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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傳》第55章
第七部 第四章

大陸曆1419年2月12日,雖然仍舊是乍暖還寒時候,但塞維爾公國的人們已經依稀可以聽見春天女神的腳步聲了。生命力極為頑強的野草急不可待的從凍土裏鑽了出來,為荒原增添了朦朦朧朧的春意。一隻小鳥站在綻放出些許綠意的楊柳枝頭,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它的注意力突然被天空上一些奇怪的東西所吸引,甚至忘記了繼續為春天女神所創造的奇跡唱讚歌。

楊柳樹下,亞斯伯爵同樣出神地注視那些飛翼。半響,他疑惑地問道。

“斌,我知道你不會令我失望的。可是僅憑這二十只飛翼便可以幫助我征服整個塞維爾嗎?”

“確實如此,伯爵大人。佈雷西亞的朋友依靠飛翼部隊在十分鐘內就完全摧毀了德魯戈家以及其他一些小領主家戰士的戰鬥意志,而且自身毫無傷亡。”

斌的臉上帶有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容。

“羅德曼包圍網的主力在恒炎村集中,正好方便我們聚而殲之。不過這次蘇哈伯爵意外的臣服,應該可以減少更多不必要的犧牲吧。”

亞斯伯爵的眼神中仍然含有一絲疑慮。飛翼在佈雷西亞護國戰爭中首次出現在戰場上,其作用多半只是用來是偵察。怎麼突然間就變得那麼厲害了?出於對軍師習慣性的信任,亞斯伯爵沒有再說些什麼,而是將注意力投向對面的敵軍。

這時,一名羅德曼家的使者騎著馬飛快地從聯軍陣地中出來,奔向亞斯伯爵所在的位置。兩公里的距離對於騎著駿馬的騎兵來說不算遠。使者很快就來到亞斯伯爵的面前。

使者的臉色不是很好。

“主公,以拉伊家家主為首的聯軍將領不肯接受我們的和平協定。拉伊家家主托裏瑪伯爵大罵德魯戈家主不講信用,與他們結盟是假,偷偷與我們家聯合才是真。那些自願前去勸降的比茲堡戰役降將,全部被他們扣留了。”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亞斯伯爵眯著眼睛看著敵軍陣地的動向。如蟻般或奔或立的士兵們已經穿戴好了鎧甲,握緊了泛著陣陣寒光的兵器。這一切,令這初春的上午充滿了沁人心骨的絲絲涼意。

亞斯伯爵皺起了眉頭。

“這樣一來可就麻煩了,難道說這場戰鬥真的無法避免了嗎。既然友軍如此強大,要不我們先撤出恒炎村以示誠意?”

斌微微搖頭。

“伯爵大人,來不及了。您觀察敵軍的旌旗,已經有些細微的變化了。也許敵軍正在作進攻的準備呢。如果我軍此時後撤,士氣大落自不待言。如果敵軍強行追擊,我軍也許會遭受相當大的損失呢。”

“哼!已經從那些降將口中知道了飛翼部隊的厲害,並且親眼見到了飛翼,居然還不死心!”斌的語氣變得稍稍有些陰冷。

“用幹戚以濟世本就是萬世不移的真理。德魯戈家因為遭受重創而臣服,托裏瑪伯爵此刻卻仍舊不信。也罷,既然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也只好成全他了。”

“這一戰必須毫不留情,在軍事上樹立我軍無敵的形象。”斌看了眼自己輔佐了十年的物件,暗自歎氣。與亞斯伯爵已經相處十年之久,對他的性格已經基本瞭解。亞斯伯爵大體上還不錯,就是有時候會有些婦人之仁。這樣的性格守成倒也罷了,在亂世之中爭雄卻不太合適。如果不是當初病倒而被出國歷練的亞斯所救,如果不是亞斯伯爵對斌基本上是言聽計從,斌或許早已離開羅德曼家了吧。

見到亞斯伯爵皺著眉還想說什麼,斌冷哼一聲。

“只有施展鐵血的手段,才能使敵人聞風而降。那樣一來,想要成為塞維爾護國將軍就會容易得多了。”

亞斯伯爵長露出悲天憫人的表情,長歎一口氣。

“這次敵人聯軍人數一萬九千有餘,而我軍才一萬一千人。所謂殺敵一萬,自損三千,不知道這場戰役結束後羅德曼家又會增添多少孤兒寡母呢。想要成為塞維爾護國將軍,為什麼一定要流那麼血呢?”

斌絲毫沒有配合亞斯伯爵一起多愁善感的興趣。他命令道。

“傳令兵,傳令下去。準備作戰!”

雖然斌的命令有越俎代庖的嫌疑,但是羅德曼家中的人都已習慣了。傳令兵毫無疑義地接受了斌的命令,向目的地跑去。

“伯爵大人,我們也回到本陣上去吧。也許過不了一會兒,敵人就會發動總攻了。”

當亞斯伯爵和斌雙雙回到本陣不久,亞斯伯爵尚未來得及喝完一杯熱茶,羅德曼包圍網聯軍就吹響了恒炎村戰役的號角。

“嗚……蘇……”的嘹亮號角聲劃破了二十天來默契的沉寂。幾乎與號角同時響起的,還有那雄壯的軍鼓聲。稀疏的樹上正在歇息的老鴉鳥雀被驚擾起來,在半空中盤旋呱噪。雀鳥抱怨的呱雜訊在響亮的軍樂聲中,顯得那麼微弱無力。

在塞維爾的內戰中大多數戰役都是圍繞攻城與守城展開的,騎兵的作用相對較小。而且塞維爾公國並不產馬,要想成為一名騎兵,幾乎只有貴族才花得起那筆高昂的費用。由於塞維爾公國特有的體制,即便是勢力相當大的貴族,其直屬戰士也並不是太多。因而在塞維爾公國,只有很少的大貴族才擁有成建制的騎兵,而且騎兵建制通常並不超過一個大隊。

因為這樣的原因,發動進攻的羅德曼包圍網聯軍的戰士們以步兵為主。正如塞維爾幾乎沒有成建制的騎兵一樣,長矛兵這一兵種在塞維爾基本上同樣也看不到。羅德曼包圍網聯軍的步兵們拿著各式各樣的刀、劍、戰斧、釘錘、鏈枷等武器,而另一手則通常都拿著一面盾牌。雖然塞維爾人的兵器並不統一,但是盾牌的樣式卻基本相同。這些盾牌一般是用幾層結實的木板做成的,用釘子把它們釘在一起,外面覆以皮革,邊上還包著一圈金屬。盾牌的中央還有用金屬做成的一個突起,可以用來彈開敵人的刀刃。

