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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變》第39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女人的戰爭

沒讓眾人思索太久,另一邊的兩個少女也發現這邊眾人的反應,於是,那個推著另一個人的少女也不推了,伸手一拉,扯著那名羞怯怯的少女大步走了過來。

「喂!你們好。」少女笑盈盈地打招呼,沒有半分貴族的架子。

桃莉等人愣了一下,還是禮貌地點點頭,然後很自然地將視線投向後面的人。他們跟她們不熟,她們會特地前來打招呼應該是為了其他人。

果然,走在前面的少女很快地將後面的少女拉到薩摩等人面前。

這時,鄰近的練習場都探出了一些人好奇地看著。

「那個,你!」少女指著栗色頭髮的耐達依。

「還有,你!」又指著面無表情的薩摩。

難道是來找碴的?就在眾人一陣錯愕中,少女突然笑呵呵地彎下身,行了一禮:

「謝謝你們。」

聞言,除了知情的薩摩等人外,其他人全呆了。包括當時不在場的漢斯,他也是一臉迷惑的蠢樣。

「他奶奶的怎麼回事?」漢斯用粗俗的句子問出了不知情眾人的疑惑。

耐達依沒有回答漢斯的問題,只是言笑晏晏地回答道:

「哪裡,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說著還微微躬下身子,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少女聞言,悄悄地送了耐達依一個白眼,卻得到耐達依猛眨眼睛的回應,氣得暗暗跺腳。她若不是為了姊姊,才不要跟這個一天到晚拋媚眼的怪男人打交道哩!瞧他那副色胚樣!

耐達依並不在意少女的白眼,他只是覺得有趣。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對他的笑容毫不領情哩!

「寒星……我們……我們回…回去吧!」少女的身後傳來這樣低聲的建議。

聞言,這名叫做寒星的少女更堅持了,一把就將姊姊拉到身邊,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俊美少年,又情不自禁地分了神。唉……做什麼長這麼好看呢?就算板個死人臉都會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甩甩頭,寒星拉回差點飄遠的思緒,綻開幾乎算是百戰百勝的天真笑容:

「你好!我是寒星,這是我姊姊寒月。謝謝你們那天在塔里沙港幫我們解危,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看著眼前一模一樣的少女,薩摩實在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他並不習慣,而且也沒那個必要與人類,尤其是人類女子結識。以他有限的經驗來推斷,人類女子都是禍端,還是少惹為妙。只是單以約塔公國公主的身分,他的確應該表示友善。因此,最後,薩摩還是選擇輕輕揚起嘴角:

「我是摩耶。」

薩摩介紹得簡短,可一旁的耐達依卻補充了很多:

「我是耐達依,他是尼路、漢斯、皮喇、班塔耶、明斯克、寒、滅。那天除了漢斯,我們都在場。」一邊說一邊還指著被點名的人,累得人人都牽起嘴角擺出很友善的模樣。

「要你多嘴!」少女對著耐達依做了個鬼臉。

耐達依自討沒趣,也不難過,摸摸臉,盡是吊兒啷噹地笑。

薩摩的介紹雖然簡短,但寒星顯然已經很滿意了,只見她刻意不看一旁一臉笑容的男子,轉頭對著旁邊低垂著頭的姊姊寒月猛使眼色,希望她趁機與薩摩攀談。可惜,寒月從頭到尾一逕低著頭,沒有接到她的暗示。

少女見狀無奈地翻翻白眼,看樣子她得好人做到底,幫她這個害羞的姊姊想話題。只見她眼珠子一轉,連忙又問:

「你是那個國家的人啊?帝國嗎?」

薩摩搖搖頭,簡短地回答:

「我是精靈人。」

聞言,一旁低垂著頭的寒月猛然抬起頭,眼中倏地閃過一抹驚訝和遺憾,怔怔地望著薩摩的臉。這是不是表示…她和他不可能了呢?父王不會答應讓她嫁給精靈人的…。

寒星沒有寒月那樣深切的感覺,聽薩摩表明身分,她第一個想到的卻是那天在塔里沙港看到的神奇魔法,驀地恍然大悟:

「真的嗎?那你那天使的是元素束縛術嗎?」

薩摩沒有正面回答,僅是輕輕點頭。

見狀,寒星驚訝地叫了起來:

「真的是元素束縛術?!好厲害喔!你幾歲啊?我皇奶奶說,很多會元素束縛術的都是一些老頭子唷!精靈人是不是不一樣啊?」寒星晶亮的雙眸訴說對魔法的渴望,就連本來還在出神狀態的寒月也回過神,睜著同樣明亮的美眸看著。

見狀,薩摩不由得輕輕笑了。這種單純的渴望他很欣賞,但是他並沒有因此回答寒星的問題,因為,他認為他沒有必要說這麼多。

見到薩摩沒有回答,寒星也不在意,自顧自連珠砲地問下去:

「那種元素束縛術會不會很難呢?我跟姊姊都是魔法天才喔!我們一定學得會對不對?」說著挺起胸膛,一副等待鑑定的模樣。

薩摩輕輕搖頭,不置可否。

寒星見狀,一張俏臉馬上垮下來,失望地道:

「你也跟皇奶奶的想法一樣啊?她說我們兩個要學會除非奇蹟出現。」

聞言,眾人全都笑了。在薩摩眼中,寒星和寒月這對鸞生姊妹要學會元素束縛術的確很難。撇開魔力高低因素不談,首先便要收斂大起大落的情緒。因為元素束縛的第一步就是感應靜止的元素,這個步驟需要近乎止水的心。光是這一點,這對眼前這兩個喜怒形於色的少女來講,就顯得太難了一點。她們的皇奶奶想必也發現到這點才會跟她們這麼說。

「不需要奇蹟,只需要心。」薩摩簡單回答。許多人類之所以直到白髮蒼蒼才能學會元素束縛術,是因為,他們直到這個年紀才了解什麼叫將心靜止。

「心?什麼心啊?」寒星大惑不解。這個俊美的精靈人明明是在教她們如何學會元素束縛術,只是這提示也未免太…抽象了一點。

寒星的追問薩摩沒再回答,反倒將視線落向左邊樹下,輕皺眉頭。原來,小徑旁的樹下此刻圍了一堆人,都在注意這邊。

尼路等人自然知道薩摩不喜歡人多,更不喜歡與人虛應故事。他只在有必要應酬的時候才會顯得好相處,其他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生人勿近的模樣。平常話就不多的薩摩,這會看到這麼多人圍觀,那是怎麼也不會再開口了。

說實在的,即使尼路等人和薩摩認識了這麼久,有時卻還是不免覺得薩摩很遙遠,很難捉摸。薩摩面對他人有一種明顯的疏離感,這種感覺只有在他面對父母親人時才會消失,即便如此,薩摩對親人所說的話還是少得可憐。尼路等人私底下與薩摩相處,薩摩總還會說上幾句,但一但到了公開場合,薩摩絕對又是惜字如金。偏偏當他不想講話時,任誰都別想從他嘴巴中逼出半個字。

當然這種特質一方面因為薩摩生性冷淡,不易與人熱絡,一方面因為從小飽受兩隻小精靈的荼毒,習慣了沉默地冷眼旁觀,靜靜思考,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身分特別,容不得胡亂說話。就是這三個因素,造就了薩摩如今這種疏離群眾的氣質。

