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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夫長》第46章
卷二:藍血人 第二十六章 復活節的晚餐

  休斯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玻璃瓶子,瓶子不大,裡面盛著一點兒純白色的液體。休斯手指拈著瓶子,舉到拉爾瓦的眼前晃了晃。

  拉爾瓦睜大了眼睛,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聖水。不過,它可不是普通的聖水,而是用來贖罪的淨心水,無論什麼人,只要飲下了這種水,都能感受到神的榮光與眷愛,從而一心向善,回歸神的懷抱。」說著,休斯拔開瓶口的木塞:「你聞聞。」

  拉爾瓦湊近聞了聞,只覺得一股濃郁的芳香傳入鼻中,令人覺得心神舒爽:「真香!」拉爾瓦搖了搖腦袋,感歎道。

  休斯微微一笑,收回了手。拉爾瓦凝視著休斯手中的瓶子,道:「您是想讓我……」

  「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小忙,設法使巍恩飲下這瓶中的聖水。你放心,這聖水雖香,但一與普通的水中和,就會變得無色無味。」

  拉爾瓦聽完,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沒有回答。休斯悠閒著喝著茶水,臉上的表情很輕鬆。

  過了半晌,拉爾瓦一臉為難地道:「神父,事關巍恩先生,我實在不好做什麼,不是我不願意出力,但是巍恩先生是我們的恩人啊。」

  休斯點點頭,放下杯子:「我明白你的感情,好吧,我不勉強你。」

  拉爾瓦焦急地道:「神父,我雖然做不了這事,但別的事我一定會努力去做,您只管告訴我。」

  休斯淡淡道:「別的事嘛,你暫時還幫不了我什麼。算了,這事就算我沒提過吧。」

  坐在二人後邊的阿曼達忽然幽幽地歎了口氣,聲音雖然不大,卻盡顯失望的心情。

  拉爾瓦身軀一震,慢慢垂首道:「那我再想想。」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拉爾瓦猛地抬頭:「神父,如果巍恩先生喝了這水,對他的健康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休斯打開瓶塞,往杯子裡倒了幾滴淨心水:「阿曼達,把你養的小狗抱過來。」

  阿曼達抱來小狗,接過水杯餵了幾口,小狗喝完後,依然活蹦亂跳,沒有絲毫的異樣。拉爾瓦目不轉睛地看著小狗,見它沒有什麼變化,輕輕地鬆了口氣。

  休斯肅聲道:「拉爾瓦,你並不是在謀害巍恩騎士,而是在幫他,幫他盡早地皈依到正途上來。若干年後,等巍恩功成名就,說不定這其中也有你的功勞,我想到時候即便他知道了其中的真相,對你也只會有感謝,而不會有怪罪。」

