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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靈主》第229章
最終卷 第二十八章 何謂馭靈主

 茫忘川,有如奔騰不息的大河,卻更如同翻湧漫卷的沒有水聲,只見它們奔騰,卻不聞它們咆哮。小白和傾絕站在忘川岸邊,腳下是大團簇擁的花朵。岸的另端,他們無法看見,因為這條奔騰的河流實在寬廣無際。

 他們已經不能再向前,像是被無形的阻隔一般,連一步都無法再踏向前去。傾絕已經感覺到了,死靈的罩氣,不同於馭者,而是更為的森寒。他看不到他們,卻是知道,他們無處不在。

 「曾經,我接近過河畔,見到了孟婆。」傾絕輕輕的低語,看著小白:「我想,那時我是真的死了。心中大團的回憶,全變成你的樣子!」

 他微微笑著,抬起頭來:「那個引渡世人的孟婆,發現我是個馭者,不肯接納我,送到我馭者聚魂之地。卻是看到,那六個靈魂!他們,又將我送我了回去。」

 小白的手在他的掌心裡輕輕的顫抖,那六個人現在只剩下雲光在他的身後,而碎藍,則躺在他們不遠處的身側。是在聚雲嶺,傾絕從未告訴她,他在聚雲嶺遭受了如何的折磨,他有片刻的死亡,也定是發生在那裡。他在那裡流盡了血液,破碎了神魂,將他的精神與身體,皆是踐踏至最殘酷的地步。但同時,他也因此,得到新的契機。

 「死魂已經歸服,日後要想駕馭他們,必會時時在死亡邊緣徘徊。這便是力量的代價!」傾絕輕輕開口。而倫說,他的父親,並非是無情,而是情執太切。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或者有一天,他也會耐不住這內心的疑問。去見那個他憎恨了這許多年的靈魂。也許,他真是會這麼做吧?把法力消耗在那掩封多年的過往上。

 「我會陪著你。」她此時卻靜了下來,看著他地表情,忽然輕輕開口:「不會讓你冷,也不會讓你害怕。」

 「你要記得。」他輕笑。忽然握緊她的手:「那你居然還敢說,我死了都不給我守寡?我還活著都敢說這種話?」

 她微怔,抬眼看他:「那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還守什麼寡?」

 他瞪著她:「不珍惜自己的性命,隨便就跑下來找死,你說你是不是欠揍?前幾天我說要召死靈的時候,是誰大言不慚的說。不管多艱難,也得想法子把兒子帶大?」傾絕一把將她勒過來:「你下來地時候怎麼不想想那句話?你死了,兒子誰管?」

 她咧著嘴:「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我顧不得了。」他盯著她看,伸手去撫她的臉頰,慢慢俯下頭去。即便只是魂體,她真實的存在,依舊對他是一種時時刻刻的誘惑。讓他忍不住想索取她的甜美:「你這個……」他的唇還未觸到她的,忽然懷中一下空蕩了去。恍怔之間聽到碎藍的話:「該走了!」這個混蛋!

 小白恍恍惚惚醒轉過來,眼前一片朦朧地煙霧之氣,讓她一時有些發懵。還在忘川嗎?但這種感覺很溫暖啊!讓人覺得懶洋洋,渾身的筋骨都酥軟了一般。

 「你怎麼這麼慢?碎藍又跟你說什麼了?」他懶懶卻是不悅的聲音響在頭頂,一下讓她回過神來。神志一激。這才發覺,這種溫暖的感覺來自於包裹週身的熱水,浮蕩的煙霧迷濛在夜色之中。團團如夢似幻。她抬眼看周圍,東懷閣?他們所住地大屋的後院,山石圍拱的醉池,花凹裡未盡的殘雪。廊上一排排地***,將這裡的霧氣都籠上一層光。黑暗的夜空,殘月與疏星微微閃耀。

 老天,他們竟然跑來泡露天?!他的手臂還在她的腰間,他地胸膛在她腦後,讓她的酥麻感一下竄至全身。她猛的一僵,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掙扎起來:「不要在這泡,小寶就住在後院東屋裡啊!」丫頭奶媽婆子一堆堆,隨便出來一個她就要羞死!

 「他們今天住在湖對面的西院,這東院裡一個人也沒有。」他勒緊她,垂頭抵著她的肩:「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足比我晚醒了七個時辰,魂又飛哪去了?」

 「啊?哪也沒有去了,就覺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她輕聲應著,乖乖坐在他懷裡,低頭看著幽幽的池水。水裡泛著淡淡的芍葯香味,熱氣包裹得她昏昏欲睡。她從來不敢來外頭泡,原來這種感覺好的很。暖池建在屋裡,熱氣竄起來人就覺得暈暈的,時間稍長一些還會心跳加速。但這裡開闊多了,冬日清冷的氣息緩解了熱氣的竄頂,身體都要被蒸酥了一般的舒服。