拉伊家家主托裏瑪伯爵是個性格非常極端的人,在仇視羅德曼家的方面,甚至達到了精神失常的程度。不知出於什麼方面考慮,作為聯軍的總指揮,托裏瑪伯爵在兩翼配以了一定數量的騎兵。如果能夠發揮騎兵的衝擊力以及高機動機,騎兵這一兵種是絕對克制普通弓兵的。

然而羅德曼家的弓兵們佔據著堅固的防禦陣地。另一方面,進攻方兩翼的騎兵是臨時組建起來的。騎兵們來自不同的領主麾下,相互之間還沒有相互熟悉和信任。

騎兵們以非常鬆散的陣型向兩翼的弓箭手陣地沖去。雖然這樣的陣型無法完全發揮出騎兵強大的衝擊力,不過卻可以使騎兵避免遭受羅德曼家魔法師“特別”的照顧。

在戰場上魔法師最常用的魔法是火球術,它的射程雖然遠遠超過弓箭,但是準確性卻相當差。即使是高級魔法師,也不敢宣稱可以使用火球術擊中急馳中的騎士。火球術擊中目標或是落地後會產生爆炸,根據施法者法力的高低,爆炸的半徑也不盡相同。如果戰士之間的距離超過了十米,一旦火球沒有準確擊中目標,那麼這個火球就很有可能白白浪費掉。在魔法師相對缺乏的情況下,沒有哪個指揮官願意浪費魔法師寶貴的魔法力去攻擊速度較快、陣型卻又過於鬆散的騎兵部隊。

兩翼的騎兵雖然沒有遭受魔法的攻擊,可惜他們的人數畢竟太少。羅德曼家左右兩翼的弓箭手都超過了一千五百人,而攻擊方每翼的騎兵只不過是防守方人數的五分之一左右。能夠擁有馬匹的塞維爾貴族不會吝嗇在鎧甲上的花費,可是他們的坐騎正如所有的戰爭一樣,無法擺脫成為了弓箭手首選攻擊目標的悲慘命運。

拿左翼為例,兩百米的距離內一共倒下了超過兩百匹馬。隨著馬匹倒下的騎士中雖然只有不到五十人喪失了性命,但是失去了馬匹的騎兵顯然無法再攻擊弓箭手的陣地了。在箭雨的蹂躪下僥倖沖到弓箭手陣地前面的不到一百名騎兵,卻面臨著更大的難題。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弓箭手的陣地前面居然有一條隱蔽的壕溝,這就使得超過了四十名騎兵在幾秒鐘內喪失了性命或者至少是喪失了行動能力。歷經了兩種苦難的騎兵想要攻擊弓箭手,就不得不經歷第三種苦難——大量削尖的木樁擺在面前——即使是最勇猛的戰馬也不可能躍過這種可怕的障礙物。

就這樣,左右兩翼的騎兵攻擊徹底失敗了。跟在騎兵身後主要由騎兵們的僕從所組成的兩支步兵部隊在弓箭的射程外開始停滯不前。這支步兵部隊既沒有厚重的鎧甲,也沒有能夠使他們迅速沖到敵人面前的戰馬,而且在人數上也處於絕對的劣勢。由於以上的原因,兩支側翼的步兵指揮官不約而同停止了衝鋒。他們粗重地喘著氣,除了緊張而絕望地注視著敵方弓箭手的動向,什麼也不能做。

不過,中央的步兵卻出乎意料順利地攻到了敵方的陣地前,並且與對方展開了激烈的廝殺。交戰的上空不時有響徹雲霄的爆炸聲響起,那是魔法火球與結界撞擊的結果。為了生存,鋼鐵製成的兵器頻繁地揮擊碰撞,發出讓人齒酸的摩擦聲。雙方的交戰人員都在竭力保持隊型的完整,陣線上響起一片從盾牌上傳出的噗噗悶響。然而並不是所有的攻擊都能夠被盾牌成功地擋住。鮮血激揚四射,象跳動的音符般落入泥土之中,接著又被更多的鮮血所覆蓋。慘叫聲、呐喊聲和求救聲刺激著士兵的神經,然而這種毫無美感的廝殺卻仍舊固執地持續著。

與神態輕鬆的斌不同,同樣在山坡上騎著高大坐騎的亞斯伯爵顯然沒有那份閉情逸致。雖然從陣地上傳來的的喊殺、兵器交擊、人或馬垂死的慘叫交織在一起的聲音對久經沙場的亞斯伯爵來說絕對稱不上陌生,但是他此刻的神態明顯略帶不滿。

“軍師,你堅持從佈雷西亞借兵,我同意了。可是現在你為什麼不派那些佈雷西亞的軍隊加入戰鬥?你不是說他們的戰鬥力極強,可以輕易擊敗敵人聯軍嗎?你所說的那個什麼最厲害的飛翼部隊只是從天上射了幾箭,對敵人造成的傷害根本就不算什麼。你看,在正面的戰場上我們並沒有佔據真正的優勢呢!”

“我辦事,您放心。勝利女神是絕對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斌以洞悉一切的沉著的語氣安撫著亞斯伯爵。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我會讓佈雷西亞友軍在最佳時機出擊的。”

“那個托裏瑪伯爵雖然精神失常,不過他確實有些小聰明或者說是運氣。他竟然在聽到比茲堡的戰例後,這麼快就想到了對付飛翼部隊的辦法。”斌指著敵軍解釋說。

“您瞧敵軍中沒有人穿戴魔法師專用的魔法袍,飛翼部隊暫時無法判斷攻擊目標。飛翼部隊的神秘武器數量有限,不能隨意浪費。”

“不過,這一戰敵軍士氣並不高,而且他們的進攻方式顯然有致命的缺陷。憑我們自己的部隊已經足以擊敗敵軍了。在戰鬥勝利後,我們再借助魔衛和狼牙部隊的力量,強行追擊逃跑的敵軍。那樣一定可以最大限度地殺傷敵方的有生力量。”

斌矜持地一笑。

“伯爵大人,其實此戰即使沒有友軍的幫助我軍也可以取得勝利。必勝的理由有三。”

“畢竟與羅德曼家有切膚之痛的只有相鄰的拉伊家而已。當比茲堡的降將向敵方首領講述失敗的經歷後,敵方聯軍內部必然會產生不和諧的聲音。內部都不能團結一心,怎麼可能在戰鬥中取得勝利呢?此為其一。”

“我軍新勝,且有強大盟友相助,士氣高昂;而敵軍計謀失敗,盟軍重要成員德魯戈家已向我家投降,士氣低落。此為其二。”

