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夜長談～

低頭半晌，夏娜繼續說道：「小開大哥，還有，還有另外一個對不起你的地方。本來你幫我修理好機甲之後，我答應要嫁給你的，可是我卻食言，最後只是送了一張優惠卡給你。」

小開哈哈一笑：「這就更不算什麼了！當時說要妳嫁給我，不過是開開玩笑！我小開是什麼人？怎麼可能真的那樣勒索妳？就算我會勒索些東西，也不可能去勒索一個女孩子終身的幸福，讓她嫁給並不喜歡的人啊！這種小事，夏娜妳居然放在心裡？開玩笑的吧！」

「不……不同的，可是我這樣一反悔，小開你的損失，會非常非常大啊！」

小開一聽這話，更樂了：「損失？我會有什麼損失？夏娜，我幫妳修了台機甲，妳願意送我一張優惠卡，我已經很高興了，妳都不知道那優惠卡有多好用，靠著這張卡片，我上次幾乎把那家機甲配件店都給搬空了呢！」

夏娜急道：「不同的，要是我沒有食言，小開你能得到的，和靠那張卡片所能得到的，完全不同，相差實在太遠了。」

小開一愣，哭笑不得道：「夏娜，妳別開玩笑了，能給我一張卡片，我已經很滿足，難道妳跟我結婚，我還會額外得到十個星球、百萬艦隊不成？」

說到這裡，他見夏娜表情古怪無比，還以為是自己說得有道理，自作聰明地笑道：「所以嘛，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對不對？我有什麼損失可言？」

他卻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和南涯夏家的下任女家主結婚，所得恐怕真的有數十個星球、數百萬艦隊、無數戰鬥機甲，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夏娜想了想，畢竟她是南涯夏家下任家主的事情，不能輕易洩露，所以歎了口氣，她發現這件事情，又是不能深究的，只得說道：「總之，小開你不會怪我，我就很開心了。還有另外一件……」

小開聽得頭都大了，脫口而出道：「還有？」他旋即想起夏娜此時病人的身份，便迅速笑笑：「只是問問，沒有別的意思。」

黑夜中，夏娜沒有注意小開臉上神情的變化，仍然自顧自地認真說道：「對啊，還有一件非常非常對不起你的事情。」

小開閒極無聊，加上疲乏無比，乾脆打了個哈欠，強打精神地說道：「這次妳別說，讓我來猜猜！哈哈，一定是妳做的飯菜不好吃，好幾次差點把我毒掛掉的事情，對不對？如果妳是因為這件事情感到內疚，那就沒有必要了，呵呵，妳又沒有逼我，是我小開自己貪吃，自己吃自己倒霉，不能怪別人的。」

夏娜聽了這個一愣，忙擺手說道：「不是，不是這個，這個雖然我也很內疚，但是畢竟還算小事，我想小開你一定不會生氣的，所以今晚不說。」

小開聽了不禁翻翻白眼，在他心中，夏娜對他做得最過分的就是這些致命食物了，沒想到在夏娜心中，這卻只算小事。

「那件事情……」夏娜猶豫了半晌，卻仍然沒有說出口來。

這倒勾起了小開的好奇心，問道：「夏娜，到底是什麼事情？」

夏娜猶豫道：「我不敢說，我說了的話，你肯定會生氣的。」

小開好奇心起，忙揮手說道：「放心，我肯定不會生氣的，妳說來聽聽。」

夏娜這才緩緩說道：「其實，其實上次安可爺爺，就是那位鐵腕大海盜來找你麻煩的事情，是因為我。」

小開一聽，大吃一驚，扶著夏娜的手都不禁鬆了一鬆。

「這怎麼可能？那個宇宙慈善海盜大頭子，那個鐵腕安可，是因為妳才找我們麻煩的？為什麼啊？」

夏娜難過地說道：「因為我是偷偷出來，跑去你們那裡的，家族裡的人並不知道，還以為我私奔了。所以老安可爺爺才出來找我，找到我後，我又不願意回去，老安可爺爺認為是你們蠱惑我留在那裡，因此才生氣，無緣無故找了你們一次麻煩。」

小開聽得傻眼了，想起當時和老安可打的那麼艱辛，差點被雄風依舊的老海盜給打死，這才有點鬱悶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如果是這樣，說來這件事確實是妳多少有點對不起我啊！妳應該早點和家族裡的人解釋清楚，當時妳又什麼都沒跟我們說，我們也不知道有這事情發生。」

