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忘卻的過去

當盤古開天闢地之初，他的右眼變成太陽，左眼變成月亮，肌膚變成了大地，肌肉變成了高山，血液變成了河流，他的身體已經與地球同源。

但是，其實盤古當時候是有機會逃過這一次的劫數的……

在天界的天帝得知愛將盤古的處境後，趕緊派遣軒轅下人間支援，而就在他要趕下人間支援的前一刻，顓頊慌忙的跑來見軒轅。

顓頊神色倉皇的對著正在準備出使任務的軒轅說道：「軒轅，你當真要去人間救你哥哥？」

「當然，他是我大哥，我理應救他，不是嗎？」軒轅不理會顓頊的阻攔，穿起戰甲就想往人間跑。

「是，你是該救他！可是天帝要你去支援盤古的意思卻是指，以你一命來抵盤古一命，實在值得。天帝是要你一命換一命哪，你想你大哥願意嗎？他當然不會希望你這個弟弟為了救他，而犧牲自己，那樣他的良心會有多苛責自己，你懂嗎？」顓頊為了阻止軒轅這近乎送死的舉動，身為朋友的他，使起渾身解數，臉都已經說紅了，脖子也氣粗了，他真的不想看自己最好的朋友就因為天帝的幾句話就去代替他哥哥的生命啊。

「難道讓我大哥死去，我的良心就能受的了自己的譴責！？我大哥的確是比我優秀太多了，天帝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不怪他，我甚至感謝他還願意給我一個救出我哥哥的機會！」軒轅知道眼前這個好朋友是心疼他，他欠他的情分也只有來世奉還了。

哥哥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取代的，哥哥撫養他長大，教他所有武功，傳授他任何經驗，不管是關於戰爭的亦或是其他的，對他來說，那個成熟穩重，總是笑得很開心的哥哥一直是他所追隨的目標，他不只崇敬他，更欽佩他，為了救哥哥，他就是拿自己的命換了也不足為惜。

況且，當哥哥這樣一個讓他畢生追隨的目標如果不在了，他也就失去活下去的意義了，沒有追隨目標的他一定會形同一具行屍走肉的。

或許在心底，他是有著那麼一點自私的，如果他去救了哥哥，勢必將痛苦留給哥哥，自己卻能走的一了百了……

「你！？你怎就是說不聽？」顓頊攤倒在椅子上，如喪考妣，突然的，又勉強打起了精神，對著軒轅說道：「我知道是攔不住你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歷劫歸來，這裡有一顆藥丸，是我在煉丹壺偷來的，你先吃下它，這樣就算到時候你力氣用盡，這顆藥丸也會發揮作用，為你帶來些許力量，希望你可以憑著那點力量活下來。」

「好兄弟！」軒轅想也不想，就將顓頊給他的藥丸吞了下去。

他對於顓頊只能袖手旁觀也覺得很遺憾，因為人間現在是一片混沌，要擠下兩個巨人已經很不容易了，不可能在加其他的人一起去幫忙了。

對於如此的事情發展，軒轅也很釋然，他的生命是天給的，既然天帝要收回去，他也只有屈服。

收下了好友的祝福，領著天帝的旨意，軒轅披上了戰甲，風塵僕僕的趕至人間界。

可是就在他趕到人界時，意識居然開始模糊，從沒有來過人界的軒轅天真的以為這是因為他出來人界，不習慣的關係，才會讓他產生不適的感覺。

但是眼看著大哥就要撐不住了，他清楚的知道現在自己還不能倒，拼命的打起精神，舉起雙手，他知道他已經頂到天了，可是就是那麼決定性的一瞬間，他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

在昏睡之中，他好像看見了哥哥痛苦，卻又對他投以憐愛的神情，他不止一次告訴自己要快些醒來替哥哥擋下，怎耐身子就是不聽使喚，他只知道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接著便如同睡著一般，對外界的感覺從此斷了訊。

等到他醒來時，人間的一切已成定局，世界就如同傳說所描述的一樣，哥哥盤古的右眼變成太陽，左眼變成月亮，肌膚變成了大地，肌肉變成了高山，血液變成了河流，他的身體已經與地球同源。

對於這樣的結果，軒轅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幫大哥頂到那片混沌的天了，就差這麼一點大哥就可以活下來了，為什麼還會這樣？

「大哥……」軒轅不明白為什麼事情的發展都超出他所能理解的程度。

他痛心的抓起一把黃土，放在鼻前嗅了嗅，張開雙手後，無情的風卻將這把土帶的遠遠的。

「不！不要，不要離開我，哥哥！不要走，求你不要走！我需要你，請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軒轅伸直雙手，追著被風帶走的那把沙，為了能夠看清沙子飛散的方向，軒轅根本無暇留意地面的顛坡，跑的極為狼狽。