“對付同樣由輕、重步兵實施的協同攻擊,防禦者擁有進攻者無法比擬的防禦作戰的優勢。此為其三。”

亞斯伯爵皺著眉說道。

“雖然如此,可是放著強大的友軍不用,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斌神秘地一笑。

“將友軍暫時冷藏有利有弊,不過我認為利顯然大於弊。完全依靠友軍的力量而登上護國大將軍之位,那麼羅德曼家對佈雷西亞的依賴性就太大,將來在外交中會非常吃虧。再說,以我軍自己的力量打敗對手,也可以展現羅德曼家強大的軍事實力,促使處於觀望的領主投向我們。”

斌一邊說話一邊仔細地觀察著戰場的情況。向亞斯伯爵解釋完之後,他點點頭,嘴唇掀動了一下。

“嗯,是時候了。”

說完,他神態自若地命令身旁的衛兵升起預定好的紅色旗幟。

正當雙方徒步士兵們相互廝殺之時,當羅德曼家兩翼的指揮官看到預定的旗幟升起來後,便率領著弓箭手們走出了陣地。

弓箭手們向前逼近,從左右兩側快速地向敵人兩個翼側猶豫不決的僕從步兵發射弓箭,迫使這些膽氣已滅的僕從士兵退回,與中央集團主力擠在一起。由於前面的士兵不能向前挪動,而同時兩翼的部隊趕在對方箭雨到來之前向內退縮,這種過於擁擠的情況導致中央的聯軍士兵產生了一定的混亂。如果處於這種不利局面的不是英勇善戰的塞維爾人,恐怕聯軍部隊早已潰敗了吧。

雖然托裏瑪沒有好的辦法解決羅德曼軍兩側的弓箭手,但是他專門為此而留下了超過兵力總數三分之一的預備隊。聯軍的總指揮托裏瑪伯爵看到對方的弓箭手走出陣地時不但不驚慌,反而有些高興。他趕緊命令剩餘的部隊分成三個部隊。兩側的部隊攻向離開了堅固陣地的弓箭手,而中路的部隊則由托裏瑪伯爵親自率領。

當羅德曼包圍網聯軍的預備隊出擊時,陷入苦戰之中的聯軍士兵看到主旗的移動,不由士氣大振。他們紛紛歡呼呐喊。

“總指揮官過來了!”

“本陣出擊了!”

“沖啊!”

“殺啊!”

這種局面的變化在斌的算計之中。斌早已派遣狼牙部隊迂回到敵方的右側。敵軍右翼的部隊即將面臨兩個方面的攻擊,其處境將是非常艱難的。至於敵人左翼的部隊,則將要承受魔衛強大得近乎可怕的攻擊。斌相信,魔衛部隊可以輕輕鬆松完成穿鑿戰術。經受穿鑿戰術蹂躪之後的塞維爾人或許還能會剩下一丁點戰鬥意志,但是這點士氣並不足以支撐他們沖到弓箭手的面前。

然後托裏瑪伯爵沒有想到,斌同樣也沒有想到,異變突起。魔衛部隊剛剛按預定的計畫到達羅德曼軍的右翼時,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聲,一個地獄烈焰從天而降落在了聯軍的左翼部隊中。緊接著,又是一聲怒吼。對聯軍左翼士兵來說,幸運的是第二個地獄烈焰被及時醒悟的魔法師以結界抵擋了。然而不幸的是,在他們的視線中,出現了兩隻魔獸。一隻魔獸長著雙翼,似乎被什麼給激怒了,狂吼著朝著聯軍左翼的一個魔法師飛去。另一隻魔獸雖然只是在地上跑,而且在它的身上還有一個人,但是它的速度並不比飛行中的魔獸遜色多少。

在許多聯軍士兵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之前,那一人兩獸的奇怪組合已經闖入了聯軍左翼的部隊之中。

這個組合對聯軍的左翼造成了相當大的破壞。組合中的人是塞維爾人連做夢都想不到的絕世美女。如果不是因為那名美人毫不留情地對聯軍士兵進行殺戮,或許會有數以百計的貴族或騎士願意匍匐在那名絕色美女的腳下,請求成為她的騎士。

美女騎著的魔獸被一些見多識廣的塞維爾人認出,那是一頭極為罕見的猞猁。或許是因為美女面前沒有一合之敵,那頭成年猞猁完全無法表現出它肉體的強悍。猞猁只好象感冒後不停地打噴嚏那樣,不間斷地咆哮著並且施展著例如流星火雨、連株火球之類的魔法。空中飛行的那只魔獸則沒有人認得出來,任憑在場近兩萬名見多識廣,曾經身為傭兵走遍世界各地的人也認不出那是一隻什麼樣的魔獸。這只魔獸的戰果在奇怪的組合中顯然是最少的。不過如果以平均品質而論,這只飛行的魔獸顯然對目標的選擇上最為嚴格。凡是施展了結界防礙了它的魔法師,全都沒有逃過這只小心眼的魔獸的報復。

令人慶倖的是,這個奇怪的組合在成功的吸引了戰場上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後,又從聯軍左翼部隊的包圍中殺出了重圍。似乎這個奇怪的組合只是想惹一惹麻煩,然後再體驗一下逃之夭夭的感覺。

當很多人還在回想剛才發生的荒謬絕倫的事是否是幻覺時,沖在最前面的聯軍總指揮托裏瑪伯爵卻遭受了致命的一擊。一名穿著拉伊家傳令兵的士兵突然靠近托裏瑪伯爵,當托裏瑪以及他身旁的近衛感覺不對勁時,那名身裝傳令兵服裝的士兵已經成功地將利劍刺入了托裏瑪的左胸。同時遭受襲擊的,還在那張聯軍的帥旗。軍旗的旗杆被攔腰折斷,失去依託的綢緞旗幟翩然墜落在掌旗兵身邊。

刺客並沒有乾脆俐落地將托裏瑪伯爵刺殺。然而那名刺客之所以不立即令托裏瑪伯爵的生命之光熄滅,並非出於什麼憐憫。刺客的目的只是為了讓伯爵身旁的侍衛趕緊護衛伯爵並浪費點時間瞭解伯爵的情況,以便自己趁著混亂安全逃脫。從留在伯爵胸膛上利劍的位置看,伯爵能夠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托裏瑪伯爵被侍從們小心翼翼地扶到地上。他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用他那漏著氣的嗓子含糊不清地絕望詛咒著。

“蘇哈……,臨死前我將所有的仇恨都轉向你!……我詛咒你!……就算你跟隨勝利者的一邊,但是你背叛盟約……這樣做必遭天譴!”

