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轉生台

時間拉回約書亞等人正進攻攝魂塔之時。

迅速的解決了滿口廢話的李冽之後，相較於之前的積極，風後反倒不疾不徐的在原地休息了起來。

沒時間多想，阿葉決定不去理會風後，兀自繼續趕路。

而踏上通天塔塔頂的當時，阿葉也感覺到腳下轟隆聲悶悶作響。通天塔正在崩解著，他很擔心還在通天塔之下的同伴。

通天塔上，如血液般鮮紅的長髮飄飄。一條人影正佇立高台前，而高台上還躺著一人。

待阿葉看清楚躺在高台上的人就是燕子時，顓頊也恰巧轉過身來，阿葉吼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什麼也沒做。」顓頊倒是乾脆。

「我兒子在哪？」阿葉聽見燕子沒事，這才放心四處搜尋小軍的身影，但卻不見人。

「我還不至於對一個小鬼做什麼事的。」顓頊將目光投向阿葉右後方的高台。

高台上用紅色的硃砂畫著許多奇怪的符文，而小軍一臉慘白的倒臥其中。

塔上除了這兩處高台，居然還到處設置了大型古鏡，看似亂無章法的放置，卻讓阿葉一時之間分辨不出顓頊的本尊究竟位於何處。

知道自己手上完全沒有任何可以用來與之談判的籌碼，阿葉很是爽快的開門見山道：「你想怎麼樣？」

「我們都需要時間，你知道，我也知道，不如一起賭下最後一局吧？看是誰能贏得最後的勝利？」顓頊說罷，賭局已經開始。

「就像前世我倆死前的那場賭注？」自從封神印的封印解除後，阿葉便知曉他前世為何會跟顓頊反目成仇了。

一起愛上女媧只是這場爭鬥的引爆點，在那之前就已經種下這場鬥爭的種子了。

「那場賭注是我輸了，但這場賭注就不一定了，就算讓你再次贏得這場賭注，我也不會讓你太好過。」顓頊回想起前世那場賭注，不免又是一陣嗤之以鼻。

「何必搞成這樣？前世的恩怨就讓它隨著時間撫平，你又何苦殃及無辜？如果你肯勸，瑤姬也未必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不管你曾經做了什麼，我都可以不計前嫌重新與你來過，我們還可以是朋友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不管在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曾經是他最知己的朋友，如果可以，他真的不願意再一次與他刀劍相向。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你的眼神讓我做噁。」顓頊半瞇起眼睛，嫌惡的看著他，情緒終於有了一點波動。「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有著這層疙瘩存在，不管你再怎麼努力，我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誰說不可能？只要再請天帝將我們的記憶封印住，不就解決了嗎？」阿葉道。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想我會願意嗎？我寧可在此戰死，也不願與你做回那令人作噁的朋友，如果你聽完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一定也會跟我抱持著相同的想法。」顓頊眼神裡，憎恨一閃而逝。他剛剛又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那差點使他失去冷靜。

「那你就別說，至少我不願意去恨阿鐵，他只是被你利用。」知道勸說無用，阿葉也不打算再浪費口水。

「你會想聽的，難道讓你敬愛的大哥與深愛的女人死的不明不白是你所樂見的？」顓頊對阿葉的拒絕不以為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阿葉冷冷問道。

「在說之前，我想還是得給你一點苦頭嚐嚐才行。雖然你的雙手看上去跟廢了差不多，不過那並不代表你就沒有反擊能力。」顓頊的話說完，身後的高台上，燕子緩緩坐起。

「燕子！」阿葉忙道。

「沒有用的，她已經被我控制住了。這一座便是轉生台，當女媧之源釋放完之後除了女媧，三界將不再有任何生靈，但是我會靠著轉生台重生，並且成為唯一一個陪伴在她身邊的人。現在讓我看看你肯為她付出到怎樣的程度。」顓頊語畢，燕子騰空飛起，劍影蕩開。

