“奴隸”的卑賤身分!

「證據……對!烙印!奴隸還有烙印!被神詛咒的烙印!奴隸不被神接納,他們身上有詛咒的烙印!」麻宓說著,眼光得意地落向男子光裸的胸膛。

沒想到她預料中應該烙在胸膛處的印記竟然沒有看到?!麻宓滯了一滯,靈光一閃,又隨即拉高聲音道:

「他沒有烙印,那他一定是脫籍的奴隸!只有奴隸才這麼叫人!」麻宓堅稱。

眾人一愕,而男子則是全身僵直。麻宓說得肯定,幾乎要叫人無法懷疑她的結論。不過薩摩顯然完全不受影響,語氣同樣堅定:

「他不是!」

少女麻宓瞪大眼,想再反駁,薩摩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將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是我隨從!」薩摩一點牽強的表情也沒有,倒讓麻宓也分不輕真假了。

此言一出,不僅麻宓吃驚!黝黑漢子也吃驚!尼路等人更是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王子意思是要將這個素昧平生的人族男子收到手下嗎?這男的有什麼讓王子這麼堅持的優點嗎?眾人真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其實,就連薩摩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堅持為這位男子解圍。他明明也已經看出,正如麻宓所講的,他是一個脫籍的奴隸。就算這男子有難得的上進心,人族畢竟有人族的制度,他實在沒必要硬要淌這混水。他明明知道這個道理,卻還是決定幫忙!或許,他是欣賞他眼中那股反抗命運的光芒吧!

「你的隨從?」麻宓愣愣地反問。

薩摩肯定地點頭。尼路率先醒神,見狀立刻開腔附和:

「是啊!他只是習慣叫我家的人大人,並不是奴隸。」

麻宓一呆,若真是如此,那這個男子一定有顯赫的家世,要不然平民是不能使用大人這個稱謂的。

「你家是?」麻宓試探地問。

薩摩皺眉,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冷冷的聲音適時傳來:

「這不是你可以問的!」是明斯克。這種時候他的冷臉就發揮很大的功用,成功讓麻宓以為薩摩是個擁有顯赫家世,不能洩漏身分的人。

聞言,薩摩不禁讚許地點點頭。

麻宓一聽,本來還有些不悅,但是轉念一想又不禁雀躍!當然,他們這麼對她說話未免太過無禮,但是看在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份上,也不需要生氣。更何況,他們敢這麼無禮,可見背景一定不平凡。如果真是這樣,那不是更好嗎?麻宓很自然地將一切合理化。認定了眼前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

見麻宓臉色幾度變換,薩摩無心猜測,對明斯克讚許地點點頭之後,率先轉頭離開。

「啊!等等!」見薩摩要走,麻宓也沒空計劃要如何讓薩摩成為她的群下臣,連忙開口阻止。

只是薩摩這次卻連停頓都沒有,兀自踩出大殿。其餘眾人自然毫無異議跟上。麻宓見狀,氣惱地跺跺腳,本想不理這個不識相的少年,但越想越是可惜,最後還是忍不住邁開步伐追了過去。

「喂!等等嘛!」麻宓很快就在門外追上薩摩等人,立刻攔在前路,可憐兮兮地望著薩摩道。

幾乎在麻宓攔住眾人的同時,明斯克也往前一步,擋在少女前面,保護的意味很明顯。薩摩被迫停下腳步,冷著臉沒有說話。

「什麼事?」問話的是明斯克。眾人已經為了這個女人停留太久了。

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勁……尼路等人已經交換許多次迷惑的眼神,但還是不了解他們的王子,薩摩,究竟有什麼用意。他們明明已經離旅棧不遠了,薩摩卻遲遲不接近,反而老是在這幾條巷弄鑽來鑽去繞圈子。

尼路將再次將不解的眼神看向他們的王子。可惜薩摩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對勁。悠閒自然的神態彷彿……他只是想多散散步。眾人當然不會以為薩摩迷路了,相反的,他們深信薩摩會這樣做肯定有原因,只是這原因他們想不到罷了!因此,儘管好奇與不解已經堆積到幾乎將眾人淹死,他們還是乖乖跟著薩摩繼續過門不入。

