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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傳》第43章
第五部 第二十八章

一直以來,我與翔龍總是相處得不大好,甚至可以說是處於半敵對狀態。可是在這一刻,我突然沒由來地特別想念翔龍。翔龍雖然才成年不久,體型只有對方那只最大巨龍的三分之一,可是黑龍是巨龍種族中最強悍的分支。在魔法方面,黑龍不畏懼屠龍術以外的任何五級以下(包括五級)魔法。而綠龍和紅龍分別只能對五級和四級以下的魔法免疫。通常情況下,黑龍比其他巨龍更厲害。

皮耶德看了看天空,又朝著蘭絲看了看,他歎口氣,將翔龍召喚了出來。皮耶德躍上翔龍,回頭看著我。皮耶德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最終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他深吸一口氣,準備騎著翔龍飛向天空。

我趕緊問皮耶德。

“西西王,你以一敵三有把握嗎?”

皮耶德搖搖頭。

“可是我不能讓魔導師的魔法力被敵人消耗光。況且,我並不準備蠻幹,只是打算牽制一下敵人。主公不必擔心。”

“西西王,接著!”

我抽出屠龍槍朝著皮耶德扔去。雖然皮耶德特製的龍矛極為鋒利,屬於C-級的兵器,可是與屠龍槍比起來,那可差得太遠了。在馬迪爾那種有著過剩正義感的人看來,屠龍槍這種武器可以吸取敵人的生命和能量,是一種邪惡的武器。不過以我對皮耶德的瞭解,他是絕對不會反對使用屠龍槍的。皮耶德即將面臨的形勢確實不大好。將屠龍槍交給皮耶德使用,雖說未必能夠讓他在以一敵三的殘酷戰鬥中獲勝,不過對提高生還率還是很有幫助的。

皮耶德接過屠龍槍,掂了掂分量,然後隨手揮舞了幾下。他將自己的一支龍矛插入槍鞘中,對著我興奮地一笑。

“主公,這支槍是你上次屠殺獅鷲騎士時使用的武器,我在一旁感覺它似乎是神器級的兵器。它有名字嗎?”

翔龍聽到“屠龍”兩個字絕對不會高興。我吱吱唔唔地回答。

“它就叫槍。你用過就知道它的好處了。記住,不要力敵。如果有危險,保住性命要緊。”

皮耶德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屠龍槍,突然抬頭對我說道。

“主公,其實我剛才想託付你……算了,我不說你也會那麼做的。好了,我去引開敵人,你們快走吧。”

言畢,皮耶德雙腿一夾,翔龍騰空而起。幾秒鐘後,天空裏四條巨龍便戰成一團。我看著天空的黑影越變越小,心中的陰雲卻越變越大。皮耶德以一敵三,處境不會太好。按道理說我可以騎著白雪飛到天空去幫助皮耶德,可是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我實在太擔心安麗絲的安全。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重色輕友。

歎口氣,我命令戰士們在車上儘量休息,由其他人控制馬車全速前進。我騎著白雪來到安麗絲特製的馬車旁邊,然後一躍而上。安麗絲沒有入睡,她正睜大著眼睛想著什麼。看見我後,安麗絲為我綻放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走過去摟住安麗絲的肩,我裝做生氣的樣子問她。

“怎麼還沒睡,我要生氣了。”

安麗絲恬靜地一笑,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那個姐姐模樣的安麗絲又回來了。

安麗絲將頭依在我的肩上,輕聲說。

“夫君,靠在你的懷裏享受你的呵護,這種感覺真是幸福。不過,我並不是那種小鳥依人的女人。”

我失聲叫道。

“不會吧,你打算學習卡特琳娜那種野蠻的性格?!一個卡特琳娜就夠我受的,你也那樣我可受不了!”

安麗絲撲哧一笑。

“夫君,別逗了。我的意思只是說自己並非那麼柔弱。”

“告訴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一絲難以察覺的內疚從心底升起,我把將安麗絲擁進懷裏。

“答應我,必要的時候,你就騎上白雪,讓皮耶德護送你先離開。”

可是等了半天,卻聽不見安麗絲的回答。我放開安麗絲,抬起她的下頜。安麗絲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迷人的大眼睛變得有些朦朧。安麗絲輕咬著紅唇,好半天,她才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回答我。

“你以為,沒有你之後,我可以獨活?”

沒想到安麗絲柔弱的外表下,居然有這麼剛烈的想法。我放開安麗絲的下頜,一本正經地安慰她。

“別傻了,我不會有事的。你清楚我的實力,即使是聖騎士或影劍士想要對我不利,我照樣夷然不懼。萬一真的有危險了,我可以瞬間施展出空間轉移。打不過,我總逃得了吧。”

“況且,我才二十一歲,哪有這麼早就英年早逝的道理?”

安麗絲又一次撲哧笑了。

“知道你如果想逃的確很方便,可是我害怕會出現意外的情況。至於你後面的分析,簡直是亂七八糟。”

將安麗絲逗樂之後,看著她如花的笑顏,我放下心來。蘭僕說過,母親心情不佳對胎兒不好。這種事畢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我舉起手鄭重地發誓。

“我保證。只要你安全了,當我真的遇到危險,就施展出空間轉移魔法逃命。為了你和腹中的胎兒,我絕對不逞英雄。不過我要求你先離開的話,你可不許不聽話。”

安麗絲高興地親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一定聽話。到時候我和安潔兒騎白雪,皮耶德帶上希茜。她們兩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先走安全一些。好嗎?”

糟糕,這下可便宜西西王了。但願他和希茜在逃跑的過程中不會生出什麼情愫來。要知道在逃亡的過程中,異性相處最容易產生感情。不過更糟糕的是。西西王正在與三名龍騎士作戰,他能否安然返回都是個未知數。

不管了,先顧我自己。我忝著臉將另一側臉對著安麗絲。

“再親一個……”

安麗絲羞澀地又親了我一下。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連忙問安麗絲。

“西西王飛到天空與敵人的三個巨龍騎士交戰去了,他在離開之前,說什麼‘主公,其實我剛才想託付你……算了,我不說你也會那麼做的。’老婆,你知道西西王想要託付我什麼事嗎?”