假如今天雙子公主選的是一個沒有外人的場合,薩摩絕對會顯得熱絡一點。可惜,有了一群人看熱鬧,薩摩就對這種沒有明顯功用的應酬興趣缺缺了。

見到薩摩一點反應都沒有,寒星不悅地嘟起嘴,開口就想埋怨。

班塔耶見狀連忙開口圓場:

「寒星公主,摩耶不習慣人多,有話,我們可以另擇時地再聊。」

聞言,寒星立刻轉頭看看四周,然後恍然大悟地笑了開來:

「喔!我知道了。那我們到別的地方講吧。」

薩摩一聽,皺皺眉,輕輕搖頭:

「沒有必要。」他不覺得應該另外撥出時間做一些無謂的談話。

「怎麼會沒有必要?我們可以做朋友啊。你們跟那些馬屁精不一樣,我們很喜歡你們。」寒星理直氣壯地道。

薩摩不語,只是以審視的目光看著兩個少女。他實在對人族少女沒有多少好印象,雖然這兩個女孩看起來很單純,但是難保不是別有居心。畢竟,約塔公國生存在兩個強國的夾縫中,企圖尋求外援也並非不可能。

在不明意圖的情況下,薩摩決定不表態。因此,面對寒星明顯的友善態度,他僅是輕描淡寫地推辭道:

「我們還有其他事。」

聞言,寒星立刻將徵詢的目光看向眾人。她好不容易才遇到姊姊的心上人,若是沒有把握機會讓他跟姊姊單獨相處一段時間,那麼依姊姊的個性一定只會眼巴巴地看著,什麼話都不敢說。

面對寒星投來的詢問目光,其他人盡是一臉茫然,倒是尼路連忙開口解釋道:

「是啊!等一下我們要到蘭普頓市去買一些東西。」他也不覺得應該在這種情況下表現出他們與這兩個少女交好。因為,人族當中的鉤心鬥角相當普遍,貴族當中更有派系之分,雖然就目前看來,兩個少女似乎不偏幫哪一方,但是以他們的身分和立場,最好還是與這些可能的權力鬥爭撇清關係。

尼路這麼一說,其餘眾人也隨即省悟,連忙點頭附和。就連桃莉等人也跟著點頭。反正如果連尼路等人都不想跟這兩個身分高貴的少女多有牽扯的話,那原本跟她們就沒有淵源的他們更沒有必要淌這混水了。

按理講,聽到薩摩等人這麼回答,寒星公主也覺得不方便再糾纏,加上其他練習的人紛紛好奇地圍了上來,實在也不適合繼續攀談。只是寒星一看到一旁滿臉失望的姊姊便猶豫了起來,最後,寒星終於還是厚起臉皮支支唔唔地道:

「要不然……我們跟你們去好不好?」

眾人聞言盡皆愕然。他們剛剛那番話應該已經明顯表達出眾人不想多與她們糾纏的意思,怎麼這位寒星公主還這麼堅持呢?這麼做不嫌不合宜嗎?

就在眾人一片奇怪的沉默中,尼路將眼光放在又躲回寒星身後的寒月公主身上。看來…,這位寒月公主恐怕將會為王子帶來不小的麻煩。

薩摩皺起眉,正想著該如何婉拒時,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打破這個為難薩摩的僵局:

「寒星公主,這樣不行喔!妳們忘了巴耶帝國的四皇子是妳們的未婚夫嗎?怎麼可以當眾勾搭其他男人呢?」

此話一出,眾皆嘩然。就連一旁看熱鬧的人群也開始竊竊私語。看來竟是沒人知道這兩位身份高貴、長相俏麗的姊妹花是巴耶帝國四皇子的未婚妻!

驚訝之後,四周的竊竊私語又變成了一聲聲惋惜的嘆息。可惜啊!兩個好女孩就要毀在那位沉溺酒色的無能皇子手上了!

薩摩等人撇開四周議論的聲浪,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相貌艷麗的少女緩緩從樹叢後彎了出來,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麻宓!只見她美眸燃燒著熊熊的妒火,看著站在薩摩身前的兩個少女。

自從雙子公主離開練武場她就注意到了。因為,就是這兩個丫頭讓她魔法部第一名花的寶座岌岌可危。從她們進入魔法部的第一天,就有許多人被她們迷走了魂。其實,她們的姿色,每一個都比不上她,但是偏生她們是雙胞胎,兩張臉一模一樣,又氣質迥異,頓時讓那群喜新厭舊的男人們轉移了目標。現在,魔法部已經不只她可以所到之處引起騷動了,就連這兩個小丫頭都有了一批支持者。這在她眼中是件大事情,她不能容許有人比她更優越!

為了搶回優勢,她好不容易才特意在昨天讓四皇兄見到她們,還鼓吹四皇兄,得到雙子公主有利於繼承地位的取得,這才激得四皇兄開口說出要娶雙子公主為妻的話來。原想藉此打擊那些沒有眼光的男人,沒想到今天卻看到這兩個小丫頭當眾動起那個男人的腦筋!更可恨的是,那個男人對她連一個眼神都不屑,卻跟那兩個小丫頭有說有笑!這怎不讓她生氣?所以她才故意在眾人面前說出那些話。

寒月公主聽到麻宓的話,俏臉立刻刷白,恐慌地抬起頭看著薩摩。卻在看到薩摩還是一臉冷漠時,又低下頭,兩眼開始轉出委屈的水光。

看到姊姊這樣難過,寒星公主立刻回過頭,怒氣沖沖地反駁:

「妳不要亂說好不好,我們父王絕對不會答應的!」

麻宓信心滿滿地緩步來到眾人面前,身後還是跟著四女二男,高高抬起的下巴帶著踞傲的艷麗,可見麻宓可以風靡學院並非沒有道理。

「由不得他不答應。只要四皇兄把這事告訴皇上,皇上答應了,還怕你父王不答應嗎?」麻宓冷嘲熱諷地強調約塔公國依附巴耶帝國的事實。

寒星公主聞言更是生氣了,毫不客氣地反擊道:

「英明的皇上才不會為了那個全帝國最不長進的四皇子破壞兩國的關係!」

此話一出,麻宓雖然一時無言可回,但是氣焰卻更盛。

「妳這樣出言中傷我國皇族,難道不怕我國追究嗎?」麻宓尖銳地指控。

聞言,寒月公主忍不住拉住了寒星公主的手,提醒她不要繼續爭下去了。可惜,寒星公主天生下來天不怕地不怕,最恨的還是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所以,她一點也沒有收斂的打算,還指控回去:

「本公主真金不怕火煉,要追究儘管來!不過,在你們追究之前,本公主還想跟你們追究當眾破壞友邦公主清譽的罪責!瞧瞧看帝國皇上會聽我的還是聽妳的!」

「自然是聽本公主的了!本公主堂堂巴耶帝國的公主難道會污賴妳不成?」麻宓抬高下巴,拉高姿態道。

寒星公主嘲諷地看著麻宓,冷冷地道:

「妳當大家都瞎了還是聾了?誰不知道妳堂堂麻宓公主是撿來的?皇上難道會相信妳這個愛慕虛榮的女人,而不相信代表我約塔公國正統的雙子公主?」

麻宓被人直擊致命傷,整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我帝國作風開放,不會固守無謂的繼承正統,寒星公主這樣說未免有挑撥離間之嫌!」敢情麻宓也不是好與的,面對熟稔兩國外交原則的寒星公主的攻擊一點也不示弱。