走走繞繞好一陣子,終於,一堵牆擋住了眾人去路。死巷!這下好了,該回頭了。眾人這樣打算,直覺都想往回走時……

「出來吧!這裡沒有別人。」他們的王子薩摩在眾人愕然當中說出了這番沒頭沒腦的話。

話落,就在眾人驚疑不定時,一陣腳步聲從來路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像是刻意發出來一樣,每一下都一樣大小。

眾人都是聰明人,很快的便明白這趟散步是從何而來了。有人跟蹤!薩摩定是發現這一點才會帶著眾人兜兜轉轉,遲遲不回旅棧。只是,更另他們震驚的是,究竟是誰能夠這樣不知不覺地跟蹤他們?要知道,尼路等人雖然還只是中階龍人,但天生的中階龍人身分讓他們在天份上就是中階龍人中的精英,否則也不會被選為薩摩的護衛。加上後來刻意的栽培和訓練,一身修為可以說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即便是年齡比他們大的中階龍人都不見得是他們的對手,要成為高階龍人也只是遲早的事。以這樣的修為,來人卻瞞住他們耳目跟蹤了這麼長一段時間,這怎不讓這群自信滿滿的年輕人深受打擊?

卻不知,跟蹤他們的人,也許就功力來講不見得穩贏尼路等人,但是經年累月所累積的經驗,對環境的善加利用卻是尼路等人比不上的。來人並沒有特別高超的身法,他靠的是對環境的熟悉和掌握度,藉由建築物和人群活動來掩護他跟蹤的行動,就憑這一點,饒是以尼路等人的修為還是給瞞過去了。

就在尼路等人忙著猜測著來人身分時,一個身材修長,相貌不差的男子出現在眼前。尼路等人原本還算輕鬆的神色都在看見男子從胸前延伸到脖子的龍麟時,變成了慎重。龍人?!是來追回王子的嗎?

眾人無法不這麼聯想,因為,算算日子,王上派出來的人也該到了。他們這群人這般醒目,王上派來的人要找他們想來也不難,只是,怎麼只有一個呢?難道王上覺得只有一個就足夠把他們都架回去?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龍人的跟蹤跟圖甦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圖甦根本沒有派人出來尋找!

看著眼前的眾人一臉戒備,這位龍人也很不自在,他只是想前來求證他的猜測,但這群應該是他的同胞的人不知怎的,似乎對他頗有敵意。龍人不解,但是想到自己的推測,他又忍不住將目光落向那位發現自己跟蹤的金髮少年,就是因為這少年,讓他明明已經看出來這些人都是龍人,卻選擇不說出事實。

原來,這位龍人不是別人,正是早先在甬道中觀察薩摩眾人的那群人當中的一個。他自從注意到薩摩刻意釋放出來的龍神氣息之後,越想越不安心,終於決定親自前來詢問。他相信,龍神的氣息他不會錯認,但這位可以擁有龍神氣息的人,究竟是什麼身分呢?如果他真是龍皇的繼承人,為何會參加鑑等?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

感受到龍人的視線,薩摩並不訝異。因為,早在他刻意釋放龍神氣息時,他就已經料到這位感受到龍神氣息的族人會找來,只是沒料到動作這麼快,他們才剛離開鑑院,他就跟來了。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薩摩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好率先打破沉默。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呆。尼路等人呆的是,王子似乎認識他,而且好像不認為這是王上派出來的人。而那個龍人呆的是,他沒想到眼前這人會這麼直接地要他明說。該怎麼說呢?他有些苦惱。

「你……您……」這名龍人顯然為了自己的措詞該不該使用敬語而頗為猶豫。

見狀,薩摩沒有讓他的猶豫持續太久。他乾脆地捲起衣袖,解下手臂上的臂環,飛躍的黑龍活靈靈地盤在白皙的手臂上,組成詭異的氛圍。

圖騰一現,那名龍人大大一驚,只見他飛退幾步,接著“呼”的一聲,修長的身體立刻半跪在地上,揚聲誠惶誠恐地道:

「中階龍人韋笢見過王子。」這個圖騰世上只有兩個人可能擁有,一個是王,一個就是預定的繼承人,也就是王子。

薩摩擺擺手,不疾不徐地將臂環扣回原處。

「沒關係!我還沒向你說謝謝哩!」說著緩步向前,扶起跪在地上的韋笢。

韋笢顯然沒料到薩摩會親自過來扶他,受寵若驚地慌忙站起,手足無措地躬身道:

「不!這是屬下該做的!不知王子到來,是屬下失職,請務必讓韋笢一盡地主之責!王子有任何事只管吩咐。」

尼路等人聽到這裡真是一頭霧水,王子為什麼要跟這個人說謝謝?而這個人卻回答那是他該做的?他做了什麼嗎?眾人還在迷惑,薩摩和韋笢的對話卻還在持續。

「不是你的錯,我們秘密前來,沒有通知,你不知道也是常理。況且此次前來全是為了私事,不好叨擾你們。你也不必太客氣了。」薩摩推辭。

王子都這麼說了,韋笢也不好堅持。微微一滯,接著又忍不住問出他心中另一個疑惑:

「王子為何參加鑑等呢?人族的鑑等並不值得王子浪費時間啊。」難道王子有其他的打算?如果真是這樣,那又是什麼樣的打算必須讓他親自參加鑑等呢?

薩摩可以理解韋笢的迷惑,因此他微微一笑,看了還在迷惑的眾人一眼,道:

「他們說無聊,要去鑑院看看。」

韋笢將目光落向茫然的六個人:

「他們是………?」這六個人他不陌生,就是他們把鑑院弄得雞飛狗跳,但是他們是什麼樣的身分?這才是他想知道的。

薩摩正想回答,一旁滿肚子疑惑的班塔耶倒是先搭了腔:

「我們是王子的貼身護衛。」

聞言,韋笢的目光透出了一抹崇敬。歷代龍皇多少都有貼身護衛,雖然不像這次有六個那麼多,但沒有例外都是從年幼的龍人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儘管之後龍皇獨當一面,不需護衛隨身跟著,這些人也分別成了族中不可小覷的人物。像現任龍皇圖甦當年的隨身護衛,現在都成了各方的大將軍,為族人守住要疆。

「失敬失敬,原來是護佐大人。」韋笢微微躬身行禮。

護佐大人是族人對龍皇與王子隨身護衛的敬稱。從這裡也看出龍人上下關係極為嚴謹,這韋笢不僅年紀比尼路等人大,就連修為也高上六人一線,但卻必須對身為護佐大人的六個人必恭必敬。

眾人見狀也連忙回禮。

「不敬不敬,能不能先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什麼事。」班塔耶率先丟出疑惑,其他人也隨之點頭附和。

韋笢聞言一呆,就連薩摩也不禁失笑。韋笢正不知如何回答,薩摩倒是主動開口為他解圍:

「韋笢就是之前在甬道裡觀察我們的龍人。」

這麼一說,眾人都懂了。看來王子大老早就知道他跟來了,才故意帶著他們轉轉繞繞。那麼王子對他道謝,自然就是謝他沒有洩漏眾人的身分了。想到這裡,尼路越眾而出,由衷感謝韋笢:

「感謝你沒有說出我們的身分!」

聞言,反倒是韋笢不好意思了。只見他尷尬地搔搔頭:

「別這麼說,我只是感覺到龍神的氣,覺得事情不單純而已。」

兩方客氣了好一陣子,韋笢才又問道:

「王子,你們來伊闊利市要做什麼?需不需要韋笢幫忙。」雖然薩摩說是私人的事,但如果可以,他也想幫上點忙。

眾人一聽,不由臉色發亮。這韋笢待在伊闊利市這麼久了,也算是“地頭龍”一頭,問問他或許有些線索也不一定。於是,眾人立刻引韋笢來到旅棧詳談。

旅棧客房中,八個人對坐而談。

「您說,你們是來找一個人族女孩?」聽過薩摩簡單的描述他們的目的之後,韋笢驚訝地反問。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女孩需要勞動王子親自出來尋找。

「嗯!」薩摩肯定地點點頭。

「大約兩三個月左右,你有沒有聽說有來自模里邦聯的船?」班塔耶問。

韋笢沉吟了一下:

「模里邦聯的船幾乎每天都有,但是沒聽說有帶一個漂亮小女生的。」

聞言,眾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還是沒消息啊!