安麗絲想了想,突然一笑。

“傻瓜,你在出戰之前,最想託付別人什麼事呢?”

我傻兮兮地回答。

“自然是託付別人將你保護好啊。”

看著安麗絲的笑顏更盛,我突然想明白了。皮耶德想要我照顧好希茜。可是他又想到根本不用我託付,我也會照顧好希茜的,因而才沒有說出口吧。

一夜的狂奔之後,在天剛開始微微泛白的時候,我們來到了大峽谷。由於士兵們都坐著馬車的緣故,雖然因為顛簸的關係沒有休息好,但是還不至於很疲勞。可是馬匹卻因為跑了一夜的緣故,已經很乏了。這時候,後面的斥候回報說,敵人的騎兵已經追到離我們不到十公里的距離了。

見鬼了。如果不讓馬匹休息一下,那些馬都會累死的。看起來,只好在峽谷處打一場防禦戰了。

我們雖然有六百多人,可是商人們純粹只是累贅,能夠作戰的不到四百人。真正的戰力,只是公爵親衛。

夏默暫時接管了拉庫裏的領導權,這個平時溫文爾雅的男人一旦到了戰場上,就好像變成另一個人一般。夏默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各項命令,吩咐親衛們幹這幹那。由於時間緊急,夏默只得利用一百多輛馬車在峽谷入口處構建了一個簡單的防禦陣地。然後在陣地中設置了許多拒馬樁。這些拒馬樁都是砍掉附近的樹木加工而成,雖然簡單,對於奔跑著的騎兵卻有著極大的殺傷力。拒馬樁交錯分佈,步兵們在中間移動完全不受限制,但是騎兵是絕無法在其中奔跑的。

入口處兩側的山崖極為陡峭,雖然隊伍中沒有飛翼,可是白雪的存在為我們解決了很大的問題。它一次帶兩名戰鬥人員飛上崖頂,這麼來回若干次後,兩側的懸崖上分別佈置了三十人。崖頂的戰鬥人員全都是此行隨行的傭兵。可惜山頂上的傭兵人數太少,給予敵人心理上的威脅作用遠遠大於實質的殺傷力。

將陣地剛好匆匆佈置完畢,遠處傳來了重騎兵特有的隆隆聲響。不一會兒,遮天蔽日的黑色長矛林從地平線上升起,天空揚起灰塵。接著,騎兵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騎兵和馬都披著黑色的鋼甲胄,就連臉孔也完全被護甲完全遮住。看著這支完全沒有旗幟的隊伍,我的心中微微一驚。雖然敵人只不過大約一千人,但他們衝鋒所產生出來的氣勢卻象千軍萬馬一般,如果對手是一般人早已被嚇得肝膽俱裂了。

毫無疑問,這支騎兵隊伍是聞名天下的黑衣眾。鎧甲的顏色和款式可以模仿,可是那種氣勢卻不是其他部隊可以模仿出來的。愛克斯大陸也有戰鬥力與之接近的其他重騎兵部隊,可是那幾支部隊絕對不屑于冒充黑衣眾。好不容易才搞定克勞德那個聖騎士,如果說這次阿朗佐麾下的薩弗斯來了,那我可就要頭大了。

我和蘭絲分別施展了連鎖閃電和地獄烈火攻擊黑衣眾部隊,可是這兩種強力的魔法並沒有將黑衣眾前進的步伐阻礙片刻。黑衣眾踏著落馬的戰友繼續悶聲不吭地攻向我們的防禦陣地。

到了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後,我對著黑衣眾施展出遲緩大法,然後大喝一聲。“放箭!”

雖然親衛們並不全都擅長弓箭,可是這次出訪瑪哈亞公國,商人們所帶的貨物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武器,其中弓箭並不少。優秀的十字弓、強力弓弩、連弩、甚至床弩一起發射,瞬間如暴雨般的箭矢就將黑衣眾淹沒了。雖然箭矢對全身重甲的騎兵並不起太大的作用,可是實踐證明,披甲的馬匹仍舊會受傷。全速衝鋒的馬匹相繼倒下,將背上的騎兵摔得很遠。

親衛們躲在馬車裏,站在馬車頂上,依託在簡陋的木柵之後,或者站在拒馬樁之間不停地對著敵人發射著弓箭。雖然我方陣地上的人數只有三百多人,可是連弩和床弩的威力太大,箭矢的密度令人窒息。黑衣眾最前列的戰士因為馬匹的受傷而不停地倒落,阻礙了身後隊友的速度。

連弩和床弩這樣的弓箭威力固然大得沒話說,可是它們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重新裝填需要的時間太長。將準備好的連弩和床弩射完之後,親衛們拿起普通的弓箭繼續對著敵人射擊。

趁著這個機會,受創極重的黑衣眾緩過氣來,他們重新集合了隊形繼續朝著我們的陣地攻過來。

大多數親衛都躲在馬車裏,從窗口處不停地對著敵人放箭。在馬車的前方,拒馬樁的縱深為一百米。在馬車防禦陣地的後方,拒馬樁的縱深仍舊有一百米。在峽谷內,除非敵人能夠穿透我軍的防禦陣地,否則就無法對我軍形成包抄之勢。黑衣眾雖然騎藝極為高明,可是面對交錯分佈的拒馬樁,仍然無法拒絕死神的邀請。

黑衣眾的高頭大馬撞到了拒馬樁上,就像撞到了一棵大樹,爆發了巨大而可怕的碰撞。隊形割裂了,馬也撞死了,它們緊緊地堆在一起,給後面的騎兵造成了更大的障礙。

黑衣眾最終沒能突破我們的陣地。他們知道如何與弓箭手戰鬥,如何與步兵戰鬥,如何與騎兵戰鬥,可是他們不知道應該怎麼應付躲在馬車裏不停地對著他們射箭的敵人。

在拒馬樁的縱橫的地帶,黑衣眾留下在超過三百具屍體黯然撤退了。最值得高興的是,在這一戰中除了幾名站在拒馬樁和木柵後面的傭兵,其他人全都安然無恙。我們沒有時間歡呼,為了防備敵人下一次的攻擊,大家都自覺地為連弩和床弩填充著箭支。