 「很舒服吧?」他靠坐在假山的靠巖凹,後面墊了一方厚厚的大絨巾,邊上鑿出一個花形的小凹池,酒就溫在裡面,食盤放在邊上的熱石上,用一點點循環不止的泉水暖著。他伸手托了一個小碟給她,腕上還搭了塊絨巾讓她擦手:「喏。」

 碟子裡放著幾塊松子餅,邊上還有幾顆酒漬的梅子蜜果:「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吃點東西吧?」

 她一聞到這股香芬,馬上覺得肚子餓了,真睡了一天一夜了嗎?她拿了一塊松子餅放到嘴裡,眼睛卻盯著那梅子,待那塊餅吞下肚,這才輕輕問:「這個是酒漬的。」她吞了口口水,他一直不讓她飲酒,甜酒也不行,現在居然讓她吃了嗎?

 「你不是一直想吃嗎?送到面前又不吃了?」他微微帶著笑:「今天開始,你開禁了,想吃什麼我都不管你。」

 她想了想,狠狠嗅了幾下,艱難的挪開視線:「還,還是不,不吃了。」

 「你結巴什麼?」他笑意更深:「你先吃這個,一會有清雪醇釀,拿這個當引子,味道才正呢!」他把她的口水都要給勾得淌出來,她掙扎著與自己內心的饞蟲大戰,手都攥成拳頭了,勉強扭過脖子:「不,不吃了。你。你,你吃吧!」

 「別指望了,你不行。」他笑得像個奸狐狸:「你喂不了他了,放棄吧!」她出了月,身體已經恢復。但依舊不肯飲酒,依舊要喝骨頭湯,在做垂死掙扎。

 她的臉垮下去,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怎麼可能,她是正常的女人,她會生孩子,怎麼就不能餵奶?她天天吃補品,補得臉色奇佳。怎麼就喂不了奶?而且這裡明明更豐滿了,有時她還會覺得脹痛,怎麼就喂不了??

 「你這個動作實在太誘人了!」他瞇著眼看她,讓她地身體明顯的跳了一下,她急慌慌得猛的放開手,撩得水花四濺。險些將他手裡的碟子掀到池子裡去。

 他伸手勒過她的腰,讓她整個都貼了過來。他地氣息灼熱起來,唇輕輕掃過她的面頰:「我今天也要開禁了,忍了快一年。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

 「你剛收了死靈,如果他們鬧起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跳開始紊亂起來。

 「所以回來之後,見你老是不醒,我就帶你來這裡泡。」他抱緊她。她水下的肌膚有如絲緞,觸

 。身體柔若無骨,氣息浮香似蘭。讓他澎湃的熱情身,有如血行倒流一般。他將碟子放到池邊,伸手拿過一顆梅子送到她的唇邊:「吃吧,吃完了,再飲一杯酒。你會覺得,神仙也不過如此!」

 梅香與酒香橫溢,他的聲音低喑誘人,他的氣息無所不在,讓她地眼,濛濛似罩霧,她的神思飛竄渺遠。她忍不住張口,接受那香味迷亂的誘惑。那甜甜醇香的味道,裹著一絲絲微酸的清涼,讓她的唇齒之間都帶出清芬地氣息。她感覺到他的手指托著她的下巴,然後她就看到他那雙動人的眼睛,他微微抿著唇在向著她笑。這張容顏每每她看到都會忍不住心痛起來,他俯下頭吻上她地唇,然後她便感覺到有一股微辛的濃芬直竄進來,暖暖而柔美的味道,混合了口中未盡的梅香,一下匯成一種奪人魂魄的芬芳。這種醉人地味道簡直是她從未感受過的。讓她的味蕾瞬間便得到最大地享受,貪婪而且沉迷!

 他盡情與她唇舌糾纏,放縱自己的情懷與酒意交融,他收緊自己的手臂,將她所有的溫軟都盡納在懷中,任自己就此便溺斃在她的眼波裡。當她盡情綻放在他的手心裡,他眼中的她,始終如一的美好,溢滿他的神魂,讓他的心靈與懷抱總是充盈,溫暖如春。

 凌破坐在角樓的廂閣裡,水色的長襟半拖在地上,他半躺在大靠椅上,交疊著雙腿架在榻上。眼對著窗,看著外面濃黑的夜色,忽然問著:「什麼時辰了?」

 「亥時還沒到呢!」寧揚懶懶的說著,他裹著厚毯歪在床上,眼睛半睜半閉:「放心吧,小白肯定醒了。熱水再泡不醒,傾絕這會子早鬧起來了!」

 「色狼,拉我家小白學壞!」凌破瞥了一眼寧揚,低聲罵了一句:「老子明天破戒,折騰死他!」

 「你嫉妒?去把燦菊娶回去好了!」寧揚長長打了個哈欠,伸手去拿邊上的茶杯:「冬天什麼時候過去啊?我好困!」

 「你,你,你怎麼知道的?」凌破噌的一下跳起來,直掠到他身邊去,手指已經戳到他的額頭,一臉的驚詫。

 「你長了一副禍水相,我看招惹的不止一個燦菊吧?」寧揚眼都不抬,淺啜了一口茶:「我看燦菊不錯,長的挺可愛的。又有一手好針線,而且也很會生的樣子。娶回家,三年抱兩,多好!」

