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命中注定

　　「你說。」楚歌道：「我聽著呢。」

　　「你跟小女江蓉的婚事，是命中注定的。」江大師的第一句話，就帶著濃厚的唯心主義色彩和怪力亂神的意思：「所以無論中途有多少波折、多少變數，最後你始終會跟小女江蓉在一起的，楚歌，我承認你的武學和超能力都對我們三大世家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是我江山這一輩子光明正大，絕不是犧牲子女幸福謀求利益的人，我來找你，只是因為宿命確實是不可抗拒的，我只是不想你走太多的彎路，這樣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小女，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怎麼知道我跟她是命中注定的？是張鐵嘴算的命還是劉半仙算的命？」楚歌壓根就不相信他：「江大師，我承認世界上有很多不能理解的東西，但是命運這種東西早就被證明是封建迷信了吧？你要找理由，也該找個更好一點的理由吧？」

　　「你還是不相信我，」江山搖頭道：「我說的是真的，這個預言，是唐詩的師傅，也就是我們三大世家共同的朋友活佛做出來的，活佛很少預言的，可是他預言的事情，就從來沒有不準確的。」

　　一說起唐詩的師傅，楚歌心裡就微微跳了一下，忽然有種十分怪異的感覺升起來。

　　那個喇嘛，楚歌第一次見的時候就有過很大的震撼，他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他就有過一個十分奇妙的念頭，他認為老喇嘛是個預言系的魔法師。

　　預言系，在升龍大陸上都是一個非常非常生僻的系統，但是有一點無庸置疑，那就是預言系的魔法師真的是可以看到未來的，雖然他們只是從時間的河流中看到了一星半點的東西，而且那些東西還未必能讓人明白到底是在述說些什麼，但是必須承認，他們所看到，所表達出來的，的的確確就是未來的樣子，對於這一點，楚歌雖然到現在為止都沒辦法從理論上給出一個哪怕是形而上的解釋，但是對於這個事實，他是願意接受的。

　　楚歌到現在都還記得，老喇嘛看到他的地一眼，就給他畫了個只有魔法世界裡才有六芒星陣，就從這一點，都可以看出老喇嘛並不是在糊弄人，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的。

　　而直到現在，楚歌都還沒想明白老喇嘛後來當著自己的面畫的那幾個大大小小的圓圈和兩段直線是表達的什麼意思。

　　如果真是這個喇嘛做出的預言，那就確實有幾分可能性了。

　　楚歌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活佛修的是閉口禪，他平常即便是要做出預言，也只是通過動作和圖形，可是惟獨對於你和小女這件事的預言，卻是親口說出來的，」江山今天是典型的語不驚人死不休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活佛把這件事看得有多重。」

　　「這件事唐詩知道嗎？」楚歌想了半天才問出這麼一句。

　　「他當然知道，」江山道：「活佛知道的事情，他幾乎全都知道。」

　　「那他為什麼還和江蓉……」楚歌遲疑道：「你也該知道，他其實是江蓉的……」

　　「對，我知道，」江山笑了起來：「估計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了，可是事實上，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唐詩唯一的目的只是掩護小女，免得她被其他同學糾纏。至於唐詩自己，我還是那句話，他以後是要去布達拉宮的。」

　　「他真的不能成家？」楚歌想來想去想不通，像唐詩那樣一個文才風流風度翩翩而且家世又如此顯赫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會去做喇嘛呢？他只要想想平時跟唐詩聊天玩鬧的情景，就覺得不可思議。

　　這樣一個人也能當喇嘛？這簡直是開玩笑！

　　「是的，」江山很肯定的點頭道：「事實上，你可以理解為，唐詩是個入世修行的和尚。」

　　楚歌翻了翻白眼，徹底的沒語言了。

　　「呵呵，其實當時還是有個誤會的，」江山忽然笑了起來：「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們都沒弄懂活佛的預言，一直以為小女命中注定的對象應該是唐詩，可是唐詩偏又是活佛的弟子，所以，我們也迷茫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你出現，我們才發現，原來你才是預言中的那個人。」

