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魔心漸起 第六章　危機初現

江心島位於荊江下流入海口，長二十餘公里，寬約三公里，與真武城南門僅一步之遙，一直被視為真武城的門戶。

島上有三個中型碼頭，往來商船如果不打算在真武門裝卸貨物的話，一般大都會在那裡補充給養。真武城每年的收入，有近四成都是來自這個小島。

而且，此島的位置正處於荊江入海口的戰略要衝，一旦丟失，那麼整個真武城就像是給人掐住了命門，以後無論做什麼都得看人家臉色了。

命門被人拿住了，怪不得夢無冀會如此失常呢！

「伏曦城？就是那個一直在打你們主意，氣宗屬下的伏曦城嗎？」阿德問道。

「可不就是。」弛慶海苦笑道：「這次他們動用了門下所有高手，還另外聘請了氣宗十大高中的老二哲亞春、老五童貫今、老十練榮輝。唉！單是這些人我們就遠非敵手了，據說還有幾位散仙，唉！」

「康先生，龍大哥去什麼地方了？你能聯繫到他嗎？」夢雨依此時插進來問道。

「這個麼，我也不是很清楚。」阿德支吾道，他可不想讓她知道龍小子現在正在跟一班孤魂野鬼攪在一起，那可是會影響那小子在這位嬌小姐心目中地位的。

「事實上他走的時候我正巧不在，而他留下的口信則只講到他因為某些私事，需要離開一段時間，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聯繫到他。」阿德解釋道。

「那可太糟糕了。」夢雨衣大失所望。實際上，夢無冀和弛慶海臉上早就已經寫滿了無助與失望，她之所以還多此一問，無非是少女心性，希望有奇跡發生而已。

很明顯，龍小子如今已經成了他們的主心骨，真武城唯一的守護神。

阿德也毫不在意，問道：「那麼夢門主如今有何打算？」

見夢無冀毫無反應，弛慶海只好代師父答道：「伏曦城實力遠強於我們，而江心島又不是真武城，對劍宗來說是可管可不管的。況且在劍宗總壇，我們能說上話的就只有二執事郭訾礫，可他偏又在三天前就外出執行任務去了。至於戰隊，就更別提了。唉！原本與真武城合作的有十一支戰隊，可是不知什麼原因，近幾天這十一支戰隊居然全都陸陸續續的向我們提出了中斷合作的要求。直到今早我們才明白，原來這一切是早有預謀。」

阿德聞言淡淡的一笑，這個情況他已經猜到了，四大世家雖然本身的實力比不上各大宗門，但是多年來他們通過聯姻等手段，在夢源星上還是發展成了一張勢力極大的關係網，遠非他們這些小門派可比的。

看樣子納蘭世家為了給兒子報仇，倒是下了一番功夫嘛！先是狂獅戰隊上門挑戰，又有伏曦城攻城掠地於後，真是一環扣一環啊！

「哼哼！只可惜你們太高估自己了。」阿德心裡冷笑道。

「世態炎涼啊！唉！修真，這都他娘的修的什麼真啊！事不關己就坐壁上觀，恨不得別人都拚個魚死網破，自己能坐收漁利。唉！這是什麼世道啊！」夢無冀此時也回過神來，唉聲嘆氣的罵道：「原以為有龍隊長在，真武城自此便可高枕無憂了，那知偏偏這個時候他人居然不在？唉！這可如何是好啊！」

看到夢無冀這個樣子，阿德不由氣道：「門主這種心態可要不得，真武門若要獨立於世，自當奮發圖強，豈能只依靠外力？常言道，求人不如求己，如果門主不求自強，那我看真武門還不如趁早散了的好，省得門下弟子跟著受累。」

「罵的好！」

阿德話剛說完，突然聽門外有人接口道，緊接著，就見人影一閃，一位中年儒生緩步走了進來。

阿德大驚，不為別的，單是來人身上強勁的仙氣，就足以讓凡人膽寒的了。

就在這時，一直無精打采的夢無冀卻突然間跳了起來，撲通一下就朝那人跪了下去，激動道：「師叔，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接著弛慶海和夢雨依也反應了過來，跟著拜倒在地，嘴中高呼師叔祖不止。

