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殤之卷 第七章 虎口
「說!你到底在這裡做些什麼?根據回答我再決定是否把你關回獄山上去!」奕豪扯著蚩尤的臉,如此質問著。
「都……」蚩尤勉強動了動嘴唇,似乎要說些什麼,奕豪下意識地把頭湊了過去,然而就在這時侯,凶神卻突然仰起頭,然後猛地撞下去。「都是你的錯!」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受到互相作用力衝擊的兩人一併抱頭蹲在了地上。
「你……你這傢伙,就不能用嘴巴說話嗎……」奕豪頭暈腦脹地呻吟著,而蚩尤這邊似乎也不太好過,摸著腫脹的臉頰喃喃抱怨著。「誰讓你扯我的臉……好痛……」
「好吧,讓我們都先冷靜下來……」奕豪搖晃著腦袋,慢慢站起來。「首先告訴我,你在這裡幹什麼?那頭神獸又是怎麼招惹上你的?」
「沒什麼啊,我只是看上了它的神格,想把它奪過來而已。」蚩尤有些心虛地避開奕豪的目光,不過聲音卻顯得很委屈。「誰讓你把我的神格都吸走了……現在我就連白虎那傢伙都打不過,所以只好到凡世四處尋覓,找些亞神的神格來恢復力量,這也有錯嗎?」
「不,這倒沒什麼……」身為罪魁禍首的奕豪倒不好在這方面指責蚩尤,不過還是有要抱怨的地方。「不過你做的太過份了!要知道,如果當時我不在那架飛機上的話,上面的三百多條命就就全部給你害死了!」
「那樣,會有什麼問題嗎?他們既不是神州的居民,又不是我認識的人,就算死掉也不會對我有半點影響……」蚩尤偏頭看著奕豪,清澈的眼神讓他一陣無語。
「……看起來你對這世界的認識存在相當大的偏差啊……」奕豪捂著頭呻吟起來,若讓這草菅人命的絕世凶神在凡世中肆意活動,那大概就跟會活動地人形天劫沒什麼兩樣,於情於理他都得負起看管這凶神的責任。「沒辦法。今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我會好好教你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不要!」蚩尤當即後退兩步,就像野貓似的擺出警戒體勢。「我是神,又不是人!」
「話是這樣說。但既然你在凡世活動,就必須遵守凡世地規則!否則就回去蓬萊好了……」奕豪一步步不退地堅持著,然而就在這時侯,腳下的大地突然猛烈震動起來。「地震?怎麼可能……喂!蚩尤!站住!不許逃!」
一時間失去平衡的奕豪。只能眼睜睜看著凶神踏著絕壁竄向空中逃逸,不禁悔恨萬分。但雷登驚慌的聲音卻突然從身後傳來。「奕豪,海水灌進來了!我們要趕緊逃命!」
「啥……」還沒有回過頭地時侯就聽到身後呼嘯的潮聲,而就在他完成轉身動作地同時,一股巨浪沿著洞窟猛地撲了過來,將他直接砸到了絕壁上!