這一來一往,當真快演成了外交攻防戰,尼路等人固然聽得目瞪口呆,耐達依更是差一點大聲喝采起來。薩摩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眉頭緊皺。原來,人類國家之間的問題可以這麼多,這麼複雜,這麼麻煩啊!不想淌這混水,薩摩也不打聲招呼,兀自回過身,邁步離開。

薩摩一離開,一直注意他的寒月公主立刻就發現了,但是她沒有勇氣叫住他,她只能帶著滿臉失望目送心上人的背影越走越遠,同時感覺自己的夢也越來越遠。

尼路等人見到薩摩走了,自然也不多留,連忙跟了上去。班塔耶等依依不捨的耐達依也走了才邁步離開,臨走前還低聲向寒月公主道歉:

「我們不想介入人類的糾紛當中,抱歉。」說完,沒有理會陷入低潮的寒月,和吵得火熱的寒星、麻宓,快步追上薩摩等人。

離開爭吵中心,眾人頓時覺得輕鬆許多,表情不自覺都放鬆起來。耐達依甚至還一邊走一邊笑著道:

「這個寒星公主很不簡單,那個假公主遇到對手啦!」

耐達依這話眾人都暗暗同意。的確,以剛剛的情況,寒月固然很軟弱,寒星卻奇怪地特別強硬,一點都不像一般公主,只擺著好看,沒有一點才幹。從寒星與麻宓對話的內容可以看出,貴為一國公主的寒星對國與國間關係的掌握似乎頗為不錯。

尼路也一改不願結交的想法,低聲在薩摩耳邊說出自己的建議:

「如果要和人族打交道,我們就需要像寒星公主這麼熟悉人族外交規則的人。」

聞言,薩摩無語,只是思索。的確,要和人族接觸實在少不得要弄懂人類國家的繁文縟節和複雜的階級關係。人類的心思太過複雜,不是一直身處在中央大陸和模里邦聯的他們可以完全掌握。所以如果可以,他不想與人類國家打交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實與虛幻之間

當月亮掛上東邊的天空時,眾人也已齊聚到練武場。不多久,昶印等人也來了,數了數,老師只來了五個,少了一個,那是負責武術輔助的柴夏。原來,為了不讓今夜的訓練受到干擾,柴夏受命前往監視學院裡的帝國份子。不論如何,學院必須牢牢守住訓練這群人的秘密,才能保學院周全。為了這個目的,他們今年還特地將那些帝國分子授課的年級全排到三年級以上的組去。

眾人不解地看著眼前五個老師。他們迷惑的不是少了一個人,而是昶印等人明顯異常的穿著。只見昶印等人一身重裝備,鎧甲武器一應俱全,生似要出發打仗似的。難不成這一次訓練並不如他們所說的那般簡單嗎?

面對眾人那明顯的質疑,昶印等人一點也沒打算解釋,劈頭就道:

「現在把那串晶石套在頭上。記住,一定要貼上額頭。」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帶著重重的迷惑,套上晶石。幸好串著晶石的是一種有彈性的纖維線,所以戴起來並不困難。

晶石一戴上頭,眾人全都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頭昏。接著一幕幕影像連番出籠,頓時將眾人捲入迷亂的幻景當中。

昶印等人從眾人戴上獸圈的那一刻便小心戒備著。只見眾人全身一震,接著同時露出呆滯的表情。看到這一幕,昶印等人一顆心可是高高提到嗓子處,生似一不小心就要跳出來似的。

眾人的呆滯維持了好一會,漸漸的,開始有些人自言自語,開始搖頭擺手,甚至開始原地揮拳踢腿地練起武來。

昶印等五人知眾人此刻已陷入幻境當中,連忙分散站開,隱隱圍住眾人,小心而嚴肅地看著。

其實,這是他們第一次嘗試用獸圈來訓練精神力。儘管“獸圈”很早就被懷疑有這樣的功用,但是,實際試驗卻是毀了好些英才…,因為幾乎沒人能逃出這些晶石對精神的控制。不論是多傑出的人,一旦被這種晶石套上精神重要核心的大腦,都會無法控制地陷入逼真的幻境當中,好一點的迷失自我,渾渾噩噩地活著,差一點的就是在幻境中自我毀滅,終至死亡。在眾多失敗案例中,唯一一個成功的例子就是他們的院長─水魔導樊勞瑞。

樊勞瑞在當年即將從學院學習畢業的時候接受這種訓練,靠著優越的能力,和強韌的精神控制力,終於熬過了為期一個月的精神訓練。雖然最後還是無法破除幻境,但這短短一個月的訓練卻讓樊勞瑞迅速從大批魔法師中脫穎而出,並得以在三十年前正式被尊為十大大魔導師之一。只可惜,樊勞瑞之後接受訓練的每一個人都失敗了,漸漸的,這種訓練方式也沒人敢用了。

本來學院也不想動用這種方法,但帝國已經捎來消息,想要派人介入那百人的訓練。顯示帝國打算加緊腳步,盡快將學院控制在帝國手上,而他們對於帝國的內部消息卻仍少的可憐。若非急著提昇這些人的能力去探聽帝國動向,他們絕對不會行此險招。現在在時間緊迫之下,學院也顧不得其他,只能冒險一試。有樊勞瑞這個成功案例,加上這些人情況又極為特殊,這般嘗試也許不見得一定會失敗。為此,昶印等人與樊勞瑞研究許久,目的就是試圖減低這個訓練的風險。要是換做其他人,昶印等人或許還不敢輕言嘗試,但這些人不一樣。龍人、獸人和精靈人本來就是精神強韌的種族,加上這些人的修為絲毫不遜於當年的樊勞瑞,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兩項因素構成昶印等人的信心,讓他們決定姑且一試。但,他們畢竟還是擔心的,因此,他們經過好一番研究終於將其中幾串簡化,為的就是擔心那幾個實力不足的人會受不了。

儘管有這樣的掙扎與努力,等到實際施行時昶印等人還是不免心驚膽戰的。晚些院長和副院長也會來,因為他們也知道這種訓練的危險性。他們必須協助昶印等人及時拿下眾人頭上的“獸圈”,以免不小心真讓這些難得的人才變成了神經病。

就在昶印等人擔心不安當中,接受訓練的眾人也開始逐漸激動起來。有人大聲笑鬧,有人大聲哭嚎,更有人滿臉兇光,對著虛空拳打腳踢。一時之間,呼喝聲此起彼落。在一片混亂中,詭異地留著一方寂靜。那裡,沒有呼喝聲,也沒有飛舞的拳腳。邱藏注意到這方異常,忍不住凝神注意。

唯一還沒動靜的只有薩摩,他還靜靜地站在原地,全身輕微地抖動。

「…你們看──」邱藏臉色凝重地提醒其他人,一手指向那方寧靜。

眾人聞聲回頭,映入眼簾的就是薩摩靜靜佇立的身影。仔細一看,只見薩摩神色恍惚地站在原地,俊美的臉上泛著奇異的紅光,表情微微扭曲,身體更不住地輕顫。只是對照起其他人動作頻頻的情況,薩摩這樣的表現無疑顯得相當異常。

「啊!」昶印突然驚叫出聲:「他的眼…眼睛!」

此話一出,眾人立刻跟著看去,接著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氣。原來,透過護目鏡,薩摩雙眼此刻閃耀的竟是金色的光芒!