  拉爾瓦抬頭看著休斯,思考了許久終於道:「神父,我想你是對的。」

  阿曼達站在窗口,看著拉爾瓦匆匆離去的背影,道:「趕緊結束吧,這個地方我都快住瘋了。」

  神父慢慢走到她的身後,摟住她的腰笑道:「是啊,這段日子可讓我們阿曼達小姐受委屈了。」

  阿曼達扁了扁嘴,鼻子裡哼了一聲。

  「呵呵,那個可笑的鄉巴佬,居然還想娶你。他也不用腦子想想,如此集美麗、優雅,高貴為一體的小姐是他一個平民能配得上的嗎?」

  「哼,唐古拉斯,你就會說甜蜜的好聽話。」

  「等此事一完,我一定會好好謝謝你。」

  阿曼達轉過身體,摟住唐古拉斯的脖子,媚眼如絲:「我要你現在就謝謝我。」

  兩個小時後,威敏斯特大教堂。

  麥卡錫緩步走在教堂一側的甬道上,唐古拉斯走在他的身邊。

  「唐古拉斯,我不明白,你幹嘛要給一個異教徒服用淨心水。」

  「大人,淨心水經過教皇的祈禱和祝福,只有升職為樞機主教的神職人員在升職典禮時才能飲用。沒有教皇的賜予,任何人服用後,不但沒有聖化的效果,而且還有罪。」

  「這個我當然知道,淨心水無比珍貴,一生只能飲用一次,不過巍恩觸犯教會的罪條還少嗎?也不在乎多這麼一條吧。」

  「他其他的罪行並不大,難以對他進行審判。但一個異教徒貿然飲用淨心水,就等於讓我尋到了他觸犯原罪的證據。」

  「哦,我明白了。亞當與夏娃誤食禁果,觸犯原罪,遭到了驅逐。」麥卡錫停住腳步,腆著肚子笑道:「有了這個證據,你就可以施展你的彌撒對他進行審判了。」

  唐古拉斯躬身道:「您說的是,無知即是罪。」

  「好好幹吧,希望你這次能一舉成功。」

  「大人,我希望能有一個安靜的房間,以便我布道的時候,沒有人來打擾。」

  「沒問題,你就用『聖約翰的醒悟』吧,我保證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

  巍恩走出房間,來到客廳,迎面撞上了茱麗與她的兩位姊妹,她倆手裡提著籃子,籃子裡裝得滿滿的。巍恩一怔道:「買這麼多東西幹嘛?」

  「你忘了,今天是復活節啊,晚上大家要聚在一起用餐,慶祝聖子受難後的復活。」

  巍恩撓了撓腦袋,搖頭表示不知。這兩天他一直忙著去樞密院述職,知道今天才閒了下來。茱麗抿嘴一笑,輕輕推了他一下:「好了,別擋道了,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呢,你自己去歇著吧。」

  巍恩走到一張臨窗的椅子前走了下來,窗外已是黃昏,天氣冷得很快,客廳已經燃起了爐火,巍恩靜靜地凝視著壁爐裡的火焰,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腳步聲,巍恩側目一看,正是他的誅情秘書。巍恩回到王都後,誅情便恢復了她那小姑娘的模樣,自稱這段時間出去替巍恩辦事了,大伙雖然感到奇怪,但誅情故作神秘,礙於巍恩的關係,也就沒人追問了。

  誅情快步走到巍恩的對面,坐了下來,一對寶石般的眸子裡含著氣鼓鼓的表情,頗是招人喜愛。

  巍恩奇怪道:「怎麼了?」

  「巍恩,在羅德島你不是說要好好謝謝我嗎?怎麼沒看見你兌現承諾?」

  巍恩哈哈一笑:「我這兩天剛剛才有空。這樣吧,明天咱倆上街,你看見什麼喜歡的,我只要買得起,一定給你買。」

  誅情小嘴一扁:「你有空我還沒空呢,從羅德島回來後,若拉天天纏著我,讓我教她劍術,我簡直忙得喘不過氣來。我真奇怪,為什麼她就是找上我?以前我雖然指點過她一些,那也沒像現在這樣,變得如此慇勤和虔誠。」

  「也許是因為你在卡洛要塞與她心劍相通,所以她潛在的意識告訴她,你才是她真正需要的老師吧。」

  「唉,難道我幫她還幫錯了,早知道你有墮天使幫助,能解決那伙馬賊,我又何必出手?」

  巍恩奇道:「怎麼你提起天使跟提起白菜似的?」

  「天使又怎麼樣?還不都是神的子民,我可不是你們人類,動不動就搞偶像崇拜。」

  「呵呵,你說得也對。對了,羅德島之行對若拉的幫助很大吧。」

  「當然。她的潛力已經被激發出來了,如何轉化為真正的實力,就看她未來的修煉和機遇了。」

  「有你這麼一個明師在,相信她將來在劍道上的發展不可限量。」

  「去去去,少給我戴大帽子。告訴你,我要吃路易十五的宮廷全餐,你明天就帶我去。」

  房門一響,文森特牽著芬妮的手走了進來,芬妮臉上紅撲撲的,小嘴裡吐出白色的哈氣,大聲嚷道:「叔叔,屋子裡真暖和啊。」

  巍恩含笑答應,眼睛裡充滿了笑意。誅情回頭一望,急忙跳下椅子,逃跑似地向二樓樓梯奔去。芬妮見狀,喊道:『誅情妹妹,你去哪裡啊?咱們繼續玩昨天晚上的遊戲吧。」

  誅情三步並作兩步,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一個鬱悶的聲音傳了下來:「我現在不玩,我要洗澡。」