待準備完畢後,我們等待著黑衣眾再次發動攻擊。可是黑衣眾卻似乎被上次戰鬥打得膽寒了一般,遠遠地待在半公里之處,竟然不再理睬我們。

騎著白雪觀察著敵人的陣地,突然發現了一個我很不喜歡的敵人。法蘭西斯五虎將之一,史蒂夫.斯拉登子爵。

法蘭西斯果然在這次的陰謀中有一份。史蒂夫向來以智將自詡,這一回,他又會打什麼鬼主意?我眯著眼睛研究著克蒂夫的表情。可是克蒂夫一臉木然地和黑衣眾待在一起,我無法從那張撲克臉上得到更多的資訊。

我騎著白雪飛向史蒂夫。這時,史蒂夫的臉上總算微微動容。

離史蒂夫大約五十米距離的地方,我停了下來。

“史蒂夫,我們也算是舊識,你能否說個明白。為什麼要攻擊我?”

史蒂夫坐在坐騎上一動不動。過了好半天,我還以為史蒂夫啞巴了呢。結果史蒂夫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我此次前來,並不是以阿朗佐親王次席家臣的名義,而是以法蘭西斯中將、古力斯特子爵的名義。”

我仔細地看著史蒂夫,難道說阿朗佐與這件事真的無關?

“法蘭西斯攻擊我,總有個罪名吧。法蘭西斯不至於淪為強盜,想要打劫我的使團吧?”

史蒂夫的臉上一絲難以察覺的神情一閃而逝。他想了想,似乎難以啟齒,不過,他到底還是將理由說了出來。

“因為,公爵殿下惡意騷擾我國阿朗佐親王的未婚妻。”

我的臉忍不住抽搐起來。那天在台下看伊莉主持的塞斯國民大會,拉庫裏一口濃痰吐過去真是大快人心。可惜我的一舉一動代表著佈雷西亞的行象,要不然我也會象拉庫裏那樣呸一呸。

轉身準備離去,我到底還是不忍不住,又回過頭問道。

“未婚妻是怎麼回事?是你們那個國王發神經嗎?”

史蒂夫將視線移開,表情木然地解釋。

“塞斯公爵已經在11月17日口頭同意在六個月後與我家主公訂婚。塞斯公爵作出這個決定,我國並沒有施加任何壓力。”

不再看史蒂夫,我騎著白雪向自己的陣地飛去。不走不行,因為我覺得自己的臉抽搐得更厲害了。

11月16日那天,我去見過伊莉,還送了她一束波斯菊。難道說沒有送玫瑰給她,就導致她反應如此激烈?

伊莉說過。如果我戰死在佈雷西亞,即使塞斯最終滅亡,她也會終生不嫁的!

是阿朗佐那個小白臉用什麼甜言密語改變了伊莉的心意,還是我做錯了什麼事?

搞不好伊莉那天異常的舉動,本來就是因為她已經準備嫁給阿朗佐而心生內疚。波斯菊,或許只不過是催化劑罷了。

回到陣地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頭似乎被大棒狠狠地擊打過一般,眼前金星亂舞。

夏默和拉庫裏走了過來。夏默說道。

“主公,敵人在等待後援。”

“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嗯?!”我抬頭盯著夏默。

“你說得對,史蒂夫在等後援。我不能陪著他們一起耗費時間。”

見我心生猶豫,夏默冷靜地說。

“主公,請帶主母先行離開。夏默在此斷後,絕不讓敵人越過此處。”

拉庫裏也嚷著。

“主公放心,就算夏默戰死了,我也不會讓敵人通過這個峽谷的。”

真搞不明白,為什麼拉庫裏人蠻好,可是嘴巴卻那麼臭。人家夏默並沒有打算戰死,拉庫裏卻這樣亂說。如果將夏默換成凱森,肯定早就暴跳如雷了。

“胡說,如果我和主母已經安全進入佈雷西亞,還需要你們在這裏死守幹嘛?來的時候,我們進入瑪哈亞境內到這個大峽谷走了三天,可是從這兒到佈雷西亞只有九十公里。我們全速撤退只需要五、六個小時就可以回國了。所以你們最多守三個小時,就必須撤退。你們現在可不許死!”

夏默優雅地笑了。

“既然主公吩咐,夏默不敢輕言犧牲。”

拉庫裏更是高興壞了。

“神魔大人不許我死,我自然死不了。”

我從包裹裏拿出一個一面紅色,一面綠色的小鼓。咬破食指,將鮮血滴在小鼓上,結果鮮血立即溶入其中。將小鼓交給夏默。

“你知道的,我對親衛施加了血咒術。敲紅色的一面,親衛會爆發更大的戰鬥力,不過那樣會透支體力;敲綠色的一面,親衛會恢復正常。十二個小時之內都有效。”

拉庫裏好奇地盯著小鼓,頭也不抬地問我。

“主公,我才是親衛的副首領,幹嘛把小鼓交給夏默啊?讓我敲一下小鼓看看會發生什麼事好不好?”

解開腰間的小袋。小袋裏,裝著一百顆雷神彈。將小袋交給夏默,吩咐道。

“將珠子分發給冷靜的戰士,在需要的時候,對著珠子注入鬥氣後擲向敵群,會產生類似爆鳴轟雷的效果。一切都交給你了。”

夏默點點頭。

“我知道了,主公請放心離開。”

拉庫裏瞅瞅我的臉色,摸摸自己的光頭。

“有‘好運的拉庫裏’在,主公只管放心。”

家臣並不責怪我將他們帶入如此的困境,在絕境中還能表現出如此堅定和自信,這使得我的心中產生了些許酸酸的感覺。

被敵人追得象兔子跑,還得家臣拼死為你斷後。蘭特,你太遜了!

