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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爺刀》第16章
第十七章 好一群妖魔鬼怪

就在這人仰馬翻﹐一片混亂的當口﹐卻不聞方夢龍發出撤退的信號﹐君不悔盡

管兩眼滿布紅絲﹐被那陣陣漫飛的石灰粉未刺激得涕淚交流﹐嗆咳不停﹐亦只好勇

往直前﹔他人已不能大模大樣的騎在馬背上﹐想學馮丹的「鐙里藏身」又沒有這等

技巧﹐干脆人下了馬﹐手勒韁繩﹐縮在馬腹下急速前沖﹐那種跌撞奔竄﹐慌不擇路

的狼狽之狀﹐委實夠瞧。

 馬兒在彎曲狹窄的谷道中驚竄急奔﹐連連擦撞著山壁﹐也就連連悲嘶不絕﹐石

塊仍在拋落﹐箭矢依然不停﹐君不悔雙目炫花﹐但覺耳邊風響雷動﹐望出煙騰霧繞

﹐他不禁暗自懷疑--這可是到了哪一處修羅場啦﹖

 眼前的情況惡劣至此﹐這誰也顧不得誰了﹐就算有心伸援﹐限於地形及處勢﹐

根本亦沒有機會﹐君不悔咬牙切齒的悶頭狠沖﹐腳步蹭蹬間﹐他的那乘黃膘大馬摹

地全身痙攣﹐一聲淒厲的嘶嗚之後﹐前蹄人立而起﹐又打橫摔跌於地--君不悔緊

躍三步﹐回頭探視﹐乖乖﹐馬兒躺在那里﹐血出如漿﹐通體上下﹐竟然插著大小十

余支箭矢﹐馬頭一側更已血肉橫糊﹐連鬃毛都黏結成了一團﹗

 看著這匹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擁有的坐騎﹐落到如此奄奄一息的慘況﹐君不發

未免心酸﹐畜牲能忠心護主﹐硬是拿著軀體去搪弩石﹐不管畜牲是有心無意﹐君不

悔卻賴以逃過一劫﹐在感受中﹐竟有一股深濃的慚疚與悲愴……。

 突然一機伶﹐君不悔想起了此為何地﹐此乃何境﹗這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他慌忙抬眼四瞧﹐才發覺自己業已沖過谷道﹐來到峽谷的這一端了﹐一陣興奮剛剛