金色的眼睛?!那不是傳說中只有高等神族才能擁有的顏色嗎?!這種擁有無上尊崇地位的神眼為什麼會在這個精靈人身上出現呢?眾人又驚又疑,還有一點隱隱約約的恐懼。

原來,薩摩剛開始戴上那串晶石串時,的確神智一昏,不過,他很快就醒過神來。只是眼前幻覺橫生,薩摩心中一堆莫名而少見的情緒更莫名其妙地湧上來,讓他忍不住焦躁莫名。一開始,他彷彿回到安祥的中央大陸,回到他還是孩童的時候,抱著食蟲獸小丁到處炫燿的情景。小丁很可愛,牠有圓圓的肚子和毛茸茸的長嘴。牠總是隨時睜著無辜的大眼,用那張長嘴磨著薩摩,討著出去玩。

久違的快樂無憂首先讓薩摩幾乎忘記自己身在幻境,他彷彿抱著小丁到精靈之森為牠找蟲子吃,然後高興地看著小丁將長嘴湊在樹幹下,唏哩呼嚕地吃了起來。薩摩伸手愛憐地摸摸小丁的背脊,沒想到手才剛碰上小丁,小丁卻「碰」地一聲,爆裂開來,腥紅的血液和飛散的肉塊瞬間沾滿了薩摩手臉。隨著血液的味道在鼻腔中纏繞,薩摩只覺得恐懼害怕如浪濤般湧來,幾乎將自己淹沒…。

場景迅速消失,下一刻,薩摩帶著滿身的污血站在村口,一群群會飛的野獸,抓走了中央大陸純樸的村民。在他面前一片片地撕開他們的肉,咀嚼下肚。艷紅的鮮血像是傾盆大雨般傾瀉而下,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野獸囂張而殘狠地虐殺村民,一雙雙不能瞑目的大眼瞪著薩摩。聲聲呼喊幾乎貫穿薩摩的耳膜。

淒厲的求救聲讓薩摩心中湧起了巨大的憤怒。他想要殺掉這些可恨的野獸,心中卻一直有一個聲音制止他動手,於是,他只能渾身僵硬地任憑憤怒席捲自己通紅的雙眼。

「你是精靈人的儲君!可是你什麼都沒辦法!哈哈哈!等著吧!看著我們一個個吃光你的族人,讓你去當一個人的儲君吧!」天上的野獸生似擔心薩摩不夠憤怒似地,不斷挑釁嘲弄薩摩的無能為力。

殺戮還在持續…,薩摩通紅的雙眼看到自己的母親哀嚎著被撕裂,自己的父親則是瘋狂地撲入野獸群中。野獸們囂張地尖聲笑著,以母親的四肢為武器攻擊父親。哀嚎的聲浪越來越大,越來越令薩摩無法忍受。

野獸的追逐中,海因遍體鱗傷地掙扎跑出,苦苦支撐著對薩摩吶喊:

「薩摩!快逃,逃啊!有你的地方就是精靈人族……快逃!逃──」

海因的聲音好用力也好沙啞…。薩摩只覺自己的心在掙扎在拉扯,滿腔怒火幾乎化成火焰,燒紅整片天空。他想說話,卻覺得喉嚨緊到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一頭野獸尖笑著高速飛近,扯起了掙扎向前的海因。就在薩摩眼前,海因身上一片片的肉讓野獸們撕下,放入口中咀嚼。血,不停歇地滴落,落在薩摩臉上,燒紅一片。火燙的血幾乎燙傷薩摩的臉,而眼,也已經燙得發疼,疼得發酸,酸得好想留下淚來,偏生仍舊乾澀得痛。

海因咬牙呻吟,最後甚至咬出血來。一旁的野獸見狀似乎更興奮了,用著他們粗嘎的聲音囂張地笑著。醜惡如枯骨般的利爪毫不客氣地刺入海因已然鮮血淋漓的身體。

想殺!好想殺!殺戮的慾望隨著不斷飛落的鮮血炙熱起來。只是,內心深處還有一個聲音在叫著:「那不是真的,沒有人能夠這般輕易捉走精靈人。」

殺戮與理智在薩摩心中拔河、拉扯。薩摩的心在掙扎……,他的理智彷彿快要崩潰……。

風起了,空氣以薩摩為中心逐漸旋轉起來,團團圍住了薩摩。

「元素聚集了!」畢曼驚呼。

昶印等人雖也查覺異樣,但此時其他接受訓練的人也開始短兵相接,人人盲目地對打,彷如深仇大恨似的,悍不畏死地死命攻擊。這時已經顧不得再注意薩摩了。

「不行!他們這樣遲早出問題。昶印!快,先去把桃莉的獸圈摘下來!」邱藏當機立斷地道。原來,此時桃莉不知道究竟看到什麼,滿臉通紅,嘴中尖叫連連,涕淚交錯,四處狂掃亂劈,又是打人又是打樹,偏生其他深陷幻覺的人修為都比她高,幾次對打下來,傷痕累累,好是悽慘。

昶印聞言也知事態緊急,連忙撲前,先閃過桃莉無意識的一劈,反手一摘,拉下“獸圈”。

獸圈一離頭,桃莉立刻停下動作,用迷惑呆滯的眼神看著四周。

「你們在哪裡?」桃莉喃喃地問,接著就昏了過去。

幸好昶印手快,連忙扶住軟倒的桃莉。仔細檢查一下,才鬆了一口氣。只是精神虛耗過度,沒什麼大礙。

這邊忙完,昶印一回過頭來便發現,薩摩身邊的強風簡直捲成了龍捲風。強勁的風勢讓人根本無法近身。銀白色的月光透過風眼射下,將薩摩照成發光體,四周的強風卻帶起一片片煙塵,混濁難以視物。風裡風外頓時形成高度反差。眩惑的漩渦,讓昶印忘了思考,只知道愣愣地看著那越捲越大的旋風。

場景換成了龍人族王宮……。

一群高大的巨人,在王宮中肆無忌憚地破壞。他們在比賽,比究竟誰能殺死最多眼前這群亂竄的螻蟻。

哀嚎、怒吼、悲叫響徹平日裡安靜嚴肅的王宮。每一個角落都成了血腥屠宰場。驍勇的龍人們奮力抵抗龐然怪物。然而,對皮堅肉厚的巨人而言,龍人們的反擊比螳臂擋車還要可笑。

血依舊流著,染紅了大地,染紅了薩摩的眼,滾燙著薩摩急欲脫體而出的憤怒。

圖甦精疲力竭地軟坐在一角,眼神渙散而無奈地看著薩摩。四周滿佈的是鮮紅的肉泥,看不出究竟埋葬了多少生命,只有龍神巴利還苦苦支撐著不讓巨人奪去圖甦的生命。只是,強橫如龍神,紫紅色的鮮血也早已遮蓋了巴利黝黑的鱗片。

尼路等六個人護著薩摩邊走邊退。一路上,龍人們前仆後繼地湧上,企圖阻止巨人們的追擊,保住他們龍人族王族的命脈。於是,鮮紅仍舊不斷地灑滿薩摩等人身後的道路,龍人們臨死前的慘嚎把薩摩的心揪得緊緊,也把薩摩的理智打得搖搖欲墬。

