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神聖衣(上+中)
本子的設定中大風愛吃人,但大明王孔雀菩薩與雲程萬里金翅大鵬雕的後代終究通靈,謹慎得很,知道華夏境內很有些難纏的對頭,就不進國境,平時繞遠了出沒——反正地球也大。
大風所到之處必有龍捲風的災害,它先是在北美肆虐過一陣子,大西洋沿岸、五大湖、印第安納州、肯塔基州……吹個七零八落,給好萊塢導演提供了不少災難片素材;因為目標過大,美國派出空軍來,大風搞不明白為什麼鐵疙瘩會飛,也避開了,又往非洲去,結果得其所哉,黑人更有嚼頭,吃得過癮還沒誰來管。
今夜莫名其妙地趕路來了興安嶺,大風一直挺迷惑。
——看見李巖巖,它更迷惑了:這東西,像是人,可怎麼也會飛?外頭還包了一層鐵皮?
大風晃晃腦袋:琢磨太多費腦子,吃吧。罐頭的味道應該不差。
剛下定決心就挨了一炮。
李巖巖用的單兵反坦克火箭筒是巖山裡的裝備,跟銀手槍特質一樣:自動裝填、彈藥無限——威力奇大,打得也準。鳥嘴上開了花。
大風沒什麼反應。它喙長三丈,比合金鋼鉆頭都硬,有必要的話一口能嚼四五輛坦克鍛煉牙口,小小一炮並無所謂。只是被激怒了。
憤怒理所當然:大風吃人,李巖巖是人。食物鏈頂端生物的尊嚴不容侵犯!
一聲嘹唳震九霄!
大風張開烏沉沉的喙,吐出一道驚天神火!
它要以眼還眼,燒了面前這塊膽敢跟廚子叫板的爛肉!
李巖巖轟完一炮還懵懂著,就見一團光芒呼嘯而來,洶洶湧湧,閃避不開,瞪圓了眼,只來得及把手往外一伸,像是要攔住火苗,又想喊「哎呀」。
大風的神火厲害,就算是鋼,也熔成鋼水,再滴落地下,水和成泥,把肉裹起來烤——這是叫花雞的做法,大約它是打算換個口味。
神火衝到——「噗!」
好一聲響!相較大風怒中清唳也不多讓,跟著白煙瀰漫,山谷裡什麼都看不見了。
李巖巖、和尚,還有底下的王爽,三個人嗆得直咳嗽。
「阿彌陀佛……」煙起之前,和尚看得真真切切,大風的神火分明已經捲過來,卻在李巖巖一隻肉掌前頭瞬間化火成煙,不由得雙手合十大讚特贊,「先生,大神通!」
白煙大作,李巖巖的姿態瀟灑:他當空憑立,頭盔遮住表情,凜然傲氣;腋下夾單兵反坦克火箭筒,單手筆挺伸直,拒神火於外,不教越雷池一步!
剛被大風頸項底下的鋼羽紮了無數洞眼的甲冑反更襯得他玉樹臨風——缺憾頹廢美,英姿勃發,倜儻到掉渣。
渣是他的手套,與頭盔一樣鈦合金的材料,被熔成了液態,順著虎口滴落,露出李巖巖纖細、修長、略帶一點兒女孩氣質的白白淨淨的手掌來。
果然,大風的神火傷害不到他,但不包括「裝備」,高達也白給——李巖巖萬分地後怕:這一趟大火就算把盔甲連著耐克鞋一塊熔了都不奇怪,那結果就是光屁股半天空掉下去,哪怕不受傷,也落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白煙裡頭,李巖巖把手舉到眼前,端詳半天,忽然緊緊皺眉頭,猛抄起火箭筒,玩兒命似地開火。
好像不要錢似地——話說回來,的確不要錢——彈丸前赴後繼,雨點一般砸出去,轟轟不絕。
「啊——打!」李巖巖這些日子修練出來的力氣派上了用場,他扛著火箭筒狂轟濫炸,一邊唸唸有詞:「媽媽的……媽媽的……媽媽的……媽媽的……媽媽的……」
少年的後怕變了,是惱羞成怒,熱血上頭,理智全失,唯一的念頭就是傾瀉彈藥、再傾瀉彈藥!