托裏瑪伯爵臨死一刻或許是隨口的一句話,或許是早已清晰地認識到。總是,他確實說對了。蘇哈伯爵的確站在了勝利者的一邊。

羅德曼包圍網聯軍在戰術上就已經處於了下風。隨後,聯軍總指揮的意外被刺,更導致了聯軍處於雪上加霜的痛苦情況中。

當比茲堡戰役的降將向聯軍首領述說羅德曼家強大的戰力後,當使者闡明羅德曼家只是希望令塞維爾統一起來以便抓住大好時機向外擴張,聯軍的首領們已經產生了一定的分歧。

聯軍總指揮官的意外喪生導致了戰爭天平發生了迅速而明顯的傾斜。一些眼見局勢不妙的領主開始下達撤退的命令,而一些對羅德曼家態度較為強硬的領主卻仍舊大嚷著“進攻”!本來就已經產生混亂的聯軍的隊伍頓時崩潰了。

那種混亂的程度,即使是曾經身為傭兵參加過無數戰役,戰爭經驗極其豐富的塞維爾人也未曾見過或是聽說過。聯軍中由於過於擁擠而互相踐踏至死、擠壓至死的人數,甚至超過了被羅德曼家戰士所殺死的人數。某些地方屍體堆積的高度甚至超過了普通人的身高。

雖然立場上是刀戈相見的敵人,但不少羅德曼家的戰士見到這種人間慘劇仍舊不免面露不忍之色。斌雖然對於戰局產生如此戲劇性的變化稍稍有些意外,但是他顯然是不肯浪費這種大好時機。斌冷酷地向各部指揮官下達了全線追擊的命令。

雖然恒炎村的戰鬥從爆發到羅德曼包圍網完全潰敗只用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但是整個恒炎村戰役結束,卻是直到夜幕降臨為止。

軍功排名第一的是凱迪.卓索圖,他率領部隊一直衝殺到敵人的前面,殺傷者不計其數,俘虜一千多人。軍功排名第二的是休特.哈伯。狼牙部隊將所帶的弓箭射光之後,為了與魔衛比拼戰果,便揮舞著單手長劍進行追擊。當戰役結束後,狼牙部隊的成員大多手臂酸疼不說,他們的單手長劍鈍得幾乎失去了刃鋒。

參加恒炎村戰役的聯軍人數有一萬九千餘人,而戰役結束後估計其死亡人數高達九千七百餘人,重傷者一千三百,被俘者六千四百。戰役結束後,羅德曼包圍網的勢力幾乎完全被瓦解。

第七部 第五章

大帝麾下出身于高級貴族家庭的直屬家臣相當少。

很多人甚至這樣認為。至少大帝在鳩格市確認家臣排位時,其直屬家臣中真正的上位貴族只有多明戈.馬耐斯一人。

馬迪爾.哈伯出身于下位貴族家庭,而海若.史麥爾是一個子爵家族的庶出子弟,甚至用出身貧寒來形容也不為過;大小卓索圖和皮耶德.康迪分別是草原邊緣族人和特姆比斯特人,通常也不被看作是出身于高級貴族家庭;克洛斯、阿拉卡、夏默和拉庫裏,在臣服於大帝之前則是完完全全的平民身份。

蘭絲.艾爾科霍尼克之所以不被算在其中,是因為他的魔導師身份——在愛克斯大陸,魔導師受尊敬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公爵,因而艾爾科霍尼克候爵的貴族身份反而常常被人們所遺忘。

其實,除了多明戈.馬耐斯和蘭絲.艾爾科霍尼克之外,大帝麾下還有另一名出身于高級貴族家庭的家臣。拉西斯.維克。

——摘自《拉西斯.維克傳》

當劍奴一臉平靜地回復說已經成功完成任務時,我明白恒炎村戰役已經勝利在握了,於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開。

騎著小火或猞猁去任何地方都是極為方便迅捷的,可是我和卡特琳娜現在閑著也是閑著,便花了二十枚金幣的高價向農家買了一輛牛車,慢悠悠地向蘇庫市的方向走去。

買牛車的時候,我向劍奴抱怨牛車居然那麼貴,結果劍奴的解釋倒使我意外地瞭解了塞維爾缺少騎兵的真正原因。

事實上,想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傭兵,在能夠熟練掌握某種技能的同時往往還需要涉獵別的領域。某些情況下,經驗豐富的傭兵常常會需要在弓兵、步兵和騎兵的角色之間進行轉換。當然,大多數傭兵即便是騎上馬,其本質也只不過是騎著馬的步兵,離騎兵的標準還遠得很。但是這些傭兵的騎術並不賴,也就是說,只需要提供足夠的馬匹並加以一定的訓練,大多數塞維爾戰士都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被訓練成為合格的騎兵。

和其他的內陸人一樣,塞維爾人同樣瞧不上大草原上所盛產的體格較為矮小的伊桑馬。伊桑馬雖然忍耐力極強,只需要青草和飲用水就足以存活,它甚至可以在只有極少食水的情況下進行長途奔跑。但是伊桑馬的短途衝刺速度以及負重的能力,限制了伊桑馬成為貴族騎士所鍾愛的坐騎——當然,矮小的身材同樣也是伊桑馬不受貴族騎士歡迎的原因之一。

高大強健的戰馬價格總是相當昂貴的。由於特殊的軍民比例,塞維爾的食物價格比起其他國家總是高出很多。騎士們通常用燕麥這種飼料來飼養戰馬,因而導致飼養戰馬的費用高得可怕。從某個方面說,飼養費比購買戰馬所需的費用更令塞維爾人難以承受。

如果能夠讓亞斯伯爵登上護國大將軍的位置,亞斯應該會投桃報李。就算亞斯伯爵成為護國大將軍的過程中沒有受到佈雷西亞的暗助,想要擴張塞維爾的疆域,與其他國家合作同樣顯得非常必要。由於歷史的原因,三大強國都不願意見到塞維爾的堀起。又由於地理的原因,塞維爾公國最適合的合作對象顯而易見是佈雷西亞。

塞維爾雖然是傭兵之國,但是他們的兵種結構並不合理。

缺少騎兵自然是一項劣勢。雖然訓練有素的步兵可以抵擋騎兵的攻擊,但是步兵想要攻擊騎兵部隊卻非常困難。由於凱森的關係,佈雷西亞軍隊中的騎兵比例相當高。等凱森從大草原凱旋而歸,佈雷西亞國內的騎兵比例更是高得驚人。如果能夠說服塞維爾人放下身價騎上凱森從草原上帶回來的伊桑馬,那麼佈雷西亞與塞維爾的聯軍之中,將擁有令世人震驚的騎兵部隊。