第五部 第二十九章

黑衣眾在遠處並不干涉夏默加固陣地的舉動。看了看忙碌的眾人,又看了看陣地上堆積的物資,夏默緊張地思考著敵人可能採取的進攻方式,盤算著相應的對策。

拉庫裏曾經是夏默的長官,可是現在他卻在夏默的身前身後跑來跑去。他一會兒親自搬起較大的木頭做拒馬樁,一會兒充當夏默的傳令官。對於這樣角色,拉庫裏毫無怨言。雖然夏默在家臣中的地位稍高,不過這並不是拉庫裏如此服從的根本原因。主公離開的時候,明確指定過由夏默負責。在拉庫裏固執的思維看來。既然主公是這麼說的,那麼聽主公的絕對沒錯。

“這裏,加固。”

“這裏,再立一個拒馬樁。”

“馬車上,覆蓋上石綿。”

拉庫裏跟在夏默的身後,突然問道。

“往馬車上覆蓋石綿幹嘛?”

“火系魔法是最常用的攻擊魔法。我們沒有魔法師,想要守住陣地,在馬車上覆上石綿,多少可以起些防禦作用。”

拉庫裏瞪大了眼睛,滿臉的敬服表情。

“老兄,你帶上石綿該不會早就想到了這個吧?那你也太神了。”

夏默的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如果我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怎麼會讓主公出使瑪哈亞公國呢。這麼做,只是出於職業性的警惕習慣罷了。”

拉庫裏用力地拍著夏默的肩。

“老兄,真有你的!我越來越佩服你了。回佈雷西亞後,我請你吃飯!”

“你不是早就說過要請我大吃一頓的嗎?”

拉庫裏聞言,露出尷尬的神色。

“瞧我這記性。好,就請你大吃兩頓。不過,你可要記得提醒我啊,要不然我弄不好會忘記這件事的。”

夏默微笑著搖搖頭。如果當初早就瞭解了拉庫裏的這種性格,也許夏默不會憤而貪污,進而成為蘭特的直屬家臣吧。

“夏默,指揮的事由你負責,等會兒由我率領戰士衝鋒吧。”拉庫裏的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他補充說。

“我腦子沒你靈活,可我有得是力氣。再說,我喜歡打仗。只要能夠打仗,我情願只當一個普通的持盾劍兵。”

夏默睃了拉庫裏一眼,有點沉默。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拉庫裏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而且老是令主公煩惱不已,但主公對他卻非常親呢。如果拉庫裏在此役中有什麼損傷,那就不大好向主公交待了。

拉庫裏奇怪地看著夏默。

“夏默,你猶豫什麼?你剛才也看見了,我打敗了一名風劍士!”說著,拉庫裏準備解開鎧甲顯示他的肌肉。說起來,顯示肌肉是拉庫裏一個非常惡劣的愛好。勝利日慶典的那天,拉庫裏在街上遊行時過於興奮,將自己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結果這樣的行徑被鳩格市市長雷昂投訴到公爵那裏,害得主公羞愧不已。

夏默連忙制止了拉庫裏的行為。他點點頭。

“好吧,我答應你。對了,拉庫裏。”

“拉庫裏。”夏默努力地組織辭彙。

“主公要求我們最多只守三個小時。”

“嗯。”拉庫裏奇怪地瞅著夏默,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我聽到主公的要求了。我又不是聾子。”

“可是從這兒回到佈雷西亞邊境需要五、六個小時,而且,路上可能還會遭受敵人伏擊。”

拉庫裏恍然大悟。

“那好辦。我們在這裏守一整天,那一定可以保證主公安全回到佈雷西亞。”

夏默又好氣又好笑,三百多人守一整天?哪那麼容易!

“那倒不必,我想將守衛陣地的時間延長至六個小時,那麼主公他們安全回國的係數會更大些。你看如何?”

拉庫裏重重地點頭。

“你說得對,我同意。”

得到拉庫裏肯定的答復,夏默很滿意。他將心神再次放在敵人的方向。

夏默突然揚聲。

“好了,大家停下各自的工作休息一下。”

一刻鐘之後,瑪哈亞的禁軍部隊出現了。這些禁軍多數都是輕騎兵,也有少量重騎兵。令夏默感到擔心的並不是瑪哈亞的騎兵部隊,而是夾雜在騎兵部隊裏的馬車。坐著馬車前來的,想必是為了節省魔法力的魔法師。

敵人的陣地上開始變換陣形。剛剛走下車的魔法師甚至來不及休息,便依照命令走到陣前。敵人的整個陣線向前移動,走到合適的距離後,魔法師開始齊聲詠唱。

“拉庫裏,用魔法劍施展魔法攻擊對方的魔法師!”

拉庫裏早就在等待這一刻了。對準敵方的魔法師施展出風刃。在拉庫裏施展風刃的同時,夏默身旁的扈從也握著夏默交給他的魔法劍催動鬥氣。兩道風刃迅速地擊向敵人的魔法師。

攻其不備是戰爭中最佳的致勝手段。史蒂夫注意到佈雷西亞公爵和國師已經離開了,因而他告訴魔法師不必顧忌敵人的魔法攻擊。可是魔法師們的詠唱卻被不和諧的慘叫聲所打斷。他們剛剛察覺到魔法元素劇烈的波動,兩道風刃已經迎面飛來。

魔法師相對於普通人固然擁有極為強大的能力,但是誰也不會認為魔法師會擁有敏捷這一特質。一名魔法師被風刃劈成兩半,鮮血和內臟流了一地。另一個倒楣蛋是一名重劍武士,不過相對于那個魔法師面言,他卻幸運多了。由於運起鬥氣及時閃避,那名重劍武士只不過手臂受了重傷,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魔法師遭受了這種前所未有的攻擊,他們驚慌之餘立即在身前布下了結界。這種情況令史蒂夫困惑不已,他發現對方是使用魔法劍施展出的魔法,因而猜測對方擁有魔武雙修的戰士。不過,那兩名魔劍士施展魔法進行攻擊的頻率比普通魔法師施展魔法要快得多。令史蒂夫慶倖的是。對方的魔劍士只不過兩名。史蒂夫隨即下令魔法師分散進行魔法攻擊,每一個魔法師身旁都佈置數名持盾手進行掩護。

看到敵人的陣形變化,夏默松了一口氣。魔法師共同進行魔法詠唱時,可以激起更大的魔法共振。當魔法師分開各自施展魔法時,其攻擊強度要小得多。雖然如此,夏默仍舊不敢大意,他大喝一聲。

“持盾手列陣於前!”