  「那我等著你。」

  文森特道:「芬妮,先去洗手。」

  芬妮看了父親一眼,低聲答應道:「知道拉。」快步向廚房走去。

  巍恩哈哈一笑:「文森特,你真是又當爹,又當媽,辛苦啊。」

  文森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苦笑搖頭。

  「外面冷吧?」

  「嗯。」文森特看了看窗外陰暗的天空:「看樣子,今天也許要下雪了。」

  二人閒聊了幾句,文森特問道:「這兩天你在樞密院述職,情況怎麼樣?」

  「還好吧,雖然也有一些懷疑和刁難,不過有蕭特在,那些貴族老爺們還算客氣。」巍恩淡淡道。

  「蕭特最近如何?」文森特沉吟著,忽然道。

  「他?還是老樣子吧。不過自打我從羅德島回來後,他似乎就變得有點兒奇怪。」

  「哦,怎麼奇怪了?」

  「我也說不太清楚。當著其他人時,他還和以前一樣,但遇上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氣氛不知為什麼就顯得得有點尷尬彆扭,他不冷不熱的,好像是我哪得罪他了。」

  「那你有沒有得罪他呢?」文森特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仔細想過,沒有啊。」巍恩搖頭,無奈道。

  文森特手指敲著桌子,淡淡道:「巍恩,無論蕭特的態度如何,但我想他對你的友誼是真誠的。」

  巍恩盯著著文森特,過了一會兒緩緩道:「文森特,你好像話裡有話啊。直說吧,別拐彎抹角。」

  「有些事情還是自己琢磨好了,我沒什麼好說的。」

  巍恩皺眉,正要說話,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起,若拉和卡門從廚房走進了客廳,若拉喊道:「兩位老爺,還不過來幫忙收拾桌子,飯菜馬上就要好了。」

  二人相視而笑,站起身來,卡門道:「巍恩,那茶好喝嗎?」

  「不錯,我起床後把一壺茶全都喝光了。」

  若拉哼了一聲:「也不說聲謝謝,那可是卡門托人從外地捎來,特意給你留的,花了很多錢呢。」

  巍恩一笑:「都是自己人,老說謝謝就太客套了。」

  卡門俏臉一紅,急忙別過頭去,開始為客廳的長桌鋪上雪白的餐布。

  眾人剛剛收拾完,七姊妹端著豐盛的菜餚和水果走進客廳。很快,長餐桌上擺滿了一盤盤食物,間中燃著燭火,將整個客廳映得非常明亮。眾人一邊忙碌,一邊說笑,心情歡快而舒暢,芬妮大聲唱著學校教的歌曲,更博得了大家陣陣的喝彩和掌聲。

  終於,大家忙碌完畢,客廳裡搖身一變,充滿了節日的氣氛。眾人一字排開,紛紛落座,巍恩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中間的位置;他數了數,除了還在廚房忙碌的茱麗、詹妮與卡門,他的身邊一共坐著十二個人。

  巍恩正盯著桌上的菜餚饞涎欲滴,身邊的文森特捅了捅他。

  「幹什麼?」巍恩問他。

  「舉杯祝酒吧,感謝神的復活。」

  威敏斯特大教堂,「聖約翰的醒悟」小禮拜堂。

  唐古拉斯一身黑色的長袍,靜靜地矗立在講道台前,面前擺著七根正在燃燒的蠟燭,蠟燭中間放著一個金色的水盆,水盆裡有半盆聖水,一根銀質的,鑲嵌著紅色寶石的十字架奇異地漂浮在水面上,隨著水紋輕輕晃動,似乎完全不受自然規律的影響。

  禮拜堂內一片黑暗,只有唐古拉斯面前的七根蠟燭凝成了一個小小的光團。四周靜悄悄的,偶爾吹過一絲微風,蠟燭金黃的火苗輕輕顫動,天花頂與四周的牆壁上施洗者聖約翰的種種形象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唐古拉斯雙目緊閉,雙手握成拳形,置於胸前默默的祈禱著,水盆中的十字架是教廷的聖物之一,一旦有人在一定範圍內褻瀆神聖,它就會在第一時間感知到。

