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女之爭

完全出乎小開預料之外的，半路上聽完小開結結巴巴的說明所謂華家大執政，還有舞雲大小姐當時那些誇張到有些離譜的吹噓等有關的解釋之後，華雲長家主出奇的沒有暴怒，也沒有大怒，甚至連小怒都沒有……

沉默一陣之後，華雲長竟然稱讚道：「臨有急智，不拘小節，妙，妙極，不錯，相當不錯。」

他有句話沒有說出來，可是小開明顯從語氣中聽出來了：「不錯，相當不錯，不愧是我華雲長的女兒！」

小開頓時愕然：不會吧，這樣也不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怎樣都行啊！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不用再多加解釋，從現在開始，小開，我們就以兄弟相稱吧，倒是沒有必要對外多加解釋了。小開兄弟，不知道你覺得意下如何？」華雲長微笑著說道。

小開吞了口唾沫，腦子更是亂成一堆漿糊。

呃，這樣，這樣自己就成了華雲長家主大人的兄弟了？不用解釋？那以後在別人眼中，自己豈不是真的成了那個傳說中比華雲長家主大人還要厲害的猛人？

還有舞雲大小姐當時吹噓的那些亂七八糟東西，在別人眼中，看起來豈不全都是真的了？而且還是有華雲長家主大人力挺的真，想假也沒辦法假了！

短短數年之前，自己還是街頭一個小混混，現在突然一躍變成宇宙第一高手華雲長家主大人的好兄弟，奶奶的，而且是當年比華雲長還要牛的超級猛人……這是什麼樣的身分地位啊？

而且這樣的好事，華雲長家主大人還很是和藹可親地詢問自己的意見，問自己幹不幹！

「幹！當然幹了！」

小開一向是個給根棍子就順棍爬的主，何況這時華雲長還親切詢問？頓時口中的那個幹字，蹦出來時清脆得像槍管裡射出的白熾灼熱子彈！

只怕說遲幾秒，華雲長家主大人反悔，可就不好了！

「其實，這樣還是有點不太好吧，不過，既然雲長家主大人您這麼堅持了，小開小弟我怎麼能說個不字？雲長家主大人，呃，不，雲長兄，小開我這裡就有禮了。」小開有些厚顏無恥地跑到華雲長身前說道。

對面的華雲長微微一笑，同時伸手握住了小開的手，溫和地說道：「小開兄弟，我這裡也有禮了。」

他剛剛一握小開的手，小開就感覺到有一股強大得不可思議的精神思感雪崩般傳導過來。嗡的一聲，小開腦中一暈，但是卻沒發生什麼事情，立刻就回復了過來。

小開微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以為華雲長家主大人到底還是生氣了。自己這順桿爬，是不是爬得太快了點？

小開有些尷尬，只好歉意地笑了笑。同時決定以後在華雲長老大身邊，還是要注意一點，短時間內夾起尾巴做人是比較好的選擇。

只是小開這邊胡思亂想，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根本是會錯了意。

而那邊華雲長心中則是更加的驚濤駭浪──這個小開小兄弟腦海中的精神力量，怎麼可能強大到了這樣的地步！隨意輕輕一試探，就起了這麼大的反應，竟然比起自己數百年的苦修都不遜色多少。

華雲長心底有些疑惑，小開這樣強大的精神力量，為什麼駕駛戰鬥機甲時表現出來的力量，卻遠遠沒有這種程度的精神力量表現出來的那麼強呢？難道是因為對戰經驗很少，所以才不知道怎樣應對？

剛才與汝三擊交戰時的小開，雖然已經算年輕一代中從未見過的強悍，可是和此時華雲長測試小開腦中的精神力量強度所應有的強大戰力對比，卻只是滄海一粟，完全不算什麼了。

可是，看小開這有些懵懂的模樣，大概他自己也並不知道體內竟然隱藏有這樣一股龐大到驚人的力量！

華雲長心中思緒萬千，但畢竟是一代雄主的人物，臉上自然是不動聲色，只不過他心中對小開的評價又高了一層。別的不說，小開單憑如此強大到恐怖的精神力量，就足以讓自己稱呼一聲小兄弟而不為過了！