在此行的商隊裏,武器是主要的貨物之一,其中自然有各式各樣的盾牌。雖然只有五十面巨盾和一百面精鋼制中型盾牌,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多少還是可以略減燃眉之急。

火球術這種最常見的魔法,也是戰場上最常規的魔法。沒有結界的保護,敵人的火球術直接覆蓋在佈雷西亞人的陣地上。

一百五十名戰士戴著石綿手套,持著巨盾或是中型盾牌,站在陣地的前面保護著陣地。巨盾的持有者雖然需要花費更多的力氣,可是他們阻擋敵人魔法師施展的火球術非常成功。那些持有中型盾牌的戰士身手更為靈活。可是他們靈動地跳躍著並且用盾牌將火球擋住的時候,四濺的火星卻灼傷了這些戰士。另外,火球術雖然是較為低級的魔法,但火球被持盾手用盾牌擋住因而爆炸的時候,產生的巨大爆炸力仍然無法忽視,不少持盾手因此而被震傷。

敵方的魔法師毫不吝惜魔法力,盡全力向陣地宣洩著火球。持盾的戰士盡力阻擋著火球,可是人數畢竟太少,還是有許多拒馬樁漸漸開始燃燒起來。幸好馬車上覆蓋了石綿,要不然,夏默所依靠的馬車防線就會被完全摧毀。

打退敵人第二次進攻的時候,敵人的損失並不大。可是黑衣眾強攻之時,卻在陣地上留下了三百多具屍體。當火球術落在黑衣眾的屍體上不久後,就會傳來燒焦肉體的惡臭。這種可怕的惡臭對親衛們來說,是一種真正的折磨。

親衛們忍受著濃煙、灼熱、惡臭和敵人的魔法攻擊,一步不退地守護著自己的陣地。

“幸虧瑪哈亞公爵輕敵,只派出了十多名實力並不出眾的魔法師。”

夏默身旁的傳令兵好奇地問。

“夏默大人,你怎麼知道敵人只有十多魔法師?”

“這個可以從敵人施展出的火球的密度和強度可以判斷出來。如果敵方的魔法師再多一些,我們的陣地可能會陷入火海了。”

傳令兵撓撓頭。

“那大人怎麼知道那些魔法師的實力並不出眾?”

夏默笑笑,聲音裏透出強烈的自信。

“我對敵人魔法師實力的判斷,基於兩個原因。”

“魔法攻防戰中,火球術對結界的破壞比地獄烈火之類的魔法更大。所以通常情況下魔法師會施展火球術攻擊敵人。如果敵方的魔法師等級較高,在我方沒有結界保護的前提下,他們會施展出地獄烈火之類的高級魔法。可是你看,對方最多也只不過施展過連株火球這類魔法。”

“我們的陣地雖然遭受了不小的破壞,可是仍舊剩下一些拒馬樁可以防禦敵方騎兵的進攻。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敵方魔法師所施展出的魔法強度已經開始明顯減弱。如果他們的實力高強,那麼他們不會在完全破壞我方陣地之前將攻擊強度降低。”

夏默回頭,看見年青的傳令兵聽得一愣一愣的,會心一笑,問道。

“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傳令兵這才回過神來。

“夏默大人,敵人的魔法攻擊顯然比我們更為猛烈,而且火球術似乎更適宜這種陣地戰鬥中的魔法攻擊,這可怎麼辦?”

夏默搖搖頭,主公分給他們的極品魔法劍,並不是為了讓他們在戰鬥中充當魔法師的角色。對付單個武力高強的敵人時,風刃術比火球術更強。所以主公分發給家臣的極品魔法劍,以催發風刃的居多。

“我們的任務並不是戰勝敵人。能夠將時間拖得越久,對公殿殿下越有利。”

“我明白了!”傳令兵高興得跳腳。“砰”得一聲後,傳令兵捂著頭,咧開嘴忍痛笑著。

“如果敵人的魔法師能夠持續再攻擊我們幾個小時就好了!”

夏默笑了笑,不再理會這個年輕的傳令兵。如果敵人能夠持續進行幾個小時的魔法攻擊,持盾手未必吃得消。那時候,黑衣眾再次發動進攻時,會少很多顧忌。

夏默繼續觀察敵人的動向。幾分鐘後,落入佈雷西亞人陣地的火球愈加稀疏。最終,由於魔法力不繼,敵方的魔法師暫時中止了攻擊,轉而為己方佈置了魔法結界。

雖然布下的拒馬樁被魔法師燒掉了不少,不過己方在完全沒有結界保護的情況下,承受了敵方魔法師肆無忌憚的攻擊。敵方魔法師以超過正常標準的攻擊強度,持續對馬車陣地進行了相當長時間的攻擊,魔法力大量消耗以至於無以為繼,而己方陣地卻仍然能夠屹立不倒。這樣的戰績,在愛克斯大陸的戰爭史上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對於這樣的成績,夏默頗為滿意。

更何況,夏默又為主公爭取了半個小時。

不一會兒,拉庫裏興奮地沖進夏默的馬車。

“嗨,夏默。剛才你怎麼不自己施展極品魔法劍進行攻擊?真是爽呆了。沒有結界的保護,以盾牌擋住風刃,或者以兵器擊中風刃,都會使風刃變為碎片。雖然成為碎片後的小風刃並不致命,可是好多敵人都被我施展的風刃弄傷了。”