「你想,有沒有可能漏掉了?」尼路不放棄地追問。

韋笢聞言,臉色微微一紅,輕咳一聲:

「這是有可能,畢竟我的消息來源還是有限的。」

話落,韋笢微微一頓,隨即又道:

「但是,這個疏忽可以補救。」

眾人聞言,希望又起,連忙追問。

韋笢胸有成竹地輕笑道:

「補救的方法有兩個。第一,所有送往人族的人貨都必須在伊闊利市立案登記。只要這個女孩真的有來,到登記處查詢,應該可以查到資料。但是,這個方法要是遇到使用假名的人,可能也不大準確。第二,所有往人族的船都會再回到這裡,只要在這裡等,一定會有消息的。但是這個方法很花時間,沒有幾個月等不出結果。」

果然是伊闊利市的“地頭龍”,很快就想到這兩個方法。薩摩聽到韋笢的建議,不由得激動地追問:

「我們會在伊闊利市停留就是因為有人建議我們等船回航。你說的第一個方法我們倒是不知道,登記的紀錄可以查詢嗎?」

「這個紀錄並不對外公開。」韋笢為難地道。

眾人聞言心情跟著一沉,沒想到韋笢接著便沉吟起來,好半晌才展眉笑道:

「無妨,韋笢可以透過鑑院的關係來調查。」

「這個關係安全嗎?」薩摩喜中帶憂地問。要是透過鑑院的關係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那還是謹慎來得好。

「王子放心,韋笢定會小心謹慎。伊闊利市一向對鑑院特別優待,查詢紀錄只是小事一樁,不會有問題。」韋笢頗具信心的保證。

沒想到話一說完,卻又立刻猶豫地道:「只是……王子可能必須給韋笢一段時間。鑑院的紀錄很龐大,恐不是一時半刻便可查到。」語氣惶恐,倒像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

薩摩見狀不由苦笑,伸手輕拍韋笢肩膀,安慰地道:

「不用急,我們都來到這裡了,也不差這幾天。煩你去查,盡力就好,不需要趕。」

聞言,韋笢才鬆了一口氣,也跟著笑起來。

「樣也好,韋笢去查紀錄,我們也好趁這個機會,再去探聽消息,說不定雙管齊下,會有不錯的收穫。」見情況已經明朗,尼路高興地安排了接下來幾天的計劃。

「是啊!要是再問不到,我們還能到鑑院去打發打發時間。」班塔耶也笑著自嘲。

韋笢離去前答應查到結果之後,立刻前來告知。眾人見天色不早,只得打消立刻出去探聽消息的念頭,匆匆用膳之後便各自歇下。反正這次鑑等結束必須再等上半個月才能挑戰武師,加上韋笢的消息也急不得,因此眾人有的是時間好好探聽消息。

隔天一大早,眾人便再度來到港口探聽消息。兩個月前到人族去的船雖然有一些已經返航回到伊闊利市,但絕大部分都還沒回來。問了大半天,薩摩等人還是沒有探聽到他們想要的消息。倒是小道消息聽得不少。

眼看日落西山,還是沒有任何消息,薩摩等人只好選了港口邊的一處茶棚稍事休息。還沒到用餐時間,茶棚裡卻擠了滿滿的人,薩摩等人一陣好找,才尋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圍坐下來。隨便點了幾樣茶水點心,眾人便立刻又拉起耳朵,注意茶棚裡的對話。

這個茶棚沒有名字,它就叫茶棚。這裡是苦哈哈的船工們上岸後最常停留的地方,因為這茶棚專門提供廉價的茶點食物。老闆是一位退休的。對這些收入微薄的船工而言,來這裡,大家都苦,不會被歧視,更何況,離港口近,若有人要僱船工,都會到這裡來,船工只要工作告一段落,幾乎都會來這座茶棚休息順便等待下一份工作。因此,這個簡陋的地方也就成了收集各地情報的絕佳地點。薩摩等人挑上這裡歇腳也是因為看中了這一點。

「你們知道嗎?最近各國的軍隊都出動了!」薩摩等人斜後方的一桌船工中傳來這些話。

薩摩眼角一掃,是一個滿嘴鬍子,短髮,頭上包條褪色藍色包巾的人類男子,看起來約莫五十歲。但或許更年輕,因為,跑船的人在海上日曬雨淋的,看起來的年紀通常比實際大。

「我有聽說,各地都不怎麼平靜的樣子。」另一個聲音傳來,口氣很是憂慮。

這次薩摩沒有再看是哪一個說的,他只是聽。雖然這不是他們想要的消息,但不知怎的,他有些好奇。

「那你們知道為什麼嗎?」第一個聲音得意地道。

「不知道!難道你知道?」第二個聲音不以為然地反問。

「嗯哼!」第一個聲音傳出像是十分驕傲的哼聲。

「要說便說吧!賣什麼屁關子!」另一個陌生的聲音笑斥。話落便傳來好幾個催促的聲音。看來這個男子的話已經成功引起整桌人的注意了

這男子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果,輕咳一聲:

「你們還記得四年前那場災難吧!」男子突然岔開話題,反問起眾人來了。

薩摩聞言心中一跳,四年前?什麼災難?薩摩不解地將迷惑的目光望向尼路等人,卻見他們一點也不驚訝。看來那人口中“四年前”的事,尼路他們也知道。

就在薩摩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詢問尼路等人時,那邊那群聽眾似乎也不滿引起話題的男子故意岔開話題,紛紛起鬨。

「記得是記得,不過你又扯這些幹嘛!」另一個聲音揚聲斥道。

引開話題的男子不僅不以為意,甚至還慢悠悠地道:

「別急,自然是有關係我才說的。」頓了一頓,又隨即反問:「你們先說說那場災難最慘的是哪裡?」

聞言,那群人又是一陣議論。就連尼路等人也很感興趣地注意著。

「應該是模里邦聯吧!聽說他們地震水災死傷慘重,還有很多獸人莫名其妙發狂,見人就殺,連部落也被毀掉不少,大人小孩逃難的一堆。」一個聲音分析道。

此話一出自然又引起一陣討論。

「我覺得是巴耶帝國。蒙瑙特市大地震,埋死了不知多少人。那棟漂漂亮亮的皇宮毀了,連號稱帝國銅牆鐵壁的三山也都被震得裂開了!偏偏從來沒乾過的奇蹟湖也突然乾掉,藥草死了一大片,傷患沒藥可以用,不會死的吃了假藥倒是死了通透。你沒見現在藥材還這麼貴嗎?真的慘啊!」另一個聲音反駁,一邊說一邊嘆氣。

「這麼說里爾公國也很慘啦!他們森林裡的魔獸全出籠吃人,好幾個城鎮連個活口都沒留,好好一片大平原,給毀得七七八八,鬧了糧荒又冤死了不少可憐人。」又一個聲音開始分析起來。

「我說,最慘的不是他們,是約塔公國。他們的礦山見鬼的,沒用火藥也大爆炸,聽說一下就活埋了上萬人!天昏地暗的,大石頭到處飛,每一顆都有幾十噸重,村啊人啊,雞鴨走獸,都沒留下。被那種大石頭一砸,連救都沒得救啦!旁邊的村莊連一個也沒留下,人也不知死了多少。」又一個人唏噓道。

眾人越討論越熱烈,各方消息大會串,越說越是淒慘恐怖。

薩摩聳眉,他怎麼沒聽說?!這應該是一件大事啊!卻不知,災難是在他進風眼之後發生的,等他出來已經四年後了,眾人又怎會想到跟他提四年前的“舊事”呢?更何況之後薩摩到模里邦聯,為了琉璃的事情,根本無心他顧,當然更是無法得知這件到現在仍舊是謎的大事了。

斜後方的討論還在持續,這時候尼路等人都被這個男子引起了興趣,仔細地聽著。雖然這些情況,他們就算不是親身經歷,也看過統計報告。不過,同樣的東西,透過這批苦哈哈的平民百姓口裡講出來,感覺似乎又不大一樣。其他桌的船工聽到這邊的討論也都停止嘻鬧,紛紛豎起耳朵注意著。畢竟這些事不管說了幾次都還是很好的話題。

男子似乎對這樣的狀況感到很滿意,輕咳地打斷同伴越趨熱烈的討論道:

「其實,每個國家都很慘,都有災區。模里邦聯我不清楚,但是聽說另外三個國家都把他們的軍隊派到這些很慘的地方去!」

「為什麼?」眾人異口同聲的問。派軍隊到災區做什麼?復原地方嗎?誰都知道巴耶帝國和里爾公國間情勢緊張,絕不可能為了復原地方派軍隊到其他地方去。難道帝國皇帝和公國大公都轉性了嗎?

