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機重啟

　　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

　　韓風驚駭地發現自己對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再一次體驗到了當年癱瘓在床不能動彈的感覺，他再次成為了一個寄主，一個寄生在這具軀體當中的獨立靈魂。

　　「小瘋子……你怎麼了……」

　　柳月霜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韓風想回應她，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胸腔肌肉和舌頭，都已經完全不受控制。

　　難道是「超級系統」出問題了？

　　韓風想到了關鍵之處，連忙檢查了一下系統的運行狀態，卻頓時傻眼－－超級系統竟然宕掉了！

　　韓風覺得自己碰到了史上最不可思議的事件：他的大腦死機了。

　　這種事情，韓風的超級系統誕生之後，就從來沒有發生過。

　　事實上，韓風在設計這個系統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並且將死機這種可能給排除了，也就是說這個系統，要麼不能運行，要麼運行之後就永遠這麼運行下去，根本不存在死機的可能性。

　　可是，超級系統的確是死機了。

　　死機了該怎麼辦？

　　只能重啟系統！

　　於是，韓風將超級系統重啟了，而這個時候，他已經在奔向醫院的急救車中。

　　重啟系統也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和計算機一樣，在重啟的時候，相當於CPU的大腦神經元細胞要接管系統，對自身進行初始化並且向身體的其他部位或器官發送神經脈衝信號，根據其產生的脈衝電流驅動系統的運行，然後立刻開始執行一個引導程序，這個引導程序除了引導超級系統，還有一個重要功能，那就是對身體各部位進行自檢，並將檢測到的部位或器官的狀態信息記錄下來，為後面超級系統控制各部位提供便利，自檢完畢之後，超級系統才會真正開始運行。

　　最複雜的過程就是自檢。

　　為了確定所有的部位或器官是否完好或者存在，大腦會發送相應地神經信號進行檢測，然後根據反饋回來的信號來判斷。

　　自檢的時候，身體會產生巨大的反應，因為需要檢測身體和神經系統的正常功能，痛感神經的信號還不能屏蔽，產生的痛覺，就好像從靈魂深出傳出，痛入骨髓，這種痛，簡直讓人痛不欲生，以前，自檢的時候，以韓風那樣堅韌的意志，都曾疼痛得經常昏迷過去，後來才稍微習慣一點，自始自終在腦海保持一絲清明。另外，自檢的時候，他的全身肌肉會像突然遭到強烈電流電擊一樣出現劇烈的痙攣，從而全身會像發羊顛瘋一樣不受控制不停地持續顫抖。韓風記得第一次進行自檢的時候，還曾經大小便失禁過，不過再那之後，他就將這個問題解決了，剛開始自檢的時候直接略過排泄系統的肌肉檢測，之後才補上。

　　急救車上，柳月霜一臉擔心地看著擔架上全身都僵硬的韓風，眼淚忍不住直往下掉，現在他這個樣子，讓她想起了韓風的小時候，那個時候他就是這樣，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

　　「小瘋子，你醒醒呀……你還要上大學，怎麼可以又這麼貪睡……小瘋子，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拿毛巾丟你……嗚嗚嗚……」柳月霜萬分悔恨自己剛才的行為，認為是因為自己才害得韓風變成這個樣子，她最後忍不住趴在韓風身上，嗚嗚大哭起來。

　　這時，韓風的右腿突然快速彎了一下，然後又重新伸直，劇烈的動作讓他的身體都強烈晃動了一下。

　　柳月霜立刻收聲，臉上表情又驚有喜，急忙問道：「小瘋子，你醒了嗎？！」

　　好像是回應她的話一樣，韓風的左腿也突然彎起來，然後又伸直了。緊接著，韓風雙手，臉部肌肉，腹部肌肉……他的全身都開始劇烈痙攣顫動起來，他的臉部肌肉猙獰得可怕，同時身上的汗水迅速冒出，一會兒就濕透了襯衫……