升起﹐視線所及﹐又仿佛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從頂門涼到腳底﹗

 峽谷出口三丈之前﹐一字排列著五個人﹐四個男人﹐一個女人。

 四個男人當中﹐一個身材偉岸﹐花白頭發花白胡子的老人﹐這老人臉上那只通

紅的獅子鼻最為突出﹔另一個大頭小身子﹐兩只手掌卻又粗又厚﹐張在那兒宛如蒲

扇﹔第三位面似滿月﹐豐腴白淨的若富家翁﹔最靠邊一的個生了張鍋底臉﹐銅鈴眼

﹐掀唇獠牙﹐活脫火煉地獄里逃出的惡鬼﹐入黑碰上﹐不用打扮就能嚇死人﹕四位

仁兄山停岳峙般站著不動﹐氣勢上卻備極威懾。

 那個娘們﹐大約三十出頭﹐穿著長狐披風內襯湖綠褲襖﹐一雙水靈靈的眼兒飄

呀飄的媚態隱露﹐微翹的鼻端配上菱形的櫻唇﹐越見三分治艷﹐有股子說不出的風

騷味道﹐她的唇角上挑﹐望著人﹐就似沖著你嬌笑。

 這四男一女﹐君不悔陌生得很﹐顯然不是他們這邊的伙計﹐而他們的人呢﹖方

夢龍和他的八個幫手呢﹖卻是上天入地全去了何方﹖

 雙方直愣愣的對瞧了片刻﹐那花信年華的婆娘忽然格格一笑﹐帶著點兒鼻音﹐

膩著聲道﹕

 「你這潑皮可是在找尋你那幫伙伴﹖據我所知﹐你們一共來了十個人﹐四個上

了谷頂﹐六個竄進谷道﹐不過也真叫黏纏﹐就這幾步路﹐卻怎麼等都等不著人﹐枯

候了老半天﹐才等著人一個……」

 君不悔喉嚨里宛如掖進一把沙﹐他清了清嗓子﹐暗啞的道﹕

 「不用急﹐他們馬上就會到達﹐便聚不齊十個﹐至少也不至於讓我唱獨腳戲。



 那女人眼波一轉﹐笑得益發風情萬千﹕

 「我們不急﹐我們有耐心等﹐怕只怕你越等越膽寒﹐越等越心慌。」

 吸了口氣﹐君不悔硬著頭皮道﹕

 「別看你們人多﹐我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要是心存畏忌﹐也不敢上『棲鳳

山』觸你們霉頭﹐早早遠閃著風滾去了﹗」

 那婆娘眼眉含春﹐竟像是在吊君不悔的膀子﹕「咱們閒著也是閒著﹐在恭候他

們各位大駕光臨前的這段空檔里﹐咱們不妨聊聊﹐我先介紹我自己﹐我叫曹蘭﹐是

龔棄色的原配夫人﹐這一位--”

