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現端倪

　　田龍的估計錯誤，楚歌今天遇到的第一個對手雖然棄權了，第二個對手卻沒有棄權，他選擇應戰。

　　楚歌一看到這個人，就吃了一驚，因為這個人他見過，居然是趙翔。

　　在昨天的比賽中，趙翔費盡千辛萬苦才殺掉了金澤熙，當時已經累得像個死人一樣，可是今天他站在這裡，居然又是精神抖擻，神采奕奕。

　　如果沒記錯的話，趙翔昨天下午應該還參加了第二輪比賽，今天是在第三輪的比賽中遇到楚歌的，真想不通這個人怎麼能有這麼強的生命力，就像蟑螂一樣。

　　「你的傷全好了？」楚歌忍不住問道，他用的是漢語。

　　趙翔點點頭：「當然好了。」

　　「好得可真快！」楚歌道：「可是至少你的體力不應該也恢復得這麼快吧，我昨天看你打的第一場，都快被打殘廢了。」

　　「呵呵，多謝關係，」趙翔笑了起來：「沒想到還有人關注我這種無名小卒，我知道你非常厲害，不過我會盡力的，即使你把我打死了，我也沒有怨言。」

　　「你放心，」楚歌也笑道：「我還從來沒殺過人。」

　　這兩個人，在生死肉搏的拳台上，竟然聊起天來，可能也算是歷史悠久的黑市拳壇難得一見的事情了。楚歌對趙翔的感覺不錯，趙翔昨天也親眼看到了楚歌的厲害，今天趙翔雖然要打，卻沒想過要贏，楚歌更沒想過要殺人，所以呢，嗯……比賽是在寬鬆友好的氣氛下進行的，本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宗旨，以鍛煉身體為目標，以點到為止為界限，雙方同志在友好的互相問候之後，才很客氣的擺開了架勢。

　　趙翔的功夫流派顯然很雜，他擺出的是一個中國傳統武術中代表謙讓的起手式，叫做「蒼松迎客」，雖然表面是攻勢，其實卻是讓對手先攻。

　　楚歌當然不認識這是啥招式，但是身為「中原武術第一高手」，他是絕不會先出手的，所以，他只是學黃飛鴻一樣把衣服往後一甩，然後站得筆直，手往前伸：「請！」

　　趙翔果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今天他沒有用自己徒手格鬥技巧中最實用的腿法，而是耍出了一套有板有眼的「太祖長拳」，一套最普通的拳術被他耍得乾淨利落虎虎生風，台下的觀眾大聲叫好，叫了半天忽然發現，咦，我們不是來看血腥和刺激的嗎？怎麼在這看起武術表演來了？再一轉眼，楚歌站在那裡，笑吟吟的看著趙翔耍拳，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觀眾們立刻就怒了。

　　「我靠！給我打！不許拖戲！」

　　「媽的，湊字數也不是這麼湊的，再不打我們以後就不看了。」

　　「打呀，殺呀，要見血呀！」

　　趙翔一套拳打完，對楚歌說：「葛兄，我要進攻了。」

　　楚歌點頭：「來，試一試能不能破我的先天真氣，如果不破，你就認輸吧。」

　　趙翔也是武術通，當然知道先天真氣是種什麼境界，很乾脆的點點頭，聚起全身力量，一拳打過去，這一拳在楚歌身前十厘米的地方，彷彿遇到了一團無休無止的棉花團，被層層包裹起來，根本使不上來，趙翔用力往外抽，可是抽都抽不出來了，楚歌笑吟吟的看著他，趙翔愣了一下，忽然醒悟過來，紅著臉道：「我認輸了。」

　　底下的觀眾極其不爽了，不過楚歌不是職業拳手，也用不著討好他們，至於趙翔，這傢伙似乎也不在意觀眾的看法，既然如此，兩人自動把觀眾無視了。

　　楚歌鬆開趙翔的拳頭，點頭道：「好的。」心裡也忍不住歡喜，他剛剛模擬著使用水系結界模擬吸力的特徵，結果一次就成功了，可見結界這東西，也只不過是別人想出來的，並非不能自己修改完善，水元素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吸附力，在物理上叫做液體的表面張力，楚歌正是利用這種張力，成功的禁錮了趙翔的拳頭。

　　由此推斷開來，六大類別的魔法元素，當有六種不同的風格，由此形成的魔法結界，也應該可以產生很多種不同的性質，這樣一來，研究的可行性就很強了，也不用老是什麼都要詢問尼古拉？幻了。

