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癡情的風

「風後，日本上空的裂縫似乎不是偶然，好像有人故意造成，我怕要是不對其進行處理，會對我們的計畫有影響。」瑤姬已經觀察日本上空的次元裂縫很久了，原先他已經有暗自留心了，他只認為那是偶然，因為在他苟延殘喘活下的這幾個世紀以來，他曾經多次看過這樣的天之痕，不過通常很快就會由天界的神匠修復，而這次已經過了快一個月，裂縫確有逐漸擴大的趨勢，他只得找風後代他去過一趟，好了解那次元裂縫發生什麼事。

那次元裂縫並不在他的計畫之內，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會影響到計畫的進行，只要是阻擋在他通往理想道路上的障礙，不管是小石子還是一座聳立的大山，他都一定會盡所有的力量，不惜犧牲一切代價，都要徹底根除！

「嗯，的確是有那麼點奇怪，屬下一定竭盡所能去調查清楚，凡有阻礙計畫者，我定格殺勿論！」風後的臉色依舊冷酷無情，面對瑤姬也從來沒有再多一點點的尊敬。

瑤姬現在很關心這女媧內丹搜集的速度，他忍了好長的日子，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力量即將恢復，長久以來的夢想就要實現，再加上女媧就快要死在他手上的場景，他全身血液就忍不住的加速循環起來。

風後接到指令，很快就退出瑤姬的房間，去準備這一次任務的前置動作。

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當然不會只是陪著瑤姬做他反攻天庭的大夢，對他而言，他也只是利用瑤姬而已。

他為了風芷這麼做自私嗎？他突然好想見她……就偷偷見一次，只要一次。

「你們快將事情準備完成，我出去一會。」風後交代了自己手下幫他準備東西，自己就開著車離開顧信大樓。

不過這一出來才發現有個大問題，他根本不知道風芷這一世的家是在哪，這台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又該從何尋起？

就當作散散心好了，這些日子，為了他跟風芷的約定，他已經累了，他不知道他還可以堅持多久，他知道風芷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她的心裡全是軒轅的身影。

他不知道風芷會不會多放點心思在他身上，他只知道自己對她的愛是無怨無悔，是不會停止付出、犧牲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長圓……天會老嗎？不會，所以天無情。月長圓嗎？ 不會，所以月有恨……

他恨天無情，月有恨，可是他內心卻是堅定的相信著，當天老月長圓的時候，他付出的愛會有回應。

他堅信只要默默的守護愛情，總有一天會等到佳人懂得他的付出，會知道感動。

風後踩下煞車，將車緩緩停下，就停在路邊的露天咖啡店旁，他從不喝咖啡，他停下是因為看見朝思暮想的人兒。

坐在車上遙望著她忙碌的身影，他還在想著該不該告訴她，他就是風後。

他平常打扮會掩飾自己的身份，所以要是他沒說，就算是跟他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風芷，也不會知道他是風後的。

想想還是算了，這身份要是說出來，只怕風芷會逃避他，就當作重新認識吧。

心中做了決定，深深吸了一口氣才伸手打開車門，下了車以後，找了一張最靠近她的椅子坐下，看她身上圍著咖啡店的圍裙，應該是打工吧。

「先生……請問要點什麼？」柚綾把手上的咖啡飲品目錄交給了眼前這個斯文，氣質出眾的男子。

「妳推薦吧。」看見她善意的笑容，他只感覺好遙遠，好痛苦。

那個笑不是只給他一個人的，那是她最常掛在臉上的笑容，可是卻不是專屬於他的。

「那就……本店的……特調咖啡吧？」那可是她學了很久，才終於得到店長認可的一杯特調咖啡呢。

「嗯。」

這露天咖啡店，是她很喜歡駐足流連的店，碰巧知道店長要徵求員工，加上阿葉家開咖啡廳，所以她決定先在這邊學習，哪天有機會，就可以去阿葉家幫忙了。

露天咖啡店生意很好，所以她也很忙，只要一上班就沒有可以休息的時間，可是一想到是為了阿葉，她就有動力堅持下去。

風後看著風芷專注的沖著咖啡，又忍不住想起了過往令他懷念的往事。

還記得他以前還是風芷的近身護衛時，常常要為了保護風芷不被魔帝的敵人傷害而忙的暈頭轉向，不過風芷會常常做些點心給他吃，他喜歡她的手藝，喜歡她的溫柔，喜歡自己對她的眷戀。

