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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第146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秋石

  人總難免有出乖現醜的時候。

  或許是因為得意,或許是弄巧成拙,反正出現的幾率不少,而這個時候,卻是更要小心注意的時候,因為嘲笑通常比謾罵更傷人。

  李清不算個乖孩子,可也記得老爸說過,做人要厚道些,當人家出醜的時候不要加以嘲笑,最好是當作沒看見,就像渾然沒有發生過一樣。

  李清現在就像沒事人一樣,他起床的時候,日頭早就老高了,而船也早就舟發洛陽,他伸了個懶腰,然後笑嘻嘻的和妙玄打招呼,就像全當沒昨晚那回事情了,再說什麼雪水淬火能讓寶劍精華內斂本就是心口亂扯,還提它做什麼?

  妙玄想是也想明白了的,知道李清大約是知道他昨晚是在故弄玄虛,見到李清臉上還有些訕訕的,不過李清若無其事的抱拳一禮,笑言道:「仙長果真是出世之人,如今春寒料峭,河面上的風也急,仙長這般早便上得船頭,莫非是吸取天地之精華麼?」

  也只有李清這樣賴皮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醒來便就不早,加上在床上也非要糾纏若英一陣子,還睡了個回籠覺,這已是中午辰光,他還要和人討論早不早的問題。

  妙玄臉上一紅,垂手道:「公子切莫以仙長稱呼,貧道那點微末道行,在公子面前賣弄,已是獻醜,公子便叫貧道妙玄就好。」

  李清哪跟他計較這個,他披著個皮裘大衣站在船頭,風一吹還覺得冷,人家妙玄衣裳單薄,絲毫沒有寒意,就這點李清就很佩服,至於昨晚的那場經歷,不過是佔了他從後世而來,多少學了些基礎知識罷了,並沒有什麼好驕傲的,沒見想了半天才猜出人家用的是生石灰麼?

  何況這道人也算是飽學滿腹了,前朝典故詩詞信手拈來,言談間也顧盼自如,形容揮灑,李清很有些好感,他也沒因為識破人家的戲法就新生輕賤,這火藥不也是人家道士發明的麼?何況自己很多基礎科學知識也是不甚了了的。

  煉丹求仙長生不老,李清是不信的可道家的養生之道還是很有些見地的,面前的妙玄就可做個例子了,瞧著人家就不怕冷,冷風一吹,依舊是面泛紅光,這個李清很有些興趣想學學。

  見李清笑問起養生之道,這可太對妙玄的胃口了,中國自從道教興起,就有了養生之法,先秦時比較講究外丹,就是拿丹砂啊水銀的,煉出個丸子讓人吃,結果誰吃了也沒能羽化成仙,最後還是一死了之,秦始皇、漢武帝等即便再偉大,終究還是埋了起來。

  既然吃了就會死人,而且沒準死得更快,漸漸的這用火煉出來的仙丹就沒什麼人信了,這時候道家裡的內丹術便興起了,所謂的內丹術,就是人自身體內的修煉,使精、氣、神三寶結合,促使人體先天精氣團聚,並且到最後能在腹中結成所謂的丹,就像神話裡的有道之士,張口便能吐仙丹,然後人吃了一樣能羽化成仙。

  他們崇尚道法自然、虛靜無為、寡慾守神的養生方法,一聽還是這些沒營養的,李清興趣就不怎麼大了,其實道家的這些理論還真是對身體有好處的,不過李清觀念不一樣罷了,寡慾寡慾,不好吃也不好色,什麼也不想,活著幹嗎?這不純粹浪費糧食麼?而且這妙玄說出來的道理,李清心裡更是不屑了,你個邋遢鬼要是真寡慾無求,你弄些生石灰變戲法來幹什麼?

  看來還是找張先要養生法保險一點,畢竟人家八十歲了還能老風流!