　　楚歌走下台來的時候，唐果就灰溜溜的來訴苦了：「葛大哥，你不要總是表現得這麼強嘛，這樣我很難做的。」

　　「很難做？」楚歌詫異道：「什麼意思？」

　　「喏，你看，」唐果可憐巴巴的把手攤開，手上是孤零零的幾張小鈔：「昨天我押了兩萬美圓下注，結果賺了兩百萬，今天我押了兩百萬，結果只贏了兩萬，我靠，你知道你今天的陪率是多少嗎？」

　　「多少？」

　　「一比一點零零一啊！老大，押你贏都沒得賺了，人家趙翔的陪率是一比三百五，可硬是沒人押。」唐果鬱悶道：「都怪你，表現得太強了，要學會適當的藏拙嘛，這樣才能賺錢。」

　　「嗯，不錯，」楚歌忽然靈機一動：「看起來你很有商業頭腦哦，以後有機會幫我去做生意啊？」

　　「好啊好啊，是在國內嗎？」唐果雀躍道：「我早想去看看了。」

　　「當然是國內，」楚歌笑了，他想起了自己賣水晶賣出來的那些產業，雖然刀疤哥願意幫自己打理，但是刀疤哥現在又憑倒賣那顆水晶東山再起了，刀疤哥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另找個人幫忙管理比較好。

　　這個唐果，到底是個誇誇其談的主，還是個做事的人？楚歌想起了唐果那天估算子彈能不能破防的表現，覺得這傢伙算計應該挺精的，再加上唐果昨天居然想到下注贏錢，似乎把握機會的能力也還可以，這小子雖然大大咧咧，咋咋呼呼，但是說不定是把做事的好手呢？

　　嘿，那就這麼定了吧。

　　楚歌覺得自己做決定很有點兒戲的感覺，幾億的產業就這麼決定了，但是想歸想，他還是沒打算改變主意。

　　對於一個天性懶散的人，大概這樣兒戲的做事方法更適合他吧！

　　田龍這個時候卻插嘴道：「師傅，這個趙翔有點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楚歌道：「我覺得他人還不錯。」

　　「他人是還不錯，」田龍皺眉道：「我只是覺得，他的傷不可能好這麼快，昨天上午都快被打死了，結果下午就生龍活虎的，還闖過了第二輪，你昨天下午在那打盹，可能沒注意，趙翔闖第二關的時候又被打得半死了，最後是憑毅力把對手給累死的，工作人員把他拖下去的時候，他就跟一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我還以為接下來他要棄權了，沒想到今天他一上台，又是生龍活虎，這情形確實太反常了。」

　　「可能他的體質特殊吧，」楚歌道：「有些人是恢復起來特別快的。」

　　「是啊，恢復快的人是有，可是你見到過連身上的傷疤都能夠徹底消除的人嗎？」田龍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趙翔身上的皮膚雖然黑點，可是根本一個傷疤都沒有。」

　　這一說，楚歌和唐果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難道……這個趙翔是假的？」楚歌打了冷戰，以前看YY小說的那些橋段又跳了出來：「難道是鬼魂附體？或者是外星人批著人類的皮？要不……是高科技產品：智能機器人？」

　　「別開玩笑，他真的是趙翔，」田龍道：「因為比賽之前要簽生死狀的，筆跡是很難假冒的。我從昨天下午就仔細觀察過，他的神態舉止都沒有變，應該還是同一個人。」

　　「那是為什麼呢？」

　　田龍緩緩道：「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人在用十分特殊的方法給他治療。」

　　「恩……現代的醫療技術這麼發達，完全能夠做到在短期內消除疤痕，補充體力，」唐果自作聰明的道：「看來趙翔背後有龐大的資金支持哦。」

　　「噗嗤，」楚歌笑了：「他如果有這麼龐大的資金支持，還用得著來拚死拚活的打架掙錢嗎？」

　　「咦，有道理哦……」唐果迷糊了。

　　田龍卻看著楚歌，肯定的點了點頭：「我懷疑，有人用超能力給他治療！」

　　他雖然沒說名字，但是楚歌已經聽懂了田龍的意思，趙翔背後的那個人，十有八九就是他正在尋找的周丹！

　　「走，我們去看看！」楚歌站起來就要走，田龍一把拉住他的手：「別急，師傅，你還要比賽，我昨天下午就開始安排組織裡的人去盯梢了，你放心，絕對不會誤事。」

　　於是楚歌留了下來，這一留就直接留到下午五點，再沒有參加過一場比賽，因為接下來的兩輪，楚歌的對手都棄權了，很湊巧的是，那兩個對手都是美國人。

　　或許正因為他們是美國人，他們才更清楚約翰的實力，也更清楚楚歌輕易擊敗約翰所展現出的是何等強大的實力，最重要的是，他們發現楚歌對待中國人很客氣，對待美國人卻不太客氣，雖然沒殺約翰，卻把他廢了，為了自己不被廢掉，他們直接選擇了放棄。

