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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變》第106章
第二百九十七章 逆轉

逆流而上花了兩天時間,薩摩等人才抵達葉都。提早接到消息的蔭‧沙爾派了護殿騎兵,準備一路護送薩摩等人進入神殿。葉都的大神殿是所有神殿的中心,規模之大自是無庸置疑,就連護殿騎兵數量也遠多於丹頓市,光是前來迎接的就有一千五百名,加上神殿裡留守的另兩千名護殿騎兵,以純宗教的機構來講,的確是不少了。

  由於護殿騎兵把碼頭圍得滴水不漏,其他裝卸貨物和上下旅客的船隻只能暫時停止作業。儘管如此,卻沒有人埋怨,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首席預言師為了對這條里爾公國的生命之河施予祝福,特地由丹頓市乘船到葉都。

  港口作業的人們放下了工作,卻沒有散去,隔著重重人牆,企圖及時捕捉到首席預言師的身影。

  不知從哪裡開始,騷動在人群中蔓延,因為,聽說,船已經進了泊船航道了。眾人都墊著腳,努力觀望起來。

  一艘華麗大船,左右分掛著相府旗幟和神殿的預言旗,遠遠地,慢慢進入眾人視線。

  「來了!」不知是誰喊了這一聲,整個碼頭立刻陷入緊張的肅靜中。

  船隻劃過水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大船也越來越近,眾人的視線都凝注在船上。大船高大,圍滿碼頭的護殿騎士無法遮到大船船面,眾人都期待能在這時看到首席預言師。

  碼頭上一片期待,船上囊‧卡則是滿頭大汗。

  「安森,聽我的,出去吧!到甲板上站站就好。」囊‧卡苦著臉道。他已經說得口沫橫飛了,怎麼這人就是不聽呢?!

  從接近葉都開始,囊‧卡就一直對薩摩重複說著這些話,囊‧卡非常了解里爾公國的人對首席預言師的期待,所以才會不厭其煩地勸薩摩。只是,薩摩早在丹頓市看到那一幕時,就知道葉都這場只會更大,所以更不想現身引發更多騷動,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所以薩摩才會任憑囊‧卡如何勸,都無動於衷。

  嘆了一口氣,薩摩有些無奈:

  「囊左相,別說了,我不喜歡那些排場。」

  聞言,囊‧卡急得猛跳腳,轉頭看窗外景色,眼看已經進了葉都裡的泊船航道,眼前這人卻還是勸不動。

  焦急之下,囊‧卡大步跨向窗前,拉高了聲音,指著窗外道:

  「你瞧瞧!外頭那些人都等著看我們帝國的首席預言師啊!你忍心讓他們失望嗎?」

  薩摩抬頭,冷冷地看著囊‧卡,冷漠的雙眼已然透出心中的想法。

  囊‧卡看出了薩摩眼中的冷漠,忽然對眼前這人湧起了一股陌生感。之前,他認識的杜斯妥‧安森似乎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啊……

  囊‧卡不知道,這才是薩摩的本性,精靈人的冷漠,加上受神王與魔王影響的無情…。

  看著薩摩與囊‧卡一坐一站地對峙,琉璃有些擔憂。現在,薩摩是首席預言師,囊‧卡卻是左相國,兩人鬧翻了,實在不好啊!

  緩步上前,琉璃輕輕扯著薩摩的衣袖:

  「摩哥哥,去吧!你…你現在是首席預言師啊。」

  琉璃的聲音一出,薩摩眼中的冷漠忽地消失無蹤。只一眼,薩摩就知道琉璃所擔憂的事情。然後,薩摩一反方才完全無動於衷的表現,突然站了起來道:

  「只需要站在甲板上嗎?」

  囊‧卡一聽,大喜過望,連忙道:

  「對…喔…不!先換上神殿的衣服。」

  薩摩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讓囊‧卡喚跟隨而來的丹頓市神殿侍者送衣服進來。

  既然要演戲,那就演全套吧……薩摩暗暗嘆息。

  於是,不久之後,薩摩就穿上了一身鑲藍邊的素白長袍,長髮以同樣素白的髮帶繫牢,站在甲板上。

  碼頭上的眾人一開始看不到首席預言師的人影,都有些失望,但後來,船上有了異動。先是約莫六個身著神殿服飾的人走了出來,然後,一個身著一般袍服的老者出現。感覺出重要人物即將出現,眾人全都引頸期盼。下一刻,一名同樣穿著神殿服飾的男子邁出船艙,寬大的白袍,與其他神殿人員一樣無二,但眾人就是知道,那個人就是傳聞中的首席預言師,不僅因為出現的順序,更因為那人散發出的存在感。同樣的腳步,那人卻走得滿是自信滿是光芒。