另一方面,由於塞維爾相當缺少魔法師,在大型的戰役中會相當吃力。而佈雷西亞魔法師在軍中的比例雖然並不是特別高,但是西西王是某個特姆比斯特人的族長。幾乎每個成年的特姆比斯特人都可以視為一名只注重攻擊的魔法師,這樣算起來,佈雷西亞的魔法師也算是富餘。所以說,與佈雷西亞進行軍事合作是塞維爾最佳的選擇。

歷史總是有著驚人的巧合。剛與卡特琳娜認識時,也是與她共坐著牛車。當然,兩次的情況略有不同。上次是孤男寡女獨處,而這回卻有劍奴、小火和阿呆破壞我與卡特琳娜之間旖旎的氣氛。還好小火進階後便被視作成年,那只母火焰獅子已經安心地回魔界了。要不然,我和小魔女的周圍就有四個氣氛破壞者了。

“老公……”

小魔女甜膩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這種甜膩得可以令人的骨頭都發酥的聲音,對男人而言是一種特別的享受。更何況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含義,更是將我刺激得神魂顛倒。

雖然正在一條通往塞維爾首都的大道上,但是受到那樣的刺激,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好在時間還早,況且小火和阿呆總是在牛車附近嬉戲瘋鬧,普通人根本不敢出現在牛車的附近。原本還覺得帶著小火和阿呆有些驚世駭俗,現在我卻滿意極了。沾小火和阿呆的光,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對小魔女上下其手。

“什麼事啊,老婆?”

“別摸,人家好癢。別這樣……”卡特琳娜躲閃著我的魔手,卻在聲音中帶出更加性感誘惑的鼻音。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蘇庫市。”我毫不疑遲地說道。

“恒炎村戰役以羅德曼家的完勝而告終。我想羅德曼家過不了多久就會進京。我們去在蘇庫市等著他們。”

卡特琳娜的聲音裏增添了一點危險的味道。

“你老實交待,為什麼幫羅德曼家?是為了浣熊嗎?”

“不是!!”我堅定而又迅速地否認。雖然卡特琳娜稱呼蒂絲的方式令我不太適應,可是我卻沒有膽量為之辯護。

“我之所以打算幫羅德曼家,是因為你安麗絲姐姐決定支持羅德曼家奪取塞維爾的護國大將軍。”

“安麗絲姐姐決定支持羅德曼家啊?我去見佈雷西亞的時候她什麼都沒跟我說呢。”卡特琳娜小巧的鼻子微微皺了皺,神情頗有些無奈。

“那好吧,我們去蘇庫市等著。看情況幫羅德曼家一把。”

得到卡特琳娜的首肯,我發自內心的高興,覺得身體一下子都輕了許多。關於蒂絲的問題,我越是解釋,小魔女就越是撒嬌,醋勁也越大。如果不是借助安麗絲這個盾牌,我恐怕很難安然渡過難關。

接下來的旅程中,我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上次與卡特琳娜共坐牛車的那段旅行確實是一段無比愜意的浪漫之旅,但是我不該對舊夢重溫懷有太大的希翼。劍奴坐在牛車前負責駕駛不說,而小火和阿呆還時不時跑到牛車附近玩耍。雖然卡特琳娜這個嬌嬈總是逗得我欲火高漲,可問題在於我的臉皮還沒厚到敢與卡特琳娜就在大道上真個銷魂的地步。想想與安麗絲新婚燕爾的那段日子,那個幸福啊……

與前者呈鮮明對比的是,與卡特琳娜的這段旅程中,我在天堂與地獄之間不停地輪回。在晚上進入旅館住宿時,我便進入了幸福的天堂;可是到了白天,而且通常是整整一天白天,我又覺得自己似乎墜入了地獄的深淵。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徘徊的感覺固然相當刺激,但同樣也極為痛苦。

不知是經過蘭僕改造後緣故還是殺神劍的影響,我的精力總是極為旺勝——哪怕前一天晚上只休息一小會兒;而卡特琳娜身為影劍士,其恢復能力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想像的。旅程中小魔女近乎瘋狂地放縱自己,不停地挑逗我。然而最糟糕的問題在於。小魔女將我刺激得血壓狂升,鼻血真流,可是她卻固執地守護著那最後一道底線。要知道,如果一名神志清醒的影劍士如果不肯做什麼事,是沒有人能夠強迫她改變心意的。欲求不滿的我倍受煎熬。早知如此,我真不該選擇坐著牛車去蘇庫市。

世上畢竟沒有後悔藥吃。牛車緩緩地行進在比茲堡通往蘇庫市的大道之上。雖然大道兩旁煥發著嫩綠的春意,而牛車上也同樣一片春色無邊的旖旎情景,但是我的世界卻總是恍恍惚惚地旋轉著,翻滾著,在天堂與地獄的夾縫間迷迷胡胡地遊蕩。

這段旅程讓我真正理解了什麼叫做“痛並快樂著”。這種感覺或許有享受的意思在裏面,但又絕對不應該僅僅用享受來形容。不過生性樂觀的我總是可以找出讓自己感覺好一些的辦法。只要一想到塞維爾的第一殺手現在正坐在牛車前為我們駕車,而且在白天總是受到各種荒唐聲音的刺激(或許可以說是折磨),晚上又必須忠於職守守護在我們的屋子外面,想必劍奴在這段旅程中已經理解了“鬱悶”的真正含義吧。

對於從來沒有去過而且不知道具體距離的地方,人們的感覺總會比事實更為遙遠。因為人們總是下意識地估計剩下的路還有多遠,什麼時候才能夠到達。但我卻不同,因為這段旅途中,我根本就沒空去思考諸如距離以及時間之類問題。

抵達塞維爾的首都蘇庫市時,劍奴長長地抒了一口氣。

劍奴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傲氣,不過他確實是個很有傲骨的傢伙。劍奴在臣服我之前至少承受過四次七級痛疼。

那是什麼概念?!雖然從來沒經歷過那種五馬分屍的痛苦,但是只要想像一下那種情景我都會不寒而慄。別說是承受那種劇痛了,即使只是受到確切的威脅,搞不好我也會投降。劍奴雖然最終被迫臣服於我,可是在我看來他仍舊是個堅毅的勇士——畢竟我施加的手段太過殘酷。

對於這樣一個身無傲氣內懷傲骨的漢子,雖然名義上他是我的奴隸,不過我並沒有在他的臉上或額頭上刻下奴隸的記號。與喬和凱森不同的是。當初買下喬的時候他便成為了我的家臣;而凱森的身份太特殊,另外,凱森恐怖的實力也使我根本沒產生過在他額頭上刻字的念頭——萬一把凱森給惹惱了,說不準他會把我強行按在地上,然後在我臉上寫下諸如“凱森的主人”之類的字。