　　所以，楚歌在下午五點的時候，一邊百無聊賴的打著呵欠，一邊聽主辦方對他宣稱：「你已經進入了八強。」

　　明天，就將決定一千萬美金花落誰家了，可是楚歌的心已經不在賽場上，他最關注的，還是周丹的下落。

　　錢對楚歌來說曾經很重要，但是在刀疤哥那裡得到五億之後，錢對他已經可有可無了，他來參加比賽，一是為了好玩和炫耀，二則是為了讓唐漢看看他的實力，現在兩個目的都達到了，即便是退出比賽，也無所謂了。

　　真正不讓他退出的是唐果，這小子只差拿刀子脅迫他或者跪下來哀求他了：「葛大哥，無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上刀上下油鍋，出生入死，做牛做馬，只要你一句話，我毫不猶豫挺身就上！我只求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就是拿到這次黑市自由搏擊大賽的冠軍，我求你了！」

　　在一周之後楚歌才真正弄清楚唐果的目的，原來這小子是想拿他賺錢，要知道，黑市拳的盤口可是開得很大的哦，而那些站在黑市拳手最頂層的高手們，也無一例外的有無數的擁護者，即使他楚歌表現再好，打到八強、四強、乃至決賽時，支持他的人也不會太多。

　　這就好比巴西隊和中國隊踢足球，即便白癡都知道巴西隊能贏，可是無數無怨無悔的中國球迷們還是把滿腔希望寄托在自己國家的隊伍身上。

　　就這場拳賽，冠軍獎金只有一千萬美金，可是單單一個唐果，已經從裡邊賺到了不止一千萬美金的賭金，而整個比賽過程中的流動資金，更是達到了一個嚇死人的數字：五十億美金。

　　血腥與暴力的吸引力之大，由此可以看見。而黑市拳的興旺，則完全是被這樣無數的金錢滋養起來的，連楚歌這樣無慾無求的人，在最後看到唐果的收穫時，也忍不住深深的後悔，悔自己不該給自己下點賭注。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且說晚上楚歌回到住處，就接到了田龍的報告：「我們查到了，趙翔是一個人從中國山東趕過來的，他雖然是職業黑市拳手，但是上邊沒有老闆，是個獨行客一類的人物，他現在就下榻在距離比賽大廳不遠處的一間旅館裡面。」

　　「他一個人嗎？難道周丹沒跟他一起？」楚歌失望的問。

　　「他登記的是一個人，不過我們懷疑不止一個人，」田龍道：「他把房間四周的窗簾都拉上了，每次吃飯也都是叫到房間裡吃，如果他要在房間裡藏一個人，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還有一點，就是昨天下午他打完第二輪比賽後，是自己掙扎著跌跌撞撞回房間的，可是半小時後，他就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跟服務生要了一份晚餐。」

　　楚歌點點頭：「這就對了，應該是周丹對他用了超能力。問題是，周丹是不是他抓過來的，又為什麼心甘情願的幫他治療？」

　　「呵呵，這個只能去問他自己了，」田龍道：「我仔細查過，他這個人似乎確實就是個獨行客，沒什麼勢力，也沒什麼後台，在我看來，周丹十有八九不是他抓來的，而應該是他救出來的。」

　　「那怎麼辦？」

　　「我們等會先去看看，最好把周丹找出來，如果周丹還認識你，那事情就容易了，即便不認識，我們也可以先把她弄昏了帶出來再說。」田龍道：「這點事情應該不難辦，其實師傅你不用出手，我就可以搞定，趙翔的功夫也只是一般，又無權無勢，我要對付他，再簡單不過了。」