　　這情形，當真是異常的詭異和恐怖。

　　柳月霜嚇壞了，哽咽地大聲喊道：「小瘋子，你怎麼了……醫生……護士……他這是怎麼了？……」

　　旁邊穿大白褂的男醫生見狀，說道：「上去按住他，我來給他打一針。」

　　旁邊一身白色制服的護士MM也顯然被嚇壞了，她臉色有些蒼白，不過卻勇敢地跑上前去，用力摁住韓風，不讓他亂動。

　　男醫生從急救箱拿出一個針筒，抽了一針筒的鎮靜劑，然後將韓風的大褲衩短褲一下就扒了下來，對這他那白花花地屁股就是一陣。

　　韓風的身體頓時一僵，又是幾下顫抖之後，然後就徹底安靜下來。

　　柳月霜和護士MM見狀，都鬆了口氣。

　　「我日－－」

　　韓風這個時候在心中狂吼！

　　他現在要是能夠動彈，真想立刻爬起來，然後把那個男醫生往死裡揍。

　　他能不生氣麼，這個傢伙早不打針，晚不打針，偏偏就在他快要自檢完畢的時候打針。這一針杵下去，直接將他的自檢進程給打斷了，之前他所遭受的痛苦，都完全白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方也是出於好意，不能怪他，畢竟碰到這種事情，醫生好像都是這樣做的，誰會知道韓風這個樣子，到底在做什麼呢？韓風只能自認倒霉。

　　因為有醫生在場，韓風也就不急著重啟系統了。

　　等救護車開進醫院之後，韓風就被作為急症患者，首先得到了主治醫生王耀明的診斷。

　　王耀明四十來歲，西醫，擁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可是他檢查了半天，卻沒任何頭緒。

　　最後，謝醫生只好找到柳月霜詢問情況，這才知道韓風從小就是植物人，癱瘓了十幾年又重新站了起來。

　　這種病例很少見，王耀明想了想，然後說道：「恩……目前我們還不能確診到底是什麼原因，需要住院繼續觀察一段時間……病人現在身體很虛弱，我已經讓護士在注射營養液維持生命……我建議你盡快通知病人家屬，辦理住院手續。」

　　躺在病床上的韓風一聽要通知家屬，心中大急，他不想讓父母為自己擔心，更何況其實他本來就沒什麼問題。

　　可是，柳月霜並不是能聽到他心裡的想法，她本來就是個女生，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六神早就無主了，現在聽到醫生的話，這才想起應該通知家長，讓家長來拿主意。於是，柳月霜拿著韓風的手機就跑到病房外去了。

　　房間內已經沒有任何人，韓風立刻開始重啟大腦內的超級系統，他想要阻止柳月霜，不過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清楚，自檢的過程需要的時間比較長，估計那個時候柳月霜已經將這個消息通知自己的父母了。

　　自檢開始了，韓風再一次承受著難以想像的痛苦，痙攣，顫動……

　　大概五分鐘之後，韓風終於成功重啟了超級系統，身體的各個部位和器官的控制權，重新掌握在他的手中，當然，他的雙手還是不能動彈。

　　渾身被汗水浸透的他立刻從床上坐起，然後跑到病房外，正好看到柳月霜在用自己的電話和誰說著什麼。

　　「小霜子。」韓風喊道。

　　柳月霜身子一顫，立刻轉過身來，看到真的是韓風叫她，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神色，她立馬跑過來，一把將韓風抱住，嗚嗚地哭道：「小瘋子，你終於醒啦……嗚嗚……」