「唔!」受到如此衝擊。奕豪差點就一口血噴出來,同時視線的余角亦捕捉到雷登在不遠處同樣艱難掙扎的情景。「堅持住!我馬上過來!」這樣喊著的他開始奮力划水向雷登,然而在不斷湧入的海潮作用下,他所做地努力也就只是讓自己勉強不被水流沖走罷了。
「我沒事!先保護好自己!」雷登大聲向奕豪呼喊著。雖然本人正隨著海潮向遠方流去,不過聽聲音來,這位大叔倒是一點也沒有服輸的味道,奕豪也只有暫時放下心來,把注意力集中到自身的危機上。
隨著海潮的不斷湧入,洞窟內地水面開始緩緩上升,奕豪就借助這股浮力向著頂端的出口爬去。光滑的絕壁上確實沒有多少可以借力的地方,奕豪不得不把呈天梭插進巖壁。然後借力向上爬去。爬升過程當然是艱難無比,不過他卻沒停下來休息的餘裕,從剛才起一種不祥的感覺便纏繞在他的心中,若是不能在海水灌滿前抵達洞口的話,那恐怕就會發生無可挽回地事情……
「該死!為什麼我非得遇上這種事情才行啊!」奕豪兩手青筋暴露,奮力向上攀升著,背後是不斷上升的海面,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日水面迫降時的情景,短短三天內連續兩次經歷這種動作大片似的冒險,對任何正常人來說都是絕對難以忍受的體驗。
「蚩尤,等我逮到你……絕對……」奕豪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話來的。
就算用狩魔協會的五百萬債務打賭,他也敢肯定這次海水倒灌絕對和蚩尤弒殺那頭神獸脫不了干係,換句話說,他前後兩次驚心動魄之危機的直接責任人都是那個任意妄為的使魔,身為契約之主的尊嚴大概已經墮落到地府中去了……
「到……到了!」奕豪終於爬出頂部的洞穴,跪在地上大口喘息著,幾秒鐘後抬起頭,卻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得呆住——此刻他應該站在島嶼中最高的山頂,然而海平面卻不知何時已經升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半山腰以下的部分全部被海水淹沒,放眼望去就只看到幾個山包還留在水面上。
「原來如此,這就是島嶼沉沒的原因啊……」
連奕豪自己也覺得驚訝,這時侯竟然還有苦笑的心情,朝四周望了望,沒看到任何可以期待獲救的可能性,試著煉出風翼,結果也沒有任何反應,海水卻依舊持續上漲著,已經淹到了他的腳底。
「誒,就孤注一擲好了!」奕豪一咬牙掏出兩枚冰梭,將它們浸在海水裡。雖然他本身再沒有提供煉金所需要的魔力,但若能借助呈天梭所具備的法力,應該也能完成煉金才對……這樣期待著的他,開始在腦海中構建煉金的映像。
兩枚浸在海水中的冰梭散發出蒼藍的光輝,細小的冰晶沿著光輝緩慢凝結,最開始出現的是弧圓的尾部,跟著修長地船身也顯出形狀,到最後的船首凝成的時侯,奕豪的下半身已經全部浸在水裡了。
「果、果然還是不行嗎……」奕豪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的作品,雖然形狀上是他想像的冰船沒錯。但體積上卻足足小了數號,感覺好像一踩上去就會沉沒似的,不過遺憾地是,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
高速前進地快艇將迎面而來的風浪切開。被艇首斬碎的浪濤四散成晶瑩的飛沫,艾妮卡就站在那反射著晶瑩的艇首,向著身後地操舵者命令著。「快點!再快點!」
「小姐,這已經是最高速度了。」卡米拉以冷澈的聲音回答著。目光則凝固在正前方那直徑足有一公里的大漩渦上。「若繼續前進的話,我們將會被捲入那漩渦中。以這艘快艇地馬力或許無法擺脫,因此最好減速……」
「沒關係,繼續前進!」艾妮卡無視忠告,咬著牙齒顯出悔恨不已的模樣。「真是失策,我應該早點注意到的。沒想到真的會有人打那頭神獸的主意……」
這是二十分鐘前發生的事情,西西里島的居民發現遠處的巴厘島開始沉沒,當即陷入一片恐慌,而那時侯她正在書房裡翻閱卡米拉送上來地資料。因此沒有及時注意到外面的異狀。
當卡米拉提醒她的時侯,島上的所有船隻差不多都避回了港口,艾妮卡出來的時侯已經遲了一步,雖然立刻搭上快艇出發,但還是沒有趕上島嶼沉沒的時間。
