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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變》第83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祥的星子

囊‧卡一回到宅邸,立刻命令手下去請杜斯妥‧安森來。

  沒錯!囊‧卡決定將杜斯妥‧安森引薦給國王。他相信,以杜斯妥‧安森的能力和風範絕對可以讓王相信他的預言結果…。

  手下很快就回來了,只是帶回來的不是杜斯妥‧安森,而是兩封信。

  「大人,杜斯妥大師昨夜連夜離開了葉都,只留下兩封信,指名要給大人。」手下躬身將兩封信捧在手上。

  囊‧卡聞言一愣,實在不懂為什麼杜斯妥‧安森要連夜離開。他知道,解答一定就在這兩封信裡。

  不再多問,囊‧卡連忙打開兩封信。

  第一封,杜斯妥‧安森首先對他道歉。

  “囊左相大人如晤:

  杜斯妥‧安森乃一凡夫,當日離開貴府,即為三王子所擄。杜斯妥‧安森為保此身,只能違背大神諭令,瞞騙三王子。若朝堂之上,您與三王子提及小人,必有歧見,故留此信澄清。當日杜斯妥‧安森所預言之事乃屬事實。此戰前景堪慮,不宜再續。唯三王子為人矇蔽,小人知此說無法說服三王子,只好婉轉表示小人毫無所見,大人必能明鑒之。朝堂非吾等俗民所能涉足,杜斯妥‧安森得大神眷顧,戒慎戒懼,望大人體之諒之。此信一出,三王子必不能容小人,小人只能遠行避禍,大人諒必了解。”

  看到這封信,囊‧卡恍然大悟。難怪蔭‧多羅滿臉詭笑,原來果真知道他求教於杜斯妥‧安森。他本想趁機將杜斯妥‧安森引薦給國王,但看這封信內容,就算杜斯妥‧安森沒有離開,恐怕也不會答應進宮吧!杜斯妥‧安森躲的何只是蔭‧多羅,還有他囊‧卡啊!

  囊‧卡想了一會才嘆了一口氣,接著拆開第二封信。

  比起第一封信,這第二封信顯得簡短太多了…。

  “狼子野心,動搖國本。所事非人,見機宜退。”

  短短八個字,給囊‧卡的震撼卻是無以倫比地大,手上的信箋差點便拿不住。四句話裡面,前兩句是前首席預言師那坦‧埃森對現今公國國王的評語。由於嚴格禁止的關係,公國國民已經很少人知道這件事了。當初奉命從正史上摘除這句話的人正是囊‧卡,沒想到現在竟會在杜斯妥‧安森的信裡看到同樣的八個字。杜斯妥‧安森是什麼人?這話他是從哪裡聽來的?還是,這是他預言到的?至於後面那兩句,不用說,便是杜斯妥‧安森勸他盡早離開蔭‧普勒的身邊,但…他可以嗎…?

  如果是在不久前,也許囊‧卡的回答是否定的。但經過方才那個會議,囊‧卡突然猶豫了…。

  琉璃抵達丹頓市的當天下午,薩摩便趕上來會合。入夜,兩隻小精靈在琉璃懷裡呼呼大睡,薩摩則帶著琉璃尋到一處僻靜海岸。

  「摩哥哥,我們不搭船嗎?」琉璃直到兩人在岸邊站定之後才開口問。

  薩摩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我們不搭船,摩哥哥有更快的方法到模里邦聯,琉璃要跟嗎?」

  琉璃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當然要啊!」說著,雙手還不忘抓住薩摩手臂,像是生怕薩摩將她拋下一般。

  聞言,薩摩眨眨眼,煞有其事地道:

  「可是這個方法很危險,你敢嗎?」

  琉璃沒有回答,只用清澈的藍眸信任地看著薩摩。

  見狀,薩摩笑了起來,伸手愛憐地輕撫琉璃的臉龐:

  「我們用飛的。」

  「飛的?」琉璃的表情又是困惑又是好奇。

  薩摩微笑點頭,接著一聲裂帛聲響起。在琉璃驚訝的表情下,一對雪白而巨大的羽翼大大伸展而出,映出一片白光。

  「不久前,我發現我可以用這玩意兒飛,而且還很快。這次我想試試看能不能飛到模里邦聯。」薩摩解釋道。

  琉璃雙眼一直沒有離開薩摩背後的翅膀。成年劫那天,琉璃曾經親眼看過薩摩的翅膀,但當時琉璃神智昏迷,根本不記得,也難怪這會會這麼驚訝了。

  「好美!」琉璃一邊讚嘆一邊不自禁地伸手輕撫看起來既柔軟又溫暖的翅膀。這一摸,又忍不住驚嘆起來:「好軟,好溫暖。」

  這對翅膀是薩摩身體的一部分,感覺就像從身體裡長出來的新器官,琉璃兩隻小手在翅膀上東摸摸西摸摸,鬧得薩摩癢癢的很是難受,翅膀忍不住輕輕一抖。

  「咦?!」琉璃驚喜地叫:「它會動!」

  聞言,薩摩苦笑,拉下琉璃的雙手:

  「當然會動,它就像我的手一樣。」

  琉璃雙手雖然被薩摩抓住,但一雙眼睛卻還是直直地看著薩摩的翅膀。此舉讓薩摩啼笑皆非:

  「別看了,我們早點出發,省得被發現了。」

  可不是,薩摩的翅膀散著淡淡的白光,久了難保不會被發現。

  聞言,琉璃總算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

  「我們就這樣飛?」

  薩摩沒有回答,惡作劇似地笑了一笑,攬過琉璃,翅膀一拍!