拉庫裏說得唾沫橫飛,他意猶未盡地抹抹嘴。

“你不去嘗嘗那種滋味實在是太可惜了。現在敵人的魔法師佈置了魔法結界,你現在想嘗試一下也沒機會了。”

夏默笑著搖搖頭,他與拉庫裏的風格截然不同。拉庫裏喜歡勇敢地衝殺在第一線。他的這種性格特徵,在塞斯時就表現得淋漓盡致。可是夏默卻不喜歡進行這種無謂的冒險。身負主公的重任,夏默管理著激發親衛潛力的小鼓,身上還放置著主公交給他的紅色小球。雖然將大部分紅色小球分發給其餘的親衛,但他的身上還留著二十枚。在這種前提下,夏默更加拒絕任何危及生命的冒險舉動。

夏默似乎聽到了什麼,他仔細地盯著敵人的方向。不一會兒,夏默歎口氣。

“敵人很快就會發動攻擊了。”

“為什麼,夏默,你從哪里看出來的?”拉庫裏伸著脖子盯著敵陣研究,怎麼也看不明白。

“灰塵。從灰塵看,後面是敵人的步兵部隊。待步兵來後,他們會以人多的優勢強行進攻我軍的。”

“哦。”拉庫裏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

“可是從灰塵怎麼看得出來是步兵呢?”

和這個完全沒有心機的拉庫裏交朋友,其實是一件很輕鬆愉快的事。夏默越來越喜歡拉庫裏這個人了。不過現在卻不是詳細為拉庫裏講解的好時機。

“這些事打完仗後你去問斥候吧。一個優秀的斥候,對這些知道得比我多。”

“大家進入各自的防禦陣地,準備戰鬥!”

聽到夏默的命令後,親衛們全都躲進了早已確定好的地方。絕大多數人都藏進了覆蓋石綿的馬車。

似乎是與夏默商量好了似的,待親衛們躲好之後,敵人的步兵果然出現了。雖然經過了長途的跋涉,但是敵人的首領似乎打算一鼓作氣擊敗親衛部隊。在戰鼓的激勵下,步兵湧向夏默的陣地湧來。

第五部 第三十章

夏默悠揚頓挫的聲音再次在陣地中響起。

“大家聽著,公爵殿下說過。只要守住陣地六個小時,每人賞一百枚金幣。受傷者,無論輕重,加賞五十。戰死者,另發放撫恤金一百枚金幣。大夥給我好好地幹!”

“不過,假如哪個貪圖多出的五十枚金幣故意弄傷自己。操他媽,一個銅幣也不賞給他!”

陣地上,響起哄笑聲。

“丁克,你不是一直想把妹妹的嫁妝辦得豐厚些嗎?刺自己一刀換五十枚金幣呀,你可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喔。”

那個叫丁克的是個爽朗而且聰明的小夥子,他並不著惱,趕緊將話題轉移到別人的身上。

“大家看緊小約翰,他欠君再來大酒店十幾枚金幣的債呢。別讓那小子真的劃自己一刀。”

被叫做小約翰的親衛在另一輛馬車上。他靦腆地笑笑。

“丁克你真缺德。我是子爵繼承人,我家的財產在剛得郡排名第二,我怎麼會幹那種事?只是一時周轉困難才欠下了酒店十幾枚金幣嘛。況且,我還不是請大家去酒店吃喝才欠下的債嗎?”

丁克旁邊的一輛馬車裏響起嘿嘿的笑聲。

“丁克,你別轉移話題。上回一起賭錢的時候,你小子還有幾枚銀幣債一直到今天都沒還我呢。我看,你還是別強撐了,趕緊劃自己一刀吧。搞不好這一戰打下來,你一點傷都沒有,五十枚金幣就那麼飛了。”

拉庫裏生氣地大吼一聲。

“你們這群兔崽子,居然背著我賭錢!”

陣地上,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拉庫裏繼續生氣地罵著。

“這種事,為什麼不叫上我?!我還以為你們都不喜歡賭錢呢!丁克,你是我的傳令官,上次我問你喜不喜歡賭錢,你為什麼說你從來不賭錢?”

笑聲重新響起,那個叫丁克的,強忍著笑意大聲回答。

“對不起,長官!下次一定叫上長官。”

拉庫裏喃喃地低罵一聲“小兔崽子”。轉而面向夏默。

“夏默,主公走的時候沒說賞賜的事啊,他什麼時候對你說的?”

夏默微微一笑,對拉庫裏說道。

“準備戰鬥了,別再分心。”

在成為主公家臣之前,夏默曾經當過傭兵。軍隊和傭兵有一點很相似,獎勵的金錢越多,士兵們越能爆發強大的鬥志。不同的是,軍隊還需要以榮譽來刺激。在這種特定的危險情況下,只要能夠保護主公安然無恙,許下豐厚的獎勵只是小事情。想必,財政大臣不會拒絕兌現夏默未經主公許可而許下的承諾吧。

敵人已經沖到了弓箭的射程,可是夏默直到敵人快要走到拒馬前面的時候,才開始下令。

“攻擊!”

這一次的敵人與黑衣眾比起來,實在差得太多。況且經過一夜的強行軍之後,至少有五分之一的戰士掉隊,他們實在沒有什麼體力了。在這種狀況下被長官強令進行戰鬥,他們的鬥志並不高。暴雨般的箭矢再一次射向敵人,頓時響起來一片鬼哭狼嚎的聲音。

“太可怕了!不要射了,我投降……”

“能夠打敗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軍隊,根本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逃啊!”