劍奴雖然出於殺手的本能生性低調,但是由於他的名頭太大,認識他的人確實不少。如果說有什麼比馬車夫更令劍奴難堪的身份,那便是駕駛著寒磣牛車的牛車夫。可惜卡特琳娜沒有多餘的面具了。正如安麗絲所說的那樣,即便在神魔兩界中那樣的面具也是非常珍貴的。據卡特琳娜說,她自己只擁有兩張女性的面具,其中一張還慷慨地送給了安麗絲。給我的那張面具,是從我大舅子那兒強行勒索出來的。

當見到蘇庫市的輪廓時,我宣佈放棄牛車步行入城。劍奴清秀的臉上溢出感激之色。由於塞維爾的第一殺手成了別人的奴僕太過驚世駭俗,因而我要求在回到佈雷西亞前,劍奴暫時恢復凱爾的原名,劍奴稱我為劍先生,稱卡特琳娜為劍夫人。

猶豫了一下,出於同樣的理由,我還是誦讀了咒語將阿呆和小火送回了魔界。雖然我已經不象最初到達塞維爾時那麼害怕暴露身份,但是決定權畢竟掌握在安潔兒的手裏,況且她確實給安麗絲下了蠱,還是不要太過囂張為好。

卡特琳娜聽到那種稱呼似喜還嗔。她先是嬌嗔著要求劍奴稱自己為劍小姐,可是隨即又覺得劍小姐似乎應該是劍先生的女兒。最終只得欲推還休地接受了這個稱呼。

我們進城時居然沒有遭受任何盤查。守城的士兵們除了對明顯帶有大宗貨物的商人收取進城稅之外,對其他的人絲毫不感興趣。為此我不由地向劍奴提出疑問,他的語氣中頗有一些自豪。想想劍奴說的似乎也有道理。有泰坦戰士守護的城市,會有誰不自量力去鬧事呢?

進入城市後,我發覺蘇庫市的繁華程度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

亞斯伯爵是塞維爾北方領主中實力最強的貴族,可是作為主城的比茲堡卻小得可憐。因為這個緣故,我一直以為塞維爾的首都蘇庫市會比鳩格市小很多。可是進入蘇庫市之後,街道上店鋪如林的情景令我驚訝不已。

雖然和科洛斯比起來略有不如,但是這種繁華景象至少並不比一年前的沙絲那亞遜色。鳩格市的繁華程度與蘇庫市簡直沒得比。

卡特琳娜進入蘇庫市後就開始興奮起來。不過我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伊莉、卡特琳娜或是安麗絲,只要見到繁華的大街全都會興奮的。我將這種情況稱之為美女逛街綜合偏拗症。

不過這次的情況顯然有些特殊。蘇庫市的街道雖然看起來繁華,但是各個傭兵團的辦事處和鐵匠鋪加起來超過了門面總和的七成。再除去主道兩旁隨處可見的武館,女孩子最喜歡的服飾店、鞋店、珠寶店、小飾物店竟然少得可憐,卡特琳娜不免興致大減。可是我對蘇庫市這種奇怪的景象頗為好奇,小美人只好嘟著嘴陪我繼續閒逛。

除了蘇庫市超乎意料的繁華之外,另一件事則更是令我吃驚。蘇庫市大街上的情景與其他地方絕不相同。在人群中,總是可以隔三差五地看見矮人、精靈,甚至還有獸人。我雖然不是一名旅行家,但是到過的地方確實不少。蘇庫市大街上這種不同種族融洽相處的現象,我從來沒有在別的地方見過。

雖然自己是人類,但我還是必須承認。人類有很大的劣根性。

就武力而言,矮人和精靈遠遠超過人類。任何一個成年矮人的戰力都不遜于普通的劍士,而矮人天生的魔抗力又是人類魔法師所非常頭痛的事;精靈的弓箭技巧遠遠的超過人類,一名優秀的精靈射手甚至可以射中四百米以外的兔子。

可是與貪婪狡詐的人類相比,矮人憨厚樸實,而精靈們又過於熱愛和平和生命。自神魔大戰之後,矮人和精靈在與人類打交道的過程中不知吃了多少虧。到了後來,往往某個地方的某個人做出了傷害矮人或精靈的事,那麼這個地方就很少會再有矮人或精靈出現。

我想,蘇庫市不同種族融洽相處的現象或許與塞維爾的護國戰士有關吧。泰坦巨人同樣也不是人類,但是泰坦巨人在塞維爾卻被看作神靈。相當重視個人戰鬥力的泰坦人自然欣賞矮人和精靈甚於人類。以泰坦人作為守護神的塞維爾,將泰坦人的意念作為法律也沒什麼稀奇的。

雖然卡特琳娜的絕色比大街上所有的女性精靈更為漂亮,但我並沒有因此而失去欣賞美女的興趣。如果不是卡特琳娜正環著我的手臂並且依偎在我肩頭,我懷疑自己在大街上同時看到那麼多漂亮的精靈美女可能會滴下口水。要知道,欣賞一棵樹木和欣賞一片森林是有區別的——無論那棵樹木有多麼的好。

“森林”的風景真是賞心悅目啊……

在欣賞美麗精靈的同時,我也欣賞著蘇庫市街道兩旁難得一見的建築風格。

蘇庫市是一座極有特色的城市。神魔戰爭結束後不久,愛克斯大陸上的不同勢力為了生存或是發展而爆發了連綿不絕的戰爭。在一千四百年的漫長歷史長河中,有幾次大的戰亂幾乎波及了整個大陸。一些國家因此而滅亡,而一些新的國家在原有的土地上將原先的國家取代。唯一延續至今的只有塞維爾和科洛斯。在蘇庫市的街道兩旁,我們甚至能夠看到堪稱古跡的建築物——更令我驚奇的是。這些古老的建築物仍舊有人在居住。

卡特琳娜對於這種純粹逛街不逛商店的行為終於感到厭煩了,她不停地嘟囔著,向我表達著要求休息的要求。說起來這個理由真是遜斃了,影劍士逛一會兒街會感覺累?

不過對於卡特琳娜這個小魔女的要求,我向來是不敢怠慢的。

我從來沒見過卡特琳娜這個小妮子身上帶過錢,而我的身上也只剩下幾枚金幣了。好在劍奴顯然對蘇庫市相當熟悉,有難題讓他解決應該不會錯。

聽到我的吩咐,劍奴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像是又一次遭受了痛疼蠱的折磨。

“既高檔又便宜的旅館?!”