來人大袖一揮，氣呼呼的回道：「哼哼！你們都那麼爭氣，我怎麼敢不來看看呢！若是晚了，可就再也見不著幾位大英雄了！」

夢無冀大駭，顫聲道：「師叔恕罪，皆因對頭勢大，我等心憂祖宗基業不保，方才、方才……」

「哼！祖宗基業？你還知道祖宗基業！」那人毫不客氣打斷了夢無冀，劈頭喝罵道：「就你也配講什麼祖宗基業？哈！祖宗的臉都快被你們給丟光了，還要那狗屁基業何用。」

幾句話罵的夢無冀無地自容，伏在地下猛勁的磕頭，一句話也答不出。弛慶海和夢雨依更是大氣都不敢出，顯是在心裡怕極了此人。

那人罵完後恨恨的一跺腳，不再理會夢無冀三人，轉身朝阿德深施一禮道：「鄙人乃真武門六代弟子廖清宇，不請自來，鹵莽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阿德忙起身還禮，「前輩太客氣了。晚輩康德，之前一時情急，胡言亂語，失禮之處還請前輩莫怪。」

廖清宇擺手道：「康兄弟客氣了，小兄弟金玉良言，句句所言皆為事實，無冀能有你這等肝膽相照的朋友，實在是他的福氣啊！」

「前輩如此說，真讓晚輩惶恐。其實晚輩也知夢門主絕非怕事之徒，只不過壓在他肩上的擔子，也委實是重了點。」

廖清宇聞言看了看地下的夢無冀，才五十來歲的人，兩鬢間卻是一片雪白了。他心下不由大是感慨，深吸了口氣，衝夢無冀三人道：「唉！都起來吧！」

三人這才叩謝起身，老老實實的站在了一邊。

「唉！想我真武門當年在夢源星是何等風光？便是在深藍，提到真武門這三字，又有誰敢不豎個大拇指？可如今，唉！師門不幸啊！」廖清宇越說越難過，最後竟忍不住雙眼發紅，引得夢無冀等人也跟著唏噓不已。

這廖清宇，阿德早前就多次聽弛慶海提到過。在真武門劍典的註解中，這個名字出現的頻率也相當高。

此人可以說是真武門自盛而衰以後，成就最高的弟子。為人豪爽，在同輩人中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在他全盛時期，真武城外海域的海盜幾近絕跡。可也正因為這種個性，殺孽過度的他才沒能躲過天劫，最終不得不兵解，做了名散仙。

此番他是因故回陽界辦事，不想剛巧遇到了伏曦城入侵江心島這檔子事，所以才急急趕了過來。沒想到卻又湊巧聽到了阿德那番氣話，更為師門後繼無人而傷憂不已。

阿德見狀也不知該如何勸解，事實上真武門落得今天這個結果，也並非全是後世弟子之過，實是真武劍典本身還存在缺陷。

阿德雖然提醒過夢無冀，但也只能含蓄的提點一下而已。在夢源星這種注重師門傳承地方，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以直說的。

眼見勸解無門，阿德只好引開話題道：「一門之興衰，絕非一、兩代人之力可完成的。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解決眼前的危機吧！」

廖清宇聞言無奈的長嘆一聲，道：「康兄弟說的對，是我心急了點。好吧！無冀，門中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夢無冀躬身答道：「目前本門共有三千七百餘弟子，其中融合期以上有二百三十一人，元嬰期以上除十三位長老外，僅有弛慶海和小女夢雨依二人。」

有龍小子這麼一個仰慕者，夢雨依近來自然是進境神速，為此阿德差點被龍小子逼破了產，凡是能提高功力的靈藥，這位姑奶奶都當飯一樣吃。如今已是出竅末期，比弛慶海都高了一級。若不是怕她進展過快，會影響渡劫，阿德怕是還有得煩呢！