 她望了望哪個花白頭發花白胡子的魁梧老者﹐又笑著道﹕

 「是龔棄色的義父﹐人稱『就來報』尚剛尚老爺子﹐尚老爺子旁邊的一位﹐別

瞧他貌不驚人﹐卻大有來頭﹐江湖上名如風雷的『大鷹爪』尉遲英德就是他﹐慰遲

大叔是老爺子的結拜兄弟﹐金蘭之交﹐所以他在此地出現﹐也就不足為奇了……」



 頭大身子小的慰遲英德齜牙一笑﹐蒲扇般的兩只大手微微伸屈﹐一陣骨節劈啪

密響中﹐他不懷好意的道﹕

 「稍待一會兒﹐小子﹐我們得親熱親熱。」

 君不悔只覺得背脊梁有些透寒﹐嘴里卻不說﹕

 「包管叫你如意﹐老家伙﹗」

 嘿嘿笑了﹐尉遲英德道﹕

 「不服輸總是對的﹐年輕人多少得有幾分骨氣﹐但骨氣該有本事支撐才行﹐小

子﹐且看你的火候如何了﹗」

 曹蘭一指那面團﹐有如富家翁的仁兄﹐嬌滴滴的道﹕

 「這一位﹐是我們當家的拜兄﹐『生死算盤』保大和﹐名號都挺好記的﹔那一

個﹐你看他那副長像不怎麼討人喜歡﹐其實卻最是慈悲為懷﹐總是殺人殺到死﹐送

佛送上天﹐決不會留著半截兒叫人受罪受苦﹐他呢﹐號稱『輪回役』名叫古憐生﹐

真個古憐生﹐是吧﹖」

 君不悔硬梆梆的道﹕

 「也是姓龔的哥們﹖」

 曹蘭「晴」了一聲﹕

 「看看你﹐你多聰明﹐一點就透﹐難怪刀法那麼好﹐下手那麼毒﹐君不悔﹐你

是君不悔﹐嗯﹖」

 輕咳一聲﹐君不悔感到頭皮發炸﹕

 「不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君不悔﹗」

 曹蘭笑得十分婉然和氣﹐不像是面對著殺夫的仇人﹕

 「正如我們尉遲大叔說的﹐你果然挺有骨氣﹐君不悔啊﹐看你表面上土里瓜嘰

﹐實則另有乾坤﹐只有你這種角兒﹐才容易叫人看走了眼﹐大無白日混栽斤頭﹐我

們當家的該有多精明﹐卻也玩不過你這套貌似忠厚呢。」

 君不悔不由肝火上升﹐嗓門也粗了﹕

 「你犯不著明譏暗諷﹐拿我消遣﹐我貌似忠厚至少還有個貌似﹐那龔棄色卻十

足十的一條色狼﹐一個淫棍﹐比諸於我﹐差了不止一頭﹗」

 曹蘭半點溫惱不現﹐只幽幽怨怨的嘆啃著﹕

 「君不侮﹐你可是講對了﹐我們當家的沒別的毛病﹐就端好這個調調﹐如今卻

因此吃了大虧﹐遭到這等作踐﹐『十全堂』不曾圓滿﹐自己倒落得受傷破相﹐幾乎

送了一條命﹐你說慘是不慘﹐冤是不冤﹖」

 君不悔沒有回答﹐他知道對方這娘們是在講反話﹐後頭必有一番刻毒潑辣待發

﹐心理上得預做准備。

 果然﹐曹蘭的一張粉臉猝而變化﹐不見笑靨﹐不見柔婉﹐迅速凝結在面容上的

是一層嚴霜﹐一層酷厲怨毒的嚴霜﹕

 「你不敢說話了﹖君不悔﹐我們當家的或有不該不是之處﹐卻罪不致死﹐可恨

你卻如此殘忍暴虐﹐下刀出手﹐全朝絕子絕孫的狠路數走﹐你安了心要他的命﹐鐵

了肝腸要破他的相﹐君不悔﹐你不是個人種﹐你是頭兇獸﹐毫無良知理性的兇獸﹗



 君不悔按捺著沖頭的憤怒﹐控制著腔調﹕

 「曹蘭﹐你休要含血噴人﹐自以為是﹔我幾曾要取龔棄色的性命來著﹖是他先

傷了我﹐又待置我於死地﹐我不得已才奮力自保﹐重創了他﹐假設我存心要他的命

﹐大可趁勝追殺﹐斬草除根﹐如此﹐姓龔的還有機會回來向你們哭訴求幫﹐捏造事

實﹖」

 不等曹蘭回話﹐那尉遲英德已重重接口道﹕

 「君不悔﹐你說你不曾趕盡殺絕﹐只是你個人的飾詞﹐龔賢侄是你傷的沒有錯

吧﹖看那落刀切肉的手法﹐招招俱指要害﹐著著斷人生機﹐若說不想要他性命﹐誰

人能信﹖再則﹐你們一大票牛鬼蛇神強闖『棲鳳山』直逼『九美居』﹐又是打的什

麼惡毒主意﹖這不是明擺明顯要刨賢侄的根﹐抄他的底麼﹖人已傷成這樣﹐你們猶

竟不甘不休﹐妄圖聚眾殲殺﹐寸草不留﹐用心之狠﹐手段之毒﹐真正令人發指﹗」

 曹蘭雙目中赤光隱現﹐神情陰鷙﹐有如一條撲嚥獵物之前的百步蛇﹕

 「所以﹐君不悔﹐你們不打算給我等。留余地﹐也就怪不得我們不發慈悲了﹐

今天你們強闖『棲鳳山』﹐來的是十個人﹐回去的將是十個鬼﹐半張活口亦不能留

﹗」

 君不悔是說不出的不舒服﹐一時之間﹐好像全身上下都不得勁﹐一顆心更是晃