　　韓風連忙安慰道：「嗯，醒了，我沒事，這不還好好地站在這裡嗎？快別哭了，看看你，都哭成個小花貓了，大家都在看著你呢。」

　　好半天，柳月霜才止住哭聲，然後慌忙放開韓風，雨帶梨花地嗔罵道：「小瘋子，你的身上臭死啦。」說完，她自己「噗嗤」一聲，捂著小嘴笑了起來。

　　韓風見她知道開玩笑了，於是說道：「小霜子，你剛才在給誰打電話，不是我老媽吧？我不想讓他們擔心的。」

　　「不是乾媽，是小舅……呀－－」柳月霜這時才想起自己剛剛還在打電話，連忙拿起手機，放到耳邊，問道，「小舅，你還在嗎？」

　　「在，怎麼，是不是小風醒了？」

　　「嗯，是的，他醒了。」

　　「讓他聽電話吧。」

　　柳月霜將電話遞給韓風，卻見他聳聳肩，示意她把電話拿到她耳邊來。

　　「你的手……」

　　「噓－－」韓風趕緊示意她收聲，然後輕輕地說道，「別擔心，我的手沒事，很快就會好，相信我。」

　　「嗯！」柳月霜從韓風的眼睛中看到了讓她信任的東西，重重地點了下頭，然後幫他將手機放到他耳邊。

　　「喂，小舅啊，是我。」

　　楊成：「韓風，你好了？發生了什麼事？月霜她哭哭啼啼的，說了半天，都沒聽清楚。」

　　「她可能是太著急了，我沒事了，只是摔了一跤，現在已經差不多好了，別擔心了，我這麼大了，會照顧自己的。」

　　韓風安慰了小舅幾句，順便撒了個小謊，就把這件事給糊弄過去了，他小舅只是叮囑了幾句，讓韓風如果有什麼事，直接給他打電話。

第11章 核磁共振

　　身為兒女，在外面求學，父母是最擔心的，一旦聽到自己的子女出了任何問題，不瞭解情況的他們往往都會擔心不已，無論手頭的工作有多忙，肯定會丟下工作，找到學校來。

　　韓風從小到大，已經讓父母操夠心思了，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讓他們為自己而擔心。謊言也分善惡，善意的謊言有時候比真話更加美麗。

　　等韓風打完電話，柳月霜對他說道：「你先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我去辦理住院手續。」

　　韓風擋在柳月霜前面，道：「還住什麼院？我說了沒事了，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裡，我一刻都不想呆在醫院。」

　　「小瘋子，你別任性了，看你的兩隻手都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柳月霜神色非常鄭重，「要是你的手永遠都這樣子怎麼辦？你就聽我一次，好嗎？」

　　任性？柳月霜居然說他任性，韓風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他又不好怎麼跟他解釋。

　　他無奈道：「小霜子，你要相信我，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心裡清楚的。」

　　柳月霜非常堅決地搖了搖頭，緊咬著嘴唇，一臉委屈狀，並且眼眶中很快就噙滿了淚水。

　　韓風頓時覺得頭痛不已，只得妥協：「好，好，我聽你的就是了，別哭，你別哭啊！」韓風真是怕了她了。

　　柳月霜這才擦了擦眼淚，她就要去辦理入院手續，又被韓風叫住了。

　　「你去幫我去辦個高級病房吧，單人房的那種，有特護。」

　　韓風決定住院，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反正他的控手驅動程序出了問題，乾脆就呆在這裡將其完成好了，找個特護專門服侍。

　　「啊？」柳月霜愣道，「一定要高級病房嗎，好像高級病房比較貴呢。」柳月霜家裡並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對金錢還是有一定概念，同時，她也知道，韓風家裡也差不多，為了治療他的病，他家一直都比較拮据。

　　韓風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直接說到：「我房間的床頭櫃裡面有一張中國銀行卡，你去拿一下，裡面還有點錢。」然後，韓風又把密碼告訴了她。那張卡裡，韓風剛剛轉了十萬塊錢進來，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用到了。

　　柳月霜驚訝地問道：「你哪來這麼多錢？」她對韓風家裡的情況比較清楚，不太相信他的父母會突然在他的卡裡打十萬塊錢。

　　「這件事以後再告訴你，你別問了，嗯…也別給其他人說，你知道就好了，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韓風一時間也不好怎麼跟她解釋，只好這樣說道。

　　「秘密？！」柳月霜眼睛一亮，問道，「只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嗎？」

　　韓風點點頭。

　　「你放心吧，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的！說好了，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你可不需再告訴別人噢！」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通情達理了？」韓風很難相信，以她那足以殺死任何小強的好奇心，竟然沒有追問他這些錢到底是如何來的，反而把注意力放到了什麼「兩個人的秘密」上面。

　　從醫院到韓風租的房子，來回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左右，柳月霜很快就將錢取回來，跑到住院部一問，卻被告知高級病房的單人間早已住滿，徵詢了韓風的意見之後，她辦了一間雙人間的。