  琉璃只覺渾身一輕,周身強風吹散秀髮,一轉眼便見自己與薩摩高高懸在海岸之上,方才兩人立身的大礁岩,現在看起來只剩一個拳頭大。

  說也奇怪,琉璃一點都不怕,反而讚嘆了起來:

  「好…好漂亮…。」

  原來,兩人四周此刻環繞著柔柔白光,透過光芒看出去,本來覷黑的海面,竟然暈染出一個奇異的顏色。

  薩摩輕輕一笑:

  「我們不能停太久,現在我們是很明顯的目標。」雖然沒有仔細看,會以為是天上的星星或遠方的漁火,但這險還是不值得冒的。

  說完,薩摩就想振翅疾飛。沒想到琉璃卻突然扯扯薩摩的衣服:

  「等等!摩哥哥。」

  薩摩疑惑地看著琉璃,只見琉璃臉上羞色一閃,接著又一片光華閃動。原來是琉璃將她的光翼伸展出來了。

  「這樣琉璃也可以和摩哥哥一起飛…。」琉璃害羞地道。

  薩摩知道琉璃不想讓他負擔太重,不過,薩摩也想知道琉璃身上的光翼究竟有多少能力,所以也不反對,微一點頭,便牽著琉璃的手,疾飛而出。

  這個晚上,里爾公國有許多人都看到了天空中閃過的光芒,像墜落的星子。

  隔天,這異兆傳遍里爾公國大街小巷,不祥之說開始蔓延…。

  場景轉到被薩摩派回魔族探聽魔族佈置的龐希爾斯身上。

  自從離開薩摩,龐希爾斯立刻轉往約塔公國,一路上,龐希爾斯一邊趕路一邊想理由。他沒忘記,當初他曾經答應艾剎監視琉璃,探知魔王行蹤。這消息,艾剎大約已經傳回族裡。現在他要回去,就要有三王會追問這消息的心理準備。

  三王不是可以輕易矇騙之人,龐希爾斯反覆編著謊言,就是擔心被三王識破。這可是會為他帶來殺身之禍的。如今他的身體沒了,寄宿在這個沒用的人類肉體裡,別說三王動手,就是來了尋常的中等魔族,他都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即便他現在是奉魔王之命,但誰知道呢?更何況,就連龐希爾斯自己都無法確定,若在緊急之際抬出魔王之命,是不是真的能救自己一命?!畢竟,只要與三王和二王多接觸幾次,多少都能看出兩人對魔王的不臣之心。假如他真的表明自己是奉魔王之命,說不定還會死得更快…。

  也就是這樣的想法,所以龐希爾斯完全不考慮向三王坦白一切。龐希爾斯完全不認為自己此舉背叛了三王,因為,他雖然曾經在三王底下做事,但現在情形不同了,血誓握在魔王手上,這才是重點!

  即使,他打算讓薩摩成為真正的魔王,也必須在他性命無憂的大前提下進行。所以儘管他知道以三王的力量,一定可以讓薩摩成為真正的魔王,但他不會用他的生命當賭注…。若是要談合作,龐希爾斯必須確定那個人是個對他安全的人,就目前的狀況看來,這個人不會是二王,也不會是三王!

  或許…絲妲兒比較適合…。她是魔王的寵姬,而魔王一向對女人很有辦法,說不定目前全魔族最希望魔王回來的就是絲妲兒。但即使如此,他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確定。因為,女人不能太相信,尤其是魔族的女人…。

  龐希爾斯回魔族的路途就用在思量這些事情上面,等到終於回到三王的別宮時,說辭已經擬好了。

  正如龐希爾斯所料,他一回族,三王沆羅便將他召去,問的就是魔王的消息。

  龐希爾斯早有準備,立即將準備好的說辭搬出來:

  「稟三王,屬下跟蹤那名女子許久,終於在不久前發現王的蹤跡。」

  他不說查不到,因為,要是說查不到就會顯得他這趟回來毫無價值。

  果不其然,龐希爾斯此話一出,沆羅表情立刻一變,嚴肅地追問道:

  「在哪裡?」

  龐希爾斯悄悄深吸一口氣,平緩一下緊繃的情緒,才繼續道:

  「那名女子的確認識王,有一天晚上,那名女子深夜出遠門讓屬下發現了,跟蹤之下,發現女子竟然是連夜趕去立姆市與一名男子見面。」

  沆羅聽到這裡,迫不及待地問:

  「那個男的就是王嗎?」

  龐希爾斯點點頭:

  「是的!屬下沒看到那個人的長相,但是屬下感覺得到那人身上的魔能。而且,屬下才一靠近,那個人就發現屬下了。」

  龐希爾斯這番說辭沆羅一點也不意外,只聽他冷哼一聲:

  「若那個人發現不到你,就根本不可能是魔王了!」

  龐希爾斯聞言立刻唯唯喏喏地附和:

  「沒錯沒錯,屬下也是這般想。」

  沆羅沒耐煩地揮揮手:

  「好了!快說王對你說了什麼?」

  龐希爾斯舔舔唇,吞了一口唾沫:

  「他說他知道我們在找他,但是他暫時不會回來,要屬下回來告知…呃…大家…不用忙了。」

  沆羅一聽,表情明顯緊張起來:

  「他有沒有說為什麼不回來?」

  龐希爾斯搖搖頭:

  「屬下問了,但是王只是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屬下。」這段話龐希爾斯想了許久,終究覺得不回答比回答來得更神秘,這才決定下這樣的說辭。

  沆羅聞言沉吟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問:

  「你沒有請求王回來嗎?」

  沆羅問這句話時,眼神有些複雜。

  「屬下說了。但是王…王卻突然生氣,然後便把屬下趕走了。」龐希爾斯用委屈的語氣道。

  龐希爾斯這些謊話依照薩摩幾次發怒時的印象擬定,配合魔族心性,竟將魔王喜怒無常,善變而難以揣測的性格捉摸出了輪廓,也讓沆羅深信不疑。

  接下來,沆羅只顧著沉吟思索,卻把龐希爾斯晾在一邊。龐希爾斯也不在意,兀自端詳沆羅的表情。發現沆羅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遠方,不像是對他的說辭起了疑心,不由心中大定,這才又將剩下的謊話說完:

  「屬下本來想將那名女子帶回來,但那女子與王關係甚好…,關係似乎…不怎麼單純…,屬下實在不敢…,所以就先趕回來稟報。」

  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魔族人都很強的領域觀念,魔王更是如此。魔王可以對自己喜歡的事物殘忍,但絕不容許他人染指屬於他的任何事物,儘管這事物他相當厭惡。