悠悠的難以落實﹔他不相信他們十人都會變成鬼﹐但有一部份已變了鬼卻無可置疑

﹐變了鬼的固然不能再出現﹐可是還有那沒有變鬼的大活人呢﹖計算時間﹐也應該

出來亮相了哇﹗

 曹蘭仰望狹谷上端﹐又移視向道出口﹐唇角的冷笑如刃﹕

 「到了這辰光還不見有人現身﹐怕是俱化冤魂了﹐冤魂有知﹐希望他們找得歸

途才好﹐『棲鳳山』不是葬身之地﹐他們大概不會喜歡﹗」

 君不悔吶吶出聲﹐也不知是沖著誰在說話﹕

 「事情會槁到這步田地﹐委實大大出人意料……我們這次前來﹐並非要對龔棄

色刨根抄底﹐我們……呃﹐我們只是打算讓他表示歉意﹐當眾宣布戒除淫行而已﹐

萬未想到形勢逆變﹐竟悲慘至此……」

 一聲暴笑﹐尉遲英德道﹕

 「阿蘭﹐你聽到這小子的話啦﹖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

哀﹗」

 曹蘭冷哼一聲﹕

 「既便姓君的跪地求饒﹐也一樣要把他大卸八塊﹐挫骨揚灰﹗」

 又是「大卸八塊」﹐又是「挫骨揚灰」﹗君不悔暗自苦笑﹐龔棄色身邊這干浪

貨﹐不但兇潑刁悍如出一轍﹐連言詞語氣亦多有近似之處﹐這家伙調教得真不差﹗

 一直沒有開過口的尚剛﹐忽然低沉的出聲道﹕

 「時辰該到了﹐阿蘭。」

 曹蘭更不多說﹐只向那一側的古憐生努了努嘴﹐於是﹐形同惡鬼般的古憐生摹

地振吭長嘯﹐嘯聲亢厲悠長﹐幾若虎吼獅號﹐就在余音裊繞回蕩於群峰之際﹐谷頂

已有六條宛似負荷著什麼物件的影於疾若飛鴻般瀉落﹐眨眼間來到近前--好俊的

輕功﹐好帥的身法﹗

 迎向領先的一名大麻子﹐曹蘭嬌滴滴的問﹕

 「大哥﹐上面的事擺平了嗎﹖」

 大麻子獰笑著將扛在肩頭上的一具屍體﹐狠狠摜向地下--君不悔移目注視﹐

不由形色驟變﹐天爺﹐這血糊淋漓的死人﹐可不正是那賀耀祖﹗

 第二個歪脖子斜嘴的仁兄走了上來﹐同樣丟下一具屍體﹐這一具。則是與賀耀

狙一齊攀登峽谷的伍力生。

 於是﹐緊接著另一位於瘦幾如骷髏的仁兄放下了毛子軒﹐一個蔥白水淨的大姑

娘亦不嫌血污的卸下肩扛的霍長﹐當然﹐毛子軒與霍長也早就斷了氣。

 從谷頂下來的這六個人﹐共是三男三女﹐君不悔也不認識﹐然而有一點也卻清

楚肯定﹐賀耀祖他們的四條命﹐必是喪在這六個人手中﹗

 曹蘭情笑如花﹐樂不可支﹕

 「行﹐大哥﹐還是你們行﹐就這一會功夫﹐不僅通通殲滅了摸上谷頂的四個狗

才﹐連谷道之內的來敵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們在這兒卻於耗得發慌哩﹗」

 大麻子畸畸怪笑﹐一副躊躕自滿的德性﹕

 「這四個該死的東西﹐才往上攀就被我們盯牢了﹐地形我們熟﹐要在哪里下手

便利﹐什麼位置猝襲比較可靠﹐我們明白得很﹐只等他們氣喘如牛的爬進絕地﹐啊

哈﹐我們便兩頭一齊發動﹐四個龜孫連招架的功夫都沒有﹐業已被我們全部宰盡﹗



 那歪脖子斜嘴的一位﹐更是唾沫四濺﹐口不關風的渲染著﹕

 「他娘﹐這邊宰完了四個﹐山谷底下可正熱鬧﹐前頭是沒有人騎的空馬﹐後頭

是有人騎的實馬﹐還有一個在賣弄著『鐙里藏身』小把戲﹐打譜消遙過谷哩﹐我們

一邊三人﹐立時便將早就備妥的滾石白灰對准了朝下拋﹐幾位娘子軍的弓弩尤其瞄

得精確﹐谷里的那干熊人可真倒了邪霉啦﹐什麼叫人仰馬翻﹐什麼為鬼哭狼嚎﹐呵

呵﹐這就是了﹐老子殺得性起﹐干脆也拾起一個連珠弩﹐專對那『橙里藏身』的雜

種發射﹐那雜種連人帶馬一起翻滾﹐未了﹐壓在馬身上﹐爬不出來﹐我一發狠﹐直

射得他成了個刺狠才罷手……

 君不悔感到一陣惡心﹐幾乎翻胃﹐曹蘭卻眉開眼笑﹐益見興奮﹕

 「二哥﹐你看清楚沒有﹖峽谷里的來人可已完全解決了﹖」

 被稱做「二哥」的這位歪脖子斜嘴笑著道﹕

 「應該是一個不剩﹐可也不能把話說滿﹐或許還有一兩位留著口殘氣在喘亦未

敢言﹐但我卻敢打包票﹐保証沒有個囫圇的﹗」

 大麻子這時一指君不悔﹐形色在遺憾中竟然帶著三分怒氣﹕

 「娘的皮﹐只這個東西腿快身子滑﹐居然叫他瞎碰瞎撞

 (缺)