  忽然,十字架上紅寶石一閃,唐古拉斯猛地睜開眼睛,寶石隨即發出耀眼的強光,將他蒼白的臉龐映得血紅。

  「無所不能的主啊,請賜予十字架神奇的力量,讓它找到陰影的根源,罪惡的企圖,令褻瀆神靈的異端在您的光輝面前無所遁形,阿門!」

  伴著唐古拉斯虔誠的祈禱聲,十字架慢慢開始順時針轉動。一開始它只是以肉眼無法覺察的速度慢慢轉動,漸漸地,隨著時間的向前推動,十字架移動的痕跡越來越明顯,到了最後,十字架竟然如風車般飛快地轉動,在水盆的中心形成了一個拳頭大的漩渦,而此時唐古拉斯機械的聲音也不知道已經重覆了多少遍。

  忽然,十字架猛然一頓,斜斜地指向了東南的方向,紅寶石的強光又閃了幾閃,方才黯淡了下去。

  巍恩舉起酒杯站了起來,剛想說話,「啪」地一聲輕響,手中的高腳酒杯碎裂開去,杯中的葡萄酒濺在巍恩的胸口上,殷紅如血。

  大伙「啊」地一聲,臉上露出或驚訝、或緊張的表情,身軀有的前傾想看個明白,有的則後仰躲避四散的酒花,巍恩一臉尷尬與無辜,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若拉大聲笑道:「就你著急,也不等等茱麗她們,你看,連酒杯都不答應了。」

  大家哄然笑了起來。只有兩個人沒笑,一個是拉爾瓦,一個是誅情。拉爾瓦勉強扯動唇角,卻覺得臉上緊繃繃像塊鐵皮,誅情則皺起了眉頭,心中湧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她舉目四顧,極力想找出不安的來源。

  與此同時,幽暗的禮拜堂裡,唐古拉斯拿起放在一邊的銅鈴,輕輕晃了幾晃,開始了他的彌撒。

卷二:藍血人 第二十七章 七宗罪

  「永恆的父啊:

  當我越過迷茫與悔恨的門檻,我願將自己完全交託給你。感謝你給了我做你的兒女的權利,我願跟隨你的神跡,將神聖的愛傳遍四方。

  求你保守我的意念在你的平安裡,不被環繞四周的邪惡有玷污聖潔的機會;求你賜我焚燒的愛來愛我的主,叫我的心不至冷淡,充滿溫暖;求你使我的雙眼專注於永恆與未見,不被世間的骯髒所染;求你警戒我曉得你再來的近度,觀察和等候你號筒的吹響。倘若我的生命止於今日,奉我主的名,靈魂將獲得安寧與幸福。」

  唐古拉斯不急不徐地念誦著主禱文,平靜的聲音不帶一絲漣漪,削瘦的面孔在燭火的掩映下顯得有些蒼白,一對眸子裡充滿了對信仰的虔誠與信心。

  念完主禱文,七根蠟燭燃燒過半,他分享了一塊聖體(聖餅),飲了一口聖血(紅酒),然後把杯中的紅酒慢慢倒入水盆中,唐古拉斯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口中唸唸有詞:「天主與我同在。」

  凝視著金盆中的水逐漸變了顏色,而聖物真十字架也開始泛起奇異的粉紅色,唐古拉斯雙手再次合於胸前,沉聲朗誦:

  「無知的人們陷入魔鬼的陷阱,他們忘記了你的教誨,變得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饕餮、淫慾,寧可遭到永劫,也不願放棄罪孽的享樂。世間一切已經變得污穢不堪,只有真正熱愛你的人才能聽到你的聲音。」

  隨著唐古拉斯對七宗罪的聲討,七根蠟燭的火苗一根接著一根變了顏色,由金黃變成了赤紅,禮拜堂內的氣氛變得更加陰翳而詭異。

  「神奇偉大的主啊,請傾聽你忠誠的僕人的祈禱吧。藉著我們的禱告,神的指示會取代一切陰暗的邪惡,讓我們的敬畏你的心靈更加純淨。請閃亮天際那不滅的啟明星吧,讓指引的光芒驅逐所有的邪惡,將不敬與墮落打入地獄,讓他們在永恆的黑暗中哭泣、悔恨、不得片刻的安寧。」唐古拉斯伸出左手,探入水中,握住十字架,慢慢舉到自己的面前,高聲道:「以主的名義,攜帶著天地諸神的憤怒,對褻瀆的靈魂一聲咆哮!審判他,懲罰他,令他永不超生!」