  距離很遠,眾人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但是卻能感覺那人年紀不大。男子頭髮很長,儘管用髮帶纏著,髮絲仍舊不時溜出飄揚。

  船緩緩前行,眾人的視線也跟著移動,直到船隻終於停靠在碼頭旁。幾個特別被選出來的碼頭工立刻上前接住船上拋下的纜繩,手腳麻利地迅速拉船靠岸,將纜繩牢牢繫在碼頭繩柱上。

  碼頭的人潮開始往船停靠之處湧去,可惜護殿騎兵牢牢圍住了那方。

  船上緩緩架下木梯,早已預備好的馬車就等在木梯下三尺處。

  直到這時,琉璃才自船艙中走出。囊‧卡知道薩摩出來站在甲板上就已十分為難,更別說要開口與民眾招呼,所以先一步走到船邊,對著碼頭上萬頭鑽動的人群揚聲道:

  「聖師為聖河祈福已經十分疲累了,各位讓讓,讓聖師盡快回到神殿休息吧!」

  碼頭上本就十分安靜,囊˙卡這番話很順利便傳了開去。眾人不僅沒有任何怨言,還自動自發地退開一段距離,不想驚擾疲累的首席預言師。由此可知,首席預言師在里爾公國人民心中是多麼神聖和重要的存在。

  薩摩靜靜看著這一幕,本來因為不得已才站在甲板上的壞心情不覺煙消雲散,代之而起的是濃濃的感動還有罪惡感。

  實在話,薩摩知道他騙了這些人,甚至,若不是為了達到那個目的,他也不會回來當這個首席預言師,更因為如此,所以看了這些人完全無條件地尊敬著根本不該是首席預言師的他,薩摩更覺不該。

  察覺出薩摩心情的轉變,已經來到薩摩身邊的琉璃連忙握住了薩摩的手。

  真正有資格擔任首席預言師的是琉璃!她才是那坦‧埃森的繼承者…。這是薩摩回頭看到琉璃時,心中的想法。

  因為感動,罪惡感,還有因為那坦家,而對公國人民抱持的那份感情,薩摩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拉著琉璃的手,薩摩來到了船邊,站在囊‧卡身側。

  見首席預言師來到船邊,護殿騎士們立刻動作一致地橫劍於胸,行起軍禮,其餘神殿人員則是單膝下跪,左手撫胸。更別說碼頭上的人們,他們都將左手撫上胸口,彎下了身子。

  這一幕薩摩不是第一次看到,只不過人數多了一些罷了。依舊淡然卓立,不需要特別拉高聲音,薩摩的話便清清楚楚地傳遍了碼頭的每一個角落:

  「各位,杜斯妥‧安森此次來此,是為了向各位宣布,真正的首席預言師是我的妻子,琉璃。公國多次災難,都是我的妻子預言到的,我只是協助我的妻子將預言傳遞給王上!要論預言,安森遠遠不及我的妻子。」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靜默,接著群情嘩然!他們的首席預言師竟然說,他的妻子才是首席預言師?!之前那神奇的一切,都是他妻子所為?

  別說下頭眾人一片嘩然,就是囊‧卡也驚得面無人色。這演變實在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至於突然被薩摩扯進去的琉璃,則是滿臉惶恐,緊張地揪緊薩摩的衣角。

  薩摩伸手攬住琉璃的肩膀,低下頭在琉璃耳邊道:

  「琉璃,這是你父親深愛的國家,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成為首席預言師了。」

  這種接受眾人膜拜景仰的榮耀,理所當然該歸琉璃所有。

  聞言,琉璃也想起早逝的家人,不由得激動得雙眼泛紅,怔怔地看著薩摩。

  「你不願意嗎?」薩摩輕聲問。

  他了解琉璃,正如琉璃了解他一樣。兩次踏上里爾公國的土地,琉璃都流露出不自覺的眷戀,他知道,儘管這片土地曾經對不起那坦家,但是善良的琉璃依舊將這塊土地視為故鄉……

  琉璃搖搖頭,帶著深怕受傷的神情道:

  「不!琉璃不是不願意,但是琉璃可以嗎?」

  她可以成為首席預言師?可以更加貼近已逝的父母嗎?