　　「活佛當時是怎麼說的？」

　　「活佛的預言有些隱晦，」江山道：「當時江蓉出生還不到一年，活佛忽然來到了我們家，我們全家都覺得有些奇怪，活佛看到江蓉，就跟我們說，小女的伴侶已經命中注定了，而那個命中注定的人，會在她讀大學的時候出現，並且將會是大學裡最有力量，也最有權勢的人，而且，她的這個伴侶，必定會用自己的力量影響整個世界的某些走勢。要知道活佛修的是閉口禪，本來是不能說話的，他這番話說出來，我們全家人都覺得非常驚訝，可是再去問時，活佛又閉上了嘴巴，什麼都不肯說了。」

　　「切，活佛說起話來怎麼一點都不高深，俗透了！」楚歌撇撇嘴，表達自己的不屑一顧，心裡卻翻起了驚濤駭浪。

　　忽然出現一個最有力量最有勢力的人，這個人很顯然就是指楚歌，而說他以自己的力量影響整個世界的走勢，這一點雖然還不明顯，但是他至少已經成為了中國黑道龍頭，已經結識了三大世家，更在外國收了個徒弟，甚至整個黃道十二宮的人都是被他一個人幹掉的，這種大規模的幫派鬥爭絕對會引起黑道的大洗牌，從間接影響來看，已經算是在影響中國黑道的走勢了。

　　當然，火鳳凰在美國放的那十幾把火，也絕對可以說成是「影響了某些走勢」。

　　當然，這時候楚歌還不知道，連美國特工都已經盯上了他。

　　「很長一段時間之內，我們都以為這個人應該是唐詩，直到你忽然出現，我們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才是活佛預言中的那個人。」江山道：「上次你跟我們一起去西藏，活佛又專門提醒了我們，你才是他預言中的人，只不過他那時畫的東西我們雖然懂得，你卻看不明白而已。」

　　「你是說，我……我跟江蓉……真的是命中注定的？」楚歌在一剎那，連汗都下來了。

　　他並不是不喜歡江蓉，事實上，從很早很早開始，他對江蓉就有種很特別的感覺，以至於還常常很有罪惡感的感歎一下：「為什麼她是我兄弟的女朋友呢？」

　　可是無論如何，這事也太突然了，更重要的是，因為唐詩的關係，他從來就沒敢對江蓉動過一絲一毫的壞腦筋，而到今天為止，他心裡更是已經深刻的裝下了另外幾個女孩子。

　　楚葉，一想到這個女孩，楚歌就覺得莫名的溫暖，莫名的平靜，好像找到了停靠的港灣，在楚歌看來，自己這輩子如果真要娶老婆的話，那麼絕對只能是楚葉。

　　藍色，這又是一個讓他心癢癢的女孩，單從吸引力而言，她甚至要遠超楚葉，但是楚歌仍然認為，自己對她是迷戀多過喜歡，所以在藍飛揚當日隱晦的暗示時，他非常失態的藉故離開了。

　　「是的。」江山斬釘截鐵的道：「你跟小女江蓉的關係，絕對是命中注定、不可違背的。」

　　「這件事情……她知道嗎？」楚歌覺得自己的臉在剎那間已經紅得發燙，甚至連「江蓉」這兩個字都不好意思明說了。

　　「她當然知道。」

　　「那麼……她有什麼想法麼？」楚歌硬著頭皮繼續問。

　　「呵呵，還需要什麼想法呢？」江山好玩的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命中注定的事情，即便有想法，又能怎麼樣呢？」

　　現在的局勢，已經是迫得楚歌不得不做出一個明確的表示了，楚豐年在旁邊聽著，也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雖然一切都顯得匪夷所思，但是這幾天的震撼也夠多了，他倒沒什麼懷疑，只是在想：「昨天就見過兩個女孩子，今天又出來一個，伢子到底喜歡的是哪一個呢？」

　　可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他仔細分辨了。

　　江山雖然溫和含笑，可是你要知道，他乃是中國武術界的泰山北斗，更是三大世家之一的家主，旗下有龐大的產業，無窮的勢力，是個跺一跺腳就可以影響到全中國的大人物，這樣一個人物，居然親自跑到別人家裡來提親，這份面子之大，其實已經很難想像了。