阿葉見不好出手，只得左避右閃，但燕子身手不差，加上正被顓頊控制住，居然還落於下風。

一劍都沒傷著他，顓頊很是不滿，他突然大喊：「夠了！」制止了兩人的動作，但燕子卻沒有因此收手，反而將劍平舉於眼前，正對著阿葉。

顓頊又道：「我沒興趣也沒時間看你們你追我跑，這一劍你若是再閃避的話，下一劍就會落在她白晰的頸子上。」

在顓頊說話的同時，蓓兒塔悄然現聲在顓頊身後，阿葉不知道還能跟她說什麼，只是痛心疾首的看著倒戈的她。

從阿葉身後一面巨大的古鏡裡，顓頊可以清楚的看見身後蓓兒塔的動作。

其實顓頊也沒有完全的相信蓓兒塔，所以為了防止在緊要關頭會因為他的一個分心而讓可能只是假裝倒戈的蓓兒塔壞事，他還因此特地在塔頂裝了好幾面鏡子。

一來可以透過鏡子監視她的行動，二來就算真的打起來，他也能掌握場地的變化，那怕只是一丁點的破綻，那都有可能讓他們其中一人立於不敗之地。

「你不是需要時間嗎？與其浪費這些時間對我做這些事情，你還不如多花點心思在你所謂的大業上。」阿葉額頭沁出冷汗，顓頊絕對是認真的。

「沒錯，正因為需要時間，所以挖出你的雙眼一定能替我爭取到更多的時間。」顓頊尾音一落，燕子手上的劍再次刺出，淚……已經落下，儘管她臉上的表情平靜如水。

「啊——」阿葉用手掌壓住自己的右眼，痛苦的嗷叫著。

那一劍來得太突然，讓他來不及做出反應，但即使來得及反應，他也閃避不得。

燕子的劍尖上鮮血淋漓，挖掉一隻眼睛後，劍身再度平舉，這次的目標是另一眼。

「我痛恨你看我時候的眼神，挖去你的雙眼是我最想對你做的，我要你再也不能用那種該死的眼神看我！」顓頊嘶吼著，伸出兩隻手指做出挖掘動作。燕子的劍尖再次朝阿葉襲去。

「唰！」眼珠落地，另一聲悽厲的哭叫聲再次傳出。

「啊——啊——」雙眼被活生生挖掉的痛苦讓阿葉幾乎要昏厥過去，但是救出燕子跟小軍的目的支撐著他，但雙腳仍然因眼部的疼痛而顫抖不已，就像想要把那痛楚抖掉一樣。

「碰！」突然，阿葉雙膝跪地。實在太痛了，痛到讓他連站著都覺得痛。

看著雙眼鮮血直流的阿葉，顓頊似乎稍微感到一點滿足，「五年前在廢棄工廠見到你時所說的那則故事，其實還沒有說完，而且我漏說了很多部分，我想你有權力知道適時的真相，因為你是當事人啊。」

「…………」阿葉已經不再嗷叫，那讓他感覺像是對顓頊求饒，他只是發抖著。

「還記得前世時，在你準備去搭救盤古的時候，我曾經給你吃下一顆藥丸吧？那根本不是什麼仙丹妙藥，我利用那顆藥丸操控了你的身體，暫時奪走你的意識，所以當時候你非但沒有出手幫助盤古，甚至還親手血刃他。」謎底揭曉時，揭曉謎底的人總是特別有一番快感。

「原來那藥丸真的有古怪！？你這小人，居然用計陷害我？」他此刻的感覺只有五味雜陳可以形容。

知道一切真相又如何？他親手殺死盤古大哥依舊是事實，他能因為一切都是顓頊一手造成的就因而推卸責任嗎？

「我小人的地方還不只這些呢？如果水神跟火神不打起來的話，天也不會破了個大洞，女媧也不需要耗盡心神補天了。」顓頊心情明顯的愉悅了起來。

「是你挑撥水神跟火神打起來的？」阿葉驚問。他現在只能靠著聽覺來確認顓頊的方向了。

「現在才知道，是不是有點晚？一切都已經成定局了，只要我一個意動，女媧之源便能將這世界顛覆了。」顓頊嘲諷道。

難怪……如果是顓頊挑撥水神共工跟火神祝融的話，那他就一定曾經去過地球的！「那條捷徑……你說的那條拿五色石的捷徑……那也不是什麼捷徑吧！？看似捷徑，其實你卻讓我因此而繞了遠路！」阿葉指控著顓頊的罪狀。

「沒錯，我是報了條遠路給你，但哪知你會聰明一時，糊塗一世？如果當時你冷靜想清楚，不貪快，或許結局又不一樣了。」顓頊點頭，在事情的最後就是要把所有謎底通通揭曉才有趣啊。

「兇手！原來你才是兇手！」阿葉嘶吼著，藉著吼聲，他正發洩著心中的憤怒與痛苦。

「如果我是兇手，那你就是幫兇。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害死女媧嗎？全因為你的天真，你居然天真的以為在你身邊的朋友會是永遠的朋友，更天真的以為朋友就是不會害你的人！錯了，我要告訴你的是『給你這種慘痛教訓，讓你從永遠忘懷不了的痛苦中學得教訓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你現在總算知道自己除了一身蠻力以外，根本只是一個廢物了吧？你的天真害死了你大哥還有你深愛的女人，你這樣的廢物還活著幹嘛！？」顓頊從古鏡發現蓓兒塔的視線，但他卻不以為意，他在蓓兒塔的眼神裡看不到任何情緒。

看來她是真的背叛了她曾經深愛卻得不到的男人，他在她眼裡完全沒有發現一絲絲不捨與憐惜。

「你不該背叛我，我視你如己出，你為什麼要背叛我？」這句話，阿葉已經不是第一次問了，記得在前世與顓頊的最後一戰，他也曾經問過這樣的話。

「夠了，敘舊時間結束，時間到了。」顓頊轉過身，正準備啟動潛藏在燕子身上的女媧之源的時候，天空突然閃過一抹白光，亮的讓他的眼睛無法承受。

而對於聲音突然轉變的阿葉也感覺到情勢似乎起了變化，這時腦海中忽然傳來阿翰的聲音，「攝魂塔跟封神台都攻下了，天冥兩界的兵馬正傾全力趕過去你那去支援你，再撐一下！」

「哼！」顓頊似乎也已經察覺到攝魂鏡跟封神印的箝制都被破解了，但是他卻沒有因此而發慌，他只剩下讓女媧轉世回到祭台上就能啟動女媧之源了，屆時，就算天冥兩界的大軍趕至，也奈何不了他了。