  唐古拉斯的聲音陡然升高,真十字架彷彿聽到了期待已久的招呼,伴著一聲空氣猛烈被撕裂的異響,一簇純光自他的手中亮起,頓時將整座小屋的黑暗驅逐得無影無蹤。

  麥斯坐在馬車裡,右手拄著一根手杖,那張老臉上寫滿了疲憊,昏昏欲睡。整整一個下午,他都泡在了威敏斯特大教堂,出席教會的復活節禱告儀式活動,此刻方才脫身。

  忽然,他心中一動,麥斯一皺白眉:「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一名中年修士垂手走到馬車車窗邊,恭聲道:「長老,您有什麼吩咐。」

  麥斯沒有答話,他突然抬頭仰望著東方的啟明星,沉思道:「格蘭特,你看看東邊的天空。」

  修士格蘭特依言看了看,一愣道:「還沒到午夜,啟明星怎麼這麼亮?」

  「現在距離午夜,還有多長時間?」

  「大約還有三個小時。長老,今天一直陰天,怎麼到了晚上,星星卻變亮了起來?」

  麥斯沉默了片刻,肅聲道:「轉頭,去蕭王府!」

  蕭特一覺醒來,只覺得滿身是汗,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彷彿有一塊石頭堵在心頭。他從床上坐了起來,發現窗戶緊緊關著,屋裡的空氣很悶。

  「艾瑪。」蕭特喚了一聲。

  一個侍女聞聲舉著燭燈走了進來:「您醒了?」

  「把窗戶打開,我要透透氣。」

  「剛才醫生說了,您今天在教堂染了風寒,需要好好休息,不能見風。」

  「我只是透透氣,你開吧。」

  侍女還想說什麼,蕭特皺眉道:「我心裡煩得很,你照辦就是。」

  侍女吐了吐舌頭,只得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打開了一扇窗戶,外面的星光頓時毫無保留地照了進來。

  蕭特披上外衣走到窗前,外面燈火燦爛,充滿了節日熱鬧的氣氛。蕭特凝視著天穹一言不發,一陣冷風吹過,吹亂了他的短髮。

  今天是復活節,為什麼自己總是心緒不安呢?難道僅僅是身體的原因?蕭特望著窗外,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上午參加威敏斯特教堂彌撒時,裡約堡的高級神職人員都在場,唯獨唐古拉斯沒在,這麼重要的場合,為何他沒有參加?

  唐古拉斯,這個斯文平靜的神父,此刻就像一根釘子,讓他的頭變得更疼了幾分。

  巍恩接過茱麗遞過來的一個新杯子,重新倒上了紅酒。待大家落座後,巍恩舉起高腳杯,笑道:「各位,我這個人對神沒有太多的崇拜,不過在今天這個晚上,我卻想衷心的向神說一聲謝謝,感謝他賜給我一個認識你們的機會,這對於我的生命來說,意義重大。」

  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紛紛舉杯,表示謝意。

  「感謝神的復活,感謝你們的友情,讓我們乾了這杯,為明天喝彩。」

  眾人轟然答應,所有人均離座站起,十幾個身影映在雪白的桌布上,顯得如此歡樂與愉悅。

  就在此時,異變發生了。

  猛然間,大廳毫無徵兆的亮了起來,整座小樓變得如同白晝,強光分外刺眼。桌子上的人影頃刻間消散得無影無蹤,所有人都吃驚地互相望著,發現彼此的臉頰如冬雪一般毫無血色。

  緊接著,一種奇妙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迴盪在大廳中。聲音低沉,旋律有些類似教堂禮拜時唱詩班所唱出的讚美歌,但是卻隱隱含著憤怒與殺機,讓人聽了心弦為之驚悚。

  誅情雙眉一挑,兩手一按桌沿,輕盈嬌小的身軀眨眼間便躥到了巍恩面前的桌子上,單腿屈膝,雙手合什,兩根食指上豎,指尖迅速凝聚起了一團璀璨的光華。巍恩從她的身後側眼望去,心裡一驚,他還從來沒有看過她凝重的臉色。