當然不是,男子神秘地壓低聲音:

「這其中有很大的秘密。我可告訴你們,今天在這裡講了,離開這裡,我是死都不會承認我有講這些話的。」

聞言,眾人更是好奇了!難道這是機密不成?!眾人禁不住好奇,都紛紛開口催促。

男子得意地笑了起來,喝口茶潤潤喉,這才繼續道:

「我有一個甥婿,他可是巴耶帝國軍隊裡的紅人,前些日子我在塔里沙港遇見他。他偷偷跟我說…….」說到這裡,男子突然停住,接著抬頭望了眾人一眼。

「說什麼?」眾人迫不及待地追問。

見狀,男子故做無奈地嘆一口氣,接著縮下頭,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道:

「他說啊,軍隊都被派到那些出事的地方,就是因為,最近發現那些地方的村莊完全跟外界沒有聯繫。後來才發現,那些村莊還在,但村民都不見了!也不知道已經消失多久了!」

「啊!」眾人驚呼。管他男子的甥婿究竟是不是紅人,這個消息要是真的那可是大事一件。

「更可怕的是,派出去的軍隊查不到三天,又會整隊消失了!」男子繼續說,一邊說一邊還露出驚恐的表情。

「啊!」眾人驚叫。就連薩摩等人臉色也不禁微微一變。不過他們並不是為軍隊消失而驚訝,相反的,他們是為在邦聯的時候並沒有收到這樣的消息而感到納悶。這是最近的事嗎?

「誰做的?」眾人好奇得紛紛追問。

男子聳聳肩搖搖頭,瞪著眼,語氣聳動地道:

「沒有人知道!現場完全沒有血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

聞言,眾皆嘩然,議論之聲此起彼落。男子煩躁地擺擺手,眾人又不約而同地靜了下來。

男子等待眾人安靜下來之後才又比手畫腳地道:

「現在,每個國家都緊張的要命,暗中派人去查,都懷疑是其他國家動的手腳,所以消息封的死死的。我會知道是因為我那甥婿就要被派去查了,擔心回不來,這才跟我說了出來!」

話落,茶棚裡有了一分鐘的安靜,接著議論之聲開始從各個角落沸騰起來,茶棚馬上就成了紛擾的菜市場。

眼看不會再有其他消息,薩摩對眾人微微點頭,率先離開茶棚。走在伊闊利市寬闊的大街上,薩摩雖然沉默不語,心裡卻擔心龍人族是否也有這種情形。但是,他在族中時並沒聽說有這種事。四年前的變亂……驀然,一段話閃進了薩摩的腦海裡:

“大亂已至,見危應變;聖命所託,浴劫重生。”

那是巴蘭所說的長老們的遺言,時間不長不短,正是四年。難道,長老們的謝世也跟他今天聽到的種種異狀有關嗎?四年……為什麼這麼剛巧與他困在風眼的時間同樣長?薩摩心中,不知怎的,有種說不清的預感。難道就如長老們留下的話一樣,大亂……將要到了嗎?如果是真的,亂從何起?人族嗎?也許,他應該稍個訊息回去,請他們多加注意……。

想到這裡薩摩不由想起前往人族的琉璃……。要是今天茶棚中那男子所的是事實,那麼,琉璃在這種時候回到人族,不知會不會有事!薩摩腦中念頭飛轉,卻是想不出個辦法來,只好在心裡重重嘆了一口氣……。他在這裡窮擔心也沒用,還是盡早探聽到琉璃的消息比較實在。

尼路等人跟在薩摩身後,見薩摩沉默不語,各自也在心裡暗暗思量。這個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是假倒也就罷了,要是屬實,族中對這個消息的掌握有多少?雖然模里邦聯僻處北疆,但是一但人族有戰亂卻鮮少不受到影響,這個消息要是屬實,族裡實在有必要小心觀察,做好應變。

一行七人各自思量,一路無話。

第三天,韋笢來到旅棧尋找眾人。帶來的卻不是眾人期盼已久的好消息。鑑院一兩個月內的紀錄完全沒有“琉璃”這個小女孩的紀錄,韋笢甚至主動追溯到三個月前,但還是同樣沒消息。

「怎麼辦?」班塔耶問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查不到琉璃的消息,他們應該放棄嗎?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屬下無能,沒能查到那女孩的消息。」韋笢歉疚地看著端坐不語的薩摩。

眾人聞言,也將視線落到他們的主子身上,見薩摩不言不語,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許,琉璃小姐並沒有使用真名登記。韋笢之前不是也說過,要是用假名,就沒辦法從紀錄裡查出來嗎?」尼路沉吟一陣,推測道。

韋笢聞言連忙點頭。是沒錯!他相信只要要往人族,一定要到伊闊利市來。除非她根本沒到人族去,否則一定有紀錄!問題只出在,她究竟用什麼名字登記?