「弛慶海？」廖清宇驚道。看來弛慶海的大名還真不是一般的響，連遠在仙陽界的廖清宇也都知道，「就是那個一練功就全身劇痛的小子嗎？」

弛慶海老臉微紅，上前躬身答道：「正是弟子。」

廖清宇對弛慶海也只是有所耳聞而已，並沒有見過他，聞言看時，又忍不住驚呼道：「是你？哦！都已經出竅中期了？你那個怪病好了嗎？」

「有勞師叔祖掛念，弟子的病經康先生妙手回春，已經痊癒了。並且承蒙康先生賜弟子丹藥，助弟子一日之間由開光末期一舉突破至出竅中期。」弛慶海答道。

「什麼？」廖清宇騰的就站了起來，衝阿德問道：「什麼丹藥這麼厲害？可以讓人一日之間進境如此神速？」

修真又有煉丹之稱，丹藥之學在修真者而言是最基本的學問，古時甚至有把修真者統稱為煉丹術士的，就是這個原因。

廖清宇於丹學不可謂精通，可也絕非常人可及。兵解後在仙陽界無事可做，更是對丹石之術勤綴不勉。世間雖有古老相傳，言丹石可以助人白日飛昇，但那種神話般的東西，畢竟誰都沒有見過。

照弛慶海所說的，阿德給他服用的丹藥雖然沒有讓他白日飛昇，但可一日間由開光到出竅，修為連升十四級的，他以前聽都沒聽過。

「呵呵！前輩莫驚。」阿德笑道：「其實這並非全是丹石之效。慶海兄雖然怪病纏身，但是他自己卻不知道，當他與病魔鬥爭時，體內早已聚集了大量的先天真氣，只不過受病魔壓制，一直無法發揮。如今病魔已去，這股力量得以解放，我的丹藥只是起到一種輔助、疏導的作用而已。所以說真正促成這一奇跡的，還是慶海兄自己，若非他這些年來以強人百倍的耐力，從未放棄過與病魔的抗爭，便是再好的丹藥也是無用。」

這番話有真有假，是阿德琢磨了好久才想出來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口袋整天都被人盯著，一個龍小子就已經夠他消受的了，若是再多幾個，他豈不是無處藏身了。

「原來是這樣。」廖清宇失望道。要知煉丹之術即便在仙界，也一向是倍受推崇的，專職的煉丹術士，其地位比凡人中的名醫只高不低。

「既然修羅戰隊受僱於真武城，那麼我們就有責任保衛它的安全。眼下雖然隊長不在，但是近段時日我們的隊員進步很快，相信他們還是能完成這個任務的。門主但有所命，盡說無妨。」阿德忙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是啊、是啊！還是解決城外那些敵人要緊。」廖清宇點頭道：「這樣吧！無冀，我們先回去集合門下高手，康先生這邊也要先準備一下，半個鐘頭後在南門會合，怎麼樣？」

商議定後，各人分頭行事。這時候修羅戰隊的軍事化管理成效便顯現了出來，況且一幫海盜一聽說要去幹架，個個都紅了一雙眼，嗷嗷直叫。不到十分鐘，三個小隊六十三名隊員，便跟著阿德一起來到了真武城南門。不幸被留下看家的，則像是家裡死了人一樣，人人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站在城頭，不遠處的江心島赫然在目，眼力好的，連島上岸邊的青草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此時或許也知道大戰在即，島上也安靜的很，三個碼頭空空如也，江中也沒了往來的商船。對於修真者之間的打鬥，凡人向來是有多遠躲多遠的。

又過了近三十分鐘，真武門的人才在廖清宇和夢無冀的帶領下趕了過來，呼呼拉拉的約有二百多人，就像趕集一樣，一點隊形都沒有，看的阿德直皺眉頭，心道：「怪不得總讓人欺負呢！就這種實力，不欺負你們欺負誰去？」

廖清宇則是邊走邊衝夢無冀罵著，真武門如今這個狀況換了是誰都不可能有好臉色。門中弟子士氣低下，修為就更不用提了，偌大一個門派，連個渡劫期的都沒有。

這也就只有在夢源星，換過深藍其他任何一個修真星，真武門早給人滅了十次都不止了。廖清宇沒動手開打，就算是夢無冀師徒們燒高香了，給罵的大氣不敢出，滿臉的冷汗也不敢擦，除了是、是、是的點頭聽訓外，竟是一句辯詞都沒有。