漢斯看著族人一個個倒下,悲憤不已,終於大吼一聲,推開了擋在前面護送的族人,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掄拳而上。

薩摩昏亂的眼中只看到血花四濺!漢斯的攻擊無聲無息地淹沒在巨人大掌中,僅餘一片腥紅染上早已紅遍的地板,也染上薩摩劇痛的心。

就在呆楞間,殿後的族人們一群群地倒下。一切都染上了鮮血,而巨人正為此高興喝采著…。

「快走!我們擋著他們。」耐達依收起了笑臉,神色凝重地道。

此話一出,尼路、皮喇護著薩摩,耐達依、明斯克、班塔耶卻悍不畏死地擋在巨人之前。

薩摩想叫,想挽留,他們是他唯一全然信任的朋友…,但他仍舊發不出聲音…。

巨人簡直像是一個個恐怖的殺人機器。紅色是唯一的顏色…。

風吹得更狂,樹影激烈搖晃。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離開薩摩方圓五公尺的範圍。

正當五個老師全都呆愣於薩摩這邊的劇變時。一聲低喝震醒了他們:

「你們在做什麼?快點動手!」

眾人回過神來,直覺轉頭一看,卻立刻大驚失色!原來,那邊十二個人這會已打成一片,口中呼呼喝喝的!馬索沃眼看已經不行,腳步錯亂卻還是狂著一張臉,奮力劈打。

剛剛哈頓‧索尼和樊勞瑞一到就看到五個人全瞪著風暴的核心,卻沒人管其餘那十二個人的捨命對打。這一看真是乖乖不得了。兩人立刻撲上,趕快先拆開混戰中的眾人。哈頓‧索尼還很不客氣地喝叫五個出神的男人。

樊勞瑞不愧是大魔導師之一,雖然武術造詣不如哈頓‧索尼,但也十分俐落。幾下四兩撥千斤,拆開了眾人的混戰,還順手摘下了墨君的“獸圈”,讓酣戰中的墨君停下動作,接著不支倒地昏迷。

哈頓‧索尼身為大武練師,身手自然不凡。為了不讓受傷較重的人重傷而死,他卻是連忙摘下馬索沃和魯道夫的“獸圈”。於是又多了兩個倒地的傢伙。

這邊五個人這時也回過神來了。昶印飛奔向打的風風火火的壯漢漢斯。閃避了好一會,還挨了好幾記拳頭才順利摘下“獸圈”。一摘下“獸圈”漢斯馬上摧金山倒玉柱似地轟然倒地,接著就開始呼呼大睡,不一會便酣聲大起。

邱藏這邊覷準了寒,只是寒的身手實在不錯,邱藏還未近身便被寒打了兩下。逼得邱藏暫退兩步,險險彎身閃過攻擊,伸手拉下寒頭上的“獸圈”。

歐羅看準滅,迂迴前進,倒是順利摘下滅頭上的“獸圈”。

畢曼盯上皮喇,以魔法為主,趁著皮喇神智昏亂不查之際,役使風元素摘下“獸圈”。

佛曼紐攔住了班塔耶。先是用魔法逼退班塔耶,趁著班塔耶呆愣的一瞬間,順利拿下“獸圈”。

他們這邊解決了五個人,哈頓‧索尼已經又拿下了耐達依的“獸圈”。倒是樊勞瑞閃閃躲躲的,遲遲不摘下奴里諾達恩的“獸圈”。哈頓‧索尼看了一會,臉色逐漸凝重。這時,樊勞瑞似乎也確定了什麼,飛快地摘下了“獸圈”。

這幾下功夫,在場還戴著獸圈的除了薩摩以外,就只剩下尼路和明斯克。對上他們的是手腳比較快的邱藏和佛曼紐。只是,尼路和明斯克招式熟練銳利,招招都是要害,攻防滴水不漏,兩人一來一往,邱藏和佛曼紐一時也被逼得近不了身。尚幸昶印和畢曼解決了兩個人,也趕來幫忙,才順利讓兩人倒下。

經過這一番折騰,眾人都不覺感到有點累。但是,呼呼的風聲卻提醒他們,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還沒解決…。

轉頭看去。一個巨型旋風就在眼前。旋風中心的薩摩金髮飛舞,他的臉在月光照射下,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見那張俊美的臉此刻正劇烈地扭曲,神情猙獰。可怪的是,儘管薩摩神情猙獰,彷欲擇人而噬,但他的身體卻只是劇烈顫抖,沒有任何其他明顯的動作。僅是大睜的眼紫光耀眼,令人不覺毛骨悚然。

「啊!變了!」昶印驚叫。

眾人都看到了,原本金光粲然的雙眼全被紫光蒙蔽。方才屬於神的顏色此刻卻成了魔鬼的色澤!眾人頓時被這個神秘精靈人的轉變弄迷糊了。明明剛剛還是神眼,為什麼現在卻成了詛咒的紫色魔睛?!

紅色的鮮血在薩摩眼前暈開,薩摩心中理性克制的聲音漸漸虛弱。

耐達依的笑容凝結在巨人的大腳下,明斯克的冷靜膠結在巨人的手指上,班塔耶的風趣終止在巨人囂張的利牙下。皮喇上去了,尼路也上去了!回應他的仍舊是一聲聲的呼喊、痛叫,淒厲的求救、哀嚎。

紅色更紅、更濃了,濃得薩摩幾乎窒息…。血腥味像高級的迷幻藥,燻得薩摩神智越來越迷亂…。

圖甦的龍神巴里已然奄奄一息,圖甦萎靡地倒臥在地。看向他的眼神帶著絕望、無奈。

無能為力的絕望剎那間席捲薩摩每一吋神經,看著逐漸逼近的巨人們,薩摩竟然…不想逃也不想掙扎了…。就在薩摩幾乎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氣時,哀哀的哭聲傳進薩摩的耳中,那熟悉的聲音頓時牽動薩摩所有神經。

琉璃?!那是琉璃的聲音啊!

只見琉璃在巨人掌中哭叫著,燦爛的金色長髮染著血紅,披散而下,顯得異常淒美。蓄滿淚水的藍色眼睛映著薩摩扭曲的臉,訴說著無言的求救。

巨人們喜歡這麼美麗的洋娃娃,所以他們歡快地一根根折斷娃娃脆弱的骨骼,並高興地聽著隨之而來的悅耳哭叫。甩動著手中扭曲的洋娃娃,巨人們發出不協調的尖笑聲。

「琉璃─!」薩摩在心中大叫。紅色在眼前爆炸,理性也在心中斷了弦。一聲震天怒吼響徹寧靜的學院夜空,驚醒好些春夢。

風,停了!樹影停止了晃動。

這時眾人理應上前摘下薩摩的“獸圈”,但是,人人卻都呆著,沒人上前。

「快退!」樊勞瑞驚恐地下令。

眾人奇異地並沒有呆滯,像是本來就想退,樊勞瑞只是剛好開口而已。只見眾人迅速飛退,一人挾著兩個人,火速退開。死命疾奔。

他們要逃!必須逃!那是直覺,恐怖的直覺!