  聞言,薩摩輕輕一笑,信心滿滿地道:

  「有我在,當然可以。」

  囊‧卡簡直快瘋了!下面亂成一片,船上的薩摩卻兀自和妻子耳語?!現在,他該怎麼收拾?!

  天啊!這個杜斯妥‧安森要做事情怎麼不先和他商量啊!封杜斯妥‧安森成為首席預言師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現在,真正的首席預言師卻換了人?囊‧卡已經可以想像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會是怎樣莫名其妙的混亂了!

  聽著底下嗡嗡的討論聲,囊‧卡揉揉發疼的額角道:

  「唉!這事回去再說吧!」

  說完,囊‧卡轉向一旁的神侍:

  「快點!把……」囊‧卡看著薩摩和琉璃,一時有些不知如何稱呼,頓了一頓才接著道:「把兩位聖師送到神殿休息吧!」

  於是,薩摩和琉璃就在眾多茫然疑惑的視線中,登上馬車,離開了港口。

  如果對公國所有人而言,真正的麻煩是首席預言師真假不分這件事,那麼薩摩真正的麻煩,就是不久之後,緊急來訪的公國國王蔭‧沙爾。

  這個里爾公國的新王者相當年輕,不過二十八歲,但或許是因為長年處在宮廷爾虞我詐的環境,蔭‧沙爾的氣質相當老成,加上成為公國國王已有一段時間,王者的氣勢也隱約透出。

  跟著蔭‧沙爾而來的還有滿臉惶恐的囊‧卡,和一名薩摩初次見面的人。

  這人薩摩認得,因為他看過肖像,可以認出這個初次來訪的人就是公國新任右相,答卡‧蘇魯多。

  在神殿會客大廳裡,這三人用著複雜的眼神輪流看著薩摩和琉璃兩人。

  「我想我應該知道這片混亂是怎麼一回事。」蔭‧沙爾沉著聲音道。

  轉眼間,蔭‧沙爾親手頒布的封令,成了廢紙一張,心情自然不好。

  琉璃不知道薩摩打算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也不敢貿然插嘴,只能心頭惴惴地看著薩摩。

  薩摩向來不是衝動的人,但是,他這回真的衝動了。因為想圓琉璃的遺憾,儘管貿然,沒有深思熟慮,但他卻不後悔。在來神殿的路上,薩摩已經想好了對策。

  「一切正如王上所知,真正應該成為首席預言師的是我的妻子。」薩摩不卑不亢地道。

  聽到薩摩親口證實,蔭‧沙爾眼一瞇,被愚弄的感覺讓他不由拉高聲音:

  「但是我也聽說,之前,不論是占卜還是預言,完全都由你出面不是嗎?」

  見蔭‧沙爾反應這麼大,薩摩只好緩下語氣:

  「王上。占卜和預言只要難度不大,杜斯妥‧安森自認可以勝任,但預言公國災難,則是出自我的妻子,安森冒名是情非得已,還請王上見諒……」

  蔭‧沙爾皺眉,還是不能接受薩摩的說辭:

  「有什麼情非得已?你的妻子既然有那麼大的能耐,為何需要你冒名?」

  薩摩就等著蔭‧沙爾這麼問,故做猶豫之後,便道:

  「因為我的妻子全名叫做,那坦‧琉璃。」

  此話一出,三人同時一驚!只為了那個熟悉,卻被以為已經完全消失的姓氏,那坦。

  那坦家嗎?蔭‧沙爾心頭有些激動。來自那個最有名的預言師家族,當然是蔭‧沙爾心目中最好的首席預言師人選。所有公國的王子必讀的公國史裡,從來不缺那坦一家的重大貢獻。首席預言師與國王密切配合,締造盛世的紀錄,更是讓每個有志於王位的王子們,都渴望遇到一個最好的首席預言師。那坦家消失之後,蔭‧沙爾曾經以為,那個幼時的想望已經無法實現,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一個那塔家的人……

  蔭‧沙爾心頭激動,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坦家不是已經……?」答卡‧蘇魯多訝道。十幾年前這件大事,國王正式昭告那坦從公國姓氏裡除名了啊!