就在艾妮卡的眼前,巴厘島上的最後一座山峰也緩緩沉進了海平面以下,整座島嶼就此完全沉沒,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碩大的漩渦。而這漩渦也在逐漸趨於平緩,至幾分鐘後完全消失,海面上風平浪靜,簡直就像不曾有過這個島似的。
「錯過了嗎……」艾妮卡向著平靜的海面歎了口氣,呆呆地看著海面半天,然後猛地一拍扶手,就像要振作精神似的喊著。「不,還沒有!卡米拉,把我的潛水裝備取出來!」
「小姐,這很危險。」卡米拉再次出言警告著。「無法判斷那座島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水下的狀況也模糊不清,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我也很難保證小姐的安全,所以請小姐三思而後行。」
「我知道,不過現在確實有冒險的價值,把我的潛水裝備拿出來。」艾妮卡重複了一次命令,卡米拉頓了兩三秒鐘,似乎在衡量著是否執行這命令,不過最後還是鑽進後艙,將艾妮卡的潛水裝備取了出來,同時搬出來的還有一捆繩索。
「這是什麼?」看著卡米拉手中的繩索,艾妮卡瞇起了眼睛,聲音中流露出危險的味道。
「保險。」絲毫沒有受到艾妮卡的影響,卡米拉堅定地回答著。
「我不要!」艾妮卡斷然拒絕,雖然知道卡米拉是出於好意,但身為名仕潛水員的自尊心卻讓她無法接受這枴杖似的東西。
「那樣的話,我將不同意小姐下水。」冷面女侍這邊似乎也毫不退步。
「卡米拉,你……」艾妮卡正準備說些什麼,視線卻突然凝在了遠方的某處。只見在不遠處趨於平靜的海面上,驟然漂起一塊浮冰,浮冰的形狀相當整齊,看上去不太像是自然的產物。
「把船靠過去!」艾妮卡暫時放棄了潛水的打算,如此命令著。
「是。」雖然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但卡米拉這邊似乎也鬆了口氣,立刻置信了艾妮卡的命令,於是快艇接下來就調轉了方向,直接朝遠處的那塊浮冰駛去。
五分鐘後快艇在浮冰旁停下,艾妮卡探出頭去仔細打量,只見這塊浮冰的長度不到兩米,而形狀就像兩個獨木舟扣在一起,從浮冰的吃水線上可以判斷其內部應該空心構造,但就這樣看去卻無法確定裡面到底包著什麼東西。
「裡面有人,生命反應相當低沉,應該正處於昏迷狀態。」卡米拉的目光掃過浮冰,如此報告著。
「有人在裡面?」絲毫也沒有懷疑卡米拉的判斷,艾妮卡偏頭看向浮冰,顯出趣味盎然的神情。「也就是說,這冰繭是裡面的人自己造出來的?該不會就是他吧,哼哼,這還真是巧啊……」
這樣說的艾妮卡,一把扯掉了外套,顯出裡面純白的比基尼和維納斯般的身材,然後一個猛子扎進海裡,而來不及阻止的卡米拉則皺起眉頭。
「沒錯,果然有人在裡面……卡米拉,想辦法把它拉上船來,我要看看這裡面是不是那傢伙。」湊到冰塊前的艾妮卡確實在裡面看到人影,跟著回身招呼快艇上的女侍將冰繭拉上船來。
兩分鐘後,冰繭被漁網拉到了快艇的後艙。表面上看去,冰層的厚度大約只有兩三厘米,按理說應該相當脆弱才對,不過艾妮卡拿著鐵錘用盡全力也沒有能在上面砸出絲毫痕跡。
「砸不開,果然是被魔力保護著嗎……」艾妮卡揉著手腕抱怨著,而卡米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小姐,請讓我來試試。」卡米拉手中拿著一把斧頭,看著地上的冰繭,那充盈著冰霧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等等,卡米拉,用斧頭太……」就連艾妮卡都不禁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出言制止的時侯,冷面女侍已經劈了下去。
斧頭帶起呼嘯的勁風砍在冰繭的正中,卻並沒有出現艾妮卡想像中一刀兩斷的慘狀。只聽「卡嚓」一聲脆響,斧頭最前端的部分陷進了冰層裡,但也只有不到一厘米的深度。
「竟然這麼硬……」艾妮卡很清楚卡米拉的力量,那一斧之力即使鋼板也會一刀兩斷了,但卻只傷到這冰層的皮毛……
「沒問題,打開了。」卡米拉收回斧頭,淡淡地說著。
就如同她所預言的那樣,斧頭造成的那處細小裂痕開始在冰繭上迅速蔓延,伴隨著陣陣脆響,佈滿裂痕的冰繭崩成冰晶散落一地,而裡面的人則砸在了地上,不過似乎暫時失去了知覺。
