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假面具

在廢棄工廠裡的一個超大型地下室裡……其實也不能說是地下室了，充其量只是個地洞……

這個地洞相當詭譎，裡面沒有現代化的電燈泡，只有著一把把火炬充斥整個空間，整個大地洞燈火通明。

而最靠近後方牆壁有一處高台，高台上是把石頭刻出來的大椅，上面還放置著非常柔軟的毛皮。

顓頊就坐在其上，一雙充滿迷戀的眼神癡癡的望著被他關在右前方符陣裡的燕子。

燕子就在顓頊的注視之下，幽幽的轉醒了過來，一張開眼，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紅色大圈裡，圈裡面還畫上了奇怪的紅色咒文，正倍感疑惑之時，她抬頭一看，兩眼便對上了顓頊的。

「張振鐵！？你怎麼會在這？」燕子極力的想撐起身子，怎耐實是使不上力，怎麼撐就是撐不住，摔的全身都是泥沙。

這樣的情況已經很明白了，燕子不笨，很快就推論出結果了。

風後將她帶走，不可能將她交給一個普通人，如果不是交給瑤姬，就是顓頊了……

「我不就是顓頊嗎？」顓頊上前蹲在燕子身邊，欣賞著她不服輸的傲人眼神。

就是這麼一雙不服輸且清澈堅毅的雙眼讓他為之著迷，只可惜……這個他所愛慕的女人卻是他最嫉妒的男人所有！

「難道你打從一開始，就已經開始佈局，讓我們往陷阱裡跳嗎？」她就知道張家當時候會無緣無故跑來跟他們家結盟都是有目的的，而且那段時間，她爸爸的決定也實在太不正常了，而且她早該對他的愛慕有所提防，不該只是當成普通的愛慕者而已的。

「是也不是，在我的時間裡，我一直在佈局，可是卻有個人處處妨礙我，如果我的時間能夠再多點，我也不用這麼久的時間才得到妳了。」顓頊憐香惜玉般的抬起了燕子的下巴，眼神裡除了愛意更多點征服慾。

他當初為了要控制自己的雙親去接近陳家，的確花了點時間，而且要找回他自己的時間也需要時間，也因此耽誤多點時間。

「你不要碰我！」燕子恨恨的別開頭，甩掉他的手。

對於他的碰觸，燕子此刻止感覺到噁心想吐，她更為阿葉感到不值。

阿葉對他那麼好，可以為了他這個朋友上山下海，對他就像是親手足那般推心置腹，可是他居然背叛阿葉，好可惡的人！

顓頊目不轉睛的看著手，不知想些什麼，好似自言自語，卻又像是刻意說給燕子聽似的，「那個男人究竟哪裡好？他根本不懂的討好妳，只是個對感情一竅不通的大木頭！只是個滿腦子練功的練功狂！是個嗜血的狂戰士！那個男人跟妳這樣天真無邪，只想活在男人保護之下的妳，完全不適合，為什麼選擇他！？」說到最後，他幾乎整個人貼到燕子身上了。

「他願意為我做任何事。」面對顓頊這樣的指控，燕子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話。

「我也可以！他可以為妳死，我也可以為妳死！甚至在妳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陪著妳，不會讓妳獨自一人看著遠方等著我回來！」顓頊曾經不止一次看見女媧默默的等待軒轅從戰地返回了，那樣寂寞的神情，讓他多想就這樣將她擁入懷裡……

可是，軒轅那個滿腦子只懂打仗的木頭，居然忍心就這麼留下她，讓她嚐盡相思之苦，如果換做是他，他一定會帶著女媧，不顧天帝的命令，也要帶著她逃到天涯海角，兩人就這樣相愛相守，廝守永遠。

「那你現在就為我死吧。」燕子抬了起頭，輕蔑的看著顓頊的雙眼。

「妳！？」顓頊對燕子這一番話為之氣結，但很快又恢復他的風度，隨後他大聲說道：「要我為妳死可以，但至少要在我親手殺了那個男人之後！」他就不信，那個男人死後，她還能有多愛他，「不過，妳總算肯正眼瞧我一眼了，這點我倒是很高興。」

燕子吃力的撐起身子，極力的忍住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決提而下。

她不要在這種人面前哭泣，更不想將自己無助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她要讓他知道，不管他怎麼對她，她依然會為了自己深愛的男人保持最後一點尊嚴。

顓頊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深吸一口氣，重新換上笑臉，「我實在為妳叫屈，妳愛上的只不過是個逃避一切責任的男人，我會證明給妳看，讓妳看看誰才是值得妳付出終生的男人，等我讓你看見軒轅的懦弱，見到軒轅的無情，殺死軒轅之後，如果女媧大人你還希望我去死，那我願意。」末了還牽起她的右手，輕吻了一下。

「我一直是個很有眼光的人，我也相信自己的選擇。」燕子嫌惡的將手抽離開，順手反摑了他一巴掌。

她是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前世有過怎樣的糾葛，但是對於她來說，阿葉就是他的一切，這是不管這世界如何變遷，物換星移，都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哼，那妳就等著看場好戲吧。」對於女媧這樣的舉止，顓頊並沒有氣惱，只是靜靜的用拇指劃過自己臉頰，笑笑的退下了。