簡單的試探後，華雲長對小開的態度愈發親近。或者說，這是屬於某種程度上強者對強者間的尊重。

而小開真的是個順桿爬的主，兩人不多時便好得跟真正幾百年未見的兄弟一般──至少在外人看起來，的確是那樣。

「對了，小開兄弟，我們也算一見如故，只是不知道你從前的經歷？這一身好本事，還有這部強力的Ｓ級別超級戰鬥機甲從何而來的？」華雲長有些隨意地問道。

小開想想自己的事情，覺得倒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對於華雲長的胸襟也有些佩服，所謂你拿我當兄弟，我也不能拿你當豬頭，於是就乾淨利落地將自己這幾年經歷過的事情，簡單地和華雲長說了。

那些內容在小開看起來，都是已經經歷過的舊事，不算什麼，但是聽入華雲長耳中，卻仍然足以使他動容。

特別是小開在那不知名星球發現遺跡級別超級戰鬥機甲，然後去到永恆神殿的經過，華雲長更是聽得全神貫注，生怕錯漏過一點信息。

至於巫家的陰謀，乃是華雲長親身經歷過的事，此刻已經無法挽回，所以聽見時雖然感歎憤怒，卻也沒有太多的表示了。

還有一點，就是小開的真正身分。

當聽見小開竟然是個電子精算師的時候，華雲長猛地一愣，繼而恍然大悟，接著又是更大的震驚，這樣的表情，若是被熟悉華雲長的人見到，肯定會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一向鎮定的家主大人，臉上怎麼可能露出這樣的表情？

可是他們不知道，華雲長心中的震撼和驚訝卻比表現出來的更加劇烈。

原來是這樣，原來小開他竟然是個極其罕見的電子精算師，難怪精神力量不可思議的龐大！只是，電子精算師和超級戰鬥機師，完全是個不可兼容的職業啊！

聽說凡是有電子精算師天賦的人，天賦越強，駕駛戰鬥機甲的能力卻是越弱！可是小開這樣的人，怎麼又擁有這樣可怕的戰鬥機師能力？不可思議，不可思議，說不通，根本說不通啊……

一個人身上能夠同時擁有這樣可怕的天賦，實在是上天太過厚愛了吧！雖然可能性不大，可要是真有那千萬分之一的可能，讓小開能夠領悟到正確使用電子精算師天賦帶來超強精神力量的方法，豈不是……

華雲長忍不住看了正說得唾沫橫飛的小開一眼，不禁默然。他知道這些事情，恐怕小開自己也未必清楚，只是這些東西，該不該告訴他呢？

不過，哪怕告訴了他，其實意義也不大吧？畢竟做到的可能性，實在太小，除非？……

這些念頭一旦泛起，讓這個一向決斷的華家家主大人也有些猶豫。

只是他很快就不用猶豫了，因為另外一艘巨大的戰艦也停泊進了這艘超級母艦的港口，正是小開他們艦隊的臨時旗艦，普羅米修斯號母艦。

母艦剛剛停穩，一個身材高挑的美麗女孩就快步從出口走了下來。她一眼便看見了小開和他身邊的華雲長，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喜悅之色，可是很快又被更加複雜的感情所取代。

然後，她快步走到小開面前，停下了腳步。她雖然正對著小開，可是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華雲長，俏臉上連半點表情都沒有。

華舞雲總算來了！

華舞雲的目光足以讓任何人發顫，就連身經百戰的宇宙第一高手華雲長，這時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要是目光能夠殺人，恐怕現在華雲長家主早已千瘡百孔，就連身邊的小開也會受到波及，多半死無全屍。