我心安理得重重地點頭。

“我可是一名公爵呢,因為特殊的情況不能接受國賓的待遇已經夠可憐了,不住高檔的旅館怎麼行呢?可是我身上沒錢了,付不起太多的錢。”

劍奴發覺我完全不能理解羞愧的含義,不禁露出一種處於噩夢之中而無法清醒的表情。

反正已經被鄙視了,我也就毫無顧忌地說出了此刻心中最大的願望。

“如果你能夠找到一家高檔而且還不收錢的旅館,那自然更好。”

第七部 第六章

如果說夏默.格裏恩是蘭特大帝麾下隱匿於黑暗的家臣,拉西斯.維克則是藏身於灰幕之後家臣。

拉西斯的父親是法蘭西斯王國的一名子爵。在父親的影響下,拉西斯從小就喜歡充滿冒險的航海生活。在四王之亂期間(後世絕大多數歷史學家認為應稱之為三王之亂,但是蘭特大帝在位期間,此事件的官方稱呼為四王之亂),拉西斯的家族不幸遭受牽連,拉西斯本人被迫淪為海盜。

艱苦、危險的海盜生涯,鍛煉了拉西斯的堅強意志和強健的體魄。當賴福村大捷的消息傳到拉西斯的耳中之後,他意識到。為家族復仇的可能已經出現了。

1419年早春,隸屬於法蘭西斯的布裏斯公國爆發了著名的馬魯村奴隸起義。當時,法蘭西斯國王阿科尼奧七世將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投入到鎮壓瑪哈亞公國的獨立戰爭;另一方面,阿科尼奧七世的王位受其弟羅格親王強烈威脅。拉西斯.維克趁此時機在布裏斯公國登陸,援助奴隸起義軍。拉西斯所率領“黑衫軍”於布裏斯公國西部登陸後,直撲首都托爾市。

拉西斯指揮出色。“黑衫軍”英勇無畏。他們以少勝多,一舉攻克托爾市。在收編奴隸起義軍後,拉西斯.維克只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佔領了整個布裏斯公國。

——摘自《拉西斯.維克傳》

劍奴沉默了好半天,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像是放棄了一個千斤重擔似的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愁容一點兒一點兒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輕鬆的表情。

劍奴挺直了背,或許是因為作賊心虛的緣故,我總覺得他的聲音裏略微帶著一點嘲諷的味道。

“劍先生,我知道一個地方非常高檔。”

“……最重要的是,不需要付錢。”

看著劍奴清瘦而堅定的背影,我頗為迷惑。

我所說的高檔而又便宜,只不過是比“物廉價美”稍稍誇張一點的要求。雖然找一間能夠符合我公爵身份,而住宿費只需要幾枚金幣的旅館確實過於困難,但是劍奴曾經在蘇庫市生活了幾年,解決這個問題應該不會太難。既“高檔又不要錢”的要求,其實只不過是說上一說,我根本就沒指望會有這種好事。

管他呢,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劍奴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

劍奴埋著頭一個勁地往小巷子裏走,他毫不遲疑地在狹窄的街港之中拐來拐去,顯然對這一帶非常熟悉。不一會兒,劍奴將我們帶到了一幢破舊不堪的房子前,平靜地對我說道。

“就是這兒了。”

我仔細地盯著眼前這座沒有任何標記的建築物,又猶猶豫豫地向四處張望。面前的建築物雖然占地非常廣,但是它的外表看起來甚至比蘇庫市中心大道上堪稱古跡的建築物更加破殘。至於周圍,則是一圈破舊而又擁擠的小房子。如果這座建築物是旅館的話,它的收費確實應該非常便宜——假如劍奴認識旅館的老闆,那麼能夠免費也不稀罕——塞維爾第一殺手的朋友免他頂多幾枚銀幣的住宿費,有什麼稀罕呢?

可是問題在於。一名體面的貴族能夠在這種地方住嗎?更何況我還是一名公爵呢!

當我正在腹誹劍奴的辦事能力時,劍奴走到那扇木門前開始神情嚴肅地有節奏的敲門。大約過了半分鐘之久,沉重的木門終於緩緩地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老頭子,白髮蒼蒼,但是很精神。老頭子瞟了我們一眼,一臉冷漠地站在大開的木門旁邊,什麼話也不說。

劍奴回過頭恭敬地對我說道。

“劍先生,請隨我進去吧。”

言畢,劍奴往門內走去。

老頭眼中精光一閃,微微露出驚訝之色,不過他很快就將驚訝之色斂去,重新擺出一副萬事漠不關心的模樣。

卡特琳娜孩子氣地搖著我的手臂,高興地對我講述她的新發現。

“這座房子裏的人都會格鬥技或是魔法,其中還有一個人實力和劍奴差不多呢!”

我不想潑卡特琳娜的冷水。五十米以內的情況我都知道,所以在看見眼前的老頭之前我就早已知道事情並不簡單了。一名普普通通開門的老頭子都擁有風劍士的實力,這屋子的主人當然不簡單。

無視老頭子露出的駭然之色,我溫柔地輕拍卡特琳娜柔軟的小手。

“我們也進去吧。看來凱爾為我們找了個不錯的地方呢。”

走進屋內,我這才發現屋裏屋外的差別之大。這樣一座從外表看起來像是幾十年都沒有進行過任何整理的別墅,裏面給人的感覺卻是金壁輝煌。屋內的牆壁上貼滿了金箔,而且金箔還被精心得雕鏤成漂亮的花紋。整個大廳的屋頂都是由繪著彩色花紋的半透明的玻璃製成,那些彩色花紋構成了一個簡單的魔法陣,在屋頂的位置建立起一個空氣之盾,用以保護屋頂脆弱的玻璃。陽光從房頂筆直照射下來,給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染上了一層漂亮的金色。

正在琢磨著回到佈雷西亞後是否應該將公爵府也改建一下,櫃檯後面發出了誇張的驚呼聲。

“瞧我看見了誰?真不敢相信,這不是凱爾先生嗎?”

一個比矮人高不了多少的矮胖子從櫃檯後面跑了出來,熱情地對劍奴說道。

“您終於回來了。事情還順利吧?”

劍奴似乎和這個矮胖子的關係不錯。雖然矮胖子的言語應該會觸及到劍奴的隱痛,但劍奴的神態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笑駡道。

“好奇心害死貓。朱古力,總有一天團長會因為多嘴饒舌而被割掉舌頭。別廢話了,兩套貴賓房。”

“兩套貴賓房?”矮胖子的眼珠朝著我們骨碌骨碌地轉,總算硬生生地止住了過分的好奇心。

“一號貴賓房還為您留著,不過二號和三號貴賓房已經有人了。為您的朋友安排四號貴賓房可以嗎?”