  曾經有一次,一個魔王相當寵信的高等魔族,因為動手殺掉了當時魔王最不喜歡的一名大將,而被魔王殺死。

  這件事在魔族裡流傳甚廣。因為當時那位高等魔族和魔王間可說形影不離,讓當時已經是魔王寵妃的絲妲兒甚為眼紅。這名高等魔族以為殺掉那名大將會讓魔王高興,事實上,魔王的確很高興,甚至在眾高等魔族面前對他大大讚許一番,但是下一刻,魔王便在眾目睽睽之下,連眼也不眨一下地,殺死了這名高等魔族。

  魔王喜歡這名高等魔族是確定的,否則魔王不會讓這名高等魔族那麼接近他,但是魔王卻同樣無情殺死他。動手的那一刻,魔王臉上沒有一絲難過,事實上,魔王前一刻的笑容還掛在臉上。

  這件事之後,再也沒有人敢私自揣測魔王的心情。因為,事實證明,即便是最了解魔王的人,都不會真正了解魔王。而這只是魔王喜怒無常的其中一部分…。

  沆羅當然知道這件事,甚至,他是親眼看到這件事的人之一,所以他儘管不了解魔王為什麼發怒,但卻完全可以理解。無法揣度就是魔王性格的重要部份…。這是所有魔族都知道的。

  沆羅想了許久,就在龐希爾斯幾乎忍不住想開口要求離開時,沆羅才又開口:

  「龐希爾斯。」

  「屬下在。」龐希爾斯恭謹回應。

  沆羅用著異常嚴肅的語氣道:

  「今天你跟我說的這些話,不能告訴第二個人。包括多孟和絲妲兒。」

  「…這…?」龐希爾斯不解,但卻不敢貿然追問。質問會帶來危險,龐希爾斯很了解。

  幸好不用龐希爾斯追問,沆羅便似自言自語地道:

  「你回來的事情他們很快就會知道,我會告訴他們,你沒有王的消息。」

  「可是…?」可是他明明有啊?!龐希爾斯一時弄不清楚沆羅的用意。但同樣的,話沒出口便又吞了下去。

  只是這個可是兩字顯然就讓沆羅感到不悅,因為他的語氣立刻強硬起來:

  「沒有可是。我不想讓他們在我之前找到王。」

  沆羅話都出口了,龐希爾斯自然只能唯唯喏喏應是。不料沆羅話鋒一轉,口氣又突然合緩了起來:

  「念在你為了這個消息連身體都沒了,我就破例幫你再造一具吧!你現在這身體,實在是糟糕太多了。」現在龐希爾斯是唯一一個接觸到魔王的人,他可不想讓龐希爾斯輕易被對手抓了去。

  龐希爾斯大喜過望,連忙感激得跪地道謝:

  「謝謝三王!龐希爾斯必肝腦塗地報三王恩德。」

  沆羅聽到龐希爾斯這番感激的話,很是受用,連連頷首道:

  「你這消息有這個價值。不過,時間有限,我只能幫你一段,其他我會讓其他人幫你。當然,造出來的身體比不上你原來的好用,不過總勝過現在這個人類身體。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留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

  「是!謝謝三王!」龐希爾斯一直想著再造身體,現在能夠如願,哪管品質如何,自然是先謝再說。

  龐希爾斯也知道,沆羅此舉是想讓他更死心塌地地跟著他,順便讓他好一段時間都留在別宮,沒機會接觸二王和小姐的人。畢竟,他現在掌握了魔王的消息…。換成過去,龐希爾斯可能會當真會更死心塌地跟著沆羅,但現在情況不同的,血誓在薩摩手上,總還是性命重要些。

  一想到薩摩,龐希爾斯心中一動,不由小心翼翼地探問:

  「三王,屬下…有一言,不知該不該問?」

  沆羅此刻似乎心情大好,聞言立刻答應:

  「有什麼話儘管問。」

  得到允許,龐希爾斯總算安心,連忙問道:

  「不知三王是否打算派人去找王?」

  沆羅挑挑眉,又不高興了:

  「這事我自有打算,你只管留在別宮吧!」

  此話一出,龐希爾斯也不敢問了。不過再想到接下來再造身體的事情,心情又不免激動了起來。

  雖然薩摩交代要將魔族動靜回報,不過,眼下還是身體先造出來吧!反正魔族要對付的不是神族就是人類,不管是哪一方,多死一些也不值得可惜…。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兩軍對壘

模里邦聯月鎮裡巡邏森嚴,身穿盔甲的龍人士兵來回巡視,讓這個西方邊防重鎮更添肅殺氣息。

  如同日星辰三鎮,月鎮並不大,但形勢同樣險要。面積不大的堡壘高高聳立在這片原野上唯一的制高點。站在月鎮的塔樓上,放眼望去,獸人和龍人丘陵起伏的疆域之間原本的界線─騰格里河已架滿浮橋,獸人營帳東一團西一團地佔據了河的兩岸。這是這段時間獸人的戰果,龍人的部隊已從河的東岸退到現在的駐紮地。

  月鎮長期與獸人對戰,本來在騰格里河的單一防線慢慢發展成前後兩道防線。前面一道是騰格里河,後面這一道則是以建立月鎮的小山頭為基準,南北延伸在緩丘之上。兩道防線之間連串的防禦工事平時備而不用,戰時前面一道防線一破,這些防禦工事立刻發動。而今,道道壕溝裡尖木樁已經就位,本來上架木橋,空蕩蕩的護城河,如今已經放滿了水,上面的木橋更已高高收起。

  乍看之下,平闊野上月鎮一座孤城似乎勢單力薄,但事實上,龍人軍隊的營帳就隱在這道半天然半人為的南北向緩丘之後,只要一尾小魚敢游過這道看來平靜的防線,大網將立刻收起,月鎮居高臨下,所有動靜皆在眼下,指揮全局,主動操之在手。獸人吃了幾次虧,如今已經不敢再輕易打這道緩丘主意。這段時間,獸人只是不時上門挑釁,兩方的交手顯得零星,且規模小了許多。