老遠的，阿德和修羅戰隊便引起了真武門人的注意。事實上在這之前，阿德帶著他們一出現在城裡的時候，城中百姓也罷，修真者也罷，甚至城內原來那些戰隊的高手們，無不對這樣一支殺氣騰騰的人馬側目不已。

六十三名元嬰期高手，隊形整齊，藍甲上身飛劍出鞘，個個目不斜視，夢源星人幾曾見過這等威武之師。便是星球上最著名的金龍戰隊，或許修真高手會比這些人多一些，但是卻絕對沒有這等氣勢。

「這就是你剛剛說的那些不成氣候的海盜？」廖清宇散仙之軀，也不免為眼前這支隊伍的殺氣所撼，忍不住衝夢無冀問道。

夢無冀細細打量了半天，別人他可能不認識，但獨眼龍逍逸風他是絕對不會不認識的。之所以還要打量那麼久，則是因為獨眼龍如今已是雙目炯炯，那只招牌式的獨眼正散發著陣陣的寒光。

「沒錯，是他們呀！可是、可是……」夢無冀的聲音細如蚊蠅，虧了廖清宇耳力高超，否則沒人能聽的清楚。

「可什麼是呀？你這個蠢材，身邊有這麼一位高人卻不懂借用，你他奶奶的，我該說你什麼才好啊！」廖清宇恨恨的丟下這句話後，身形一閃，人已經來到了阿德近前，哈哈笑道：「康兄弟速度好快，等久了吧！抱歉、抱歉。」

「前輩客氣，小子何敢當前輩兄弟相稱，叫我阿德便可。」阿德忙回禮道。

「呵呵！當得、當得。」廖清宇像是發現了一個大晶礦，雖然尚未經證實，但他卻已經堅信阿德必是一位精於丹術的高手，否則即使再神奇的功法，也不可能讓這麼多人短期內獲得如此成就的。

「修真無歲月，這世俗間的輩份若非同宗同門，又哪裡能算的清楚？我們各論各的，呵呵！你若看得起我這個老傢伙，今後我叫你一聲小兄弟，你就叫我一聲老哥哥，怎麼樣？哈哈！」

「那怎麼敢？前輩位列散仙，小子不過一界凡人。」

「什麼散仙不散仙的。」廖清宇打斷阿德，開心的說道：「世人不知情，才稱我們一聲散仙，殊不知我們這等閒人，早已是一條腿進了棺材，苟延殘喘罷了！若講前途，真不如一個普通凡人，凡人就是死了還能再入輪迴，我們呢？哼哼！」言罷唏噓不已，神色黯淡。

修煉散仙實際是一條不歸路，兵解雖然暫時擺脫了死神的召喚，但是也同時放棄了再入冥界輪迴的權力。

這就是所謂的有得必有失吧！逆天行事的下場，就是徹底的毀滅。

阿德怕再糾纏下去時，說不定還會引來這位散仙什麼感慨呢！況且仙人他尚且不懼，廖清宇區區一個散仙，他還沒怎麼放在心上，是以答道：「如此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哈哈！這就對了嘛！」廖清宇大喜道。

此時真武門各人也已走近，三三兩兩的圍著逍逸風等人讚嘆不已。

曾幾何時，這些夢源星上最沒有地位的傢伙，什麼時候竟都變成了如此高手？再看看他們身上穿的鎧甲，連自己的門主、長老們都還不敢想呢！

這一刻，最神氣的自然是逍逸風他們一班海盜了。面對這些不久前還高高在上的傢伙們，海盜們的自尊心得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人人都不由把崇敬的目光投向了阿德。

不錯，就是這個人，讓自己從鬼，變成了人。

阿德見真武門的人已經到齊，向廖清宇說道：「老哥哥，人都到齊了，你看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哪知廖清宇聞言卻哈哈大笑道：「哈哈！好，老哥哥我也好久沒打架了，今天管叫這幫不懂禮數的王八蛋有來無回。哈哈！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