　　辦好住院手續之後，柳月霜便開始為了韓風住院的事情忙上忙下，除了買日常用品，她甚至還專門跑了一趟學校，把自己的MP4也拿來了，為的就是給韓風解悶。

　　韓風看著她為了自己在這樣的大熱天中奔波，心裡很過意不去，便勸說道：「小雙子，你真的不用忙活了，我估計也就只要住兩天院就好了。」

　　「生病的事情，睡說得準？」柳月霜用餐巾紙擦了擦熱汗，「明天第一天上課，我些事情走不開，先把要做的事情都做好。」

　　勸了幾次，柳月霜仍然我行我素，韓風也只能作罷。

　　第一天上課，韓風是不能去了，只好拜託柳月霜明天幫他像輔導員請個假，讓他給任課老師打個招呼。

　　韓風的身體又恢復了功能，偏偏留下雙手不能活動，王耀明醫生再一次給韓風做了一次全身檢查，還是沒找到病因，最終他請來了醫院的腦科專家馬恩主任，讓他再給韓風做一次全面的腦科檢查，因為他懷疑韓風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可能和大腦中某個功能喪失有關，神經信號傳達不到雙手。

　　韓風壓根就不想做什麼檢查，費錢不說，各種奇怪的檢查還讓他難受得要命，可是每當他抗議，那些醫生護士便紛紛勸說他，不能諱疾忌醫什麼的，嗡嗡地在他耳邊聒噪個不停，韓風聽得煩，剛想發脾氣，可一抬頭，卻正好看到柳月霜從外面辦完事走進來。

　　這個時候，馬恩主任還在很耐心地勸說道：「韓風同學，你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但是根據王醫生的診治結果，我認為做一次腦部核磁共振是必要的，你要端正自己的心態……」

　　「好了，好了，我做，我做還不行麼。」韓風真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唐僧轉世，這麼能說，而且一說就停不下來，其實韓風也並不是怕他，主要是因為柳月霜。

　　「小瘋子，馬主任是腦科領域的權威專家，你聽他的準沒錯，做一次檢查也不用花多少時間。」柳月果然要他配合醫生的決定。

　　腦部核磁共振，韓風以前也做過，非常無趣，而且似乎輻射也比較大，所以他對這個檢查才這麼反感，不過這次他好像逃不掉了。

　　核磁共振檢查在放射科，來到檢查室的時候，已經有人在檢查了，是個老人家，腿腳似乎也不怎麼方便。

　　「小霜子，我真的不想做這個檢查，聽說輻射很大的。」韓風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不行。」柳月霜堅決反對，「你就做一次吧，輻射雖然有，但又不是要你經常做，我看過資料，沒問題的，現在的核磁共振儀對人體的傷害已經很小了。」

　　韓風還想說什麼，不過柳月霜的一句話讓他乖乖閉嘴：「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打電話告訴乾媽。」

　　這個時候，一個護士MM走過來說道：「小弟弟，是你要做檢查吧？這個檢查大概需要三十分鐘左右，在此之前，你可以先上個洗手間。」

　　韓風現在的確有點尿意，不過他現在這種情況，怎麼上洗手間？韓風想起以前癱瘓在床的時候，自己大小便都是由父母或者護士服侍，心中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連忙搖頭道：「不用了，我剛去過。」

　　「你什麼時候去的？」柳月霜奇怪地問。

　　「就剛才啊，你不在的時候。」韓風敷衍道。

　　「可是你的手……」柳月霜說了半句，然後立刻沒說了，臉上浮起一團紅暈，直紅到了耳根。不過，她此刻心中卻有點不是滋味，是在護士的幫助下……？

　　又過了一會兒，那個護士MM又來了，說道：「等下檢查的時候，你不能穿現在的牛仔褲檢查喔，得換一下。」

　　核磁共振，不能有金屬影響，而牛仔褲的扣子卻是金屬的。

　　護士MM說完之後，就遞給韓風一條……紫紅色的「連衣裙」。

　　韓風苦著臉看著護士MM：「姐姐，你不會讓我穿這條吧？」

　　護士MM強點了點頭：「有什麼問題嗎？來檢查的人都是穿這個的呀？」然後她看了看韓風，又看了看裙子，自己卻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而柳月霜，早就肆無忌憚地笑開了。

　　韓風氣苦道：「你……再笑，我就不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