  儘管如此,月鎮仍舊保持高度警戒。月鎮三座塔樓上,士兵輪班監視,幾位駐守月鎮的將軍們也不時上塔樓視察狀況。

  此刻,三人並肩站在塔樓上,遠眺獸人營區。其中兩人並不陌生,正是薩摩六個護佐之中的皮喇和班塔耶,另一人則是月鎮龍將弗貝爾。

  「將軍,獸人的營區看起來是不是太亂了一點?」皮喇指著那東一撮西一撮的營帳,皺皺眉問。

  弗貝爾呵呵一笑:

  「獸人不擅長組織戰,就算是戰爭期間,他們還是要分部落紮營的。」

  聞言,班塔耶心中一動,雙目發亮:

  「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逐一突破嗎?」

  弗貝爾喔了一聲,讚許地看了班塔耶一眼,接著露出得意的笑容:

  「當然,以前我們也去摸了好幾次營,不過…不管幾次,他們還是這模樣,真是沒有學習能力。」

  「那這回為什麼不去摸營呢?早點把獸人打回去,我們也好分兵對付里爾公國。」班塔耶不解地道。

  弗貝爾莫測高深地露齒一笑:

  「我等他們窩裡反。」

  此話一出,班塔耶兩人一愣,但隨即恍然。

  「我們這回打的是糊塗仗,他們大概也差不多。這幾天出來邀戰的都是固定那幾批,這就知道獸人裡面恐怕也不是那麼同心,應是有人打退堂鼓了。」弗貝爾有條有理地分析著。

  真不愧為龍人族經驗老到的戰將,光看獸人排出的陣仗就能將獸人的狀況猜得八九不離十。

  班塔耶連連點頭,很有同感地道:

  「沒錯!我也注意到了。」說到這裡,班塔耶頓了一頓,隨即又斤斤計較地衡量起來:

  「如果是這樣,我們等他們窩裡反就省事很多了。嗯…划算…。我們跟他們耗吧!呵呵…。我們現在佔著地利,等他們窩裡反,我們可以減少傷亡還可以爭取時間多多練兵,怎麼算都划算。」

  弗貝爾視線再度轉向獸人的營區:

  「所以這種時候不能去摸營,要真摸了營,以獸人的習性,恐怕會立刻拋開其他意見,跟我們狠拼起來。這就不妙了。」

  班塔耶還想說什麼,突然一名一直盯著遠望鏡的士兵咦了一聲:

  「獸人北邊營地有動靜。」

  聞言,皮喇立刻手快遞搶過遠望鏡,湊近去看。班塔耶也不慢,跟著搶了另一只遠望鏡,倒是弗貝爾不急不緩,吩咐遠望鏡被搶的士兵道:

  「下去通知應戰。」

  士兵應了一聲,連忙快手快腳地爬下塔樓。

  「唔…有一隊出來了,看情況好像是…。」班塔耶一邊看一邊說。

  「狼系獸人。」皮喇接口。

  「狼系…」弗貝爾沉吟了起來:「這系獸人可棘手…。」

  獸人族當中,有四系特別強大,那分別是虎豹獅、飛禽、狼、蛇四系。這四系不僅人數眾多,攻擊力也甚為強大。

  班塔耶聞言,將手中的遠望鏡又丟回給士兵:

  「我下去支援。」說完便縱下塔樓。

  皮喇雙眼離開遠望鏡,轉頭往下看,有點猶豫。

  「皮喇,你繼續注意獸人還有沒有其他部落有動作。」弗貝爾吩咐一聲,也跟著離開了塔樓。

  皮喇能如何?只好認命地將遠望鏡搭上雙眼。

  班塔耶一下塔樓,便聽漢斯震耳笑聲高高響起:

  「哈哈哈!等了兩天,總算讓老子等到那群龜孫探頭了。」

  循著聲音望去,漢斯足足比一般龍人高上一個頭的魁武身體站在已經整隊好的隊伍前,擎著那把大杵舞得虎虎生風。不用說,他又打算衝第一去跟獸人廝殺了。

  班塔耶不覺摸摸自己斜掛腰間的華麗大刀,嘴上則是不忘揶揄漢斯:

  「烏龜這會探頭可不好逮,你要誇口也別這麼急。」

  漢斯怒瞪班塔耶一眼:

  「老子哪次不是把那些龜孫打得縮頭?!你等著看好了。」

  班塔耶呵呵一笑,一邊迅速穿戴盔甲,一邊調侃:

  「我就擦亮眼睛等著看,到時丟臉了,可別怪我笑你。」

  漢斯被班塔耶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好久吐不出一句話。

  班塔耶穿戴好盔甲,這才站到漢斯身旁。這回他也要跟著出去了。漢斯這大塊頭,只長肌肉不長腦,上了戰場只管往前衝,沒跟在他身邊還真有些不放心。

  負責領隊的月鎮神將梭羅很快清點完畢,只待城門一開便前去迎敵。

  多次上戰場,班塔耶已經沒有第一次上陣的緊張和興奮,面對不久之後的腥風血雨,班塔耶心裡只有平靜。

  撇眼看著漢斯,班塔耶暗嘆一聲…。就這傢伙還是這麼興奮…。

  正想著,班塔耶突然感覺衣角一緊,直覺回頭看去。

  「班~~~,人家也要去。」一名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用撒嬌般的黏膩聲調,淚汪汪地看著班塔耶。

  小姑娘一頭微捲的粉紅色長髮紮成兩條小辮子,濃眉大眼挺鼻,輪廓分明,儘管年紀尚輕,但已看得出驚人的艷色。此刻,小姑娘一身粉紅色短盔甲,露出小截藕臂和半截大腿,手拿一把長鞭,一副也打算出征的打扮。

  這聲調聽在其他人耳中,只覺骨頭都酥了一半,偏偏聽在班塔耶耳中,卻是雞皮疙瘩掉滿地。

  班塔耶全身一抖,翻翻白眼:

  「你再用這種聲音說話,小心我把你踢回龍族!」

  原來這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龍族小公主妮妮。本來妮妮尚未到達可以幻化人形的年紀,但為了早日見到她朝思暮想的班,小姑娘成長恁快,竟在幾個月前達到初步幻化的程度。大部分時候,都能保持人形了。據小姑娘的說法…,這是愛的力量!當然,這種屁話,班塔耶是一個字也不信。

  小姑娘妮妮委屈地扁扁嘴,看得旁邊一眾龍人表情古怪,紛紛用指責的眼神看著班塔耶,彷彿班塔耶十惡不赦似的。

  班塔耶大為氣結。這是誰欺負誰啊?!