說來也不怕別人笑，當風芷給他點心時，他總會隨身帶著，並且刻意吃的很慢，等到風芷再給他下一包點心時，他才會用正常速度解決上一包點心，他就是怕忘記風芷的味道，所以他不想間斷。

以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要不是他一身異力造成他多重人格，他也想就這樣好好的陪著風芷，他不怪魔帝讓他跟風芷分開，因為他也明白自己的多重人格有一天會傷害了她，不過這問題就快可以解決了。

「先生……你的咖啡。」回憶的時間好像才一下子，沒想到風芷已經沖好一杯咖啡拿到他面前了。

「謝謝。」拿起銀色湯匙輕輕攪拌著咖啡，又問：「妳是工讀生？」

「嗯。」

他輕啜一口，抬起頭讚道：「好香，妳的手藝真好。」要是冥界有咖啡這種東西，這杯咖啡的味道一定是他所熟悉且眷戀的。

「你……你過獎了。」她的臉現在一定紅透了，只要被稱讚，她就一定會有這樣的反應，難怪認識她的人都說她的心事總是藏不住。

「怎麼會想到在咖啡店打工？一般的學生如果沒有興趣，應該不會在咖啡店打工的，是嗎？」尤其是這種手沖咖啡，要泡的好不容易，也需要時間學習，那不如去便利商店打工會容易的多。

「也不算有興趣吧，只是因為某個人。」柚綾傻笑了幾聲。

「喜歡的人？」他自己很明白問出口的話，其實是一句疑問肯定句，可是他有多不想接受啊。

是他，從那個男人闖進他跟風芷之間後，風芷再也沒有用心去看他的付出，要是前世沒有軒轅存在，今生也沒有李葉，他還會不會愛的這麼痛苦？

「是啊。」偷偷吐了個舌頭，那模樣煞是可愛。

看見又有客人上門，柚綾向眼前這位斯文客人道說：「抱歉……我必須去忙了，有什麼需要，再叫我為你服務。」

風後點點頭，看著風芷招待著別人的身影，繼續品嚐著她親手沖的咖啡。

咖啡一杯接著一杯，從午後坐到傍晚，風後還是捨不得離開，咖啡店店長雖然覺得他奇怪，不過看在他每點一杯咖啡就會付清一次的份上，也就不管那麼多了，倒是柚綾主動來問他話。

「你一直喝咖啡，難道不撐嗎？」就算喝多了不撐，一直喝同一種口味的咖啡，難道不膩？

風後只是淺笑了一下，放下手中已經見底的白色咖啡杯，道：「我喜歡妳沖的特調。」

「呃……謝謝……」柚綾的臉又再一次的紅了起來，不過她總算知道為什麼男人的咖啡有幾杯是全見底，有幾杯則是剩下一半就不要的。

因為他喝到見底的，都是她所沖泡的，而喝了一半的是其他店員沖的。

「我也該走了，今天過得很開心，謝謝。」掏出一張大鈔放在桌上，朝風芷點頭道別後，頭也不回的開著車離去。

拿著桌上的大鈔，柚綾還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人也沒要她找錢就走了，也只有等到以後遇到再還了。

在一間豪華的會議的外牆上，有著一大片落地窗，刺眼陽光照射進來，但還是沒能照亮整個房間，一名西裝筆挺年紀頗輕的男子向他面前的男人問著：「事情進行的如何？」

「瑤姬那邊我就快搞定了，李葉那邊我還需要一點時間。」風後的語氣相當鎮定，也聽不出來有任何害怕的感覺，由此可見，這兩人是合作關係而非主下關係。

「時間是你自己決定的，如果你延誤了時機，那麼你想要跟風芷再次回到過去那快樂美好的時光，似乎機會會更加渺茫。」年輕男子看了他一眼，口氣很是不屑，他早已經賭定自己吃死這合作伙伴了。

「我明白，但是如果你還想靠我拿到回生輪跟封神印的話，我勸你最好別太多話。」風後冷道。

「哼，總之這件事情要快，一旦過了這一次的〝天禍〞，那麼就算收集了三樣寶器，我答應你的事情也無能為力了。」一旦過了這一次的天禍，他的野心就等同於被宣判死刑了，他可是等上了好幾世，才終於等到這一次的天庭漏洞的。

「我了解，雖然我不知道你要這三樣寶器的真正目的為何，但是為了風芷，我絕定會好好的把握每一次的機會，你聽清楚了，我是為了她。」風後丟下這句話後，關上厚重的褐色大門離開了。