  「彭」地一聲,一個巨大的氣流碰撞的聲音響起,誅情周圍狂風四作,桌上的餐具被氣流掃得四處紛飛,眾人不得不以手護住臉目,以免受到傷害。相隔較遠的幾個人忽然吃驚地看到,誅情雙目光芒四射,牙齒咬著下唇,一團比誅情身軀還要龐大的光團正緊緊地抵在她的手指前。這光團所發出的光芒非常純潔,如果沒有誅情指尖光華的牴觸,很難在快速運動中被肉眼所察覺。

  片刻之後,光團突破了誅情的抵擋,碩大的光團把誅情整個弱小的身軀包了進去,文森特怒吼一聲,伸手去抓誅情的胳膊,巨大的力量反湧過來,一下子就把他彈了出去。誅情被透明閃亮的光芒包裹著,擠壓著,短短幾秒鐘之後,她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尖叫,身軀飛快地在光團中溶解,消散,最後隨著光團變得無影無蹤。

  這一切如電石火光,發生的如此迅速,待到異芒散去,大家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客廳裡響起芬妮聲嘶力竭的喊聲:「誅情妹妹!」

  真十字架上紅寶石的光芒黯淡了下來,小禮拜堂的光亮漸漸熄滅,唐古拉斯雙眉一皺:審判遇到了阻擋。他在心裡迅速做出了判斷。

  「這群該下地獄的異教徒,居然反抗神的懲罰!」唐古拉斯心底一聲咒罵,舉起雙臂,高聲道:「聖潔的使徒,神最親密的兄弟,施洗者約翰啊,請借給我你神聖的力量,對有罪的靈魂進行聖火的洗禮吧!」

  唐古拉斯的咒語聲迴盪在禮拜堂內,四周畫像上的人物在神秘的氣氛襯托下,似乎越發地栩栩如生,一雙雙藍色的眼珠凝視著講道台前的施術者,彷彿在默默傳遞著信念的力量。

  唐古拉斯驚覺到一股彭湃的靈力通過真十字架靈媒洶湧而至,這股靈力是如此的強大無匹,倘若無法駕馭,自己的身體必先四分五裂。

  「嗯」!唐古拉斯發出一聲低沉痛苦的悶哼,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噴在了十字架上,鮮紅的血液沿著搖搖欲墜的十字架流過他的手掌,滴落在地板上。

  唐古拉斯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他雙目圓睜,使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嘶啞地道:「以我的生命作為獻祭,祈求神的恩賜。請滿足我的心願吧,對那些敢於冒犯您尊嚴的人施以最嚴厲的懲罰!」

  紅寶石一閃,光芒重新亮了起來。

  巍恩望著眼前一片狼藉的桌子,心裡既震驚,又悲哀,文森特從地上坐了起來,愣愣地凝視著前方。事實上,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驚呆了,個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若拉定了定神,走到文森特身邊:「你沒受傷吧。」

  文森特慢慢搖頭,剛要答話,房間裡突然再次明亮了起來,雖然不像方纔那樣光芒四射,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但相比起屋外的暗夜,這份光明仍舊可以震撼人心。

  文森特心頭一震,忍著渾身疼痛,迅速向巍恩撲去,久經戰場的直覺告訴他,危險並沒過去。

  「彭!」悶響傳來,巍恩「哦」了一聲,心窩處如遭雷噬,身體先是往前微微一彎,緊接著向後飛了起來,人在半空,鮮血已經噴了出來,如同紅色禮花的謝幕時分。

  文森特牙呲目裂,大吼一聲,伸手想要抓住巍恩滑行在空中的身體,速度慢了半分,指尖只碰觸到了他的衣服。巍恩與文森特的手指擦身而過,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屋內眾人頓時亂了起來,不約而同向巍恩跑去,把他圍了起來,只有拉爾瓦雙手抱頭,一臉痛苦的表情。文森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心向上攤開,點點朱紅濺在他的手掌中,胳膊上,難以言表的悲哀與無奈湧上了心頭。

  唐古拉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高舉的雙臂慢慢放下。這一次,真十字架的光芒終於完全熄滅,禮拜堂內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只有那七根火燭依舊亮著,燭光幽幽,映著唐古拉斯的身影。此刻的他,不像一位體面尊貴的神父,倒像是一個行走於黑暗中的遊魂。