「但是,如果琉璃小姐沒用真名,我們又不知道他會用什麼假名,這樣肯定查不出來了。」班塔耶苦惱地分析。

眾人聞言都默默地點點頭。的確如此,來來往往的人這般多,名字肯定也是琳瑯滿目,難不成她們還一個個過濾嗎?眾人這邊討論不出結果,偏生薩摩到現在還是不發一語。眾人拿不定主意,只好彼此大眼瞪小眼。

好半晌,急躁的漢斯終於耐不住現場沉悶的氣氛,開口叫道:

「王子啊!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啊?」

聞聲,薩摩似乎回過神來了。只見他那對金眸逐一落向眾人,最後定在韋笢身上。韋笢見狀連忙躬下身,自責地道:

「屬下無能!請王子治罪!」

薩摩輕輕搖頭:「不是你的錯!我沒怪你。」說完,頓了一頓,突然轉向尼路等人歉疚地問:「你們再多陪我一些時間可好?」他這個決定勢必延後眾人回族的時間,所以他開口徵詢眾人同意。

眾人聞言全都愣了一下,接著臉上都露出憤慨的表情。

「王子你說這什麼話!我們本來就該跟著你,就算你趕我們,我們也是不走的。」尼路嚴肅地道。其他人也跟著連連附和。

聞言,薩摩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起身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對著一旁無措的韋笢吩咐道:

「既然如此,我可要多麻煩韋笢一次了。」

韋笢聞言精神一振,打直腰桿,很是精神地大聲回答:

「王子有事儘管吩咐,韋笢一定會做到!」

薩摩輕輕一笑,接著又練起笑容,沉吟道:

「第一件事,我要你通知王。告訴他,人族軍隊動向似乎有異,近期可能要多加觀察。」說完,頓了一頓,又叮嚀:「不過,不要告訴他是我交代的。」

韋笢儘管迷惑不解,但還是肯定地點頭答應。

薩摩滿意地點點頭,接著才又道:

「第二件事,勞煩你再去查一次紀錄。」

聞言,眾人盡皆不解。明明已經查過了不是嗎?難道王子以為韋笢漏掉了?

不過,不等他們把疑問提出來,薩摩隨即解釋:

「這次鎖定來自模里邦聯的船,查查哪艘船哪條路線有搭載一個十一、二歲小女孩的。」

此話一出,眾人都懂了。原來薩摩是打算擴大條件範圍啊!但是這樣有多少成效呢?眾人心中存疑。其實,薩摩也跟他們同樣懷疑,但要他放過這個可能的機會,他卻辦不到,思索很久還是決定留下來繼續查,一方面讓韋笢擴大範圍追查,一方面繼續在港口探聽消息,希望能盡早得到琉璃的消息。

韋笢似乎也能體會薩摩急於尋找琉璃的心情,因此沒有異議地接了兩個任務走了。至於其餘眾人則是摩拳擦掌,準備繼續尋人大業。

可惜事與願違,後來的日子,薩摩等人不僅沒有琉璃的消息,也沒有再聽到任何重要的消息。每天總是一些,某某船長討姨太太被老婆知道,鬧起了家庭革命;要不就是某某城市的船工價格好,某某城市的某某人對船工最是刻薄…..等等。到後來,薩摩等人每天就只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胡亂忙碌一場。

韋笢在那次見面之後的第五天又來了一趟,可惜帶來的卻是一個相當籠統的答案……有七艘船合乎標準。其中兩艘往里爾公國,一艘往約塔公國,四艘則往巴耶帝國。其中一艘往約塔公國和兩艘往巴耶帝國的船已經返回伊闊利市,其餘四艘都還沒回來。已返航的船,韋笢也問過了,所載的小女孩並不符合金髮藍眼漂亮女孩的條件。也就是說,剩下的希望都在那四艘尚未回來的船上了。

得知這樣的結果,眾人商議之後,還是決定留下來,等待那四艘船返回伊闊利市。日子就在等待與尋找中流逝,直至武師鑑等的前夕,他們只等到兩艘分別從里爾公國和巴耶帝國返回的船,只是仍然沒有琉璃的消息。

至此,薩摩等人離開模里邦聯也已經將近三個月了。就在薩摩等人在伊闊利市忙碌地找尋時,琉璃在神殿密室正式度過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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