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一章、釘頭七箭書

　人道輪迴的開啟，所造成的衝擊可不只是在思想和意識方面——

　　幽冥界中掛起了席捲整個空間的颶風，無數的魂魄被這來自輪迴通道，帶有神秘力量的颶風撕成了粉碎，最終無法進入輪迴，只能無奈地回歸天地之間。

　　林德「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人道輪迴的力量，卻不是以個體之力可以對抗的。即使林德只是驅動雲霧山中的魂魄去衝擊輪迴通道，並沒有直接與通道接觸，但在通道開啟的以瞬間，爆發出的強大力量依舊讓他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不過，更大的衝擊，卻是來自精神上的——

　　在人道輪迴開啟的一瞬間，大量關於輪迴的信息被他的神念接收到。信息的紛亂與龐大，卻是以他在洪荒強者中頂尖的神念強度，也有一種不堪重負之感。

　　然而，林德卻依舊不顧自己極限地吸收著那些信息——這些新鮮的，超出他認知範圍的信息，極大地強化了他的好奇心與求知慾，而在這求道之心的作用下，他已經不記得其他的東西了。直到——

　　天空中下起了透明的雪花。

　　其實，說那是雪花，並不是非常正確。那其實只是林德之前用來衝擊人道輪迴的無數魂魄所殘留下來的碎片。

　　無數已經無法進入輪迴，即將回歸天地的魂魄碎片。

　　這些碎片大大小小，似乎參差不齊，不過，從天空中如鵝毛般緩慢飄落下來的它們，卻是像極了晶瑩的雪花。

　　開啟了人道輪迴，固然是很了不起的功德；但是，讓這麼多的魂魄無緣進入輪迴，只能回歸天地，也是同樣了不起的惡業吧？

　　自己的功過，又該如何計算呢？

　　看著飄落的「雪花」，林德以一種冷眼旁觀的態度想著，似乎那完全是別人的事情——林德其實是並不是在乎自己的功德與惡業的。他更關心的，是這次對「道」的追求與嘗試，得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宓羲與燭九陰是否成功轉生了？

　　他不知道。

　　人道輪迴的突然開啟，使得大量用來衝擊輪迴的魂魄進入了輪迴通道之中，其中有破碎的，也又完整的。而宓羲與燭九陰的魂魄到底怎麼樣了，在那種情況下，林德卻是完全無法確認的。

　　希望他們能夠逢凶化吉吧！

　　林德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他們。

　　接下來，林德被眼前的一個奇異景象驚呆了——

　　他之前吐出了那口鮮血，並沒有落入下方的「死海」當中。相反，那團血液在空氣中詭異地蠕動著，而四周空間中的靈氣，則瘋狂地湧向其中，而同時進入其中的，還有來自輪迴通道的數股力量——其中也包括宓羲和燭九陰殘留在這個空間的法力與能量。

　　而隨著靈氣的快速變化，血液附近的空間也出現了一股力量不弱的旋風。旋風的越旋越快，卻是將無數從天空中飄落下來的魂魄碎片扯入了其中——魂魄的碎片雖然沒有實體，但是混雜了大量的靈氣和林德的那口鮮血之後，卻逐漸在空中顯現出了新的形象。

　　那是一片材料似玉非玉，似木非木，似竹非竹的古怪書簡，上面銘刻著讓人難以理解的花紋，似乎是文字，又似乎是什麼圖畫。

　　自己的鮮血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德心中暗自奇怪，就想要伸出手，將那片書簡拿來看下。可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手臂剛剛抬起，那片書簡就自動落到了林德手中。而其中，還傳來了和他之前所接收道德信息類似的信息——雖然其他的地方還有很多不明白，但是，林德已經知道了這個書簡，或者應該說法寶的名字——

　　釘頭七箭書！

　　對於這個堪稱《封神演藝》中最神秘法寶的成因，林德卻是一頭的霧水。不過，仔細地查看了一下之後，他卻可以肯定，這就是那個「釘頭七箭書」。

　　——大多數的的修煉者可能都感覺不到，但是，作為洪荒中對因果網研究堪稱最深的人，林德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這個釘頭七箭書，絕對是通過因果網發揮作用的！