“不許逃,不許逃……”

“我們人多,敵人最多只有幾百人,沖啊。公爵說過,抓住一個敵人賞十枚金幣,殺死一個賞五枚金幣……”

雖然獎賞並不多,卻對低落的士氣多少有些鼓舞。混亂的瑪哈亞步兵繼續朝著夏默的陣地沖過來。只是其中多少有些不和諧的的聲音。

“什麼呀,殺一個那麼可怕的勇士才賞五枚金幣,太少了。”

“為了五枚、十枚金幣出賣性命,真是身為瑪哈亞士兵的悲哀啊。”

躺在地上的屍體和傷者越來越多,然而瑪哈亞人終於越過拒馬沖向夏默的馬車陣地。瑪哈亞前線指揮官大喊著。

“最前面的士兵勇敢地向前沖!後面的士兵一邊破壞拒馬樁一邊前進。”

聽到這個命令後,一些瑪哈亞士兵連忙停了下來。在戰場上撤退,將會受到軍法的處罰。可是既然指揮官下達了破壞拒馬的命令,那麼停下來也就無所謂了。至於說需要在多長時間內破壞拒馬,則需要視這些瑪哈亞士兵的心情而定了。

面對可怕的敵人,多數瑪哈亞士兵都產生了這樣一個共識。還是多花一些時間破壞拒馬更安全些。那些進行破壞拒馬工作的瑪哈亞士兵後面的戰士,並不比拒馬樁的破壞者更勇敢。既然前面的人都停下來不再衝鋒了,那麼他們也就沒有義務越過前面的人強行沖上前去。

就這樣,瑪哈亞士兵的陣形,形了一個人為的斷層。夏默看到這種情況,堅定地放下令旗。

馬車內的親衛打開車門,從車內越出,向敵人猛撲過去。夏默揚聲喊道。

“敵人只有面前的一百多人,他們的身後近距離內沒有接應的敵人,殺光這些傻瓜。”

仿佛是為了回應,第二大隊的親衛嘴裏發出意義難明的各種吆喝聲,瘋狂地沖了過去。

最前面的瑪哈亞人聽到夏默的話,忍不住回頭。他們發現,身後確實沒有堅強的後盾。這種情況下,他們再也無法鼓起勇氣作戰了。真正的戰鬥中,如果身後有自己的同夥,那麼後背是同伴的武器,胡亂後退同樣會受傷。但是這種情況下,瑪哈亞人不約而同選擇了向身後的大部隊靠近。看到前面的戰友沒有交鋒就撤退了,負責破壞拒馬的瑪哈亞人自然產生了這樣的覺悟。在戰場上,跑不過敵人不要緊,最要緊的是跑得過自己人。

一聲呐喊後,兩千多名瑪哈亞士兵在不到三百名佈雷西亞公爵親衛的追逐下,甩開腿就跑。

“媽的,居然敢用屁股對著我們,太不禮貌了。兔崽子們,追上去砍這些不懂禮節的傢伙。”

瑪哈亞人暗暗叫苦,他們的本意並非想要污辱那個光頭的大塊頭。一個文學修養較高的貴族軍官,想起了愛克斯大陸的一句名諺。人類的糾紛,往往是因為誤解而產生的。

不過這位貴族軍官並不認為,在此時此地向那個面目猙獰的光頭進行解釋是個好主意。具有相當文學修養的貴族軍官與其他大多數瑪哈亞人的想法完全一樣。儘快逃出敵人的魔爪才是正確的選擇。

如果一定要在這場戰鬥中算出瑪哈亞士兵表現出來的優點,那麼只能說。瑪哈亞戰士撤退的速度是令人驚歎的。

雖然敵人亂哄哄的隊形不堪一擊,但問題是那些瑪哈亞人跑得的確是很快。除了因相互踐踏而受傷倒地,其餘的瑪哈亞人表現出一種一直跑到天邊也絕不會停下來的決心。

看到敵人已經潰敗,而且敗得實在太快,追上敵人需要費很多力氣,夏默命令傳令官掛起了撤退的令旗。拉庫裏沖在最前面,他的副官趕緊告訴拉庫裏營地的令旗。可是跑了半天還沒有讓殺掉一個敵人,這令拉庫裏實在太惱火。拉庫裏在塞斯的時候,有過幾個當盜賊的朋友。“不能空手而歸”是盜賊的行規,此時卻激烈地刺激著拉庫裏的神經。

拉庫裏大呼“撤退!”的同時,自己非但沒有依令後撤,反而獨自向敵人追去。在眾人愕然的注視下,拉庫裏雙手持劍高高躍起,同時,對著手中的寶劍注入鬥氣。一個虛劈之後,風刃從寶劍上射出,飛向敵群。一個倒楣的瑪哈亞人被這個風刃劈成兩半。這時,拉庫裏才舔舔嘴,心滿意足地往回走去。

待拉庫裏回到陣地之後,戰場上除了重傷未死者瀕死的呻吟聲外,又安靜了下來。

夏默命令戰士們回到各自的位置,心情卻無法象普通的戰士那樣輕鬆。敵人當中有法蘭西斯五虎將之一的史蒂夫,還有天下聞名的黑衣眾。除此之外,敵人魔法師雖然似乎因為魔法力消耗過大而無法的提供魔法支援,但是敵方的魔法師畢竟客觀地存在。經過休息之後,敵方的魔法師或許仍然能夠提供魔法支援。

這些,都是正處於快樂狀態下的戰士們所不需要思考的。然而作為戰地最高指揮官,夏默卻無法忽視這些問題。

夏默盯著敵人陣地上的變化,輕歎一聲。

“終於來了。”

夏默突然高呼一聲。

“持盾手退回馬車,準備弓箭射擊!”