 原來大麻子叫花大川﹔他粗聲笑道﹕

 「尚公寬念﹐棄色是吃了碎不及防的虧﹐我他娘早就心里有數﹐任他千變萬化

﹐也不過就是一把破刀﹐決計討不了便宜﹗」

 此刻﹐「生死算盤」保大和、「輪回役」古憐生兩個也圍到近處﹔保大和用的

家伙是一把生鐵算盤﹐古憐生使的則是一條兩頭帶鉤的硬竹扁擔﹐這兩宗玩意看上

去雖然笨拙﹐卻絕對可以碎骨裂肌﹐不折不扣是要命的東西﹗

 君不悔瞧在眼里﹐肚中雪亮﹐這可不是又要以眾凌寡啦﹖任這些人個個有名頭

﹐人人俱有來歷﹐每在拼命豁戰、的當口﹐卻都拉得下面皮來玩這等死不要臉的把

戲﹐武林規矩﹐江湖道義﹐對他們而言﹐只是個鳥﹐屁的約束力也沒有﹗

 干澀澀的吞了口唾沫﹐君不悔沙沙的開口道﹕

 「看情形﹐你們又待並肩子齊上﹐這多人硬吃我一個﹖」

 尉遲英德淡淡的道﹕

 「所謂藝高人膽大﹐你含糊什麼﹖」

 君不悔苦著臉道﹕

 「不是我含不含糊的問題﹐說起來各位也是場面上亮字號﹐上台盤的人物﹐朝

庭有法﹐江湖有道﹐怎麼一上來就打算群斗欺少﹖你們不怕遭人物議﹐將來臉上無

光﹖」

 尉遲英德泰山不動般道﹕

 「生死搏命﹐也就顧不得這些陳腔濫調了﹐君不悔﹐你亦不必白費心思﹐以為

拿些話可以套住我們﹐明白的說﹐今天我們非解決你不行﹐什麼道理用在此時都不

靈光啦﹗」

 花大川也在叫囂﹕

 「只要取得你的首級﹐慢說遭人物議﹐他娘便被人操翻了祖宗八代亦不關痛癢

﹐姓君的雜種﹐你就認了命吧﹗」

 咬咬牙﹐君不悔微現激動﹕

 「也罷﹐我這次出道以來﹐淨是碰上像你們一般的下三濫﹐不管有著多大的名

望出身﹐一待性命攸關﹐全能扯下面皮﹐耍無賴﹐好﹐便讓你們一齊上﹐我倒要看

看是否奈何得了我﹗」

 曹蘭在那頭笑了﹕

 「是否奈何得了你﹐君不悔﹐就要瞧你自己了﹐別動氣﹐氣躁則心浮﹐你想多

活一陣﹐還要穩住才行﹗」

 花大川一聲嗆喝﹕

 「伙計們﹐我先打頭陣﹗」

 就在這劍拔彎張﹐一觸即發的時候﹐谷道之中﹐猛的掠出一條人影﹐那人凌空

旋轉﹐著地於丈許之外﹐卻在落腳的一剎踉蹌數步﹐但見他連連跳動﹐方才站穩﹐

這人竟然只有一只右腿--我的天﹐那是方夢龍﹗

 君不悔見狀大出意外﹐驚喜交集下﹐他不禁振奮的大喊﹕

 「伯父﹐方伯父﹗」

 方夢龍眼下的形狀實在是狼狽﹐滿頭滿身的石灰未斑斑沾染﹐衣衫破裂了好幾

處﹐臉盤上也有大片瘀青﹐顯然是死里逃生﹐吃了不少苦頭﹔他喘吁吁的穩住勢子

﹐沖著君不悔擠出一抹比哭猶要難看的苦笑﹕

 「小友﹐今天這個斤頭可是大了﹐六個闖關的人只剩下我們兩個﹐上面那四位

還不知吉兇如何……」

 君不悔啞著聲道﹕

 「全完啦﹐怕父﹐他們四具屍體就擱在那邊。」

 移動的眼神在觸及賀耀祖等四具遺骸的一剎﹐立時引起一陣強烈的痙孿﹐方夢

龍臉色灰敗﹐悲痛難仰﹐他哺哺自語﹕

 「果然全完了……八條生龍活虎似的漢子﹐就這麼眨眨眼﹐便煙消雲散﹐一個