  如果換成別人,也許會在這種龐大的苛責視線下屈服,但是這不會包括臉皮特厚只有耐達依可以相比的班塔耶。

  眼珠子轉了一轉,班塔耶語聲立刻柔軟了起來:

  「妮妮乖。你還這麼小,戰場上危險哩!」

  此話一出,苛責的視線立刻換成了認同。一眾龍人都覺得讓這麼個小女孩上戰場的確不妥。

  妮妮一見狀況不對,連忙辯解道:

  「妮妮不小了,人家一百四十二歲了!」

  班塔耶白眼再翻,喔了一聲,訕訕地道:

  「這樣啊!那…這位老太太,你該好好頤養天年,別跟了。」

  班塔耶這話當真不把人給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罷休,妮妮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城門開了,一眾龍人立刻收回視線,直直看著逐漸敞開的城門。

  妮妮也顧不得其他,大步站到班塔耶身邊,滿臉倔強,擺明非跟不可。

  班塔耶皺皺眉,伸手一揪一拋,將妮妮丟出隊伍,自己則隨著眾龍人掠出城門。

  「不要來添亂!萬一你戰鬥時變回那隻大笨龍,不是給我們兩族添麻煩嗎?!」離開前,班塔耶丟給妮妮這番話。

  妮妮本想跟上,一聽這話腳步不由停了下來,傻傻看著眾龍人離開之後,慢慢闔上的城門,然後突然甜滋滋地笑了。

  班也是在乎她、關心她的,不是嗎?

  想到這裡,妮妮覺得沒有機會參與戰爭也很值得了。

  「摩哥哥,下面那是什麼?」琉璃扯著薩摩的手臂,納悶地看著下面濃濃的煙塵。煙塵裡隱約傳來喝斥聲,只是聽得不很明確。

  薩摩早就發現下面的異狀,大約估計已經抵達的地方,薩摩很快便猜出下面是什麼了。

  「戰場。」薩摩簡單回答,聲音卻有些凝重。

  即便薩摩一身力量驚人,但兩軍對陣,薩摩還是第一次遇到,心裡說沒有半分忐忑是騙人的。

  「戰場?」琉璃不解。

  薩摩指著不遠處的堡壘道:

  「我們已經到達月鎮了,還剛巧趕上一場龍人和獸人的戰爭。」

  翅膀比薩摩預計的還要好用,離開里爾公國才一日夜,薩摩便看到了北方大陸,現在離正午還差一個半時辰,兩人便到了月鎮,幾乎可以算是抵達目的地了。在天空中直線飛行,省了不少無謂的浪費,加上充滿神能的翅膀幾乎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拍動間毫不費力,體內自然流動的神能與外界力量不斷交流融合,一趟飛行下來,薩摩不僅不累,反而精神百倍。他知道,他的力量又成長了。這讓薩摩不禁好奇起來,究竟神王力量的極限在哪裡?他繼承神王的力量也不過短短時間,但似乎每一分一秒,神能與身體都在不斷磨合成長。神能已是如此,不知若是修練魔能又是何種景況?

  比起薩摩的精神百倍,琉璃就顯得有些倦了。薩摩翅膀飛行的速度遠非琉璃的光翼所能相比,琉璃充其量只能藉由光翼減輕她的重量,讓薩摩更輕鬆一些。就是如此,一日夜沒有休息,加上光翼使用還不如薩摩自如,讓琉璃絕美的臉上染上疲憊。

  聽到地下這片煙塵就是戰場,琉璃一驚,連忙凝目看去,果然看到煙塵中人頭鑽動,斥喝的聲音也隱約聽出是喊殺聲和兵器交擊的聲音。和薩摩一樣第一次來到所謂的戰場,琉璃的心情是緊張而害怕的。

  薩摩看了一會,回頭吩咐琉璃: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說著,翅膀一拍就往下飛去。

  琉璃一個人留在這天空上還真有點怕,但她知道現在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她可不能再給薩摩添麻煩了。因此,琉璃乖乖地拍打光翼,在原地等待薩摩。

  儘管距離加上煙塵,能見度有限,琉璃還是專心地看著那片混亂,希望能尋到熟悉的身影。也許正是琉璃太專心了,專心到一陣強風颳來都沒發現。

  說也奇怪,風吹到近頭,琉璃全身光芒一閃,強風就像遇到一片隱形的牆壁,順著往兩邊散開,半點也沒影響琉璃。

  同一時間,地面上的廝殺也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與獸人短兵相接沒有什麼花巧,便是盡力拼搏,直至獸人撤退。若要說有什麼不同,那便是來自於不同系的獸人所擁有的特質,這也是弗貝爾認為這次戰鬥不輕鬆的原因。狼系獸人是獸人當中,少數幾系好鬥又團結的獸人,雖然力量和身材不如其他像是虎豹獅系或熊系的獸人,但個人戰力有一定水準又懂得系統戰的狼系獸人卻是讓龍人吃虧最多的獸人。

  梭羅領著三千龍人士兵,非常熟練地在狼系獸人外圍遊鬥。這是對付狼系獸人最好的方法,不輕易深入,以遊鬥消耗他們的力量。狼系獸人的防禦力並不高,只要龍人不被圈住圍攻,一個龍人士兵對上兩三個獸人還不成問題。

  班塔耶和漢斯雖是薩摩的護佐,但在戰場上畢竟還是以八大龍神將為主。兩人跟著龍人士兵,隨時支援各處。尋常狼系獸人哪是兩人的敵手?兩人到處,當真是所向披靡。尤其是漢斯的大杵,驚人的重量在漢斯神力揮動之下,簡直有如暴風過境,一被打上立刻筋斷骨折,魂斷當場。

  「龜兒子,看老子讓你縮頭!縮頭!」漢斯一邊快速掄動大杵,一邊興奮地哈哈大笑。

  漢斯本就是個大嗓門,興奮之下,那聲音更是傳得老遠,連另一邊的班塔耶也聽得清清楚楚。

  避開兩名獸人尖銳的利爪,回刀砍下一名獸人的頭顱,班塔耶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漢斯說話也不想清楚,他叫這些人做龜兒子,又自稱老子,豈不是反過來指著自己是烏龜嗎?