  答卡‧蘇魯多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了。曾經修史的囊‧卡比誰都了解噬巫事件的秘辛……

  「不!當初,那坦本家有兩個人遲遲沒有捕獲。一個是當時首席預言師的胞弟,一個是首席預言師的獨生女……」囊‧卡注視著琉璃,心頭已經有幾分確定。

  除了先王和他,這世上根本沒有人知道那坦家並未完全消滅,也就不可能捏造這種謊言了。

  此話一出,答卡‧蘇魯多頓時恍然大悟:

  「你是因為這樣才代替你的妻子出面?」

  「沒錯。我只是沒想到王上竟然會封我為首席預言師。我認為,這是那坦家的榮耀,我不能佔據。即使,我是她的丈夫。」薩摩一邊講,神情也跟著柔和起來,溫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琉璃身上。

  這些話,絕大多數是說給琉璃聽的。這榮耀對薩摩而言並不重要,但在琉璃心中,它卻是有意義的。

  聽到這裡,蔭‧沙爾表情有些複雜:

  「那麼,你是希望我更改首席預言師的任命?」

  他很希望這個那坦家的最後血脈可以為他所用,但是,先王確立的罪名,他能推翻嗎?

  「如果可以,我是這麼希望。那坦家的後人,一定更能令人信服。」薩摩的語氣相當誠懇。

  這也是薩摩另一個私心。他希望能洗清那坦家莫須有的罪名……

  蔭‧沙爾聞言露出一個苦笑:

  「正因為他是那坦家的後人,我才掙扎啊!」

  答卡‧蘇魯多點點頭,認同道:

  「的確是,不論事實如何,先王已經將那坦家定罪了……」要是他們沒有把那坦‧琉璃定罪,還讓她成為首席預言師,豈不是當著眾臣民的面,甩了先王一個耳光嗎?

  蔭‧沙爾低著頭,苦惱地喃喃道:

  「就是這點麻煩……」

  囊‧卡聽出了蔭‧沙爾的動搖,沉吟了一會,道:

  「王上,臣有一法……」

  蔭‧沙爾一聽,立刻抬起頭來,急躁地道:

  「有方法?快說!快說!」

  儘管早已知道,但親耳聽到眾人討論那坦家被定罪,被除去姓氏,琉璃還是忍不住心頭陣陣刺痛,所以一聽有方法,也不禁露出急切的神情。薩摩看在眼裡,更覺得這個賭注下得值得。

  囊‧卡斟酌了一下,這才回答道:

  「臣想,王上可以公開宣布,那坦‧琉璃雖為那坦家後裔,但因多次有功於公國,免除內亂,功過相抵,那坦姓氏准予恢復。」說到這裡,囊‧卡抬眼小心地看了蔭‧沙爾一眼,不見蔭‧沙爾有任何不悅,輕咳一聲,才繼續道:「要是王上擔心更改任命,會使臣民質疑王上權威,臣建議,王上可表示,經核定,杜斯妥夫婦皆有首席預言師之能,又屬夫妻,故破例令兩人同任首席預言師。」

  說完,囊‧卡便低著頭,戰戰兢兢地等候蔭‧沙爾的回覆。

  囊‧卡這番話,思慮周到,蔭‧沙爾只一細想,便笑道:

  「囊左相不愧兩朝老臣,果然思慮周詳!好!就這麼辦!囊左相回去之後即刻草擬公告,明日上呈!」

  見蔭‧沙爾滿意,囊‧卡這才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臣遵命!」

第二百九十八章 舞動

困擾的事情已經解決,蔭‧沙爾神情倏然開朗。轉向薩摩和琉璃兩人,笑開了嘴,熱情地道:

  「話說回來,本王還真得感謝你們夫婦,要不是你們,本王恐怕屍骨早寒了。」

  薩摩知道蔭‧沙爾說的是那封預言信。事實上對薩摩而言那只不過偶一動念做的一件事,出於對那坦家的感情要多過於對公國未來的擔憂。雖然如此,客套話還是要說的:

  「哪裡……,安森夫婦只是遵從大神的指示,不讓歹人遂行陰謀罷了。」

  薩摩話說得誠懇,分明是謊言,卻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琉璃真的佩服極了!從頭到尾,琉璃都沒有爲公國預言,聽薩摩說得理直氣壯,琉璃不禁臉熱。

  她的摩哥哥好有演戲天份吶!