不剩﹐卻是死得好慘﹐好不值啊……」

 君不悔有意提醒方夢龍﹐現在不是傷心哀切的時候﹐更艱險的局面還在後頭呢

﹔他向方夢龍挨近一步﹐打了個隱喻﹕

 「伯父﹐死者已矣﹐活著的人卻得盤算求生之道﹕且請節哀﹐你我爺倆好歹湊

合著同你這門親戚周旋周旋﹗」

 方夢龍定下心神﹐目光四轉﹐這才發覺強敵環伺﹐形勢不妙--先前死里逃生

﹐好不容易掙扎著渡過那鬼門關﹐一個心念只知問頭沖出谷外與眾人會合﹐眼花眸

眩下﹐卻不料大局業已逆變﹔這一大群人不是他的伙伴﹐乃是一個請君入甕的閻羅

陣﹐除了君不悔﹐就剩他方夢龍啦﹗

 又是一聲嬌笑﹐曹蘭那邊廂發了話﹕

 「我說﹐來的人可不是方二哥嗎﹖方二哥哪﹐你也真叫命大﹐槍林箭雨中﹐你

愣是撐得過來﹐雖說模樣有點不堪恭維﹐到底生存意志稱得上堅強﹐方二哥﹐其實

你何須用這等灰頭土臉的方式闖關﹖只要投張名貼進來﹐還怕我們不高接遠送﹖唉

﹐這不是自己糟塌自己嗎﹖」

 方夢龍冷厲的注視曹蘭﹐形色凜烈﹕

 「不要叫我方二哥﹐我與你們之間﹐沒有任何牽連﹗」

 曹蘭真個視人生如戲﹐表情一僵又展﹐完全不當一回事的格格笑著﹕

 「方二哥﹐你不記得我啦﹖我是龔棄色的老婆曹蘭呀﹐前陣子還到過你家兩次

﹐承你殷勤款待﹐至今猶感念於心﹐莫不成你都忘了﹖」

 方夢龍冷笑連連﹕

 「我知道你是龔棄色的女人﹐卻不清楚姓龔的有幾個老婆﹐就如同我從不明白

龔棄色與我有什麼親戚淵源一樣﹐我方夢龍雖是一介草莽﹐不學無術﹐卻也不屑有

龔棄色那等卑鄙齷齪﹐貪色好淫的戚友﹐你們這一窩子是﹐發里風涼哪里去﹐休要

殆污我方某清譽﹗」

 曹蘭突兀沉下臉來﹐高挑著冒梢子道﹕

 「姓方的﹐別給了鼻子長了臉﹐拿幾分顏色倒想開染房了﹖你以為你算什麼東

西﹖你當我們真得巴結你﹖老實說﹐打龔棄色受傷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已勢成

仇敵﹐勢不兩立﹐便是你今朝不來﹐日後我們也會找上門去﹐問你用什麼來替你那

小狐狸精抵罪﹖龔棄色的血肉豈是如此輕易揮洒得的﹖虧你還人模人樣﹐自命不凡

﹐姓方的﹐只在眼前﹐你這條老命加老臉﹐就全得擱下﹗」

 方夢龍雙目圓睜﹐氣湧如山﹕

 「今日來此﹐我便不曾有全身而退的打算﹐你們有什麼手段﹐不妨盡數施展﹐

橫豎殺戒已開﹐再說什麼亦不能改變那血腥後果﹗」

 曹蘭揶揄的道﹕

 「開殺戒的是我們﹐方夢龍﹐你們不過只有挨宰的份罷了﹗」

 額上青筋暴起﹐方夢龍怒吼道﹕

 「現在試試﹗」

 花大川猛的一聲怪叫﹐指著方夢龍大罵﹕

 「說你熊﹐你倒當真熊起來啦﹖什麼『毒虹』﹖半截破刀而已﹐不用雞毛子喊

叫﹐就在『棲鳳山』﹐你們老友一道去閻王殿應卯吧﹗」

 方夢龍五官扭曲﹐兩邊太陽穴急速跳動﹐他呼吸短促﹐切齒如挫﹕

 「好一群魑魅魍魎﹐便讓你一齊上來﹗」

 僵立了這半時的君不悔﹐驟而側身上前﹕