「真的是你啊,鐵奕豪……」看著那似乎沒有緊張感的睡臉,艾妮卡得意地笑了出來,然後目光移到他手中的梭狀物上,蹲下去抽了出來,拿到眼前仔細打量著。
「嗯,確實是冰系的魔力波動,果然是神器呢……」
靈殤之卷 第八章 罪孽
在無限黑暗中看到了久違不見的魔人,不過相比以前來說,他此刻的身影要稀薄許多。魔人凝視著黑暗中的某處,而奕豪也不自覺把視線移了過去……
那是一塊荒蕪的大地,一衣著破爛的小女孩拖著一把破破爛爛的鐮刀,正努力向什麼地方趕去。小女孩的右手有著嚴重燒傷的痕跡,小臉也被泥污沾染,腳底早已磨破了皮,一步一步在地上留下血塗的腳印。
雖然知道這應該是和魔人意識干涉時產生的幻象,但旁觀者的奕豪還是覺得莫名心痛,想做點什麼卻又無能為力。
日月星辰交替了五個輪迴,小女孩就這樣不斷朝著什麼方向趕去了,期間滴水未進,腳步亦越來越蹣跚,但卻始終沒有停下。然後,她被一塊石頭給絆倒在地,抵達極限的身體就此跨了下去。
小女孩就這樣趴在地上,任憑她如何努力,痙攣顫抖著的身體再也壓搾不出絲毫力氣。她絕望地看著遠方的地平線,藍瑩瑩的眼中流下血紅的淚水,然而早已乾涸的喉嚨卻喊出不出什麼聲音,微顫的嘴唇中漏出沒有任何人聽聞的話語。
……對不起……阿亞快要死了……
……對不起……趕不回來了……
……對不起……父親……
……對不起……
這話語輕輕傳到奕豪的耳中,同時毫無由來感到一股錐心之痛,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抱那小女孩,然而手卻毫無阻礙地傳過了小女孩的身體。在確認眼前幻象的同時,他也知道了,這是發生在過去的真實。
奕豪憤怒地轉向魔人,或者說是前世的自我,竟發現魔人的嘴角正流露出一抹愉快似的笑容,就在目睹小女孩的慘狀以後……怒火幾乎在一瞬間就炸了出來。奕豪衝上前去揪住魔人地衣領,把他按倒在地,高高舉起拳頭,又狠狠揍了下去。
魔人是與他同魂的半身。因此拳頭落在魔人身上的時侯,他也會同樣感到疼痛,但奕豪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不過卻搞不清楚在毆打地是誰。又是誰應該背負這份罪孽。他只是覺得,這樣或許能稍稍補償那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他的女兒。阿亞……
……………………
話雖這麼說,但真的好痛,而且……明明他已經停下毆打魔人了,為何還是不斷有陣陣抽痛從臉頰傳來,簡直就像被人扇著耳光似地。而且間隔越來越短,動作越來越重……
「好痛痛痛痛!」
奕豪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一雙彷彿流動著冰霧的眼瞳,還有那一隻正急速下墮地巴掌。他反射般地舉手格擋。不過在發現他醒來的同時,那隻手卻便頓在空中,然後緩緩收回。
「小姐,他已經醒了。」侍女打扮的銀髮女人放開了他,然後回頭向什麼人報告著,淡淡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喂!女人,你在幹什麼!」
兩側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再聽到這毫無歉意地聲音。奕豪當即就氣炸了,揪住銀髮女人的衣領,但當他正待喝問的時侯,身後卻傳來另一女聲。
「喂,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救命恩人……」無法忽視地詞讓奕豪停了下來,放開銀髮女人的衣領,他轉頭望向聲音的方向,卻立刻愣住。
那邊站著一位金髮麗人,如雌豹般優雅的身體,然而氣質卻仿若雄獅,第一次見面的時侯就帶給他了震撼性的衝擊……沒記錯的話,她就是前日凝冰迫降時在海灘遇上的那位,尤其是右臉頰上地那張創可貼,讓奕豪更加確認了金髮麗人的身份。
「我叫艾妮卡,她是我的侍從卡米拉。」艾妮卡一邊走過來,一邊自我介紹著,是比雷登要純正許多的漢語。「巴厘島沉沒的時侯,我剛好駕船到附近遊玩,發現你被包裹在一塊浮冰裡,然後把你救了回來。至於剛剛的事情,是我命令卡米拉做的,因為你一直都沒有醒過來的緣故……」
艾妮卡這樣說著,然而奕豪卻不知為何發起愣來,神情恍惚地看著艾妮卡。