  昨天賣了半天的法術,被李清看破了現在說這些養生法人家又毫不在意,這妙玄心裡可真不是滋味,咱這道家和神仙可是親戚,怎麼能如此被人不屑,妙玄心一橫,右手從道袍裡拿出個錦盒來。

  一臉鄭重的對李清說道:「妙玄道術低微,不入公子法眼,自是妙玄意念不純,精修未到,然此物乃我道家之秘寶,只怕公子不識真藏罷,若是公子識貨,便送與公子如何?」

  妙玄小心的把錦盒打開,李清探過腦袋一看,啞然失笑了,當是什麼寶貝,又是一顆丹藥罷了,搖搖頭說道:「多謝道長好意,此物我不要,即便收了,亦不會服用。」

  這妙玄顯是有些氣急了,收藏的這麼緊密,自然是他心裡比較看重的,拿來送人,人家居然還不要!妙玄冷笑道:「原以為公子是個識貨的,怎知亦如凡夫俗子一般,以為這是尋常丹藥,此乃漢淮南王劉安命名之『秋石』,我師尊依據古方,累十年而得八顆,然此物雖珍貴,對我修行之人卻是無用,卻最適合十丈紅塵眾人,本欲沽之高價,今與公子有緣,欲結個善果,奈何公子無意。」

  既然人家那麼說,李清一味拒絕也不好,可收下就更不好了,一來自己根本就不信這玩意,二來人家也說,欲沽之高價,自己拿來當廢品擱著,也是辜負人家一番好意不是?還不如人家拿去賣了。

  李清沉吟一會,方開口說道:「若是道長欲送此物,奈何『秋石』之名,清實不知,清對這丹鼎之事,略知一二,莫如道長將此物之功效及煉製原料告之,清方能決斷。」李清心想,要是又是用什麼丹砂啊,水精啥玩意弄的,打死也不要,那玩意簡直就是毒藥。

  妙玄搖頭笑道:「既知丹鼎,如何不識這『秋石』,只怕妙玄將煉製法兒告之,怕是公子更加不敢要了。」

  李清也笑道:「那道長不妨說說,要說清愚鈍不識珠玉,則更無需贈與,還請沽之高價便是。」

  聽來聽去,李清的意思無非就是不想要而已,這煉製原料本就是秘密,只是李清這態度實在激怒了妙玄,另外妙玄要想看看這李清究竟是不是懂些什麼,要是說出來,李清不信,最多也是當成笑話,反正昨天就出了笑話,說就說吧。

  妙玄壓低聲說道:「說來也不甚好開口,然此功效卻是神奇,乃是取……」

  瞧這妙玄邪乎的,不就是用尿煉製的麼,這個李清可相信,這『秋石』說白了就是性激素而已,可不是什麼春藥,這玩意有雙重療效,既可補充外源性的性激素,又可促使患者自身分泌更多的內源性的性激素,當人,它對性功能低下也是有作用的,李清知道這個,還是後世一個朋友結婚了,卻老不能懷孕,結果女方上醫院一檢查,說是體內雄性激素過高,當然就是要補了,李清還笑問了這玩意怎麼整的。

  可妙玄這師尊就比較八卦了,他還費盡心思的去弄了老虎尿,狗熊尿……當然最多的,還是童子尿,再加上鹿茸人參的,所以花十年才弄了這麼八顆,真是糟蹋東西了,那鹿茸人參就不能另外吃麼?

  李清雖然笑了,心裡也在感歎,咱老祖宗也真是厲害,居然能弄出激素來,說是漢淮南王命名的,那便是公元前的事情了,這可是生物化學,後世不知道還要多少年才能明白這個道理呢。

  大概皇帝不能生兒子,怕是有可能就缺這玩意,要是早弄點『秋石』,或許問題早解決了,不過有可能皇后妹妹也是雄性激素高了些,一起吃!

  李清的笑讓妙玄有些不高興,以為李清是嘲笑用尿製藥呢,見人家臉色不豫,李清忙道:「道長莫要誤會,此物實乃不凡,只是清如今卻用它不著,若是收下束之高閣,反失道長美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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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生龍活虎著呢,才和若英磨嘰完,神清氣爽的很!