 「伯父﹐我們爺倆並肩子﹗」

 方夢龍頓時熱血沸騰﹐感觸萬千﹐他深深看了君不悔一眼﹐用力點頭﹕

 「好﹐患難見真情﹗」

 那花大川修然躍起﹐千頭瘋虎般撲了過來﹐口中狂吼著﹕

 「死做一堆去﹗」

 隨著他的吼叫﹐雪亮鋒利的砍刀在空氣中激蕩起一陣陣怪異的尖嘯﹐剎那間形

成一道匹練似的光華﹐漫天蓋地的罩落﹐氣勢渾厚無比﹗

 方夢龍身形暴旋﹐一抹冷電自他手中閃射吞吐﹐有若虹彩隱現﹐而虹彩在旋飛

里流織穿舞與匹練般的光華糾纏碰擊﹐那一片震耳的金鐵交響﹐便襯托著四濺的火

星益發懾人心魄了﹗

 君不悔已有方夢龍頂前應戰﹐他一面考量是否該要聯手夾攻對方﹐一面對方夢

龍的身手欽佩不已--少了一條腿的殘廢人﹐竟然仍具這般功力﹐確屬不易﹐但看

方夢龍動作之犀利﹐招式之老辣﹐已足証方若麗所言不虛﹗

 顯然有人不想放過君不悔﹐他這里意念才只打了一個轉﹐半空中一條灰黑鞭影

兜頭而下﹐來速之快﹐似是它早已停留在那個位置了。

 是的﹐「大鷹爪」尉遲英德急著要見真章啦﹗

 君不悔對著抽來的蟒鞭迎上﹐同時弓背曲腰﹐又淬然伸展﹐在這一屈一伸之間

﹐青焰藍光宛如飛爆倒卷﹐浪翻波湧﹐不但緊湊完密﹐還真透著蒙蒙的水霧之氣﹔

尉遲英德鞭揚人起﹐眨眼下騰空回繞為半弧﹐半弧的過程甫始完成﹐人又回到原來

的起點﹐人在飛掠﹐鞭出如雨﹐這種連貫無懈的身法步眼﹐也真令人嘆為觀止了。

 「嘩啦啦」一片鐵珠子震響﹐「生死算盤」保大全加入戰圈﹐人一進來﹐沉重

的鐵算盤已呼呼的對君不悔展開猛攻﹐算盤的揮舞聲雜著鐵珠子的震動聲﹐別有一

種兇悍的功架﹐而「輪回役」古憐生更不閒著﹐硬竹帶鉤的扁擔掄起﹐亦悶不吭聲

的參予了這吃爛飯的行列﹗

 那一邊方夢龍和花大川的拼斗﹐姓花的可是一點便宜占不到﹐別看方夢龍只得

一條右腿支撐﹐卻是運轉疾速﹐進退利落﹐手上那把精鋼百煉的樸刀揮閃旋飛﹐千

變萬化﹐不但出入詭奇﹐更且快不可言﹐花大川不錯力猛招熟﹐在方夢龍凌厲的攻

勢之下﹐也只堪堪落了個自保之局﹐毫無得勝的希望。

 隔岸觀火的曹蘭冷冷清清的從腔里發一聲笑﹐說著風涼話﹕

 「別看這方二哥是個一條腿的殘廢﹐玩意兒還真不賴﹐竟把我們花老大逼成個

縮頭王八啦﹐虧得花老大四肢健全﹐卻抗不過人家少了條腿的﹐我說歪脖子攀二哥

﹐你瞧著窩囊不窩囊﹖」

 歪脖子斜嘴的仁兄吞著一口唾涎﹐拉大嗓門道﹕

 「你的意思是﹐弟妹﹐我也該上去湊湊熱鬧啦﹖」

 曹蘭笑道﹕

 「二哥不想松散松散﹐試試姓方的高招﹖」

 脖子一扭﹐這位攀二哥嘿嘿笑道﹕

 「且看我樊冒隆的威風﹐高招﹗只等我一動手﹐姓方的包管哭天槍地﹐屁的招

法也沒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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