  也許是漢斯手上的大杵威力太大,不多久,幾乎所有獸人都刻意避開漢斯。漢斯興奮的嚷嚷沒多久便變成了怒吼。氣憤之下,漢斯嘴上更是龜兒子老子地嚷個不停。

  這便是狼系獸人比較難纏的原因之一,強退弱進,不像其他獸人那般蒙頭硬打。漢斯本來是支援其他龍人,但沒想到他只要一近前,獸人便退,待他走了,獸人又回,直氣得他火冒三丈,銜尾便追。

  班塔耶雖然忙著支援眾龍人,但注意力卻不敢完全從漢斯身上離開。他知道,狼系獸人在獸人當中,論狡猾只輸了狐系,以漢斯的直性子說不得會吃虧,所以雖然各自支援龍人士兵,卻還是不忘隨時注意漢斯的行動。

  也因此,漢斯一往獸人圈逼去班塔耶便發現了,連忙高聲喊著:

  「大塊頭!龜兒子縮頭了,別追啦!」

  只是漢斯正在興頭上,班塔耶哪裡叫得住,只見他一邊往獸人圈裡鑽,一邊大聲嚷嚷著:

  「老子不讓他縮!照打!」

  班塔耶嘆了一口氣,先劈翻兩個獸人,回頭對帶隊的梭羅道:

  「將軍,我去照應著大塊頭。」說完,便直往漢斯處殺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戰爭模式

塔樓上,一人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那個笨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開竅…。」

  說話的人是個長相儒雅溫文的中年男子,面白無鬚,一頭淡紅色的長髮紮成一條長長辮子,垂在背後。

  「安多尼爾別怨了,我倒覺得漢斯直得可愛。」弗貝爾呵呵一笑道。

  原來嘆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來支援西線戰事的北方神將安多尼爾,漢斯的父親。幾乎每一次漢斯上戰場,安多尼爾都會上來塔樓看自己兒子的表現,但是每一次都是嘆氣。

  「我那笨兒子打仗可以,領兵恐怕難了…。」安多尼爾擰著眉,語氣很是鬱悶。

  也難怪安多尼爾鬱悶,想他八大龍神將之一,有勇有謀,自己的兒子卻是有勇無謀。好不容易成了護佐,本想著跟兒子同樣是護佐的人,不論是哪個都是滿肚子花花腸子,該能把自己的兒子訓練得有些腦子,沒想到,久不見面,還是老樣子…。

  「我倒不這麼想。不領兵便不領兵吧!我們領了幾十年的兵,難道還喜歡這工作不成?」弗貝爾苦笑道。

  八大龍神將也許榮耀,但居無定所的,其實也是折磨哩!

  安多尼爾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又指著戰場道:

  「就算不領兵,我瞧他也早晚出亂子。你看他自個兒鑽到獸人圈裡,等會要怎麼出來才好啊!」說完,又嘆了一口氣。

  弗貝爾凝目一看,隨即鬆了一口氣:

  「放心,班塔耶上去了。兩個人互相照應,估計不會被困住。」

  安多尼爾搖搖頭,無奈地道:

  「困住一次也好,好讓我那笨兒子學一次乖。」

  戰場上,漢斯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已經陷在獸人堆中,兀自揮舞著大杵,邊劈邊喊著:

  「龜兒子,給老子死來!死來!」

  漢斯手上的大杵威力非凡,所到之處,哀鴻遍野,獸人紛紛閃避。不過,這一來卻苦了班塔耶,想他手上一把刀,又沒漢斯的蠻力,前進速度硬是比漢斯慢。

  「大塊頭,慢點!慢點!」班塔耶見漢斯越走越進去,直急得大叫。

  於是就見漢斯在前頭喊著「死來!死來!」,班塔耶在後頭叫著「慢點!慢點!」。情景簡直滑稽到極點。

  就在這時,獸人一聲歡呼!只見獸人營地一片黑壓壓直往戰場罩了過來。

  「鷹系獸人!!」弗貝爾低喊一聲。

  可不是?透過遠望鏡,那片黑壓壓便成了一個個背上長翅,腳上鷹爪,嘴上彎勾狀長喙的鷹系獸人!!

  這種兩系聯合作戰不算罕見,只是這段時間,獸人內部聲音分歧,倒是好一段時間沒有出動兩系聯合作戰了,這次竟然發了狠,一次派出兩系以速度取勝的高戰力獸人出來了!

  這個變化立刻讓同樣在塔樓上的安多尼爾大為緊張。雖然嘴巴說著要給漢斯一個教訓,但身為父親,說不擔心戰場上的兒子,那也是矯情。

  龍人指揮官梭羅反應不可謂不快,幾乎在發現鷹系獸人的同時,便命令所有龍人集合結陣。

  鷹系獸人眼睛銳利,儘管混在獸人堆中,也能清楚辨別出敵人。這樣的情況下,若讓龍人分散,在兩系獸人夾擊下只有片甲不留的份。

  這一下,龍人與地上的狼系獸人、天空上的鷹系獸人,一時成了對峙之局,倒是困在獸人堆中的漢斯和班塔耶成了活靶子。

  「大塊頭,我這回可讓你給害慘了。」班塔耶苦著臉道,一邊說話還不忘一刀將方才向他遞爪子的鷹系獸人雙腳砍斷。

  「媽的,只比老子多了兩隻鳥翅膀,也了不起?有種下來跟老子打!!」漢斯瞪著天空的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班塔耶聞言,笑了起來:

  「別叫了!我要是有翅膀,我也會像他們那樣在上面打得你滿頭包。」

  可不是,兩人要防狼系獸人,又要防天空上的鷹系獸人,一不小心便得吃上一爪,一時倒有些手忙腳亂。

  以兩人的身手,儘管被上下夾攻,短時間也還不礙事,只是老是挨打,不免有些氣悶了。

  漢斯嚷嚷了好一會,見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沒人理他,也不叫了,乾脆埋頭將一把大杵揮得潑水不進,倒也很是威風。

  班塔耶羨慕地看了漢斯一眼,嘴裡則不停叨唸著:

  「我說,他們是遇上了殺父仇人不成?第一次看到這種狠勁!!」

  唸歸唸,班塔耶下手也不慢,儘管上下圍得密密麻麻,依舊圍不住班塔耶的囉唆。

  這麼會時間,另一頭龍人與狼系獸人、鷹系獸人也戰了起來。兩系獸人上下圍攻,龍人立刻壓力大增,幸好人人盔甲在身,只要不傷到致命處,倒是無損戰力,只是戰局不免膠著。

  薩摩飛下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視線被鷹系獸人擋住,看不清楚龍人的狀況。

  薩摩心中一動,右手微舉,輕喝了聲:「風!」

  喝聲一落,狂風捲起,強勁的風力立刻影響了空中的鷹系獸人。被強風一吹,鷹系獸人立刻東倒西歪,四散開來。

  這個變化立刻落入塔樓上的眾人眼裡。

  「那個人…?」安多尼爾指著天空中那個擁有巨大翅膀的人影,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他手上沒有遠望鏡,所以看不太清楚。

  「咦…?!」幾乎與安多尼爾同時,弗貝爾也發出一聲驚咦,只是咦了一聲之後便沒了下文。

  原來,弗貝爾只覺得天空上那人長得恁地眼熟,一時卻也辨不出究竟是誰。倒是一旁同樣瞪著遠望鏡看的皮喇為兩人解了答:

  「…王子?!」

  「王子?!」弗貝爾幾乎跳了起來。

  皮喇這麼一叫,弗貝爾和安多尼爾也同時想起那個僅見過幾次面的王子,的確在成年劫當天曾經長出翅膀…。只是,王子怎麼會到這裡來?

  不待兩人多想,戰場上又有變化!

  鷹系獸人一散開,薩摩便清楚看見正與狼系獸人正面對壘的龍人們,以及被團團圍在獸人堆裡大呼小叫的漢斯和班塔耶。

  本來被鷹系獸人遮蔽上空的眾龍人們,突然發現大放光明,不禁停下動作,抬頭往天空看去。

  只見一名俊美絕倫,如仙凡降世的美男子飄懸於半空中,一對雪白而巨大的翅膀緩慢拍動,白光燦亮…。

  這一幕看傻了一眾龍人,就連狼系獸人也停下手中不斷揮舞的狼牙棒,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天空上的人。

  鷹系獸人被強風一刮,好一會才從新聚了起來,隔著一段距離與薩摩對峙。他們不知道薩摩的身分,只知道薩摩背後的翅膀不屬於任何獸人…。對這個全然陌生的“人種”,獸人們驚疑不定地竊竊私語。

  「上神…上神顯跡了!」不知道是誰發出了第一聲,只知道此話一出,狼系獸人們都紛紛對天嘶吼起來,一人一把狼牙棒抖得上面的狼牙幾乎都要掉了。

  鷹系獸人一聽,更是遠遠退了開去。

  獸人並沒有信仰,只流傳著創造獸人的上神,正是擁有一對巨大翅膀的男人…。

  獸人的騷動讓梭羅回過神,這種好機會,梭羅自然不會放過,呼喝一聲:「攻擊!」立刻率先殺了上去。

  眾龍人愣了一下,隨即省悟,立刻興奮地跟著梭羅殺了上去。

  那人不認識不打緊,橫豎獸人已經亂了,若不趁機擴大戰果便可惜了…。

  獸人的反應在薩摩意料之外,他只想看清楚戰況,卻完全沒想到獸人發現他之後竟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不只獸人愣了,就連薩摩也愣在當場。梭羅的呼喝不只喚醒眾龍人,也把薩摩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就這麼一會兒,狼系獸人竟已節節敗退,至於空中的鷹系獸人依舊遠遠避開,對於戰局不斷猶豫該不該參與。

  薩摩心中一動,十指連彈,神能疾出,一道道銀光隨即破入鷹系獸人當中。

  幾聲尖鳴,天空落下了十個鷹系獸人。

  這個變故便如同平靜湖面投下一顆巨石,滿天驚駭鷹鳴中,鷹系獸人轟然散去,只餘一名鷹系獸人滿臉蒼白地瞪著薩摩。

  這人不走?薩摩也跟著好奇了。對看了半晌,薩摩發現這名鷹系獸人依舊是兩眼發直地看著他。

  這……?

  薩摩再度舉起手,手指曲起作勢欲彈,就在這時,那名鷹系獸人突然像是失去所有力量,猛地直線高速墜落!下方一名龍人險些被此人壓得正著,氣得破口大罵。但不論怎麼罵,那名墜地的鷹系獸人還是一動不動,竟是生生昏死了!!

  薩摩啞然失笑,從那名鷹系獸人身上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其他地方。

  在這一波攻擊中,狼系獸人固然因為鷹系獸人退去而優勢盡失,但狼系獸人不愧是目前獸人族掌權的少數幾系獸人之一,短短時間便重整陣腳,與龍人有來有往地對峙起來。

  獸人優勢被奪,失敗只是遲早的事,薩摩樂得將戰場交給龍人戰士們,注意力則轉向被撤退獸人捲得更遠的漢斯和班塔耶。

  大概是因為身處重圍,漢斯和班塔耶都無暇注意外面的變化,只能忙著對付敵人,竟然沒有發現薩摩的到來。只因為被撤隊的獸人逼得離大隊更遠,又急又氣之下,班塔耶已經開口大聲招呼獸人的祖宗十八代了。上至無知的人類,下至狡猾無賴的狼崽子,無一遺漏。漢斯也跟著班塔耶嚷嚷叫叫的,不同的是,漢斯是因為敵人殺不完,所以興奮得嚎叫。