 「你,你,你去死!」凌破面紅耳赤,恨不得把他的頭戳斷了:「好你怎麼不去娶,給你生幾個蛇崽子!」

 「小破大爺,人家又沒瞧上我,是看你氣宇宣昂,心中才小鹿亂撞吧?」寧揚偏開頭避過他的手指:「你瞧不上就趁早跟人說清楚,裝傻裝到什麼時候算完?」

 「你這麼關心她,你喜歡她對吧?」凌破忽然詭笑起來,蹲在寧揚身邊一臉八婆相。

 寧揚微微睜了眼,看著他無賴的樣子:「我對誰都這樣,沒什麼區別。」他支著肘輕聲說著:「你的馭主是個女人,不可能總繼血給你,我看你也沒什麼機會妖化了。與其早晚又成風煙,快活幾十年又何妨?過過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也是不錯!」

 「用不著你關心我。」凌破背過身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半拱著腿,眼睛微微的瞇起來:「我對娶妻生子沒興趣,對妖化也沒興趣。」

 「我很好奇。」寧揚輕笑:「那你對什麼有興趣?」

 「成風就自由自在,成人就和小白相伴。」他托著腮:「有血,便接著變強,無血,大不了不聚形。誰招惹她,我就跟他拚命。其他的,我皆沒有興趣!」

 「呵。」寧揚躺回去,重新閉上眼睛:「你倒跟她挺像的。」

 「她百年歸老,我化了風,日後也不想再尋新主,不願再讓人馭。於這個世上,也沒什麼可留戀。」凌破輕聲說著。

 「這樣也好,各有各的心思,各遂各的快活。也不枉一世!」寧揚的聲音越來越低,似有若無。

 「哎,你說我怎麼跟她說?我就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要不你幫我說?你不是最樂於助人的嗎?哎你…….」凌破憋了半天,吭哧出來,回頭卻看到寧揚已經一副睡死過去的樣子。恨恨的咬著牙根:「死蛇,有本事你這輩子也別醒!」

 凌破站起身來,走到月洞窗邊,外面夜色濃長,星星點點的***,靜靜的搖曳。死靈成為過去,但駕馭死靈,便是全新的課題。當傾絕可與白夜滌以及白夜至通語的時候,白夜一族已經深埋土底的馭術,將重見天日。而三族由盛到衰的點滴,那些百轉摧腸的過往,也將隨著這六個死靈的重歸,三族馭者的聚合,慢慢浮出水面。

 他所要學習與領悟的,何止是六脈法血的運行,馭術的頂尖?在他擁有了睥睨天下的力量,擁有了萬人仰首的權勢的時候。在這當中找尋平衡與寧靜,是他更新更艱難的考驗吧?他深深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更加艱難。任何的放縱或者喘息與游移,都會將他送上曾經三族的老路。殺伐只是方式之一,駕馭才是真正的強悍吧?所以,每當他疲累滿心的時候,總是要忍不住去看小白的眼睛,因為她的目光,永遠那樣的清晰。她執著與清澈的目光,永遠像是無形的力量,讓他不至偏了軌道,失了方向。讓他的心,永遠不會荒涼!

 過往數百年的馭者,無論他們的靈物有多麼強橫,無論他們的法血有多麼的純正,更無論他們的馭術如何的出神入化,終究是難抵一個死字。當於九幽之下,源源冥死之兵,阻斷了他們的歸程,讓他們無法再前進或者後退的時候,突然發覺,那些爭奪與殺戮,只是讓自己的靈魂,打上血跡斑斑的劣印。他們都沒能駕馭力量,而是成為力量的奴僕,力量給了他們生時的強悍,卻封堵他們死後的出路。所以,他們才會將希望寄托給後世,寄托給真正的馭靈之主。不是靠皇室的加冕,萬眾的敬仰。而是真正可以領悟的強者,讓他們得到自由!

 凌破看著自己的手指,想起在很久以前,他問小白,什麼時候才能得到自由,可以無拘無束的飛翔。她說,任何時候!他的嘴角微微的上展,任何時候,自由,總是在心中。封鎖自由的狹隘之心,只要稍稍打開一扇窗,便可以看到光亮!

 天下萬物,皆有魂靈,可以通達魂靈並駕馭之人,稱之為馭靈。而馭靈之術達至巔峰者,稱之為

 故事至此,是一個結束,而他們的人生,卻是全新的開始。前路總是艱辛,紅塵之中,苦中作樂。於人與己,皆不算是煎熬。所以在此,感謝你們一路相伴,給我無數支持與鼓勵,並願意忍受故事的冗長,讓我非常感動也覺得很快樂!我會努力,不辜負任何一張票的厚愛,有人相伴的路,總是不覺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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