臉漲得通紅,咒罵聲極亢奮,不再是小家碧玉的玉樹臨風,很Man。
白煙裡就夾雜了無數紅光,像禮花一樣盛開。
雖然不怕,也沒受傷,大風還是被炸得暈頭轉向,眼也不敢睜了,努力呼扇翅膀往高飛,又起了龍捲風。李巖巖有定風珠,紅著眼蹬腿,仰面朝天、懸空水平躺下,照準了頭頂那一大片陰影沒完沒了——「啊——打!」
過癮!
大風再度嘹唳——不管擱了誰,被反坦克火箭筒轟上幾百發都舒服不起來:這是個心情問題。
就振翅,斜斜撲下來,兩隻鋼爪去抓李巖巖;山谷裡早又起了兩個龍卷,大風一動,龍卷就聚攏,撞到一處。
巨響!響得幾乎無聲無息,大音希聲的境界,李巖巖渾身發抖,只覺得兩耳耳膜好像同時炸裂,顱骨被掀開、飛走,腦漿就熬開了鍋,咕嘟咕嘟冒泡;一瞬,全身血液也都蒸發,靜的動的毛細的,管裡只剩下乾巴巴的紅白細胞和血小板。
世間之威,莫過於天地之威——大風,生下來就是天災!
「輕敵了……我靠!」李巖巖一邊往下掉,一邊吃力地舉起手指——單兵反坦克火箭筒在兩處龍捲風撞到一起時就不知被丟去了哪個角落——在機甲的前胸摳了兩下,彈開一扇小窗,裡面有個閃閃放光的按鈕,紅色的。
再努一把力,李巖巖狠狠按下按鈕。
「唰——呼——」
變形!
在他差一秒就要在山谷裡砸一個坑出來之前,機甲背後左右探出巨大的金屬翅膀!只一扇,帶得李巖巖貼地飛出數百米遠,轉半個圈,向上,穩穩懸停到半空。
剛殘破的機甲也補完了,還是流線型,捂全身嚴嚴實實——金屬翅膀大大地張開,銀白色,灑出星星點點的光芒,襯托頭盔底下的表情該是莊嚴神聖,造型如同下凡的天使。
李巖巖遇險時,和尚已經衝出來扔佛珠迎上大風的鋼爪,卻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跳,呆住。
「呃,破了就能補,女神的聖鬥士,鳳凰座聖衣的創意。」李巖巖忍著滿腦子裡的轟然亂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又補充,「泡過的,神聖衣。」
話語被頭盔壓抑,有些嘶啞。隨即,李巖巖拔出耳邊的六根「令箭」在手,胡亂組合一通,整出一口奇形怪狀的寶劍來;頭盔跟著再度變形,「喀嚓」幾聲響過,加厚許多,把聲波阻隔在外。
「其實,我設計得還是蠻周到。」李巖巖掂量寶劍,遙遙指定大風。
白煙早就散了,扶搖直上的龍卷已經變成一堆,十幾個大漏斗連接天地,山谷外圍的紅松林也完了蛋,大風在拚命地扇動翅膀:剛才和尚扔出的佛珠纏上它的雙爪,平衡難以掌握。
「先生……」和尚遊走在風裡,多少有點兒狼狽,匆忙問,「就收了這孽畜?」
李巖巖聽不見,「啊——打!」地叫得咬牙切齒,一振翅膀,向大風飛。速度極快,寶劍在前頭劃破空中一道明光,竟然奮不顧身地劈了過去。
「阿彌陀佛……先生……」和尚倒拖九環錫杖,追在後面,唉聲嘆氣。
「媽媽的!媽媽的!媽媽的!媽媽的!媽媽的!」李巖巖一劍劈中大風的左翅根,「噹」地斫斷三根羽毛,順勢反跳,站到大風後背,把劍當斧頭,掄圓了邊罵邊砍。
縱然大風一身鋼羽也架不住,一時亂毛紛飛。
——試想,換成是人,被只長腳蚊子在同一個地方叮上幾百口……非瘋了不可。
大風狠狠地甩翅膀,高難度飛行動作,轉體三百六十度,衝上青冥!李巖巖腳下有根,又彎腰揪住一根羽毛,補完的機甲果然強悍,難聽的金屬摩擦聲裡,竟紋絲不動。
「咄!孽畜!」
和尚不得不出手。從懷裡又匆匆掏幾串佛珠扔出來,佛珠盤旋著尖嘯,一左一右纏上大風的雙翅,更有一串牢牢箍緊了它的鋼喙。
緊跟上,九環錫杖朝天一棍,打到大風小腹。
倒栽蔥——不叫的狗咬人、扮豬吃老虎……話糙理不糙,大風萬沒想到真正厲害的其實不是長翅膀的李巖巖,被和尚三下五除二一通拾掇,它懵了,撲騰不動,屈體向後翻騰一周半轉體三周半——「噗通」!