  薩摩嘴角露出一抹不自覺的微笑,雙翅輕拍,身形迅速閃動,眨眼便落在漢斯和班塔耶身旁。

  才落地,薩摩迅速收回翅膀,伸手結果鄰近三個獸人的命。漢斯和班塔耶只覺身邊人影一閃,還道敵人來襲,同時將手上武器往那人招呼而去。

  薩摩要真被兩個手下打中了可就難看了,幸好薩摩反應恁快,腳上運勁,瞬間轉到兩人身後,嘴上則不忘招呼道:

  「漢斯!班塔耶!是我!」

  從開戰到現在,漢斯和班塔耶可說無手下餘生之人,這會兩人同時出手還被躲過?!兩人心中同時一緊,正想追擊之際,薩摩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驚得兩人連忙將蓄滿勁氣的武器轉向,頓時倒楣了兩個被薩摩落下勁風逼開的獸人。

  班塔耶和漢斯同時轉頭,薩摩帶笑的表情立刻落入眼簾,立刻喜翻了兩人。

  「王子!你來了?!」班塔耶一張嘴巴咧得大大的,滿臉都是笑意,只差沒當眾抱著薩摩親了。

  薩摩點點頭,也不廢話,率先往一個方向殺去:

  「往這邊回去大隊。」

  班塔耶聞言大喜,忙不迭跟在薩摩身後,倒是漢斯頗有微詞,忍不住嘟嚷著:

  「可是…老子還想再殺他們幾回…。」

  不等漢斯說完,薩摩立刻轉頭對漢斯投去嚴厲的一眼,驚得漢斯連忙閉嘴,屁癲屁癲地乖乖跟上。

  這種情形就算薩摩沒有親眼看到也知道,必是漢斯殺得得意忘形,才會落入重圍。也許以漢斯的本領不會出什麼差錯,但打仗可是團體行動,怎可允許逞個人主義?萬一因此拖累了整個大隊,豈非不應該?只是眼下薩摩不想與漢斯計較,待回月鎮再與他算帳。

  多了一個薩摩,龍人族無疑如虎添翼,攻勢更猛,加上獸人心神被奪,驚疑於薩摩身分之餘,根本無戀戰。忽聽得海螺聲響,獸人立刻如潮水般快速退去。

  龍人並未追擊,這已經是龍人和獸人戰鬥的模式了,兩方都仍保留實力,不論誰退,都不宜追擊…。

  一回到月鎮,所有龍人們立刻討論起薩摩這個天降神兵,在得知這個戰鬥途中,從天而降,幫助龍人大敗獸人的人,竟然是他們龍人族的王子時,月鎮立刻轟動起來了!有了王子親自坐鎮,龍人們心中篤定,士氣大振!尤其是那些親自參與戰鬥的龍人們,感受更是深刻。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王子會有那對翅膀,只知道,當他們天上地上被兩邊夾攻之際,王子的出現完全逆轉情勢,讓獸人聞風而逃!瞬間扭轉戰局。當時那股感動和激情真的不是用言語可以形容的。

  月鎮龍神殿裡,薩摩、琉璃坐在一張大桌之前,在場的除了月鎮神將弗貝爾之外,還有龍將梭羅、北方辰鎮龍將龐度克、神將安多尼爾、皮喇、漢斯、班塔耶等人都在場,人人臉上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振奮。

  「王子此來可是帶來王的命令?」月鎮神將開門見山地問。

  薩摩微微一笑道:

  「西線戰線弗貝爾將軍領導有方,王上十分滿意。我這次來是為了別的事。」

  別的事?眾人不解,但卻不敢貿然追問,倒是班塔耶等人跟在薩摩的身邊久,知道薩摩不是那種問不得的人,聞言便立刻追問道:

  「什麼事啊?」

  「聯盟。」薩摩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

  聯盟?

  「跟獸人?」弗貝爾對大局總算比較敏銳,聞言立刻聯想到獸人了。

  薩摩滿意地點點頭,見眾人還有疑惑,便開口解釋道:

  「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獸人。這次這仗打得糊塗,我已經查出原因,我要親自去見獸人的王爺們。」

  此話一出,幾位龍神將同時猶豫了起來。

  「…這…不就表示我們服輸了嗎?」龐度克皺眉道。

  薩摩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

  「眼下不是在乎這種事的時候,不久以後,你們就會知道,我族與獸人族有聯合的必要性。何況,是不是服輸示弱也還未見得。模里邦聯本屬一國,我族受里爾公國攻擊,身為邦聯一員,獸人族不伸援手,更兼落井下石,已屬不義。獸人如今分成兩派,各執一見,正是停戰時候。」

  薩摩這番話很有道理,眾人對此決定已無意見,倒是對薩摩親自前往頗有意見。

  「那麼,就讓弗貝爾走一趟吧!王子不宜親自涉險。」弗貝爾委婉地勸道。

  如果只是單純的停戰,由誰去薩摩當然不在乎,問題是這一趟關係到的是整個模里邦聯的未來,行動必須保密,檯面上越少動作越好。所以薩摩的態度也很堅持:

  「不!由我去。你們這裡依舊保持警戒,對外也不得放出任何消息,獸人邀戰也同樣全力應戰。一切跟我來之前無異。」

  弗貝爾等人見薩摩這麼堅持,也猜出薩摩此行一定有一個更隱密的目的,只好同意。

  「我們不需要配合王子做什麼佈置嗎?」梭羅遲疑地道。

  薩摩側頭一想,隨即道:

  「除了與獸人對峙的一切保持原有佈置之外,另外暗中調集一批精兵,以熟水性的人為優先,隨時聽候命令。」

  聞言,眾人心中頗有體會,弗貝爾更是當場雙眼一亮:

  「人族?」

  弗貝爾話說得簡單,但眾人都懂了。他們的王子一來到這裡,不僅要讓獸人與龍人休兵,更要立刻反攻里爾公國,真是大手筆的計畫啊!只是,龍人不擅海戰,若是要從海上陸上兩面夾攻里爾公國,恐怕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啊!

  眾人的顧慮薩摩看出來了,但他早有計畫,見狀僅是自信一笑:

  「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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