劍奴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為我的朋友安排一號貴賓房,我住四號!”

叫作朱古力的矮胖子偷偷作了個咋舌的小動作,對我和卡特琳娜說道。

“尊貴的客人,請您跟我來吧。”

劍奴擺擺手。

“不必了,我帶……劍先生去一號房就行了。”

言畢,劍奴向我作了個暗示,昂首向樓上的貴賓房走去。

進入一號貴賓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房間正中一張寬大而華麗的軟床,左右兩個柔和的明燈承擔了室內的照明。地下鋪著又厚又軟的羊絨地毯,踩在上面就像是踏上了白雲之端。房內隱隱流動著沁人心脾的幽香,那種特殊的幽香應該是涎龍香所散發的氣味。涎龍香是一種極為昂貴的香料,高昂的價格使它成為王公貴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離開佈雷西亞後,我已經好久沒有聞到這種香料了。

我猶豫了半天,終於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凱爾,這間房間真的不要錢嗎?”

劍奴臉上的肌肉扯動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解釋。

“您放心,一個銅板也不用。”

“這座房子是屬於炎龍傭兵團的產業,而我恰巧是炎龍傭兵團的供奉。作為供奉,我有權免費享受傭兵團的所有服務,甚至還可以帶朋友來這兒接受免費的服務。”

“哦?”當這個什麼炎龍傭兵團的供奉可以羅德曼家的供奉好多了,居然可以免費享受這麼好的服務。比茲堡哪有那麼好的房子?

“傭兵團的供奉待遇怎麼會這麼好?”

“傭兵的收入固然高,但是其社會地位卻相對較低。一些擁有貴族身份的高手因為身份的原因不願意成為傭兵,而沒有爵位的平民如果擁有了高強的實力,想要得到掌權者的賞識因而獲得爵位同樣是非常容易的。傭兵團為了壯大自己的實力,自然需要付出相當的代價讓供奉和高級貴賓們滿意。”

“如果一個供奉總是帶朋友來這裏,炎龍傭兵團豈不是虧大了?”

劍奴哭笑不得。

“主人,義務和權力是相對應的。如果某個供奉只索取而不付出,那麼團長自然會解除這位供奉的職位。而且這樣一來,這位供奉從此將無法再在傭兵界立足。”

擁著卡特琳娜坐在寬大的軟床上,我的好奇心大盛。

“除了可以享受免費的服務外,炎龍傭兵團的供奉還可以享受別的什麼福利嗎?”

劍奴遲疑了會兒,回答說。

“除了固定的薪水外,供奉還可以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傭兵團通常都會盡自己的能力滿足供奉的要求。不過,供奉如果提出的要求太過荒謬或是超過了他能夠為傭兵團作出的貢獻程度,傭兵團也會拒絕。”

我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試探地問道。

“我身上只剩下幾枚金幣了,你能不能向傭兵團先借一百枚金幣?”

劍奴失笑。

“主人,請容許我先問您一個問題,您知道炎龍傭兵團嗎?”

我毫不慚愧地搖頭。正如劍奴所說,傭兵的社會地位並不高。身為上位貴族,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中並沒有關於傭兵的知識。

“炎龍傭兵團是傭兵排行榜上排兵第三的超級傭兵團,實力自然可想而知。”劍奴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驕傲。

“身為炎龍的供奉,我可以在任何設有炎龍傭兵團辦事處的城市,向當地的主事者提出三千枚金幣以下的要求。”

“和大多數傭兵團一樣,炎龍傭兵團同樣將總部設在蘇庫市。在蘇庫市,我只需要向樓下的朱古力提出要求,三個小時之內他就會將三千枚金幣交給我。”

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燦爛起來。雖然並不象阿拉卡那樣貪財如命,但是自從十七歲離開故鄉後,我就深知了這樣一個道理。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在我看來劍奴的臉變得更加順眼了,因為他一下子就為我帶來了三千枚金幣。

“你去將三千金幣全都取出來。”我樂不可支。

“我現在終於有一種富翁的感覺了。呵呵,我已經窮了好久了,現在終於可以享受一下數金幣數到手酸的感覺了!”

卡特琳娜撲哧笑出聲來,輕擰我一下。

“你怎麼這麼財迷啊?”

與生氣的時候擰人的動作不同,當卡特琳娜高興的時候擰得很溫柔,給我一種打情罵俏的溫馨感覺。

我狠狠地摟住卡特琳娜,如果不是因為劍奴仍舊待在房內,我肯定會以雷霆之勢將她壓倒在床上——假如她不反抗的話。

“我哪是財迷了?!沒有錢,你吃什麼,穿什麼?”

卡特琳娜吃吃地嬌笑。

“你當我傻啊,現在我已經明白錢的用處了。你是佈雷西亞公爵,錢對你還有什麼意義?”

我作出無奈的表情。

“小姐,我現在是一名落難的公爵,沒錢可是不行的。”

“主人……”身後傳來劍奴遲疑而且略帶傷感的聲音。

“鑒於現在的特殊狀況,我已經打算過幾天正式退出炎龍傭兵團了。只是帶朋友來享受幾天免費的服務還沒什麼,如果現在向炎龍傭兵團提出三千枚金幣的要求,會被炎龍傭兵團視作惡意行為。或許以後會給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儘管卡特琳娜象八爪魚一樣緊緊地纏著我,不過我終於還是以無上的毅力保留了相當程度的理智進行思考。

傭兵團的實力再怎麼強也有個限度,除非是被逼到了絕路,否則傭兵團是不會與國家進行對抗的。不過不必要的麻煩確實應該儘量避免。

“蘭……劍,你在幹嘛?”卡特琳娜那充滿誘惑的聲音再一次在我的耳畔響起。

“我得想個絕妙的好辦法。既能得到那三千枚金幣,又不至於惹出麻煩。”

“那你想出來了嗎?”小魔女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想出辦法我們好快點睡覺。”

除了用言語挑逗之外,小魔女還用肢體語言對我發出強烈的資訊,弄得我心猿意馬。

在思維變得恍惚之前,我總算勉強從眾多的思緒中找出了一個確實是“既能得到那三千枚金幣,又不至於惹出麻煩”的辦法。

“劍奴,你還是去領錢吧。我想出辦法了。”

劍奴聞言準備退出房間。然而在退出門口的那一刻,劍奴轉過身來遲疑地問道。

“主人,您可以告訴我那個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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