  「不管如何,本王還是要感謝你們及時稍給左相那封信。」蔭‧沙爾發自內心地道。

  不久前的政變,蔭‧沙爾現在想起來,還是會忍不住捏一把冷汗。他差一點就會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看出蔭‧沙爾眼中的信任,不由露出淡淡的微笑:

  「王上太客氣了!這是大神庇祐公國,我等不能居功。」

  薩摩的笑容不是因為感謝蔭‧沙爾的感激,而是高興於不久之後,他,不,應該說他和琉璃,所做的預言將可能大大受到信任。

  薩摩的謙虛讓蔭‧沙爾滿意地連連點頭,接著,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神情突轉複雜,視線移到琉璃身上,停頓了一會,又移回薩摩身上。

  「本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可否?」蔭‧沙爾銜著淡淡的微笑,口氣雖客氣,眼神卻是閃著試探的光芒。

  既然是試探,薩摩當然不能退縮。暗暗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薩摩臉上仍是勝卷在握的自在表情:

  「王上但說無妨,只要在我等能力範圍內,定不推辭。」

  蔭‧沙爾當然不會客氣,聞言立刻道:

  「本王希望能親眼看看預言過程。」

  薩摩聞言,恍然大悟。看來蔭‧沙爾並未全然信任他們的能力,想藉機考驗哩!

  「不知王上希望希望預言什麼?由誰來預言?」薩摩銜著成竹在胸的微笑,反問。

  蔭‧沙爾頓了一頓,視線已經移到一旁的琉璃身上:

  「不知尊夫人可否?」

  這一下,薩摩倒是一愣,但隨即想通了。蔭‧沙爾應該是擔心,琉璃並不是真正那坦家的傳人吧!

  一旁的琉璃也猜出蔭‧沙爾的用意,轉頭迎向薩摩有些沉重的表情,又轉向等待回應的蔭‧沙爾:

  「王上想知道什麼呢?」

  「琉璃……?」薩摩對琉璃的主動有些驚訝。

  琉璃回過頭,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琉璃是那坦家的人。」所以不可以逃避這種試探……

  不知怎的,薩摩感覺琉璃這個笑容當中,帶著一種無力感。只是,琉璃既然已經決定,他也不會阻止,只好點點頭,表示接受。

  蔭‧沙爾被琉璃一句「想知道什麼」問倒了。他想知道琉璃的能耐,但是,若是預言之後的事情,除非等到實現,否則很難確定是不是真實。那麼,他該問什麼?

  一旁的囊‧卡見蔭‧沙爾遲遲沒有回應,也猜得出蔭‧沙爾正為什麼煩惱,略一思索,連忙湊近蔭‧沙爾身邊,低聲提示:

  「王上可以問一些您最清楚,但是外界不清楚的事情啊!」

  這個提示來得很是時候,蔭‧沙爾一聽,心頭已有決定。

  「那就請你反溯本王的幼年吧!」蔭‧沙爾丟出一個籠統的目標。反溯的難度一向較高,不僅可以試驗琉璃是否有真才實學,還可以立刻驗證正確程度。

  琉璃偏頭想了一下,點點頭:

  「好。」

  說完,突然轉頭問薩摩:

  「摩……夫君,有水晶球嗎?」

  薩摩聞言苦笑:

  「這……沒有。」他又不是正牌預言師,當然不會隨身攜帶水晶球,當然,他的包袱裡有,但是卻是一顆尋常的水晶球,只方便他用來裝神弄鬼。

  「你們沒有水晶球?!」蔭‧沙爾失聲叫道。預言晶球是每個預言師都要有的啊!