  妙玄有些懷疑的看著李清,他還真不信李清明白『秋石』的妙用了。

  李清想了想,問妙玄道:「此物有大用,奈何令師尊不多制些?」

  妙玄歎了口氣:「談何容易,所需材料不易得,且敝觀香火冷落,這人參鹿茸亦不是廉價之物,如何可制得許多。」

  對了,那老牛鼻子還要去弄老虎尿、狗熊尿的!不知道是誰整地方子,這麼缺德,幹嗎不寫上還要天鵝尿!其實中醫很多時候都是如此,藥方是好的,偏要加些神厭鬼憎的藥引,記得《紅樓夢》裡寶釵吃的那冷香丸就是如此,說什麼要白露那日的露水、霜降那日的霜,故弄玄虛多了,反遭人詬病。

  看來這兩人因為道觀香火冷落,原是想跑汴京去賣大力丸的,這性激素的作用可不小,雌性激素還能美容,還能讓女的性情變得溫柔些,自是應該大制而特製!至於雄性激素更是不消說了,中原經五代十國之亂,漢人戶籍大減,人丁興旺總是好事情!

  李清問道:「令師尊可仍在觀中製藥?」

  妙玄神色一黯:「師尊三年前已然羽化了。」

  看來又是一個沒能長生不老的,只是中國為什麼要說羽化成仙呢?西方的天使也是有翅膀的,看來東西方在這一點很有共識,不過都是變成鳥罷了。

  李清急忙問道:「那煉製之法你可曾學會?」

  妙玄歎道:「會是會了,可觀中日用不支,如何尋得諸般藥材。」

  李清暗笑了,找什麼老虎尿、狗熊尿,要真說正經的,海狗尿估計不錯的,不見後世大賣特賣海狗丸麼?還你好我也好呢,只是沒處找海狗去,不過方法沒失傳就好。

  李清鄭重的對妙玄說道:「清有一言,請道長細聽,如按清所言,日後自不必憂觀中費用……」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告訴妙玄,甭去逼老虎、狗熊撒尿了,人尿就好了,功效一樣的,人參根本不必加,鹿茸貴了些,鹿血一樣的用,弄點鹿尿也行,據說那畜生比人要生猛很多謝,另外這製作的『秋石』最好分雌雄,也就是分雄性激素和雌性激素。

  那妙玄聽李清這般細說,心裡有些驚異,這位李公子莫非還真懂?只是他說的這些法子究竟行不行的?師尊傳下來的,那可是祖傳秘方啊!

  妙玄也是個好學的,自然是想問明白李清這『秋石』為何還要分雌雄的,莫非這藥也論公母?只是這時辰安小哥帶著小若風也跑了上來,若英與妙真結伴跟在後面,這時候,兩人還討論雌雄公母怕是不大合時宜的,況且兩腦袋湊一塊,研究如何收集女人的尿液,叫人聽了去,李清可真真的要來上一句「叫奴家的臉往哪擱」了。

  相由心生!昨日本就是要賣弄戲法的,所以妙真當時也是顯得有些蠱惑人心,如今沒了惑弄人的念頭,日頭下瞧上去,也就一個美貌的小道姑罷了,想是昨日賣弄戲法被李清識破,如今見了李清還有些不好意思,什麼寶象森嚴啊媚態百生統統不見了,還是這樣好,看起來清爽!

  雖然和妙玄不能再單獨的探討關於雌雄公母以及女人撒尿的問題,不過李清沒什麼好心急的,反正這兩道士要住在莊裡頭,這話題還是等夜黑風高了,躲在陰暗角落裡詳細討論的好。

  昨晚上星朗月白,今天白日裡自然就風清日麗,與這好談的妙玄一處並坐,說說潼關,望望秦嶺,再與若英調笑二句,偶爾逗逗小道姑,看看二個女人沒事羞紅一下臉,李清覺得不亦樂乎,只是冷不防對上小若英亮晶晶的眼睛,無邪襯托自己的齷齪,弄的李清也紅了臉,這可是不大見得著的,亦成一道風景,只是不知道被船上的誰看了去。

  到了洛陽,卻是清晨,即便銅駝暮雨再好,洛陽水席再香,也牽不住旅人思歸的心,與船家做了別,將硝石裝上大車,將馬也都牽出來,如今馬多,連若英和若風都有自己的坐騎,安小哥自不在話下,唯因幾十匹馬都沒有鞍,所以妙真、若英與小蘭坐在大車上,李清倒是開開心心的去做車伕,他很顧忌形象的,騎馬有什麼好,沒見那些乞顏人走路都是叉著腿麼?難看死了!