這時的小開才猛然想起，好像這就是自小便被「無故遺棄」的舞雲大小姐和華雲長家主這對親生父女的第一次見面呢！

不會出事吧？感到氣氛明顯越來越僵的小開，擔心會出什麼麻煩，不免開始想著要說點什麼打圓場的話出來。

但是，盯著他們半晌的華舞雲卻突然笑了起來，帶著很溫柔的笑容柔聲說道：「雲長家主大人，看見您沒事，舞雲身為華家一分子，實在非常高興。」

此時，臉上溫和笑容早已變得有些乾澀的華雲長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歎了口氣又帶著些愧疚地答道：「舞雲……」

那句「乖女兒」在第一次見面的情況下，哪怕是華雲長這樣的強人也是無法順口說出的。

他猶豫一陣後，只好滿是歉意地說道：「讓妳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旁邊的小開看著舞雲大小姐的溫柔笑容，本能地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就後退了一步。

事實證明小開的預感是正確的，唯一的錯誤就是，他剛剛本該直接拔腿走掉，而不是僅僅退了一步了事。

因為，華舞雲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身邊的華雲長，滿臉的苦笑，有種下不了台的感覺。

「雲長家主大人，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只是說身為華家人，看見您這華家第一高手沒有掛掉，理論上來說，實在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至於擔心，怎麼可能呢？舞雲自小無父無母，長那麼大，只會擔心我自己的男朋友，怎麼可能會擔心您呢？」華舞雲一臉吃驚地說道。

華雲長臉上的笑容，頓時變成了苦笑。他原本想要去拉華舞雲的那隻手也僵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那邊華舞雲卻像看不見華雲長家主大人臉上那種僵住的表情般，繼續微笑著說道：「除了小開這個我最愛的男人，無父無母的舞雲怎麼可能會去擔心別的人呢？雲長家主大人，您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啊？」

華舞雲這話一出，小開就感覺到身邊華雲長體內那龐大到不可思議的精神力量，猛地波動了起來！

別問小開是怎麼感覺到的，反正他就是明明顯顯的感覺到了。

原本平平凡凡站在那裡，和任何一個微笑著的普通中年男人並沒有不同的華家家主華雲長，猛地爆發出了身為宇宙第一高手應有的氣勢，就像當時和汝家家主汝三擊交戰時的那個華雲長一樣！

可憐那舉世無雙的殺氣，不偏不倚地正正貫注到了小開的身上！

天可憐見，小開覺得自己從未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哪裡擋得住華雲長這天下第一高手無意間散發的精神殺氣？幸好哥們我還算練過，要是從前那個普通小混混時代的小開，怕是嚇得尿都出來了。

饒是如此，現在的小開，也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決定要離華舞雲及華雲長這對危險的父女遠一點，或許這樣才能安全一點吧！

而另外一邊，華舞雲和華雲長這對父女，可是完全沒有考慮到小開這當事人的感受，繼續「微笑」著交談了起來。

小開猛然發現，華雲長和華舞雲，確實不愧是父女啊！應該是真的有血緣關係，不然這時華舞雲和華雲長兩人微笑著談話的表情，怎麼會隱隱有些相似呢？

只不過，他們雖是微笑著說話，但談話的內容，卻是讓人有點不太笑得出來。

「舞雲啊，要不是妳這麼一說，我這個當父親的還不知道，妳竟然已經有了男朋友呢！」身為父親的華雲長，吃的鹽自然比普通人吃的飯還多，此時他面對華舞雲的話語，居然還能毫不動氣的微笑著說話，可見涵養之深。

「父親？雲長家主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舞雲我怎麼聽不懂？」華舞雲笑咪咪地說道。

「這……」華雲長一時有些無語。

「這，這有什麼不好？再說，舞雲自小無父無母，就算您是華家家主大人，也不能管我的事情吧？」華舞雲繼續裝傻。

華雲長歎了口氣，眼中神情有些複雜：「舞雲，妳又何必，這些年來，我知道……」他眼中的目光略微閃爍，隨即變得堅定：「舞雲，我們之間，說這些有意思麼？無論如何，我們的血脈聯繫，是不可否認的。」