但是四處漂泊，無拘無束無形的風，是不可能讓他給抓到的，那把它帶走的沙，也已經融於天地之間了。

「哥哥……」

「啊！！啊～」抓不到那把沙的軒轅就這麼跪倒在這個新形成的人間，這個由他的哥哥犧牲生命換來的世界，難忍悲傷的痛哭了三天三夜。

悲傷歸悲傷，但是哥哥總教他要公私分明，所以他還是得回天界向天帝稟報此事的，回到了天界的軒轅，當然即刻讓天帝火速招進宮裡去。

威嚴的天帝看著跪在大殿上的軒轅，問道：「朕讓你去支援盤古將軍，為什麼還是讓朕痛失這麼一名愛將？」

「是臣無能！請主上降罪！」哥哥的死，的確是他的責任，他無話可說。

滿朝文武百官皆對軒轅這樣的回答紛紛議論著，他們在這天庭上看不見人間界，因為人界在天地初始之間只是一片混沌，黑矇矇的，什麼也看不見，當然也就沒人瞭解人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現在聽軒轅親口承認自己的無能，而且連辯解都不辯解，難道真的是他能力不夠？

顓頊突然從武官眾裡了出來上言道：「主上，請聽臣一語。」

「顓頊，你是想為軒轅說話嗎？」天帝當然知道這兩人之間的感情，自然不難猜出顓頊站出來是想說些什麼。

「是的，依臣愚見，臣想，或許人界有著什麼氣體或是環境的關係，讓天人一時之間不能適應，而當軒轅去到了人界以後，自然不支倒地，而此刻，盤古將軍恰好已經撐不下去了。我相信軒轅不會對他崇敬的大哥見死不救的，那怕是要他用自己的命換取他大哥一條生路，所以，請主上明鑑！」顓頊說完後，也跪倒在軒轅身邊。

「朕已經痛失一名愛將了，不希望再因為追究這件事情再痛失另一名，只是你辦事不力是事實，如果朕不拿你問罪，恐怕他人難服，你可知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臣知罪。」軒轅如同懺悔一般低下了頭，雙眼緊緊的閉上。

或許讓他跟著大哥一起死去，是最好的結果……但是現在主上不要他死，他只好苟且偷生了。

「押入天牢！」天帝對著下邊的刑部喊道。

命令一下，立刻兩名刑部的執法天人將軒轅給押進天牢裡。

在天牢的其間，顓頊當然不止一、兩次來看他，對於顓頊，軒轅真的覺得無以回報，能有這麼一個朋友，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但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他忘記喪親之痛……

多少次在午夜夢迴時，他都會因為失去哥哥的惡夢被嚇醒，在夢裡，哥哥毫不留情的丟下他，任憑他如何哭喊嘶吼，哥哥的腳步卻從沒有為他停留過……

忘記痛苦的方法有很多種，他選擇了讓自己累到沒有辦法再去想那一切，這個方法雖然不是最好，但卻是目前他能夠用來麻醉自己的唯一一個方法。

千年以後天帝命軒轅回到人界去，名義上要軒轅去保護他下人界玩耍的義女，實則讓軒轅回到他大哥身邊。

天帝的心裡很明白，自從軒轅死在那個名曰地球的星球上時，軒轅早就已經將那個地球當成盤古了。

從他時不時就朝地球的方向看的舉動就知道經過千年之後，軒轅對那件事情依舊放不下心，於是他做了這麼一個決定。

軒轅對天帝這樣的安排並沒有特別的情緒，沒有喜悅也沒有痛苦，因為他的心情真的很矛盾。

他想回到大哥身邊，可是卻又害怕那股幾乎要將他淹滅，令他窒息的孤寂感。

他接下這樣的任務，只是因為是命令，所以不可違背而已。

這千年之間，他幾乎是過著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只是聽命令行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拼命練功，有了戰事也是搶第一個上前線殺敵，完全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雖然他的發跡是從這個時期開始，但是只要是與軒轅熟識的，都明白軒轅的戰功背後所隱藏的辛酸。

直到在地球遇上了她。

他從沒有見過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她的美麗已經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她的娉婷讓他忘卻了時間的流逝，他為了這麼一個身段完美的女子深深著迷。

他感受到自己心底的悸動，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感覺，但他還是決定順著感覺走。

他鼓起勇氣上前詢問了她的芳名，並且如願的得知了她的芳名，女媧。

兩人就在這樣一個世界裡獨處，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倆，女媧走到哪，軒轅便跟到哪。