  薩摩苦笑,還沒回答,一旁已經有過一次震驚經驗的囊‧卡便搶先道:

  「我記得之前遇到安森,也是一樣沒有水晶球。是對自己的預言能力很有自信吧!」

  既然囊‧卡已經給了他這麼好的台階下,薩摩自然樂得輕鬆。點點頭,刻意故作莫測高深:

  「愚夫婦鮮少隨身攜帶預言晶球,不過王既然要反溯,沒有晶球恐怕會影響準確度。」

  儘管當預言師只是招搖撞騙,但是該做的功課還是沒少的。

  經薩摩這麼一說,琉璃也想到之前薩摩使用的水晶球根本是個西貝貨,自然不敢叫薩摩去拿出來。目光轉動,突然看到站在大廳另一頭的神侍。

  「讓他們去拿一個吧!」琉璃指著神侍道。其他地方或許找不到預言晶球,但神殿絕對不缺。

  蔭‧沙爾看著囊‧卡喚來那名神侍,交代去拿一顆預言晶球來,突然出現詭異的神情。

  「等等!」蔭‧沙爾叫住正要轉身的神侍。

  「王、王上。」聽到國王叫喚,神侍緊張得手足無措。

  蔭‧沙爾揮揮手,下了一個讓在場眾人都愕然以對的命令:

  「去把那約頂級預言師的預言晶球拿來吧!」

  那約‧土靈畢竟曾是首席預言師,即便卸任,也仍能維持頂級預言師的頭銜。

  「……」神侍一時無法反應,愣在當場。

  蔭‧沙爾見狀,皺眉:

  「還不快去?!就說暫借來給聖師一用。」

  聽蔭‧沙爾口氣轉壞,神侍嚇得連忙轉身快步離開。

  這個決定對於曾經是首席預言師的那約‧土靈,肯定是極為污辱的……蔭‧沙爾為什麼這麼做?薩摩似乎聞到一點不尋常的氣氛。

  片刻之後,一顆預言晶球就送到琉璃手中,果然就是印有那約家印記的上好預言晶球,當然,比起「明鑑」,這顆預言晶球又差得遠了。

  審視一下預言晶球,琉璃轉而對蔭‧沙爾道:

  「王上受大神庇蔭,不容易反溯,所以要多費點功夫,請王上稍候。」

  蔭‧沙爾只想知道結果,對過程倒是不甚了解,聞言也僅是點頭表示接受。

  見蔭‧沙爾答應了,琉璃這才將預言晶球擺在一旁,接著彎身在地上畫起六芒星。

  見狀,薩摩記憶回籠,想起當初琉璃這樣為他預言的結果,連忙開口阻止:

  「琉璃,需要這麼麻煩嗎……?」

  薩摩在暗示琉璃不需那麼用心,只需知道個大概即可。

  專心畫圖的琉璃先將圖畫完了,才抬起頭疑惑地道:

  「要反溯王上的事情,一定要這麼做啊!而且這顆預言晶球沒有『明鑑』那麼好,更要這麼做了。」

  聞言,薩摩想也不想就道:「但是,這方法對你負擔太大了。」

  琉璃一聽,露出信心滿滿的微笑:

  「那是以前,現在不會了。」

  是嗎?薩摩依舊皺著眉,見琉璃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預言晶球,薩摩幾乎想要伸手按住,但顧慮還有他人在場,只得咬牙收回手。

  罷了!薩摩不再堅持了。他該相信琉璃才是,何況有他在,就算琉璃遇到什麼問題,也絕對可以處理才是。

  見薩摩緊擰的雙眉鬆了開來,琉璃這才將預言晶球捧了起來。

  站在六芒星外,琉璃長長吸了一口氣,垂目斂眉,秀緻的五官頓時顯得更加清冷遙遠。

  比起幼時,琉璃此刻已經完全有預言大家的風範了。

  在薩摩心中暗自讚嘆的時候,琉璃腳步動了。舞蹈一般,琉璃緩緩躍動,舉手、旋身、屈膝、蹴躍、曲身,輕盈的步伐,柔軟的身段,飄蕩的長髮,明明是預言前的斂神儀式,卻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明明每一個動作都不妖媚,卻能構成如此充滿感染力的舞蹈。對能量極為敏感的薩摩,甚至可以清楚感覺到四週的能量跟隨著琉璃的一舉手一投足,也在舞動著。