　　更何況江蓉本身也是貌美如花、知書達理，作為學生會主席，能力也無庸置疑，兼之家境顯赫，這樣一個幾乎完美的女孩子，任何人能夠娶她都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楚歌要個頭沒個頭，要相貌沒相貌，又有什麼嫌棄人家的理由？

　　楚歌平時對上幾個家主的時候態度談不上多尊敬，那倒無傷大雅，可是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他也知道，江山的面子不是那麼好駁的，可是要他就這麼點頭道聲「好」，他卻實在不甘心，一時間，居然愣在了那裡。

　　怎麼辦呢？楚歌看看自己的父親，父親也正看著他，江山這一出「逼宮」演下來，頓時讓兩人都陷入了困境之中。

　　楚歌沉默了。

　　所謂的超能力，其實就是魔法，地球上根本就沒有把魔法這種特殊的能量發掘出來，而唯一出現的極少數超能力者，其實都只不過是先天的魔法元素攜帶者，憑一個先天的魔法元素攜帶者來對付一個系統學習過魔法知識的人，結果會怎麼樣？

　　這就好像一個只會本能使用工具的原始人和一個用現代科技武裝到牙齒的軍人作戰一樣，你說結果會怎樣？

　　「我敢肯定，」楚歌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這個世界上的超能力者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江山的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

　　「好，楚歌，我想求你一件事情。」江山看著楚歌的眼睛：「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

　　江大師的眼神裡帶著咄咄逼人的光芒，楚歌差點就把個「好」字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了，還好他關鍵時刻停頓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事情？」

　　「幫我訓練幾個超能力者，好麼？」江山低聲道。

　　「……」楚歌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忽然想起前天求他教周崇文超能力的楊璇璣：「好吧。」

　　「好，那你明天到我家去一趟吧，有些具體事情我來安排一下。」江山道。

　　「別著急，」楚歌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讓我先緩緩，好嗎？過幾天我再通知你。」

　　「沒問題，只要你答應，一切都好說，」江山站起來，笑得就像一隻剛剛吃過雞的老狐狸：「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嗯，還有點事。」楚歌總算想起尼古拉·幻的事情了：「我也有事情要找你幫忙呢。」

　　接下來的交談就很平常了，江山雖然不知道楚歌怎麼忽然又跟遠在美國的暴雪公司扯上了關係，但是他並不多問，只是很爽快的答應下來：「你放心，這件事情雖然未必能成，但是我一定會盡力去做，如果我都辦不成，那麼你也不用去找別人了。」

　　「那麼……大概要多少錢呢？」楚歌問。

　　「錢當然不少，」江山笑道：「你應該知道，暴雪公司向來是走精品路線的，他們要麼不做，如果做的話，肯定是要力求做到最好，雖然只是一個玩偶，但是從設計構思，到選擇材料，再到加工工藝，所費肯定不會少的。不過這你就不用管了，一切交給我就是了。」

　　「那怎麼行，」楚豐年立刻道：「江大師，要你幫忙已經夠不好意思了，如果還要你給我們出錢，那我們真是無地自容了。」

　　「不用客氣，」江山微笑著握住楚豐年的手：「以後我們就是親家了，親戚之間，有必要計較這麼多嗎？」

　　「……」楚豐年啞口無言。

　　江山走的時候，很顯然心情十分愉快，楚歌和楚豐年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半天沒說話，足足過了五分鐘，還是楚豐年先開的口：「伢子，這事你信不信？」

　　「信，當然信了，」楚歌在父親面前倒是沒什麼好隱瞞的：「爸，我跟你說，那個活佛就是個預言系的魔法師，他是真的可以預言未來的。」

　　「我信，」楚豐年道：「那麼，江家的閨女到底怎麼樣？我看你這副樣子，是不是她長得特別丑？要不就是脾氣特別壞？或者是不學無術？像母老虎？」

　　「都不是，」楚歌苦笑起來：「人家是學生會主席，又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性格更是溫柔賢淑、端莊大方，說起來，是你兒子配不上人家呢。」