一開始用的是保護公主的名義來接近她，但女媧對軒轅的好感急速上升，軒轅的文采與風趣很快便擄獲了佳人的芳心，往後，軒轅的陪伴已經不再需要藉口，只是自然的陪著她。

軒轅對女媧認識越深，對她的情就越深，她笑得越無邪，他就愛的越狂野。

兩人的感情就在沒人打擾的環境下，越發濃烈，不僅在這一片樂土上，一起渡過許多時光，也留下許多共同的回憶，兩人對彼此的情愫當然不可自拔的加深著，在情愫的挑動之下，女媧與軒轅有了第一次的結合，此後兩人幾乎是隨著情慾而放縱自己在對方身上撒野。

不只他們互相認定對方是自己的唯一，就連天帝也給予這對戀人無限祝福。

就這樣子，時光匆匆，經歷過無數日月變遷，他心裡那個永遠的痛正漸漸的因為時間，因為女媧的出現而撫平時，異變又再次生起……

他跟女媧所居住的人間居然發出陣陣的震動。

他知道不能讓人間出事，這裡不僅是他大哥用命創造出來的，也是天帝託付給他，讓他執管的，而且他最深愛的女人，最牽掛的地方也是這個跟他有共同回憶的人界。

這一追查之下，才知道水神共工與火神祝融因為打架的關係，把不周山撞倒，讓天頂破了一個大洞。

女媧看見天上那個大洞，知道要是放著不管的話，人界會毀滅的，她央求軒轅道：「拜託你，快點去找五色石，你的速度快很多，而且五色石所在的地方幾乎都很險峻，以你的身手一定可以短時間來回的。這個洞我可以先頂著，你快去！」

「不！妳去找，我來頂！」軒轅知道頂天的困難。尤其少了不周山支撐，不僅在大洞附近會造成混亂的氣流與水的交合，而且天會開始漸漸崩塌的。

「你以為我的身手可以在你力氣用盡之前把五色石帶過來嗎？」女媧知道自己能力的極限，她是因為相信軒轅，所以才會放心的交給他去的。

「好！妳撐著點，我很快就回來！」軒轅知道沒有時間在這邊推託了，跟女媧問了大概的位置以後，便像發瘋似的往目的地跑。

「軒轅，你那邊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這聲音正是顓頊，他在天界也感覺到了這一場騷動，於是連忙用聯繫咒問問軒轅有沒有怎樣。

「天破了個大洞，我要找五色石補天！」軒轅沒有因為顓頊的突然打擾停下腳步。

「五色石……？我知道五色石所在地還有一條近路，從那裡不僅安全，而且速度也快的很多。」顓頊突然給了軒轅指路明燈。

「你不曾來過人界啊，為什麼……」軒轅想問的是，顓頊明明沒有來過人界，為什麼會知道有一條近路可以走？

「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趕快拿到五色石補天。」於是顓頊便將那條小路鉅細靡遺的跟軒轅交代個清楚。

而軒轅也因為顓頊給的小路終點的確是女媧所說的地點，不疑有他的繼續趕路。

費盡千辛萬苦拿到五色石回去的時候，女媧早已經精疲力盡了。

「我拿來了，快。」軒轅將五色石拿給女媧，接替了她頂天的位置，好讓她專心煉化五色石重新補天。

當女媧補完天後，大地的亂流的確越來越少，而且也因為少了那條直達天際的水龍捲的牽引，天也不再繼續向著地面靠近。

「太好了，我們成功了。」軒轅興奮的抱著女媧，卻突然被女媧的虛弱嚇了一大跳。

「軒轅……我永……永遠愛你……」女媧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發紫的雙唇非常困難的才吐出這段愛意。

「為什麼會這樣的？我明明不停的趕路，一刻都沒有休息，為什麼還是趕不上？」軒轅知道自己的心就要碎了，就在他懷裡最愛的女人香消玉殞之際，他的心就會脆弱的一碰就碎裂的。

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大哥在他面前死去，更不能承受自己深愛的女人在自己懷裡永眠的事實。

「啊！！！為什麼！？」他對著天空，扯開嗓子大聲的嘶吼。

在失去了哥哥與女媧之後，軒轅又恢復了以往行屍走肉的生活，甚至可以說是比失去哥哥那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連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繼續活下去的。

也許就是為了守著女媧所深愛的地球吧……他要等到她再次轉世，親手將地球交給女媧，可惜他這一世已經完成不了這樣奢侈的夢想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顓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