就在他要踏上祭台時，他突然發現女媧轉世不受他控制了，不僅如此，他對其他傀儡的控制似乎也失效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問，但不知道是問著誰。

沒人回應他的話。

「阿葉！」不再受顓頊控制的燕子很快恢復意識，她剛才對阿葉做的一切全都深深烙印在她心底。看著緊閉雙眼、面色慘白的阿葉，她居然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恢復阿葉的視力，但是無庸置疑的，她此刻真的真的很想立刻親手殺了顓頊！那個可恨的男人！

這時，蓓兒塔突然朝阿葉奔去。對於蓓兒塔怪異的舉動，顓頊只能呆楞原地注視著。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沒能早一步解開顓頊對其他人的控制，才會害得你的雙眼變成這樣……」蓓兒塔低下頭哭泣著，她不敢正視阿葉的雙眼。

至此，阿葉才總算明瞭蓓兒塔並沒有背叛他們，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接近顓頊，伺機解開他對其他人的控制。

「不，妳做的很好。」阿葉笑了，顓頊傻了。

「妳對我做了什麼！？」顓頊赫然發現自己的異力居然不能再次使用，怒極。

「我的異力是『解』，我只是解除了你對他們的控制，並且讓你在一個小時之內都不能再次使用這個能力。」蓓兒塔恨恨的解釋道。

「妳怎麼做到的？我根本從不接觸妳。」不可能……為什麼自己正被她用心靈系異力入侵卻渾然不知？

「只要我們兩人的視線相交片刻，我就能辦到。」蓓兒塔指了指顓頊布置在現場的古鏡。

蓓兒塔其實一直苦於沒有機會解除顓頊的異力，幸好他自掘墳墓，在現場布置了多面古鏡。

再加上顓頊的注意力完全被阿葉帶走，蓓兒塔的動作才沒有被發現。

這時顓頊總算恍然大悟，原來她利用了鏡子的折射！

可恨！但，這並不代表他輸了。

顓頊身影一閃，疾行至燕子跟前，蓓兒塔即刻上前阻擋他的動作，卻反被顓頊一掌打傷。

「放開我！」只一個瞬間，燕子雙手便讓顓頊反抓於身後。

「不准碰她！」沒了雙眼，他只能憑聲音辨別顓頊的方向，但因為從不慣用聽覺，阿葉的速度遠遠不及顓頊。

每次他都掌握到了顓頊真正的位置，但無奈失去視覺的恐懼作祟，他出手總是慢了半拍。

「哼，就算暫時不能控制，我還是有辦法啟動女媧之源的。」輕舞輕影，顓頊不慌不忙的閃避著阿葉那亂無章法的攻勢。

「你真以為你辦得到嗎？可不要太小看我的能耐，只要我控制得住，你也拿女媧之源沒輒！」燕子怒目相瞪，秀眉斜飛。

「那也得要妳控制的住女媧之源才行啊！」顓頊抽出黑亮配劍，手臂一抖，劍氣噴出如出閘猛虎般朝阿葉咬去。

劍氣來勢洶洶，正如緊咬著獵物不放的猛虎，當然它也絕不輕易放過眼前的獵物。

「住手啊！」燕子聲嘶力竭的叫喊著，無奈聲音並無法為阿葉抵擋住顓頊這記厚實的攻擊。

空氣中的分子延續著燕子的叫聲震動著，詭譎的氣氛蔓延開來。

「控制情緒！」阿葉全身神經都感受到了這份詭譎。

「唔……」那吼聲果然讓燕子恢復理智，連忙將失控的情緒控制住，但顓頊那發要命的凶猛劍氣可沒因此散去。

宛如猛虎的劍氣已經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只差一個箭步的距離便能飽嚐鮮血，不料一道凌厲的妖氣忽然衝上前來與之抗衡。

「剎！」一聲巨響傳出，劍氣已然消失，而那股妖氣也沒了凌厲之勢，感覺上去相當虛弱。

但這股妖氣是哪來的？

「你傷了我爸爸……我不會原諒你的！」原來那股妖氣是小軍所化。

只是被法術囚禁了多天，小軍已經過於虛弱了，加上方才為了保護阿葉而勉強衝破法陣，這雙重傷害的後果更不堪設想。

果不其然，小軍的狀況十分不好，一張小臉不斷沁出冷汗，身體漸轉透明。

「小鬼！早該先殺了你。」顓頊暗自咬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阻擾，他的修養可沒好到這樣都無動於衷。

驟然風雲聳動，天色由灰暗轉為詭異的妖紅，通天塔的崩壞也加速進行。

是了，顓頊的計謀再次得逞，女媧之源再一次轉醒。

「不過看在你幫我激醒了女媧之源，我便讓你最後才死。」這次換顓頊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