目的？他的目的不過就是得到他前世本就該得到的一切，雖然他對一統三界毫無興趣，但是他想毀滅整個世界重新來過，就跟她一起。

但這一舉就必須拿到瑤姬也在收集的三個寶器，一個機會，卻有兩個人要搶，還有一方要阻擋，看來要想達到他的目的並不簡單啊。

「瑤姬，抱歉了，前世我欠你太多，這一世我還是決定為自己而活，虧欠你的，我來世一定會盡全力彌補，所以原諒哥哥吧，你的仇我會一併幫你報的。」男子悲痛的說著。

屬於〝他〞的時間越來越多，但是目前還是不夠，他是趁著自己意識的縫隙逃出來的，可是還是沒用，他的力量還太弱，不能完全掌握自己……

穿過日本上空的次元裂縫，阿葉跟阿翰總算來到天靈界了，說起來簡單，來的路上可驚險了，暴風吹拂著他們，而且還要應付亂流，這一趟可把他們搞的人仰馬翻，耗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通過裂縫，真正的到達天靈界。

阿葉大叫：「怎麼黑成這樣啊？」雖然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是這能見度未免也太低了吧？

「我想也許是因為我們在接近次元裂縫的地方的原因吧？」阿翰瞇起眼睛，試著讓自己可以勉強的看見一些黑霧之外的景物。

「先離開這團黑霧再說。」阿葉道。

還好這次有找來龍泉幫忙，不然這片黑霧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出去，而白澤御風的能力自然是不在話下，很快的一個鐘頭就出了這團黑霧。

離次元裂縫越遠，能見度就越高，等到完全走出那團黑霧時，阿葉等人才得以重新省視這個新世界。

「這就是天靈界啊？」阿葉四處張望著這個跟他想像中差異相當大的世界。

他原本以為天靈界是吋草不生，一片死寂，放眼望去盡是無垠無涯的荒地，沒想到天靈界這麼漂亮？簡直就是還沒受人類工業污染的地球嘛，不，比起未受污染的地球還要更漂亮美好。

「應該是吧，我也沒有來過。」阿翰拍拍白澤的頭，安撫下牠的情緒。

冥獸的等級相當於神獸，不同的是牠們屬於冥界，但是跟神獸一樣看不起比牠們低下的物種，比起神獸這種光明面屬性的，冥獸是屬於黑暗面的，所以冥獸在黑夜中、瘴氣中，能力會比神獸強的多。

「幫個忙，有必要臉那麼臭嗎？你就把這裡當成是觀光啊。」阿葉啐了臭著一張臉的龍泉一聲。

龍泉聞言，把阿葉跟小軍從背上給摔了下去，而牠的臉依舊維持著一路上的冷漠，牠跟阿葉的關係雖然不會太過親密，但也會在重要關頭配合阿葉行動，但是這次來這天靈界，牠實在很不能接受，要不是燕子要牠跟來幫忙，牠根本不想踏入這低下物種的生活地。

「來這邊不是來嘔氣的，是要幫阿葉跟小軍把身體換回來的，龍泉你就配合點吧，他們身體要是沒有換回來，燕子豈不是會很難過？你說是吧？」阿翰無奈的搖了搖頭，順便哄騙一下龍泉，讓牠合作點。

只見龍泉不情不願的微點了點頭，阿翰跟阿葉才終於鬆了口氣。

畢竟來這邊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如果再自個兒窩裡反，這可就內憂外患搞不定了。

果不其然，他們還沒有吵完，遠處就來了一群只有單腳，單眼，全身卻硬如石頭的山怪。

「那是一精怪，皮厚的很，雖然他們的弱點是那隻大眼睛，不過他們也會用盡一切辦法保護自己的弱點，最快解決牠們的方法就是攻牠們下盤，等牠們摔個四腳朝天就可以趁機攻擊牠們的眼睛了。」阿翰遠遠就感覺自己腳下踩的，不知道還算不算土地的地面在震動著，感覺才傳來沒多久，耳邊也有了重物撞擊地面的渾厚撞擊聲，他就是由此研判來者是何種怪物。