　　「啪，」楚豐年猛的拍了下巴掌，如釋重負的站了起來：「這我就放心了，伢子，既然江家的閨女這麼好，那你還有什麼好愁的？開開心心的把她娶過來就是了嘛。」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喜歡她。」楚歌咬牙道。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楚豐年不以為然的道：「伢子，你就知足吧，當年我跟你媽是包辦婚姻，成親的時候，才是第一次見面呢，不也好好的過了幾十年嗎？現在的社會這麼開明，你們已經夠幸福了。」

　　「我日！」楚歌這兩個字硬是沒敢說出口，翻翻白眼，再轉念一想，哎，其實也對啊，自己能娶到江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當老婆，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呢，自己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真是犯賤！說不定江蓉心裡比自己更不樂意呢，只是逼於無奈才願意跟自己成親的呢？

　　說起來，真正有資格挑三揀四的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自己吧！

　　「可是……可是……可是我的楚葉怎麼辦呢？嗯，還有藍色，我好像也有點捨不得呢！」楚歌苦惱的抓著頭皮，心裡忽然泛起一個潛伏了很久的念頭：「如果……如果能夠把她們都娶了該多好。」這個念頭只是在心裡一掠而過，楚歌立刻就全面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呸呸呸，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性，能夠娶到一個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你還想享齊人之福啊？真他媽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不是一隻天鵝，是三隻天鵝！你也不怕撐死！」

　　正在這時，就聽「叮噹叮噹」的門鈴聲清脆的響起來，又來人了。

　　「唉，平時一個上門的都沒有，這幾天怎麼老有人來，」楚歌一邊嘟囔著，一邊打開了門。

　　一開門，就覺得眼前一亮。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子，正笑盈盈的看著楚歌，黑亮的頭髮長長的披下肩膀，只別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發卡，芳香四溢，整個人看起來說不出的溫順嫻雅，看得楚歌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半天沒說出話來，等到反應過來，才用力的吸了口氣，卻又是滿鼻的芬芳，頓時又呆住了。

　　能讓楚歌這麼失態的女孩子，向來都只有一個，就是藍色。

　　藍色站在門口，顯然對楚歌的反應非常滿意，她俏皮的看著楚歌：「楚大哥，不請我進去嗎？」

　　「哦，哦，進來吧，」楚歌這才反應過來：「藍色，你怎麼打扮成這樣？」

　　「嗯，楚大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二次這麼問我哦。」藍色笑嘻嘻的坐在沙發上，先對楚豐年甜甜的叫了一聲「叔叔」，這才轉過頭來，又對楚歌道：「你不喜歡我這麼打扮嗎？」

　　「喜歡，喜歡，」楚歌侷促的點著頭，雖然是自己的家，但是在藍色面前，他卻總有種自己在別人家做客的緊張感：「喜歡得要命。」

　　「我就說嘛，」藍色得意洋洋的揚起脖子，露出一段粉藕般潔白細膩的脖子：「我是聽唐詩說你喜歡淑女的哦。」

　　「唐詩你個臭喇嘛！」楚歌立刻悄悄罵了起來，這才心裡恍然，原來藍色居然是為了自己才打扮成這樣的，要知道以這小美女的個性，要她穿長裙實在是很不合適啊。可是無庸置疑，她這身長裙一穿，還真是充滿了溫柔典雅的氣質，就這麼含笑站在自己面前，簡直美得讓人心裡發顫，楚歌只覺得一顆心砰砰的跳，居然連臉都有些微紅了。他抬頭看了藍色一眼，趕緊把目光移開，可是剛一移開，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然後又移開，感覺就好像做賊一般。

　　「切，想看就看嘛，本來就是打扮給你看的嘛，」藍色一說話，剛才的溫柔含蓄立刻蕩然無存：「楚大哥，你說我好不好看？」

　　「我暈，居然當著我爸說這種話。」楚歌一邊在肚子裡罵人，一邊把鴕鳥學得更像了幾分，頭都快低到褲襠裡去了，楚豐年反而不覺得有什麼，呵呵笑道：「好啦，你們倆聊，伢子，我先進裡屋去了。」慢悠悠的離開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