對於她的忠貞，顓頊感到十分的滿意，越是難以到手的東西，就越有她的價值，而且……他所愛的，也正是這麼一個對愛情忠貞不二的女人。

接下來的一切，就看那對兄弟的精湛演出了。

他會讓她親眼看見他的懦弱，但卻不會讓他們兩個見面的。

「小軍，確定是這裡？」阿葉在收到唐欣與神焱家傳來的幾份情報後，即刻跟小軍分頭去尋找其中較有可能的幾處地點，就在他找到第二個地點當時，小軍突然叫他趕過去。

「嗯！結界。」小軍是妖怪，對於某一些類型的結界感應相當強，尤其是封印類型的結界。

「好，你在外邊注意情況，我進去救人。」阿葉讓小軍留在外邊，用意是為了防止敵方內外包抄，小軍留在外邊也容易出去找援軍。

「好。」小軍看著爸爸進去後，便將陸吾也給拉出來一起專心的把風。

果然是結界，若非結界的關係，他早就找到燕子的下落了，哪需要出動這麼多兵馬，鬧的滿城風雨？

走進了廢棄工廠後，阿葉很明確的感應到整個工廠被下了個大結界，裡面還有個小結界，估計就是關燕子的地方了，可前提是，他必須先通過這個大結界才能救人。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顓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忽然現身阿葉背後。

「阿鐵！？」阿葉乍見阿鐵之時，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直到他發出了聲音以後，他才確定是顓頊。

為什麼顓頊長的這麼像是阿鐵？而且巧合的是，顓頊與他前世的關係匪淺，阿鐵與他這世的交情也深……難道……

「你猜到啦？張振鐵，也就是我，我就是顓頊轉世。為了佈這個局，我可是相當辛苦的，千辛萬苦查到你就讀的學校，然後費盡心思讓學校將你我分到同一班，讓我們成為同窗，接著我便以同學的身份接近你，雖然時間短了點，但是兩年的時間已經夠讓天真的你將我當成死黨看了，我的計畫能這麼快成功都該歸功於你的天真啊！」

「我不相信！阿鐵，你只是被控制住了，對吧？」阿葉強迫自己去找出可以證明阿鐵是不知情的證據。

「你還是這麼天真……寧願為我這麼一個只想利用你的人欺騙自己的心，老實說，你就是這一點叫我看了想吐。」前世是這樣，後世也同出一轍，讓他著實反感。

「難道我們一起共度的那些日子都是假的嗎？我們一起上山特訓，學校課堂分組、戶外教學小隊行動，我們都是一起行動的，在學校裡跟我關係最好的是你，我有難了，是你拼死命來救我，你需要人幫忙時，是我排除萬難火速趕到你身邊的……快跟我說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是顓頊。」阿葉根本不想去相信這樣一個殘忍的事實，但是他越不想，那些記憶便又開始浮現。

美好的，痛苦的，讓他感到相當貼心的記憶慢慢湧上心頭，其中還交織著前世的美好記憶，可是忽然之間，這一切美好記憶全都變了調，就像是暗夜中的惡魔，緊咬著他，讓他揮之不去，一個個壓的他喘不過氣的記憶隨著心藏跳動的頻率一一浮現眼前。

「夠了，我已經受夠跟你這種天真的噁心傢伙在一起了，你給我聽清楚了，那些過去即便是真的，那也是為了博取你的信任所演出的戲碼，你醒醒吧！」顓頊實在看不下去李葉這樣的自欺欺人了。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顓頊不是阿鐵，只是假冒他的外表來欺騙他而已！

儘管上述的假設破綻百出，阿葉還是寧可忽略那些破綻，告訴自己那不是阿鐵。

「你還真是有夠執迷不悟的，既然這樣，我就讓你死的更明白些。如果我不是阿鐵，我怎麼會知道阿鐵跟你的關係，甚至還以此容貌威脅你？如果要威脅你，還有更好的人選，我大可以偽裝成盤古轉世來藉機靠近你就好，何必花我這麼多時間佈下整個局？對了，還記得學校裡教不到半年時間的任風行老師嗎？」顓頊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將謎底向尚不知情的人揭曉一樣，那麼的興奮，迫不及待想要看見知道真正謎底之後，當事者的反應。

「！？」阿葉被他這麼一提醒，就算不願意也要勉強去想起一些關連性了。

「你答對了，他就是風後，為了讓我有更多的時間，他特地到學校支援我，五個月前從醫院病房消失，也是他出手幫的忙，如何……這樣夠說服你了吧？」顓頊的指尖輕輕劃過阿葉的臉頰。

得到了阿鐵的親口證實，阿葉終於知道這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都是自己太笨……

重新抬起頭後，阿葉的眼神裡除了憤怒還是憤怒，他不知道此刻還有什麼樣的情緒能夠更貼切表達他的氣憤，「是我瞎了眼，把你這種人當成摯友看待，快把人交出來！」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就像前世那樣，如果一段友情只能建築在欺騙與利用之上，這段感情不要也罷。