夏娜難過地低下頭，不作聲了。

小開忙說道：「不過算了，這事都過去了，怎麼說我們最後也和老安可成了朋友，而且大家都沒有事情。」他又嘿嘿笑道：「老安可的性格，我還是蠻喜歡的，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能夠認識這樣一個好朋友，我小開還要多謝妳呢！」

可是他勸過之後，夏娜卻仍然是低著頭，一副難過的模樣。

過了一陣，她才又說道：「不過這個事情，還不算我最對不起小開你的一件事。」

小開這回是真真正正傻眼，外加大吃一驚了：「難道妳還有更對不起我的事情？這不可能吧？上次老安可和我打架那次已經是非常凶險的了。妳又沒有害我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我個人認為，妳是無論如何做不出更加對不起我的事情來的了。」

夏娜卻難過地說道：「可是，小開，如果你知道，這次我們出任務，都是老安可爺爺搞出來的，你會覺得怎樣呢？」

她一五一十地將老安可怎樣想幫夏娜、小開他們升級，然後又和兩個貴族少爺槓上，最後被迫要小開和兩個貴族少爺賭一把的事情說了出來。

「其實，老安可爺爺選擇讓我們出這個任務，我估計其中主要還是有讓我出來鍛鍊一下的意思。我本來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出來的，可是最後卻還跟你談條件，弄得好像是你求我，我才幫你出來一樣。小開，對不起。」

「而且我們這次出任務，現在又搞成目前這個樣子，我是大家裡面最強的Ａ級別戰鬥機師，卻一點用處都沒有！沒用的我，最後連自己的機甲都保管不好，我不但對不起你們，也對不起安可爺爺……」夏娜說到這裡，臉上的表情已經十分傷心。

小開聽到這裡，總算知道了這次出任務的來龍去脈。他遲疑了半晌，才歎了口氣說道：「夏娜，妳不用傷心，其實說起來，這件事情到底怪誰還很難說，也根本說不清楚。」

「畢竟老安可那傢伙也是想我們升級，才搞出這件事情來的。如果不是他幫忙，恐怕那兩個該死的貴族公子已經永遠把小開我踩在腳底，永遠不能升級了。眼下我至少還能有個跟他們賭一賭的機會，我很開心。」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覺得我們兩個都還是不要計較了！比如在那個太空娛樂中心的時候，要是我堅決不肯去玩的話，或許我們的機甲和戰艦都不會丟失。」

小開半開玩笑地說道：「總之，這些東西怎麼說呢？我覺得是誰的錯都沒有，又或者是我們想要學到一些東西必須的經歷，反正，至少是肯定沒有怪來怪去的必要的。夏娜，妳可不要因為這種事情傷心內疚了，不然要是我覺得妳的寶貝機甲完全是因為我才弄丟的，我豈不是更加內疚難過了。」

「何況，我們現在也沒有到絕境的地步，只要走出這片沙漠，大家匯合，找個有人的地方，找艘太空船，搶回我們的戰鬥機甲和戰艦，又能繼續去完成任務了，目前還不到灰心、互相責怪的時候啊！夏娜妳放心，妳的機甲，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夏娜聽了小開的寬解，總算看起來開心了一些：「嗯！」

小開看著她那副模樣，突然有些古怪地笑道：「夏娜，妳今晚說了那麼多對不起我的事。我這才知道，原來妳竟然瞞著我這麼多東西。大家一場朋友，妳這樣很不夠意思啊！快快老實交代，妳到底還有沒有什麼瞞著我的？」

夏娜被嚇了一跳，忙否認：「沒有了，沒有了……」可是在小開逼人的目光下，她又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可能還有兩三個比較重要的，暫時不能說。」

小開失笑道：「竟然還有兩三個更加重要的不能說？妳的秘密還真多。那我來猜猜，其中一個，該不會是妳愛上英俊無比，氣質無雙的小開大哥我，陷入情網，不能自拔了吧？」

聽了小開這話，夏娜的臉更加紅了，急道：「才沒有這事呢，小開，你……你可不要亂說。」

「好了，我知道沒有……可是妳的臉為什麼要紅呢？」小開明明知道夏娜臉紅多少是因為生病的關係，卻還是有點開玩笑地說：「對了，既然妳不是喜歡我，那妳今晚和我說那麼多是為什麼呢？」