通常情況下,艾妮卡並不會介意旁人的視線。畢竟過去不論在什麼場合出現,她都會自然成為在場的焦點,因此也早已習慣男人們帶著慾望和貪婪的目光,然而奕豪的目光卻和那些人截然不同,清澈的視線中沒有混入半點的情慾或貪婪,或許和愛憐有點近似,但卻要複雜許多。
這奇妙的目光讓艾妮卡感到難以適應,所以裝出不悅的神情,皺眉向他問著。「……你在看什麼?」
「啊,抱歉。」奕豪適時清醒了過來,搖搖頭揮去心中浮上的奇妙感覺,勉強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問題上。「這麼說,是你們把我救上來的?」回憶起了島嶼沉沒時的情景,他也就沒有懷疑艾妮卡的話,朝左右看了看,似乎正在一間典型的歐式別墅內。
「對了!除了我以外,你們還有沒有看到其它人?比如說一個留著奇怪鬍子的中年人?」想起那位被浪潮捲走的同伴,奕豪趕緊確認著。
「不,在那附近就只發現了你。」艾妮卡瞇起眼睛,順口問著。「你們是兩人一起去那島上的嗎?」
「是的,後來被湧進來的海水給衝散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脫險……」奕豪顯出憂心忡忡的神情,雖然直覺雷登不應該如此簡單的遇難,但他還是忍不住站起來,等衝到門口的時侯才突然想起,他還不知道格雷佛家的別墅在島上的什麼地方。
「你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好在艾妮卡適時問了出來。
「雷登,雷登·格雷佛。」奕豪不得以向艾妮卡求助。「我對這島不太熟悉,請問你聽過這名字嗎?」
「雷登·格雷佛嗎,」艾妮卡向旁邊的卡米拉使了個眼色,後者鞠了個躬後隨即退下。「雖然我沒聽過這名字,不過我的部下會去調查的,這島並不大。一小時內就會有結果的,你就先在這裡等等好了。」
「那就……謝謝了。」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於是奕豪只得坐了回去。「不過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沒有向你道謝了……謝謝你救我上岸。艾妮卡小姐。」
奕豪以誠摯地聲音向艾妮卡至上謝意,然而目睹那雙清澈的眼神,艾妮卡卻莫名其妙感到慌張,這對她來說是極其罕見的情緒——本來是打算好好利用這份救命之恩的。但不知為何出口就變成了另一番話。
「沒……沒什麼,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不需要這樣慎重地道謝。」
就像要擺脫心中奇妙情緒似的,艾妮卡站起來,到旁邊的櫃子裡取出一木匣,然後放到奕豪的面前。「這些是你地東西吧?因為覺得相當獨特的緣故,我就擅自拿過來看了看。希望你不要介意。」
木匣裡裝著地是呈天梭和冰霜王棋,在深藍的天鵝絨上列得整整齊齊,就連那條皮帶也都好好的收在旁邊,從艾妮卡的慎重態度上看得出對它們的重視。
「不。沒關係,若是艾妮卡小姐喜歡地話,就送給你好了。」這樣說著的奕豪擺擺手,將木匣又遞回給了艾妮卡——原本他就是相當豁達的性格,而且這些法寶雖然珍貴,但也還沒有寶貝到絕無僅有的地步,只要回到天府,他隨時都可以再煉製一批出來。
「送……給我?」艾妮卡頓時愣住。
「啊。不過這兩樣東西對我來說都是有紀念意義地物品,所以不包括在內。」奕豪不好意思似搔了搔頭髮,從盒子裡取出了皮帶和王棋。「可以吧?」然後笑著向艾妮卡問道。
「當然……」看著木匣中的六枚呈天梭,艾妮卡顯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在奕豪昏睡的時侯,她就已經仔細檢查過呈天梭和冰霜王棋,雖然在冰霜王棋上並沒有感到什麼特別的靈波,但那六枚呈天梭卻讓她讚歎不已,上面還依稀能看到煉製的痕跡,而技術卻已經達到了足以被稱為「神技」的水準。
雷、火、冰,三種屬性的靈力被分別賦予到六枚呈天梭上,儘管火梭與冰梭中地魔力相當衰弱,不過雷梭中卻蘊含著難以置信的龐大魔力,而這也讓艾妮卡更加確認了前日的推測——在海面上製造出數公里冰層的,確實就是原本封在冰梭中的魔力,不過現在被消耗掉了而已。