　　既然可以通過因果網推算各種信息，可以通過因果鏈追蹤想追蹤的人，那麼，通過因果網來詛咒和殺死敵人，也應該是可以做到的——林德就有過這樣的設想。當然，因為對因果網的研究和瞭解還沒有達到那種程度，所以他無法將這個設想實現——然而，這個釘頭七箭書，卻成了實現他這個設想的真實例子。

　　這樣一來，也可以解釋《封神》中為什麼釘頭七箭書只要拿鏡子一照就可以發生聯繫了，因為那根本就是在自己和要咒殺的對手之間建立最直接的因果聯繫，以便釘頭七箭書可以發揮作用。可以說，這種傷人的方法，根本就是防不勝防，也無法可防的。

　　不過，要說這釘頭七箭書就因此無法抵禦，那也是不真實的。起碼，通過接觸後得到的信息，林德就可以肯定，自己是可以抵禦釘頭七箭書這種古怪的攻擊方式的——既然它是通過因果網發揮作用，那自己研究了那麼久的因果網，自然也就有法防禦。

　　當然，能不能防禦住，還是要看施法者的道行了——如果施法者的道行比自己還要高，那自然也就是沒有辦法的了。

　　然而，現在需要考慮的，卻不是這些事情——釘頭七箭書就在自己的手中，只要自己不給別人，那麼，其他的咒殺之法，自己倒是都不在乎的——現在的問題反而是，自己是不是要留下這釘頭七箭書？

　　這個問題聽起來似乎有些愚蠢——好容易得了一件厲害的寶物，為什麼不留下來呢？然而，也許是因為釘頭七箭書的獨特性質所致，就在林德剛剛接觸它的剎那，卻是靈機一動，得到了冥冥之中的一個信息。

　　——這釘頭七箭書應該暫時交給巫族的人，而其還要教導他們使用之法！

　　這到底是自己內心深處的一種突發奇想，還是真正推算未來時的靈光一閃，林德也不是很清楚——實際上，很多時候，這二者經常被修煉者們搞混，也因此發生了不少的誤算——當然，即使不搞混，以未來的不確定性，推算的結果也未必就會實現。

　　現在所要考慮的，卻是為什麼要這樣做！

　　思慮一番之後，林德有了自己的答案——為了將來的巫妖大戰！巫族的實力現在明顯比不上妖族天庭，如果將這釘頭七箭書交予他們使用的話，最少也算是讓他們增加了一個秘密武器吧！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自己雖然和巫族有些交情，但對妖族天庭也沒有多少惡感，何況自己本身還屬於妖族，自己為什麼要幫助巫族對付妖族呢？

　　是為了不讓自己的頭上有一個強力的管理者？

　　還是為了即將興起的人類？

　　林德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這時，他卻被自己心頭突然冒出的一個想法嚇住了——

　　巫妖大戰的話，一定會很有趣！

　　天地破碎，洪荒解體的話，自己也一定能從那個過程之中悟到不少的「道」中至理吧！

　　這種想法猶如惡魔耳語一般，不斷地在林德的耳邊響起。這到底算是好是非，唯恐天下不亂？還是為了求道而完全不顧一切？

　　自己分析著自己的心理，他的心中一陣苦笑——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呢……

　　然而，最終林德還是決定遵從那條靈感。

　　當然，為了不作繭自縛，最後反讓自己被這釘頭七箭書傷到，林德還要提前做些手腳——他快速地將這個法寶修煉了一下，在其中隱秘地添加了一些獨屬於他自己的，關於因果網方面的法術，這些法術，如果不是對因果網有著極深的瞭解，卻是很難發現的。而這些法術的作用，就是在法寶被動用的時候，將信息傳遞給他。