他並沒有注意到，這一路走過來，夏娜說話的聲音是越來越輕了。

「為了什麼？」夏娜輕聲說道：「小開，你有沒有聽說過，要是人不行前，要盡量把之前做過所有虧心的事情全部說出來，這樣才能去的心安，小開，小的時候，你媽媽有沒有和你說過這個呢？」

小開聽得迷迷糊糊，什麼不行？什麼去的心安？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他怎麼聽不懂。

正愣住的時候，他卻發現，夏娜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人已經幾乎掛到了他的身上，說話的聲音也變得細微無力，那臉頰上雖然仍有病態的嫣紅，可是別的地方，卻是慘白一片，就連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小開一摸夏娜的手，這才發現那對小手冷得嚇人，就像死人一樣，再摸摸夏娜身上，近乎一點活人熱氣都沒有了。

「你不怪我，我就去得開心了……」夏娜輕聲呢喃道。

「夏娜，夏娜，妳別嚇我啊！說什麼去了、不去了的，我呸！」到了這個時候，小開真的是被嚇慘了。

他知道不能繼續這樣走下去了，忙費力拉著夏娜，朝附近幾塊大石頭組成的避風處走去。

小開不是醫生，夏娜目前的狀態會不會死人他不知道，不過有點他是肯定知道的，不能讓夏娜目前的狀態持續下去，必須提供好些的條件給她。

「好冷啊……」處於半昏迷的夏娜低聲說道，那聲音細微無力，比耳邊掠過的風聲也大不了多少。

「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會暖和起來的，夏娜妳要堅持住。」小開將夏娜放在幾塊大石頭構成的三角形避風處，然後心急如焚地到處尋找起來。

老天保佑，在這幾塊足有四五層樓高的巨大岩石背面，他找到了不少已經枯萎的植物樹木，在沙漠裡找到這些東西可不容易，或許是因為這幾塊大岩石的庇護，這些植物樹木才能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生存吧！

這些植物已經不知道乾枯多少年了，對於現在的小開來說，就是上好的篝火燃料。恰好有過上次和華舞雲被困在戰艦貨艙，沒有生火東西的經歷後，小開一般隨身都會帶個打火機，眼下正好能用。

於是三分鐘後，一堆火堆，就在這寒風凜冽的沙漠之夜裡被點燃，給他們兩個帶來了必不可少的溫暖。

眼下情況特殊，夏娜明顯是體溫過低，小開小時候在街頭流浪時，也曾經遇過這樣的場面，自然知道該怎樣應付。

他把夏娜抱在懷裡，正面迎著篝火，背對著風。坐了小半夜後，夏娜的身體總算慢慢溫暖起來。

除了溫暖，他們還需要水。

眼看快要天亮，小開放開夏娜，走到那些巨石後面，找了幾根稱手的木棍，然後選了個植物最多的地方，開始挖。

剛開始果然是乾燥的黃沙，可是挖到大概一米深的沙坑後，坑底部的沙子總算呈現出帶著部分深色的感覺。用手摸摸，甚至會感到少許的濕潤。

小開大喜，拿出從機甲降落傘上割下的那大塊人造纖維布，蓋在濕潤的沙子上面，然後小小地將那塊布折疊出一個彎曲的出口，他放了一個瓶子在那裡。

小開曾經從不知道什麼書上看過，在沙漠遇險，可以用這種辦法取得少量露水自救，也不曉得具體行不行。

太陽很快就升起，沙漠的太陽是熾熱的，哪怕是清晨的陽光，都給人一種火辣辣的感覺。

受蒸發作用，纖維布上果然很快出現了一顆顆晶瑩的水滴。然後這些比鑽石還珍貴的水滴凝聚到一定程度後，就自然順著纖維布的曲線一滴滴地流了下來。很快，小開就有了小半瓶子沙漠之水。

這可是正宗的蒸餾水啊！

他自己喝了一口，剩下的都餵夏娜緩緩地喝了下去。喝完水後，夏娜慢慢醒了過來，她有些眷戀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可是水卻已經沒有了。

休息了一晚，她的身子沒那麼冰冷，可是額頭仍然很熱，精神還是極萎頓。

「小開，謝謝你照顧我，不過我覺得我是不成的了，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病得這麼嚴重過。」夏娜苦笑著說道：「要是老安可爺爺知道我這麼沒用，一定會被我氣死。不過我這麼沒用，丟失了家族的傳家至寶，就算死了也沒什麼不應該。但是在去之前……」