寧靜之後,黑暗從少年身上炸了出來。迅速吞噬了四周一草一木。飛快地追著眾人的腳步。那麼快,那麼兇猛,彷彿只要眾人腳步一頓便會立刻被吞噬似的。

就在黑暗逼到眾人身後,彷彿下一秒就要趕上眾人時,黑暗停下來了…,接著疾快地翻捲而回。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黑暗像是恐怖的瘟疫,所經之處,草木鳥獸無聲無息地消失。沒留下任何痕跡。只有一片死寂的大地,死亡是它唯一的顏色,哀淒是它唯一的感情。遠遠地,荒涼的土地上少年還站著,依舊眼神遙遠地站著…。眾人看著荒涼土地上的金髮少年,不寒而慄!

眼前的巨人碎了,飄散了,消失了!連同尼路他們鮮紅的血。所有的一切又歸於一塵不染。美極了!

「摩哥哥……」嬌柔的聲音傳來。琉璃就像仙子般再度降臨到他的眼前。

「琉璃!」薩摩張開雙臂迎接他最愛的女人。

琉璃帶著動人的笑容偎進薩摩懷中。

突然,寒光一閃,一柄黑得發亮的匕首刺進了薩摩的胸膛,劇痛瞬間佔領了他的身體,但是更大的痛楚卻佔領了他的心。

「你是惡魔!所以你應該死!」琉璃用著悅耳的聲音說著殘酷的話語。

瘋狂瞬間牽引著龐大的殺意,蜂湧而來。

風再度捲起。捲得又快又急。

薩摩的掌就像是奪命的利刃,切向少女美麗細緻的頸項。

黑暗翻捲而出,驚恐也迅速抓緊眾人的心。恐怖的黑色又即將吞噬一切了嗎?他們該逃嗎?

但,就在掌刀及頸之前,薩摩突然笑了。笑的好高興,好豪邁。笑聲震碎了黑暗,震開了死寂和哀淒。媲美烈日的白光以少年為中心震盪而出,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大半個學院,那片瞬間荒蕪的空地彷彿長出了幼嫩的青草。

「喀喳」,一連串碎裂的聲音。薩摩額頭正中央的晶石首先碎了,接著彷彿骨牌效應一般,其他晶石也一顆顆化成粉末,飄散在夜風中!

薩摩眼前的琉璃消失了,薩摩眼前的王宮也消失了。月光再度出現在他的眼前。

薩摩抬頭看了一眼仍舊高掛的月亮,舒了一口氣。腳下猛地一頓,引得昶印等人一陣抽氣心驚。只見薩摩緩緩轉過頭來,露出那對已經恢復成金色的眼睛。他神情平淡安祥地掃視四周一眼,接著緩緩坐了下來,閉上神光湛然的眼,迅速入定。

昶印等人瞪著薩摩入定好一會,終於確定一切已經落幕,才舒了一口大氣,接著不由自主手腳發軟地坐倒在地。

「他……突破了!」歐羅喃喃地道,回應他的是窒人的沉默。眾人都知道薩摩奇蹟似地突破了,但看著眼前本來應該林木蔥鬱的空地,眾人除了震驚之外,竟然還感覺到害怕。那一片黑暗,在一瞬間就吞噬了大師林外方圓四百公尺內的一切,這樣的破壞力,應該屬於人嗎?

這個精靈人究竟有什麼背景,為什麼會出現神眼和魔睛?方才那帶著死亡氣息的黑色瘟疫還清楚映在眾人的腦海裡。那種瞬間的消滅是不屬於人類的力量,那是惡魔的!但是,最後那燭天的白光呢?白光中那盎然的生機又代表什麼?為什麼這樣截然不同的力量會同時存在一個人身上?到底是多麼恐怖的力量和超人的精神力,不僅破壞了晶石串,還逼得眾人狼狽逃竄,剎那間夷平方圓四百公尺的一草一木,不,或者說是吞噬比較恰當。這種恐怖的力量讓眾人不由打從心底感覺寒冷。

「他究竟是什麼人?太恐怖了……」沉默中,昶印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難題

當薩摩“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炙烈的陽光直接投在薩摩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燥熱。

醒來後的薩摩並沒有急著睜開眼睛,他在回憶昨夜經歷的一切。那些逼真的景象,強烈的情緒都還彷彿留在他的感官中,令他覺得不可思議。身為半個精靈人,他的情緒鮮有這般強烈起伏過。

薩摩回想了一遍,不由鬆了一口氣。他想,一定是那串晶石的緣故才會有那些幻覺。假使,最後一刻他沒有領悟真實,那麼,他恐怕會沉溺在幻覺中無可自拔。

薩摩這般想的確沒錯,畢竟以昨晚的情況,要真是情況緊急了,恐怕也沒人救得了他。因為,根本沒有人可以近得了他的身。

其實,一開始薩摩並沒有完全墬入幻覺中。他心中還知道那些影像絕對不是真的。但是,隨著眼前的情景一幕幕翻新,瘋狂的鮮血在心中蕩開,薩摩就墬入了血腥的幻覺中。後來,他甚至完全忘記了那一切「應該」只是幻覺…。

他什麼時候醒的呢?應該是琉璃那一刀吧!他還記得,當那一刀刺入他身體裡的時候,他的世界彷彿剎那崩解,那時候他只覺得眼前一片腥紅,憤恨的情緒讓他想撕裂眼前美麗的人兒。但就在最後一刻,他懂了,同時也醒了!

他懂的是,琉璃不會殺他!如果有一天他必須瘋狂,琉璃必會跟著他瘋狂!如果他真的必須成為一個沒人性的殺人魔,琉璃也只會默默在旁守著,等待他給她解釋。

琉璃是他的妻子!沒人比他更懂她,也沒人比她更懂他!

剎那的醒悟,他知道他笑了!笑自己竟然被這種雕蟲小技給矇騙!接著,他醒了。看到月光的明亮,感覺到夜風的清涼,他知道他已經回到現實。

現在是什麼時刻?他不急著追究,他只知道此刻他的腦中異常清醒,清醒到幾乎可以感覺到四周元素跳動的頻率。

睜開眼,薩摩看向四周。美妙的感覺仍在,四周清晰異常。但是,他卻迷惑了。印象中…練武場並不是這樣的。他清楚記得四周是一株株闊葉巨樹,巧妙地遮掩了四周的視線。但是,現在四周卻是空曠一片。完全沒有樹,就連濃密的草坪也成了幼嫩的短草,只有地上一塊塊石磚砌成的岩地告訴他,自己仍然還在練武場上。

發生什麼事了?尼路他們呢?

視線一轉,薩摩看見了尼路他們。他們一個個躺在不遠的地方,微微起伏的胸膛告訴他,他們只是睡著了。他可以想像尼路等人必定也經歷了那些幻覺,他們克服了嗎?