  唐古拉斯把十字架放進水盆,望著它沉入水中,只覺得疲乏欲死,全身的精力似乎一下子被抽乾了,如同得了一場大病。可惜儀式還要繼續下去,接下來,他要繼續祈禱,直到七根火燭完全燃燒乾淨,彌撒才算真正地結束。

  唐古拉斯的臉上露出苦笑。巍恩居然能抵擋消弭一次神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不是在這裡,他並沒有力量發動第二次神罰。饒是如此,等儀式最終結束了,他自己恐怕也要調養很長的時間才能恢復健康。

  威敏斯特大教堂,紅衣主教禱告室。

  麥卡錫主教坐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中,一個單腿屈膝的黑衣人跪在他的面前,他的身後是巨大的彩紋玻璃,透過玻璃,可以俯瞰到王都大部分的城市風貌。

  聽完黑衣人的報告,麥卡錫的一張胖臉架在手心裡,思考道:「看來唐古拉斯這次總算是成功了?」

  黑衣人點頭道:「七根蠟燭仍然燃燒著,儀式應該沒有中斷。不過唐古拉斯也付出了不少代價,為了完成儀式,中間還曾經噴出鮮血。」

  「聖徒遺跡中留下的力量相比起本身雖然微不足道,那也不是我等凡人輕易能碰觸的。無論是什麼理由,都必須用自己生命的精華作為獻祭,才有可能成功。唐古拉斯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罷了。」

  「這麼說,那個巍恩果然厲害,居然能把唐古拉斯逼成這樣。」

  「呵呵,你以為巍恩只是個毛頭小子嗎?橡樹教堂卡特身邊的神父是我的五使者之一,實力已經達到了皇家法師的水平,他雖是死在文森特的劍下,但別忘了,他的吸魂陣可是巍恩破的。」

  「大人遠見高明,估計到唐古拉斯會遇到抵抗,所以讓他在『約翰的醒悟』裡布道,直接促成了他施術成功。」

  麥卡錫臉上微微一笑,心道遠見倒是遠見,但是用意嘛,那就不必說出來了。揮了揮手:「你下去吧。繼續監視,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黑衣人領命退下。麥卡錫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忽然起身,走到落地窗花前,凝視著下面的城市風景。

  雖然夜色已深,但由於是復活節,城裡萬家燈火,一片繁榮。

  「我在這個城市這麼多年,付出了無數的心血,才到了今天這個位置。無論是誰,也不能輕易把它從我的手裡奪走,就是教皇也不行!」

  ※※※※※※※※※※※※※※※

  夜色漸漸褪去,天終於亮了。

  麥斯從巍恩的臥室走了出來,來到客廳。除了正在照料巍恩的卡門以外,其他人都在客廳裡焦急地等待著,和麥斯一同來的范德親王坐在椅子裡,臉上的神情還算平靜,蕭特站在他身後的窗邊,凝視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麥斯先生,巍恩怎麼樣?」見麥斯走進客廳,眾人紛紛出口詢問。

  麥斯陰沉著臉:「不太樂觀。」

  眾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過了半晌,范德親王突然道:「他還能支持多長時間?」

  「應該還有六七天的時間。不過,」麥斯搖頭歎氣:「這期間他每天都會經受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你能看出巍恩中的是什麼法術嗎?」

  「他中的不是普通的法術。如果我沒猜錯,是唐古拉斯的彌撒之七宗罪。」

  「什麼?」若拉一下子了起來:「是唐古拉斯這傢伙?我去找他!」說著,就要向外走。

  「若拉!」文森特一聲斷喝:「你先冷靜下來。」

  「冷靜?再冷靜又一個人沒命了。」

  麥斯道:「若拉,咱們沒有直接證據,你這麼找他解決不了問題。何況唐古拉斯現在在麥卡錫那邊,有他的保護,你是闖不進去的。」

  若拉停住了腳步,慢慢回頭,雙眼發紅:「難道,難道咱們就眼睜睜地看著……」若拉的聲音慢慢地哽咽起來,再也無法繼續。一下子失去兩位她從心底裡尊重和喜歡的朋友,她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麥斯低聲道:「也許我們還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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