  薩摩懷疑,在這樣的舞蹈面前,還有什麼人可以主導自己的呼吸?連薩摩自己,都有一種近乎無法喘息的感覺,視線更是牢牢膠結在琉璃舞動的姿態上。

  琉璃踏著特殊的步伐,旋步繞進六芒星中,在近乎舞蹈的動作完成時,琉璃也來到六芒星的中央。

  盤腿跌坐於地,琉璃將預言晶球捧在胸前,閉上雙眼,任憑兩扇長睫在微微透紅的白皙臉上灑下兩道彎彎陰影。粉色的雙唇輕輕開闔,喃喃念念有詞。

  經過這段時間不斷加強對預言的了解,薩摩知道琉璃唸的是類似於魔法的咒語,為的是集中精神,與能量聯繫共鳴,穿越時間空間的限制,獲得天地之間釋出的訊息。

  這是一個神族和魔族都不知道的領域,或許也是神族與魔族創造人類時所料想不到的。人類的生命太過短暫,一個魔族人一生的時間,人類不知已經過了多少個輪迴。如此看來,人類自然卑微,但,正因為頻繁的生命交替,讓人類有更多進化的機會,更多解構再結構的機會,正因為如此,所以人類相較於生命漫長的神族和魔族而言,也就多了更多「可能」。

  突然間,薩摩對薩斯的觀念又有了共鳴。「人類遠比神族和魔族更適合這個世界」,這句話的意思,何嘗不是看出了神族和魔族的盲點和瓶頸?如今的神族和魔族有多少人看出了這點呢?

  就在薩摩這頭思潮洶湧之際,琉璃那頭也有了結果。預言晶球在一陣閃爍之後,緩緩平靜下來。

  儘管只是存著試探的心理,蔭‧沙爾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感覺手心微微濕潤……

  慢慢將預言晶石從胸前放下,琉璃睜開雙眼,從頭整理一次方才看到的一切,正想說出結果時,突然感覺不對勁。

  她剛剛看到的東西,觸及國王隱私,而現在在場的還有左右相……

  琉璃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確認一下:

  「王上,不知道那些事情,是否十分隱密?」

  蔭‧沙爾一聽,表情一變,顯然也想到在場的人多了一些,連忙回頭命令道:

  「所有人通通退下,這裡留下本王和聖師夫婦即可。」

  囊‧卡和答卡‧蘇魯多知機,沒敢多問,應諾一聲,先趕著四周神侍離開大廳,接著兩人也跟著退出大廳。

  見狀,薩摩思緒一轉,突然自請離開:

  「王上,在下也離開吧!」

  不是薩摩不想知道預言內容,而是知道,這種情況,知機而退才是上策。儘管蔭‧沙爾說他可以留下,但那約莫只是不好意思將另一名聖師也趕出去罷了!蔭‧沙爾的表情,已經說明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那些事情……

  自請離開,蔭‧沙爾卻沒開口挽留,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這是薩摩出了大廳之後的第一個想法。

  琉璃到底說了什麼,薩摩不知道,只曉得蔭‧沙爾再次喚他們進去時,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

  見薩摩等人入內,蔭‧沙爾立刻招呼眾人入座,接著大加贊許道:

  「那坦聖師盛名不虛!有你們兩個,本王也總算放心多了。」

  聽出蔭‧沙爾這番話語意未盡,薩摩也很識相地並未急著謙虛客套,果不其然,蔭‧沙爾很快就接著道:

  「其實,當初雖然本王和囊左相都屬意你擔任首席預言師,但是,你知道的,原本的首席預言師那約‧土靈在朝殿和神殿都有不小的勢力,讓本王著實傷神了好一陣子。」

  薩摩和琉璃對看一眼,沒有講話。蔭‧沙爾這番話的背後意思薩摩很清楚,不外乎要讓他知道,他,杜斯妥‧安森,今日之所以成為首席預言師是因為國王的大力支持。

  絕大多數的情況,首席預言師與公國國王的關係都相當融洽,蔭‧沙爾這番暗示其實並不需要,約莫是因為薩摩並非在公國土生土長,與蔭‧沙爾先前並無交情,加上那坦家的緣故,蔭‧沙爾才會在這種時候,意圖讓薩摩知道他們兩方是同坐一條船上的。

  雖然看出了蔭‧沙爾的目的,但薩摩並不說破。對他而言,杜斯妥‧安森只是一個短暫的身分,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薩摩很樂意讓蔭‧沙爾以為身為首席預言師的他們已經完全信任他。