薩摩正在想著,一聲低聲吼叫卻驚醒了他:

「吼嗚──」

薩摩轉頭看去,只見銀白色的巨獸正在不遠處睜著擔憂的銀色雙眼看著薩摩,正是一夜不見的小斑。因為不便讓小斑跟著上課,所以薩摩昨晚便讓牠到大師林去溜躂。

招手叫小斑過來,薩摩輕輕撫上銀色魔獸柔軟的毛髮,微笑道:

「你在擔心我。」

銀色的魔獸聞言又低叫幾聲,眼中流露著強烈的不安。

「我沒事!事實上,我好得很。」

銀色的魔獸搖搖頭,眼神透著急切。一點都不好,牠是昨天一切狀況的目擊證人。牠知道薩摩身上有兩種極端的能量在短時間中起起伏伏。那種瞬間吞噬萬物的殺意濃得讓牠不敢靠近,而那刺目的白光也逼得牠的眼睛發痛。所以,牠只能在遠處擔心地看著。直到薩摩坐下來了,牠才稍稍放心。

薩摩看到小斑搖頭,倒是好奇了。

「你覺得我不好?」

小斑點點頭。

「為什麼?」薩摩真的很好奇。他知道斑夏達是種異常聰明的魔獸,所以他很想知道為什麼這麼聰明的魔獸覺得他不好。

小斑甩甩銀色的毛髮,身體一陣抖動,將晶亮透明的獨角伸了出來。

薩摩正不知道小斑為什麼將這支天價的獨角伸出來,怎知小斑卻將頭靠了過來,將獨角抵上盤坐的薩摩額頭。

薩摩一呆,本想退開,卻在一幕幕影像瞬間湧進腦中的時候愣住了。看著影像一幕幕閃過,薩摩大為驚駭。直到小斑收回獨角好一會兒,薩摩仍舊呆愣著。

這大片森林是他毀的嗎?那股帶著強烈死亡預告的黑色瘟疫也是從他身上出來的嗎?為什麼牠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上潛伏著那樣可怕的東西?難道,那些就是小時候夜夜折磨他的能量嗎?如果是,為什麼他還會有那樣的白光呢?

那不是魔法,小斑和他的直覺都告訴他,這兩股力量都不是魔法。而且,他從頭到尾都沒動手,為什麼那兩種能量就這麼自然地湧了出來呢?薩摩不解。

不過,不等薩摩想出答案,遠遠傳來的腳步聲讓薩摩迅速從思索中回神,他知道,還有更大的難題等著他。

來的人不少,總共八個人。其中六個是負責教他們的老師,另外兩個薩摩也不陌生。那是院長樊勞瑞和副院長哈頓‧索尼。八個人臉上帶著不安,一邊走一邊不知道在低聲討論什麼。

首先注意到薩摩已經醒的是邱藏,只見他腳下明顯一頓,其餘七個人在怔愣之後接著便不約而同地往前看去,然後在看到薩摩的瞬間,臉上的不安頓時成了複雜而古怪的表情。

薩摩仍然坐著,靜靜看著八人逐漸走近。

來到薩摩身邊,樊勞瑞滿臉的皺紋微微扭動,坐了下來,和薩摩對望:

「你醒了。」儘管已經靠這麼近了,薩摩還是看不到樊勞瑞的眼睛和嘴巴,只有一隻略為倒勾的鼻子特別顯眼。

薩摩點點頭表示回答。

其他七個人在樊勞瑞身後坐了下來,七雙眼睛同時盯著薩摩看。昶印更是好奇地直視薩摩透過護目鏡的眼睛。

奇了!明明就是棕色的。可昨天又是金色又是紫色,是怎麼回事呢?

「有沒有問題要問的。」樊勞瑞沒解釋,卻是讓薩摩有發問的機會。

薩摩偏頭想了一下,伸手一摸。咦?!晶石呢?他本想取下那串晶石好好問清楚。畢竟,經過昨晚那凶險的一段,他實在無法相信「人類」竟然能夠用這種危險的東西訓練精神力?!沒想到伸手一摸卻摸了空。

原來小斑給薩摩的訊息中,白光劇盛時有一段空白,所以薩摩並沒有看見晶石碎裂的那一幕。

看到薩摩的動作,眾人立刻猜到薩摩是在找昨天碎掉的獸圈。

「你在找獸圈嗎?」哈頓‧索尼問。

薩摩聞言一愣:

「獸圈?」這名字聽起來並不怎麼好聽,難道指的竟會是他們所給的那種晶石串嗎?

見薩摩滿臉迷惑,昶印連忙解釋:

「因為,精神病患者一發病就像野獸一樣非常危險,所以,用來控制他們的晶石串才被稱為獸圈。」

原來如此,倒是有幾分道理。

「那麼我的…獸圈,是你們拿走的嗎?」薩摩納悶地問。

聞言,眾人看著薩摩,神情有些奇怪,叫薩摩也不禁迷惑起來了。

「你的獸圈已經被你弄碎了!」哈頓‧索尼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解釋道。

碎了?!剛剛在小斑的記憶裡並沒有看到晶石碎掉啊?!小斑的記憶裡唯一不清楚的是白光出現之後,難道就是在這時碎的?

薩摩還沒想出結果,哈頓‧索尼卻直視著薩摩的眼睛,別有深意地道:

「要弄碎獸圈並不容易。」哈頓‧索尼心中有一個和昶印相同的疑問…。為什麼這時,薩摩的眼睛又是棕色的呢?

薩摩挑挑眉,不發一語。他知道哈頓‧索尼想知道什麼,但他該說什麼呢?

就在薩摩思索間,樊勞瑞垂成兩條細線的眼睛透出精光,開門見山地問:

「你是什麼人?」他雖然認為不凡的人來到學院對學院是好的,但是,昨天這個人的一切表現卻讓他忍不住擔憂。那種沉鬱的死亡氣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薩摩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知道昨晚發生的一切確實引起這些學院要角的懷疑。看著眼前八個人,薩摩在衡量,衡量這些人究竟該不該知道他的身分…。為了未來行事的方便,也許,他應該部分坦白。畢竟,當初他決定隱瞞身分除了安全考量外,最主要還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而這幾天的一切已經告訴他,這些人是一批心理上“中立”的人。也只有讓他們「以為」他們知道了一切,他們才不會花過多的心思在他身上。甚至,他們還可以為他隱藏身分。依現在的情勢,薩摩想,他們應該願意的。

於是,薩摩故做慎重地問:

「我的身分,你們願意為我保密嗎?」

眾人聞言互看了一眼,最後將視線集中在樊勞瑞身上,似是要樊勞瑞做最後決定。

樊勞瑞先是片刻猶豫,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木已成舟,不論這人的身分是什麼,他們畢竟已將賭注放在他身上,早已沒有籌碼說不。況且在這種急需用人的時刻,只要不是帝國的臥底,其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見樊勞瑞答應,其他人這才跟著點頭附和。

薩摩見狀,隨即壓低聲音說出自己一部分的身分:

「我的身分是精靈人並沒有錯。但同時,我也是精靈人族的儲君。」

精靈人的儲君?!儲君不就是貴族嗎?那可是擁有驚人魔法能力的少數人啊!眾人心中大驚,不約而同想起入學測驗當天發生的事…,這是不是表示,藍衣損壞的原因其實是因為這個人的確擁有藍衣無法測試的魔力潛質?