華舞雲神色一滯，隨即恢復自然，一副反正我就是不認，你能把我怎樣的態度。

華雲長苦笑半晌，顯然是拿華舞雲沒有辦法。那天下第一的名頭，放在教女兒方面，顯然是沒什麼用處，而華家家主的名分，在舞雲大小姐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面前，更是不值一提。

這時小開看得好笑，覺得這場面可不多見，差點就想拿瓜子、飲料出來邊看邊享受。

可是，華雲長的目光掃了過來，頓時讓小開收了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看著天花板，打算專心數數這艘超巨型母艦港口的天花板上面到底有多少根橫樑。

別看華雲長在看華舞雲的時候，完全是一副慈父的模樣，但眼神一落在小開臉上，立刻就變成那個傳說中的天下第一高手，被這種眼神一掃，就像被刀子刮了一刀似的，相當不好受。

看到小開眼神避開，耳朵卻豎了起來，華雲長心底沒來由的懊惱起來。他心中一動，計上心來，臉上又有了笑容，只是看小開的表情，卻多了一股玩味。

望著華舞雲和小開，華雲長柔聲說道：「舞雲，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妳的父親，有著血脈上的聯繫，這些事情，卻不能不管啊！有些事，恐怕妳還不是十分的清楚吧！小開兄弟和我，可是過命的交情呢，我們幾百年的好兄弟了，感情一直很好。倒是你倆之間，不管怎麼說，也有輩份差別，這個，妳一定還不知道吧？」

華雲長一臉笑咪咪地說道：「所以，雖然我是個很開明的父親，可是別的不說，你們之間的年齡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呢？」

「就算不說年齡，你們之間的那個輩分差距，是不是也大了一點呢？畢竟舞雲，不管怎麼說，看著小開是我華雲長兄弟，當年還讓過華家家主給我這份恩情上，妳稱呼小開一聲叔叔，應該不為過吧？」

「若是你們相戀，豈不是叔侄女相戀，雖然我極為開明，可若傳出去，對小開兄弟和妳的聲譽，是不是不太妥當啊？」

「這樣一來，怎麼辦才好呢？讓我華雲長也很是為難啊！」

這樣一番話說出來，讓小開和華舞雲目瞪口呆之餘，也不禁暗自佩服，華雲長家主大人，不愧是舞雲大小姐的親生父親啊，有些東西，果然是能夠隨著血脈流傳的。

比如華雲長這招，顯然是妳不認我做爹，我也不讓妳好過，可是此時說出來，卻是不帶半點煙硝氣息，完全是衷心為華舞雲和小開著想，萬分擔憂的模樣。

這樣說起來，就算華雲長家主大人他不得不棒打鴛鴦，也是極為無奈、極為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了。

簡單來說，就是千萬別怪我要拆散你們，誰讓妳不認我做爸爸呢？要知道，我拆散你們的時候，心中也在流淚的啊！

小開一陣無語，心道，摻雜進這對強悍的父女當中，看來是沒什麼好事情的。

眼下正事要緊，還是別談這些了，也免得讓附近無數看得目瞪口呆的華家子弟們，不買門票就白白看了笑話……

「好了，好了，既然這樣，還是我坦白算了，舞雲大小姐，別瞪我，我不是妳的什麼好情人，呃……雲長兄，對不住了，我也不是您的什麼好兄弟……」小開苦笑連連，覺得今天氣氛還真是奇怪，居然是平素最不正經的自己當起了和事佬，真是……

此刻情況相當緊急，外面強敵環繞，生死莫測，這種情況下，連一向很難正經起來的小開都下意識的想要快點解決內部矛盾了。

聽見小開這樣一說，華雲長和華舞雲都覺得有理，這才對望一眼，兩人都是心竅剔透的人物，一個眼神交會，已經互換了意見，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知道今天只能到這裡了，暫時就算是個不分輸贏，想要決出勝負，還是等下次吧！

「既然這樣，我們進去談。」華雲長說道。

小開和華舞雲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