　　這同樣是通過因果網來完成的。可是說，他根本就是在他自己和這個釘頭七箭書之間建立了一條極端穩固的因果鏈，以便他可以隨時關注這邊的情況……

　　這一切說起來很慢，其實卻只是在極端的時間內完成的。而林德剛剛在釘頭七箭書上設置好法術，之前在四周為他和宓羲、燭九陰護法的其他十一個祖巫，就已經到了附近。

　　「他們成功了嗎？」

　　帝江有些擔心地問道。他們雖然就在四周護法，但是由於不修道行的原因，對於這輪迴的結果，卻是完全看不明白。

　　「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稍微考慮了一下之後，林德決定實話實說，

　　「我們雖然成功地破開了輪迴通道，但是他們的魂魄在通道開啟的瞬間是不是受了傷害，我卻是不知道的。尤其現在這個輪迴通道還不太穩定，內部也可能會發生各種意外——他們可能被輪迴通道吸收了，根本無法轉生；也可能破碎成了好幾部分，轉生成好幾個完全不同的人——到底會怎麼樣，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唯一能肯定的，只是他們的魂魄進入了輪迴通道而已。」

　　「那他們……」

　　「我們只能祈求他們成功了，如此而已。」

　　林德也是一臉的無奈。

　　「那假如成功的話，我們又該怎麼找到轉世後燭九陰呢？」

　　帝江想了想，決定拋開失敗的後果，單問萬一成功，該如何應對。

　　「怎麼找到？」

　　林德小聲地重複了一遍帝江的話——說實在的，這個問題他還真是沒有考慮過——最後，他只能用一種很神棍的語氣這麼回答道：

　　「機緣到時，你們自會找到他的！」

　　「……」

　　帝江什麼話也沒說，直接用一種很鄙視的眼光看著林德，那意思非常地清楚——你其實也不知道吧？——看來，雖然對道法不是非常精通，單對別人的心思，帝江還是很會猜度的。

　　林德也知道自己這話說的實在有點兒玄乎，他趕忙又補充道：

　　「他們雖然進入了輪迴之中，但是，什麼時候會轉生，卻也是不確定的——也許在下一刻，也許在幾千年以後——對我們來說，輪迴中還有太多的秘密和未知。不過，如果成功的話，他們會轉生成了人類是確定的。你們如果有耐心的話，就乾脆去人類中尋找好了——碰到的話，自然會又熟悉的感覺出現的。」

　　這個回答總算是靠點兒譜兒了！

　　帝江點了點頭，回頭大聲地對其他的祖巫道：

　　「既然如此，那麼大家以後就都在洪荒之中努力尋找吧！不過，為了不讓燭九陰老大不在未想起前世的事情時就再次死掉，我們也要保護一下那些人類，決不能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妖族把人類滅族！」

　　其他祖巫也紛紛點頭稱是。

　　這卻是一個意外的收穫！

　　林德暗中慶幸，卻也因此堅定了將釘頭七箭書暫時給予巫族的想法。

　　「此物名釘頭七箭書，是燭九陰的遺物。」

　　林德將釘頭七箭書遞給帝江，見對方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就解釋道，

　　「這是燭九陰轉生之後，身體殘留下來的東西所成，其中有著莫大的威能……」

　　——這卻也不能算是說謊，畢竟，釘頭七箭書中的確有燭九陰殘留下來的一部分能量。林德只是沒有把事實全部說出來而已。

　　他一點一點地將釘頭七箭書的功能和用法都傳授給了帝江，而聽完之後，帝江的神色也是頗為驚訝：

　　「此寶竟然有如此威利？」

　　他手中摩挲著釘頭七箭書，似乎有些不相信，

　　「不過，我們祖巫卻都是不喜歡用法寶的！這樣，后土，這個法寶就交給你吧！你常駐幽冥界，如果萬一需要使用的話，比起拿著我們這些在洪荒中四處遊歷，居無定所的傢伙手中，卻是要好找很多。」

　　說著，他便把釘頭七箭書遞給后土。后土神色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了過去。

　　「好了，各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既然事已結束，我還要立刻到洪荒之中去尋找轉世的燭九陰——我們就此別過吧！」

　　說著，帝江就化作一陣的黑風，眨眼就從眾人的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