眾人正在思慮不定時,昶印卻搖搖頭,喃喃自語地道:

「不對啊,精靈人不應該會有那樣……那樣……恐怖的力量。」說到這裡,昶印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昨天夜晚的一切還歷歷在目,讓他一想起來就覺恐怖。

昶印這麼一說,眾人也隨即想起昨夜那恐怖的一幕,很快的,眾人的表情從單純的疑惑轉成了嚴肅和戒備。那種毀滅的力量,是讓人不敢輕易觸碰的,要是這樣的力量的確屬於薩摩,那麼眾人應不應該跟他合作呢?這恐怕還需要重新評估了。

薩摩在小斑讓他重新看一次昨夜發生的點點滴滴之後就知道,那股黑色瘟疫所夾帶的濃郁死亡氣息不可能躲過這些人的眼睛,但這個充滿疑慮的能力,薩摩說什麼也不能讓樊勞瑞等人認定是屬於他的。畢竟對無法理解的恐怖力量,大多數人總是充滿敵意。於是,薩摩故做思考,然後不解地反問:

「恐怖的能力?」

昶印打了一下寒顫,餘悸猶存地道:

「就是將這裡夷成平地的力量。」

聞言,薩摩故作訝然,轉頭看看四周,驚訝地反問:

「這裡是我弄的?」話中有強烈的不信。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儘管都有些迷惑,但還是肯定地點點頭。

見狀,薩摩沉吟起來。好一會才抬起頭,茫然地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薩摩這麼一問,眾人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昨夜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好半晌,昶印才略顯焦躁地道:

「總之,那種恐怖的感覺一點都不像是精靈人所應該擁有的。」違逆自然的力量不應該是精靈人會擁有的。

薩摩聞言,明顯一怔,接著又偏頭想了一會才近似自言自語地道:

「恐怖的感覺?……會不會跟那個有關呢?」

「那個?」眾人一聽薩摩似乎知道原因,連忙追問。

薩摩點點頭,嚴肅地道:

「沒錯…事實上,我身上有一半流著龍人的血。」

「龍人?!這怎麼可能?」哈頓‧索尼驚訝地道。

不僅哈頓‧索尼不相信,其他人也同樣瞪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薩摩,就連樊勞瑞也呆愣著。大家都知道龍血和精靈血根本就是互斥的,怎可能相容於一個身體裡?

薩摩苦笑了一下:

「每個人都知道不可能,但是,的確發生了。我的父親是龍人…。」說著便解開離開中央大陸前琉璃為他繫上的頭巾。一片灰色龍麟隨即出現在眾人眼前,面積小顏色淺,若不仔細看當真還看不出來。好小的龍鱗片!難道是因為混血所以才會這麼小?!

一個擁有精靈人和龍人血液的人…究竟應該是怎麼樣子呢?是比較像精靈,還是比較像龍族?眾人實在無法確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雙重身分應該就是讓這人擁有舉世難見資質的重要原因。

薩摩待眾人看過之後又繫回頭巾,似是而非地道:

「大概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我一直無法學好龍人族的武功,所以才想到人族來尋找方法。」

儘管薩摩此話並非真實,但聽在眾人耳裡倒是合理。龍人和精靈人的魔法和武功從本質上就不相同,無法兼顧在所難免,所以眾人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說辭。

「我在想…可能是我身體裡存在龍人的血液…所以才……。」薩摩說著,愁眉深鎖地長嘆一聲。

眾人滿臉詫異地對望。的確,黑色是龍人尊崇的顏色,那股黑色瘟疫說不定就是因此而來。但是,龍人的血可以有這麼大的威力嗎?眾人固然半信半疑,但看薩摩似乎也不甚明白的樣子,這個謎團看來也只得先擱在一旁了。

薩摩見眾人不再追問便知已安全通過一關,正暗自慶幸著,邱藏卻突然打破沉默,辭鋒銳利地問:

「這事暫且不談,我倒想問問你。昨天夜裡,你的眼睛並不是現在這個顏色,你知道嗎?」

薩摩聞言便知不妙,從小斑的記憶中,他知道他的眼睛因為陷入幻境中無法顧及,不僅現出了本來的顏色,甚至還在神智昏亂時變成了紫色。邱藏等人若是注意到這點,那麼他們心中對他的猜疑恐怕不小。因為人類深信金色代表神,紫色代表魔。在人類眼中,神不僅高不可攀,還是所有善的代表,主宰一切對人有利的發展,相反的,魔則代表所有罪惡,主宰人心的邪惡與恐懼。但不論何者,都會挑起人類極大的戒心。

薩摩迎著眾人懷疑的目光,神情坦然地道:

「我的眼睛是金色的…。」

對人類而言,擁有一雙紫色眼睛比擁有一雙金色眼睛來得更令人不能接受,因為紫色是邪惡的,是不應該存在的。薩摩想通了這一點,所以他立刻決定模糊自己“曾經”擁有紫色眼睛這項事實。

「金色?你的眼睛是棕色的吧!」昶印指著薩摩的眼睛反駁。若非他看到薩摩的眼睛是棕色的,早在邱藏開口之前他一定會忍不住先問的。

薩摩微微一笑,散掉眼睛上面的魔法元素,一對金色眼睛立刻出現在眾人眼前。

「咦?!」眾人見狀驚呼。明明剛剛還是棕色,怎麼這會便成了金色?!這等神奇的事可真是眾人生平僅見。眾人第一個就想到魔法,但一來魔法只能淡化或加深,並無法完全改變眼珠眼色;二來眾人也沒有在薩摩眼睛上面察覺魔法波動。只是,若不是魔法,又能有什麼方法呢?

見眾人又是驚訝又是好奇,薩摩乾脆解下護目鏡,遞給邱藏等人:

「這是只特殊的護目鏡,可以改變眼睛的顏色。我的眼色太奇怪了,所以不得不這樣。」薩摩簡單解釋。

邱藏接過護目鏡也不研究,反倒又轉給了樊勞瑞。樊勞瑞接過了手,左翻右弄地研究起來,只是好一會還是弄不清這護目鏡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

邱藏見狀也知樊勞瑞看不出端倪,於是乾脆向薩摩試探地問:

「這護目鏡看起來挺別緻,只不知是出自誰人之手?」

「這是我幾年前偶然買到的矮人作品,只要在眼睛上散出一點元素,鏡片感應到之後便會自然凝聚相應的元素,讓眼睛變顏色。」薩摩知道,現在唯有讓他們覺得他對他們沒有絲毫隱瞞,才能成功取得他們的信任,因此面對這個可能暴露自己真實身分的線索,薩摩倒是很乾脆地透露了。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用元素感應的原理,並未具體化為魔法,難怪眾人怎麼都看不出有任何魔法的痕跡。大概也只有這樣巧奪天工的設計,才會讓眾人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薩摩這只護目鏡的功能。

「如果金色是你眼睛原來的顏色,那紫色呢?昨夜你的眼睛分明也變紫色了。」邱藏毫不放鬆地問。

薩摩聞言提高聲量,狀似驚訝地反問:

「紫色?…怎麼可能會有紫色呢?」說到最後,薩摩的表情更是轉成了迷惑,茫然地看著眾人。

薩摩的問題,樊勞瑞等人當然無法回答,因為事實上,他們還等著薩摩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答。現在,薩摩也不知道(?)答案,眾人不禁思索起來。

「難道又是龍人血的關係嗎?」昶印皺著眉頭,以著無奈的口氣猜測。

昶印這問題當然沒人回答得出來。龍人的血液有神秘到可以摧毀大片森林,又可以弄出一對詭異的紫色眼睛嗎?

「有沒有可能根本是因為將獸圈用在訓練精神力才會這樣呢?」歐羅憂心忡忡地推斷。

獸圈?這倒是不無可能。畢竟獸圈用來訓練精神力的經驗太少,根本沒有固定的徵象,加上他們給薩摩的獸圈又是所有人當中最為複雜的,當真是誰也無法保證應該有什麼樣的症狀,或許真有可能與獸圈有關,但是,究竟相關的程度有多高?誰都不能肯定。

到底真相究竟是什麼?恐怕若是薩摩不說,任眾人智比天高也別想猜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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