　　「不行，」楚歌斷然搖頭道：「他這個人不錯，既然你也覺得不是他綁架周丹的，那麼我覺得直接去問他比較好。」

　　「太莽撞了吧……」

　　「就這樣，我決定了！」楚歌拍拍手，拿定了主意：「我們現在就走。」

　　田龍不說話了，楚歌決定的事情，他只要去做就行，誰叫楚歌是他的師傅呢，雖然這個師傅到現在為止還沒傳過他什麼真本領，但是總有一天會傳的，只要他心地誠懇地堅持下去。超能力的秘密對整個世界來說都是高度機密，田龍總覺得楚歌似乎是個掌握了超能力本質的人，而超能力的本質，絕對是個價值無可估量的超級大秘密，要讓楚歌把這個秘密告訴自己，當然要付出很多代價，包括感情，包括心血，包括耐心和尊敬。

　　田龍現在當然還無法想像，自己這份誠意最終給自己帶來了多麼巨大的回報。

　　趙翔住的地方很破敗，至少在美國，算是很破落的那種旅館，楚歌和田龍輕輕的敲門，就聽裡邊立刻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收拾東西，過了好一陣，才聽到趙翔問道：「誰呀？」

　　「是我，葛楚。」楚歌道：「趙翔，還記得我嗎？」

　　又過了半分鐘，趙翔才「吱呀」一聲把門打開，笑道：「當然記得，你是唯一一個跟我一起上了拳台，然後兩人都沒流血就和平收場的對手呢。」

　　「呵呵，那你怪我不？」楚歌道：「是我害你被淘汰的。」

　　「不恨，當然不恨，」趙翔立刻道：「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對手，說起來，還要感謝你手下留情呢。」

　　楚歌和田龍一起走進去，房間很小，大概只有十多個平米，靠西一面牆上的窗簾全部拉了下來，把裡邊遮得嚴嚴實實，一絲光線都透不出去，房頂上米黃色的吊燈開著，昏黃的燈光照下來，顯得很擁擠，很有些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趙翔看到楚歌和田龍的眼睛四處亂溜，立刻警覺起來：「你們來我這有什麼事嗎？」

　　「嗯，這個嘛，」田龍看看楚歌，還在猶豫要不要直說，楚歌已經衝口而出：「我是來找周丹的。」

　　這句話說得絕對突兀，突兀到趙翔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周丹」這兩個字一入耳，他眼裡立刻就閃過一絲慌亂，然後飛快的消失掉，恢復了一貫的沉穩。

　　「周丹是誰？我不認識她。」趙翔不動聲色的道：「你怎麼跑我這裡找人來了？」

　　「別掩飾了，」田龍站了起來，笑道：「我們沒有惡意的。」

　　「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啊。」趙翔眼裡又掠過一絲慌亂，他畢竟只是個黑市拳手，說起觀顏察色、老奸巨滑，他怎麼比得上一個國際殺手集團的頭目，被田龍這麼一逼，立刻就顯得不自然起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趙翔，我跟你說實話吧，」楚歌道：「如果我們真的有惡意，憑我的實力，還有他的勢力，你以為你能有勝算嗎？我現在跟你好好的談，其實已經表明了誠意，你根本沒必要藏著掖著，你該知道，我們只需要動用武力搜查你的房間，就可以把一切都查出來的。」

　　他指了指田龍：「你大概不認識他，不過真空炸彈這個殺手組織你應該聽說過，他正是真空炸彈的首領，你覺得，是你的經驗比較豐富，還是他的經驗比較豐富？如果他要調查一個東西，你覺得憑你的手段，真的能掩蓋得住嗎？」

　　趙翔有點崩潰了，愕然的看著田龍，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跟在楚歌後面一臉和氣的中年男子居然是個殺手之王，當然，對楚歌的深淺，他是更加吃不透了。

　　「說吧。」楚歌踏前一步，人已經站在了趙翔面前，趙翔坐在椅子上，憑空比楚歌矮了一截，一種心理上的挫敗感和力不從心的鬱悶油然而生。

　　「對，快說。」田龍也踏前了一步，這樣的心理攻勢，對他而言，只是小技巧小手段罷了。

　　「我……不說。」趙翔躊躇了半天，終於抬起頭來，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來。

　　「好漢子！」田龍伸了伸大拇指，心裡倒也佩服，這樣寧死不屈的性格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但是他這一誇卻不是真心的，只是心理攻勢的一個前奏，先讓趙翔放鬆警惕，舒緩心情，然後持續施壓。

　　可是這時，卻有一個女孩的聲音，從窗簾後面微弱的傳來：「你們……要找的是我，不要傷害他！」

　　楚歌悚然而驚，這個聲音他聽過，正是周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