  一路人歡馬嘶,家園在望,楊大、楊二也不像來路那麼謹慎了,再說幾十匹馬也夠他們忙活的,在西鋪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大早,便奔汴梁而去。

  漸漸的汴京那高高城門樓映入眼簾,李清看著,眼圈有些紅,後世裡李清也是漂泊無定,雖然來這大宋尚不足一年,可有了自己的家,還有了親人,兩廂比起來,李清還真對大宋有歸屬感多一些,總算回來了。

  照舊的繞城而過,只是李清不自覺的把大車趕得快了許多,因為要幫著趕馬,劉叔等人即便再想家也不好自行歸去,也一同隨著李清往水雲莊去了。

  還是汴京的春天要早些,路旁的楊柳已經吐了新芽,招招搖搖的像個小姑娘一般,在風裡舞弄著腰肢,離莊口還有幾箭之地,李清發覺都有些不認識了,莊門怎麼修到這裡來了?遠望依稀莊裡還有了幾棟樓閣,李清心裡暗暗叫了苦,想是管家在大買良田,痛起高樓了,他不知道李清這敗家子兒把錢都買了馬麼?這買馬的錢還沒給呢!

  見了管家了!

  因為老張頭一副哭相正在莊門口轉圈呢,根本輪不到李清和他商討經濟大事,咋一見了李清,張管家欣喜之極,張口叫了兩聲,緊接著就嚎上了,「公子,公子,您可回來了,可了不得了,他們打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他這一嚎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小若風臉一下變得煞白,李清對若風笑笑,說道:「沒事,若風別擔心,待我問清楚便好。」

  劉叔、孫五以及楊家兄弟也是圍上來,只是管家一激動半天都沒把事情說明白,李清趕緊扶他在門檻上坐好,還給他捶捶背,好不容易老張頭才穩定了情緒。

  原來是這樣。

  慕容一禎隨陳全是轉調禁軍,軍中的事情,可由不得拿天氣做借口,所以年前便動身趕往京城了,隨行十幾人,還隨帶幫李清帶了百來匹馬,除了李清自己也帶了些,其他的,就由倩娘安排人手,一批批捎回了。

  既然把馬安置到莊上,那十幾個兵士也是隨李清在天宇山開過戰的,慕容一禎雖然是汴京人,可老母去世後,也是孑然一身,案子犯了的時候,一幫兄弟也是各自逃去,再說,慕容一禎現在是軍伍中人,也沒忙著去找自己的朋友。

  那十幾個兵士都是外鄉人,在汴京也是無依無靠的,聽說這是李公子的家,自然閒暇時便過來串串,一來二去的大家都混熟了。

  這幾日本是悠閒,所以慕容一禎帶著二個兄弟正辦張管家監督起房子呢,一個延州兵士跑來,告訴慕容一禎,咱們兄弟都被人打了,連指揮使陳全都受了傷,他們欺負咱們外鄉人,不能就這麼完了。

  那慕容一禎也是汴京長大的,哪怯這個場,問明白開片場所就在宏毅寺,帶著幾個人急沖沖騎馬跑了。

  張管家帶淚說道,那個報信的兵士已給打得鼻青臉腫,說是人家囂張的,就在宏毅寺等著他搬救兵呢,公子你快趕過去瞧瞧,打壞人可不得了。

  媽的,這還了得,咱們可是一個沙場混出來的生死兄弟,連劉叔、孫五及楊家兄弟也不提著要回家了,撥了馬頭便要趕去宏毅寺,妙玄也不說話,在馬上對李清一拱手,意思是要打架出家人也不含糊。

  走,李清吼一聲,看看是誰他媽打我的兄弟,老子咬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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