「這……這是什麼話啊？」小開被嚇得話都說不完全了，原本他是又累又餓的，可是被夏娜這類似遺言的話一說，他頓時什麼疲累的感覺都沒有了！

「夏……夏娜！妳放心，妳一定會沒事的。不過是受了小小的風寒而已，怎麼會死人？說不定只要喝點熱水，吃點東西，妳很快就會好起來。沒錯，一定是這樣的。這裡條件太差了，所以妳才好得比較慢一點。」不等夏娜回話，小開跺跺腳，就衝了出去，他倒是言出必行。

在外面找了一天，居然給小開找到了個沙漠綠洲。他也不是亂找，而是跟著沙漠動物的腳印，一路尋覓了下去，果然有了不得了的發現。

這是在幾塊高聳沙丘環繞下的一塊谷底，中間是不少半枯萎的樹林，樹林的中央，還有個小小的湖泊。

湖泊面積雖然不大，只有方圓幾百平方米，但是其中全部都是最寶貴的淡水。

小開大喜，忙將夏娜轉移到這裡來。他先是喝足了水，然後慢慢又餵夏娜喝了少許，在這裡，至少不用擔心水源的問題。

「夏娜，妳有沒有感覺好點？要不，我再去找點吃的給妳？湖裡有魚，這裡周圍也有點動物，妳想吃烤肉還是烤魚？」小開關切地問道。

此時夏娜的臉色，比昨天又更差了一些，連嘴唇都灰白起來，整個人憔悴無比，讓人看得心中難受。

她搖了搖頭，竟似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過了一陣，才輕聲說道：「小開，我現在沒什麼胃口……」

「沒胃口可不行，妳現在這樣，肯定要吃點東西的。」小開急道：「妳想吃什麼？想吃魚，我去給妳抓魚，想吃肉，我去給妳抓點動物，哪怕想吃冰鎮西瓜，我也給妳挖地三尺找去。」他一著急，說話又開始有點不靠譜了。

不過這話聽在夏娜的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溫暖：「小開，你對我真好……」

「那當然了，夏娜妳放心，現在就算妳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給妳拿來。總之，妳一定得吃點東西進去，身體才會好起來……」

這時的夏娜，病了好幾天，精神也是有些模糊了，聽見小開說冰鎮西瓜，迷迷糊糊間，確實覺得此刻要是能吃些西瓜，倒真的是件說不出的舒服事情。不過她卻也知道，在這種地方，想要吃西瓜，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了。

於是她輕聲說道：「小開大哥，那你幫我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果實之類的東西吧，要是沒有，就隨便找些吃的來也可以。」

「好好！」小開見夏娜想吃東西了，心裡高興，頓時也不管找不找得到，立刻先拍著胸脯答應了下來。

只是要在這沙漠裡找果實，真的比在樹上找魚還要難上幾分。

他沿著湖邊的樹林繞了好多圈，卻什麼都沒找到。好不容易找到樹上有幾個早已乾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果實，拿進嘴巴裡一咬，卻發現那果子早已乾枯成化石級別的產物，拿去餵恐龍就差不多了。

他正發愁的時候，卻無意中在湖邊發現一片小小的草地。

這片草地無疑是最近新長出來的，細嫩無比，最重要的是，草地上長著某種不知名的植物。那植物高不過二十公分，上面卻頂著一顆顆紅彤彤的果實，那果實足有嬰兒拳頭大小，皮光肉滑，看起來就讓人流口水。

天無絕人之路啊，小開激動地蹦了過去，先自己拿了一個，往嘴裡一塞，發覺酸酸甜甜的，滿好吃的感覺。於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這裡的果實全採了，抱在懷裡，就很開心地回去找夏娜。

小開還算聰明，先自己試吃了幾個，感覺沒什麼反應後，才拿一兩個洗乾淨了給夏娜吃。

夏娜吃了幾個果子，精神明顯好了些，陪小開說了陣話兒，又昏睡了過去。

看見夏娜的樣子，小開總算鬆了口氣，無論如何，這裡有充足的水和食物，看來夏娜的病情，會慢慢朝好的方向發展的。

不過，他忽略了一個非常非常嚴重的問題，他的身體抵抗力，和夏娜這些正常人比較起來，絕對不是一個水平線的。

很多東西，他可以吃，不過普通人要是吃了，或許會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