「嘿，別這麼兇嘛！天狂將軍。請你來是想跟你敘舊的，我可不想打架。」顓頊將兩手攤了開來，露出一身破綻來證明自己並沒有開打的意願。

「敘舊可以，人先放了。」他可沒這麼笨，誰知道顓頊這卑鄙小人會不會在背後做什麼小動作？

「放人？你是要我放哪一個？」顓頊的臉上出現了誇張的狐疑表情。

「什麼意思？」突然的，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一股涼意迅速的攀上他的脊背。

「這個題目實在很難吶，就連我，我也會忍不住猶疑不定，不過如果是我，我一定會選擇救我深愛的女人，而不是我唯一的弟弟……但是呢，我猜想，優柔寡斷的你，一定會在哥哥跟女友之間猶疑吧？」

「…………」阿葉不知道顓頊究竟是在試探他還是真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他選擇採取保留態度，沈默不語。

「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曾經和你共生死的兄弟耶，怎麼會感受不到你情緒的波動呢？從你的情緒上來看，不然猜出那個叫做東方的男人就是盤古轉世，對吧？」雖然他從來不將軒轅當成朋友看，只是將他當成一個實驗的對象，但是與他相處久了是事實，他的確很能掌握軒轅的心理，就如同他的後世完全將李葉把玩於手掌之間。

「你想做什麼？」可惡！他根本不可能留下他們兩人之中的哪一個的，看來只好靜觀其變了。

「嗯……讓我想想，是該讓他們兩個互相殘殺呢，還是我殺了其中一人，又或者是……讓你去殺其中一人來救活另外一個人？」顓頊實在有夠歹毒，居然連連給了三條全都選不得的活路給了阿葉。

面對這樣的窘境，阿葉真的很想痛打顓頊一頓，但是燕子跟大哥都在他手上，他也只好忍氣吞聲了，「請你念在我們兩世的交情上，給我們一條活路吧。」他實在不想對顓頊低聲下氣，可是為了救燕子跟大哥……

「喔～過去的交情是吧？雖然我不覺得我們兩個過去有過什麼交情，不過怎麼說你還是讓我看了幾齣不錯的戲，這樣吧，我替你選擇比較不痛苦的一條路，免得你又要再次承受親手殺兄之痛，我替你殺了他，你就可以帶著女媧走了，如何？」顓頊手上乎現一把利劍，語帶戲弄意味的道。

「你不也愛著女媧嗎？難道你忍心讓她就這麼死？」阿葉暗罵自己早該發現的，從聽見阿鐵也愛燕子的當下就該有所留意的。

「我是深愛著她，但你別忘了我前世也是，既然我前世可以，我這世當然也可以。殺了女媧，殺了你，讓你永世不得輪迴，然後我再轉世與第二世女媧轉世相戀，這計畫很不錯，不是嗎？」雖然時間久了點，但是千千萬萬年他都等了過來，怎麼會將區區幾十年看在眼裡？

「！」

看著阿葉征住，顓頊也不為難他，開口笑道：「哈哈哈，你以為我會這麼便宜你嗎？」

「你想怎麼樣？」阿葉說話的口氣平淡，但語氣裡面的憤怒卻沒有少。

「不想怎麼樣，跟你算算舊帳。」

「有什麼好算的？誰對不起誰已經很清楚了。」

顓頊沒有理會阿葉飽含諷刺意味的話，繼續說道：「當初接近你，的確是因為認為你有結識的必要，因為……你的天真絕對可以將我的地位往上推，我只要踩著你這塊墊腳石，我的官位一定會一階比一階高。但是這代表了，我的成就只能因為你的表現而決定成敗，所以我嫉妒你，我嫉妒你身邊有個可以讓你追隨的目標，嫉妒你永遠活在你哥哥的羽翼之下，嫉妒你集萬寵於一身，不僅天帝對你讚譽有加，就連他的義女都只鍾情於你，這實在讓我很嫉妒啊……而你在他死後，居然沒有追隨他而去，反而不知羞恥的活了下來，你這弟弟當的還真稱職。」

在顓頊的記憶裡，軒轅就是那個總憑藉自己的哥哥是天帝眼中第一紅人，趁勢與天帝有著匪淺交情，甚至宮裡文武百官都必須看他倆兄弟行事，他以為這一切都是因為有盤古在的原因，所以當盤古死後，他還以為自己總算可已有出頭的一天了，不會再是別人眼裡那個軒轅的跟班了……

但是事情的發展並非他所能掌控的，沒想到軒轅反而將所有經力投入日夜不停的瘋狂練功中，只為了逃避……

他早就應該請求天帝賜死的，而不是不知羞恥的繼續活著。

如果他早在當初也追隨盤古而死，他跟女媧根本不會相遇，而女媧就是他顓頊一個人的！

阿葉抱著頭，央求道：「不要再說了……」顓頊每多說一個字，阿葉的頭就多疼痛一分。

「好，我不說，我用行動來表示我心中的不滿！」顓頊突然消失在阿葉面前。

就在這一刻，阿葉突然想起了那兩段他曾經試圖忘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