放到高臺跳水,這一摔的難度係數高達3.8,除了窩了脖子之外,堪稱完美。
李巖巖很及時地跳開一邊,看著壯觀的一幕手心出汗,理智回來了。他費那麼大勁都沒能把大風怎麼樣,和尚輕描淡寫扔出去三四串佛珠就齊活,這對自尊心是個打擊。
「合著這傢伙就是體型大點兒,沒其他本事。」他掀開機甲的頭盔,狠狠透氣,喃喃著罵一句,「媽媽的……和尚,你過來。」
龍捲風停了,但一頭翼展長度恨不能按公里來算的兇鳥從天上砸下來,一場小型地震跑不了,山川震動,回聲隆隆——和尚卻聽得見李巖巖嘟囔,就湊近:「先生?」
「讓我打你一頓。」李巖巖沒好氣,「我怎麼覺得你本事不該這麼大?」
「阿彌陀佛。實不相瞞,這個……先生能打得小僧,那還是先生的神通更大。」和尚刻意苦了臉,悄悄把九環錫杖藏到身後。
「少學我。」李巖巖皺眉。
「是。」和尚莊重表情,向下指,「先生,這孽畜乃是天下奇禽,秉性大兇,小僧的佛珠怕是也只能困得住一時……先生真要收服它為坐騎?」
李巖巖還在考慮:「呃,和尚,本來我是這麼打算……可你看啊,它這一倒栽蔥下去就看得明朗了——怎麼長了個孔雀開屏的尾巴?不協調嘛!」
「……阿彌陀佛。先生,實不相瞞,以貌取鳥似乎也頗不妥……」
兩人在高處商量,不鹹不淡的話說著,都忘了底下還有個王爽。他正與動彈不得的大風大眼瞪上了小眼。
起先從龍捲風裡鉆出來後王爽就沒敢再動。
——惡鬼、妖怪,可以接受;本-關登去白宮發瘋,可以接受;外甥是高僧轉世,可以接受;阿拉伯飛毯,可以接受……
一隻帶來龍捲風的鳥!
這個,沒法接受——它不能這麼大!
論體格和危險性,其實大風遠不如寶光上人變的章魚怪,可是王爽沒福氣乘坐過那一班私人噴氣機,心理準備不足。
何況王爽不會飛,只好眼睜睜看天上李巖巖一番亂鬥,還變了形;又看和尚扔佛珠……看著看著,鳥就掉下來了。
巧之又巧地被大風的鋼喙堵在山壁凹進的空間,出不來也動不了,王爽的臉色像苦瓜,發綠;全身的器官沒處安排。小心翼翼地抬手,撫摸一下鳥嘴,硬,屈手指敲兩下,聲音清脆。
大風晃了晃腦袋,這一下摔得不輕,身上的佛珠箍得又緊,不太掙扎得動——可它剛才一晃,閃著烏黑玄光的鋼喙就差點兒把山壁裡躲著的王爽斜著豁成兩半。
王爽的臉色進化了:青翠欲滴。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越過十來米長的鋼喙,王爽大著膽子瞪大風一眼,嘴裡念叨,召喚八千年的桃木劍。
劍出,王爽很果斷地遠距離操控,朝大風脖子底下那片沒毛的白肉狠狠刺下!
「噗!」
居然扎進去了,一捅就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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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李巖巖的機甲還是蠻拉風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