「知道。」既然這麼簡單，他就不用擔心用著小軍的身體卻沒有辦法打架了，反正只要掃倒牠們，然後戳瞎他們，趁機殺了就沒事了。

而那單腳山怪的確也正如阿翰所說，正如阿葉所想，一個個來的緩慢，卻一個個倒的跟骨牌一樣有連鎖效應。

「就這群笨石頭也敢來？」阿葉揉揉自己掃痛了的雙腿，忍不住抱怨起牠們看不清自己的能力，無緣無故跑來招惹他們，所以才害的他小腿掃的發痛。

「還好來的是這群，再來些厲害的你就完蛋了，趁現在還沒引起騷動，我們快走吧。」阿翰不管阿葉還在摩擦自己的小腿，將他抓到肩膀上，扛了就走。

「現在怎麼走啊？」阿葉沒來過，就連亂給他看的一些書也沒有天靈界的地圖，他現在哪知道要去哪裡找人啊。

「你試試看可不可以跟東皇聯繫囉。」阿翰雖然會抓拿私下闖入人間的天靈界居民，但也沒有來過，那都是交由冥界其他職務的同僚遣送回去的。

「不行啊，我試過了，而且亂為了要幫我應付學校那邊，也沒能一起過來。」重新環顧了眼前一片無垠無涯的天靈界，阿葉實在很後悔怎麼沒跟亂要一份地圖還是什麼的。

「算了，從空中找吧。」阿翰翻上白澤的背，飛到上空探查著。

阿葉也讓小軍一起攀上龍泉的背，尾隨在阿翰後邊，飛到上空後，阿葉隨即問道：「有發現嗎？現在該往哪裡走？」

「沒任何驚人發現，不過我想如果不想漫無目的的走，那麼就那邊去吧。」阿翰指向東北方黑壓壓的一處方向。

「那裡？你確定那不是我們剛才走出來的那一團黑色迷霧？」阿葉為了看清楚遠方，右手呈平行狀，貼在自己額上，好阻擋一些強光。

說也奇怪，這地方沒有太陽月亮，可是卻有白晝黑夜。

「確定，我們剛才走出來的那團黑霧比較黑，而且範圍比較大，至於我說要去的那團黑霧感覺上比較淡，好像才剛發生這種狀況似的，最重要的是，它在我們前方，而非我們剛才走來的地方。」阿翰信心十足的說道，不過他對於那邊有沒有什麼線索就沒什麼信心了。

掙脫阿翰，阿葉跳往龍泉身上，「好吧，目前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拍拍龍泉的佈滿鱗片的背，要牠往那烏煙瘴氣的地方去。

來到天靈界一刻都不得閒，才剛走出黑霧，現下又要往另一個黑霧鑽去。

「阿翰，就算我們找到那個女天人又如何？我們又不認得她，也許碰著了也不知道。」阿葉一路上就在想那女天人究竟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真有辦法讓他變回來？

「也許她跟這地方的居民長的不一樣吧？這樣不就很容易分辨了？」阿翰打趣的回道。

「說到這個，這地方的居民都長什麼樣子啊？會不會又有活屍？」說到活屍，阿葉感覺心胸一陣燥熱，也不知道是因為曾經吃過活屍的虧而顯的緊張，還是因為可以再試驗自己成長多少而顯的緊張。

「活屍是不太可能出現的，你可別忘了，不管什麼世界，總會有一小群被眾人所遺忘、排斥的，而在天靈界裡，活屍就是那樣的角色。」

「好像是有點值得同情喔？不過活屍曾經刺傷我，還是不饒它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也是阿葉很貫徹始終的原則，不過不是所有仇恨都是盲目的報復，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不過要有人死不悔改，他也只好狠下心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很快就逼近黑霧了，打量了一下黑霧的濃淡，阿葉再度開口說道：「這裡面好像也沒什麼東西，該不會是另一個次元裂縫吧？軒轅秘境裡的那個老先生不是說總共有三處嗎？該不會這裡就是第二處吧？」

如果說剛才他們經歷的第一片黑霧是毫無亮光的黑夜，那麼這一片黑霧的黑頂多只是天色剛暗下來的那種黑。

「嗯，很有可能。可是面對次元裂縫，我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我們這趟來主要是要讓你變回來的，次元裂縫暫時放一邊吧，還是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吧。」阿翰提議道。

「也是。」用腳稍微夾了一下龍，龍泉很快的就明白阿葉的意思。

降落以後，阿葉率先跳下龍背，也不等阿翰跟小軍就往黑霧裡面跑，阿翰怕等會走散，連忙拖著小軍跟上。

而龍泉也回到牠的靈晶球裡，這是燕子為了讓阿葉方便，從她那邊又將龍泉的分離出來的。

「這邊的草有被人踩過的痕跡，看草乾枯的程度，應該還不會太久。」阿葉蹲在草地上，揮著手叫阿翰過來一探。

「那我們在這邊等人嗎？」阿翰問。

阿葉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說：「就等吧，不然也實在沒什麼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