能夠儲藏如此龐大魔力的神器,當然是她夢寐以求的,不過另一方面,對於隨隨便便就帶著六件神器行動的人物,就算是她也無法加以忽視。在艾妮卡原本的打算中,是先從奕豪那裡套出底細,然後再想辦法把那六枚呈天梭給要過來,用人情攻勢,或者以財富交換,再或者……
儘管她事先已作好了應對任何情況的準備,然而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奕豪竟省略了中間過程,直接把神器送給了她。完全超出預測的展開打亂了艾妮卡的步調,她捧著木盒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奕豪,雖然很想懷疑他是不是別有居心,但對方的清澈眼神卻又讓她打消了這念頭……
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感覺,完全掌握不了狀況。
……………………
卡米拉帶著奕豪驅車前往格雷佛家的別墅,因為兩棟別墅都落座在富豪區的緣故,所以距離出乎意料的近,只穿過了一條街道,奕豪就站在了那扇熟悉的門前,當遲遲沒有按下門鈴。
「唔……」奕豪躊躇著,顯得頗為不安。若能看到雷登推門出來迎接他,那當然是最好的情況,然而並非如此的可能性卻佔了壓倒性的多數,倘若雷登就此遇難的話,那奕豪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的妻子們交待。
「你確定……這裡就是雷登·格雷佛的家嗎?」奕豪轉向卡米拉問著,似乎下意識的借此逃避。
「是的,這裡就是雷登·格雷佛的家。」卡米拉以淡淡的聲音回答著。
「那……切,豁出去了!」奕豪一咬牙按下了門鈴,等了幾秒鐘,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後響起,奕豪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然而伴隨著開門聲,出現在門口的卻是一陌生的矮小男子。
「咦?」格雷佛別墅裡應該只有雷登和他的四位妻子,奕豪眨眨眼睛,狐疑的看向卡米拉。不過就在這時侯,那矮小男子先出言向奕豪打招呼。「請問,您是鐵奕豪,鐵先生嗎?」
「嗯、嗯,是的,我的名字是鐵奕豪,您是哪位?」奕豪困惑地看著他。
「我一直在等您的前來,鐵先生,這是我的名片。」矮小男子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奕豪,名片上以英文印刷著諸多內容,工藝也相當精美,不過對於英文成績始終低空掠過的奕豪來說,基本上就是廢紙一張。
「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我叫傑姆森,在這座美麗的島嶼上從事房地產經濟人的職業。」大概注意到奕豪的困窘,矮小男子自我介紹著,跟著從包裡取出一份文件遞給了奕豪。「這是我的委託人要交給你的東西,請過目。」
奕豪狐疑著接過文件,只見首頁的白紙上用漢字寫了一行留言,雖然字體大概只比小學生強上一點,但看得出來當事人還是很努力地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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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朋友:
若是你看到這張紙條,那也就代表著你也安全脫險了,在此向你表示衷心的祝賀,同時也對因我的邀請讓你深陷險境這件事,在此致上慎重的歉意……此外還有一件事情,本來我是因為對那座遺跡感興趣才來此定居的,現在既然遺跡不在了,那我也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我將和妻子們踏上新的冒險,而這棟別墅,還有下面的遊艇和碼頭,我想把它們都贈送給你,暫時作為落腳地也好,就此出售也好,你都可以全權處置。
這是來自朋友的饋贈,我想你是不會拒絕的吧?那麼,以後就有緣再會吧,我的朋友……
……………………
落款是「你忠實的朋友」,雖然沒有署上名字,但怎麼想都只有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