  「王上的支持,愚夫婦十分感謝,爾後必將努力為公國,為王上服務。」薩摩垂著雙眼,恭敬地道。

  蔭‧沙爾聞言立刻露出笑容,接著開始振振有詞地道:

  「有你這些話,本王就知道沒有選錯人了。那約‧土靈雖然有那坦家的光環,但是自先王時代,結黨營私,本王早就看不過去,如今又運作黨羽,企圖讓那約‧土靈繼續擔任首席預言師,本王自然不能允許。現在有你,還有真正那坦家的血脈,本王相信必可讓那些異議份子識趣些。」

  蔭‧沙爾提到了那約家與那坦家的關係,讓薩摩不由關心起來。噬巫災禍事件,那坦家本脈支脈死的死逃的逃,唯獨那約家無事,還成為公國最大家族,薩摩本就起了疑心,這回蔭‧沙爾提起,薩摩乾脆順勢詢問:

  「依安森所知,那約家為那坦一族支脈,為何竟能獨存呢?」

  蔭‧沙爾聞言一愣,似乎沒料到薩摩會問起這件事,沉吟了一會才道:

  「那坦家一事發生得突然,先王又令重人不得談論,所以本王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不清楚。但據本王所知,那約家得以倖存是因為先一步對先王投誠,至於其中細節,本王就不知道了。」

  聞言,薩摩想起囊‧卡似乎對那坦家很了解,忍不住將視線移向囊‧卡。

  囊‧卡一見薩摩看過來,就知道薩摩想問什麼,連忙解釋道:

  「這是秘辛,除非那約‧土靈說,否則先王沒說,沒有人知道啊!」

  沒有人知道?薩摩對此抱持懷疑。囊‧卡或許不知道,但蔭‧沙爾是公國國王,能夠接觸的層面有多大?對影響公國甚鉅的噬巫災禍事件理該已有更多的了解才是。想來應該有所顧忌,所以才沒有說出來吧!

  「原來如此。」薩摩點點頭,讓蔭‧沙爾和囊‧卡以為他已經接受這樣的說辭。既然如此,那他便親自去問那約‧土靈吧!

  提到了那約家,蔭‧沙爾想到了橫亙在心中的事情。

  「說到這裡,有一事可能要請你們多注意了。」蔭‧沙爾的口氣有些憂心。

  薩摩心裡很好奇,只是表面上依舊平靜地恭聲道:

  「王上請說。」

  蔭‧沙爾皺著眉,憂心忡忡地看著薩摩:

  「那約‧土靈雖然已經卸下首席預言師的職務,但還是擁有頂級預言師的身分,可以留在神殿裡。那約‧土靈此人頗有心機,神殿裡的預言師又多與之交情頗深,恐怕會對你不利啊!」

  聞言,薩摩也皺眉了。雖然擔任首席預言師只是暫時,但若有人隨時想要扯他後腿,那便不怎麼令人愉快了,尤其還有琉璃在身邊,他不希望琉璃受到傷害。只是,再一細想,薩摩又忍不住心中冷笑。

  要將一個預言師驅出神殿對一國的國王而言並不難,但蔭‧沙爾卻沒有這麼做,還特地來提醒他此事,這豈不是表明了蔭‧沙爾打算將那約‧土靈的問題踢給他們?!甚至很有可能蔭‧沙爾想藉由這個機會考驗他們?!公國首席預言師,如果除開那約‧土靈不看,大多都是公國國王的智囊左右手,蔭‧沙爾多半是想藉此考驗新的首席預言師是否有能力輔佐國王。如果那約‧土靈在朝中的勢力真如蔭‧沙爾所說的那麼大,那麼蔭‧沙爾這番交給他的任務,就不單只是處置那約‧土靈一個人這麼簡單,而是希望薩摩打散那約‧土靈在朝中的力量。

  薩摩不想為公國做這麼多事,但,這次的對象是那約‧土靈。他想,那約‧土靈與噬巫災禍事件絕對有某種程度的相關。若是如此,那麼,他便不介意“順便”達到蔭‧沙爾的期望。

  看穿了一切,薩摩給了蔭‧沙爾一個莫測高深的回答:

  「王上的意思,愚夫婦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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