這一次,仍然是那些膽小的瑪哈亞人發起主攻。不知道什麼時候敵人砍下樹木,製作出類似屏風的巨大木板。瑪哈亞人將這些類似屏風的巨大木板擋在前面,一步一步向夏默的陣地逼近。

敵人走近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後,夏默仍然沒有下令射箭。一百八十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二十米,夏默仍然緊閉著嘴注視著敵人。

拉庫裏又跑進夏默的車裏,著急地問。

“怎麼還不下令射箭?床弩和十字弩的威力很大,可以射透那些木板的。”

“烏龜走到面前,仍舊是烏龜。這些瑪哈亞步兵,對我們沒有太大的威脅,讓他們再走近一些沒關係的。”

拉庫裏搔搔頭。

“可惜還有好多箭都沒有射呢,就這麼開始肉搏,好象有點可惜。”

夏默有點詫異地瞧了拉庫裏一眼,他沒想到拉庫裏並不是那種只知道掄著劍砍殺的粗人。不過,現在並不是慢條斯理向拉庫裏傳道解惑的好時機。夏默一心一意地觀察著敵人,估測敵人與己方陣地的距離。

當敵人離陣地大約一百米的時候,夏默敲響了戰鼓。戰鼓發出三長兩短的聲音,聽到這個信號後,懸崖頂上的傭兵開始向下投擲石頭。雖然每一顆石頭只能令幾名瑪哈亞人失去戰鬥力,但是其威懾效果卻很好。瑪哈亞人只堅持向前推進了五十米,就完全失去了鬥志。齊聲呐喊之後,瑪哈亞人又一次將背部留給了拉庫裏。

為了節約有限的箭支,夏默下達了衝鋒的命令。這一回,拉庫裏判斷了一下自己與敵人的距離,直接催動鬥氣使寶劍上發出了風刃。果然不出拉庫裏所料,除了被拉庫裏寶劍發出的風刃所傷和自相踐踏的敵人,在追擊中沒有更多的瑪哈亞人失去戰鬥力。聽到收兵的鑼聲後,拉庫裏對著逃命的敵人吐口痰,恨恨地回到陣地。

拉庫裏直接來到夏默的車中,對他抱怨著。

“夏默,這哪里是打仗啊?簡直像是在玩遊戲嘛。和這樣的敵人作戰真沒勁!”

夏默搖搖頭。

“敵人的步兵能夠這個時候趕到,他們肯定是經過了一夜的強行軍。這種前提下,他們的體力肯定透支得厲害。如果不考慮敵人佔據人數上的優勢,我們其實是勝之不武的。”

“你應該知道剛才那支重騎兵部隊吧。”

仿佛被污辱了一般,拉庫裏大聲叫嚷。

“我當然知道,可是黑衣眾還不是被我們打得不敢再過來了!”

又一次搖頭,夏默解釋說。

“你瞧,陣地前面的拒馬樁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我敢斷定,這一次,黑衣眾將要擔任主攻的任務了。”

拉庫裏的叫聲裏充滿著喜悅。

“真的!那好,我回自己的馬車去給小兔崽子交待一聲。”

說完,拉庫裏興奮地躍出馬車。

仿佛是為了驗證夏默的猜測,待瑪哈亞士兵全部逃回去之後,黑衣眾終於再一次發動了進攻。

陣地上,只剩下少得可憐的拒馬仍然可以發揮作用。六百多名黑衣眾,又一次爆發出那種千軍萬馬的氣勢。在黑衣眾的身後,是瑪哈亞公國的禁軍部隊,在這些輕騎兵之後,則是那些嚇破了膽的瑪哈亞步兵。

魔法師們遵從史蒂夫的命令,對瑪哈亞步兵施展了嗜血術。雖然每個魔法師都用盡了最後一絲魔法力,不得不立即坐下進行冥思以便恢復一定的精力,可是得到嗜血術加持的瑪哈亞士兵還不到六百人。

判斷著距離,夏默握著一個小珠子注入鬥氣,然後對著敵人投擲出去。接著,他兩次以鼓聲向近衛們傳達擲出雷神彈的命令。

黑衣眾整齊的隊形裏,突然出現了爆鳴轟雷。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以及更多的爆鳴轟雷相繼爆炸。然而這種毀滅性的打擊,卻無法有效地遏止黑衣眾的攻勢。

拒馬樁、強力的弓弩以及可怕的爆鳴轟雷,任何一種都可以使普通的騎兵部隊望而卻步。可是每一名黑衣眾的勇氣都是無可挑剔的。黑衣眾在它們面前,沒有露出半點怯色。他們聽不見戰馬的慘嘶,他們看不見落馬戰友垂死的掙扎,黑衣眾仿佛只是進行一場馬術表演一般,繼續駕禦著坐騎向前飛馳著。

持續的爆炸造成了可怕的氣浪,甚至使身在馬車之中的夏默感受到馬車因此而產生的劇烈搖晃。黑衣眾在這種可怕的組合打擊下,損失極為慘重。

黑衣眾在這樣的攻擊中一下子就損失了三百多人,一般的軍隊在損失超過一半的戰士後,早就應該崩潰了。可是黑衣眾比遠遠比夏默預想的要強悍,加上被拒馬樁和箭支傷害的戰士,黑衣眾的損失已經超過了四百人,不過剩餘的騎兵仍然沖到了馬車的面前。剩餘的黑衣眾象飛蛾撲火一般,沖向馬車。

那種紅色小球太過珍貴,即使身為佈雷西亞情報部門負責人,夏默也是今天才得知主公有這種秘密武器。因而,他只敲了三通鼓,每通鼓聲都有十二枚紅色小球投擲出去。夏默開始後悔節約主公交給他的紅色小球。

夏默知道,這一次黑衣眾再沖到馬車陣地的面前,不會再象上次那樣無功而返。畢竟黑衣眾是大陸上名聲最響的重騎兵部隊,畢竟此次率領黑衣眾前來的,是法蘭西斯最有名的智將。夏默緊張地盯著敵人,當黑衣眾展現出他們的攻擊模式之後,夏默必須想出相應的對策。

夏默並不認為自己會比史蒂夫的戰鬥經驗豐富,更不認為自己會比史蒂夫的應變能力強。可是面對強敵,夏默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來膽怯。答應過主公守住峽谷,夏默不僅會盡力去做好這件事,還打算超額完成任務。在這個方面,或許是受到格裏恩家族的名言所影響。唯有偏執狂才能成功這句話,已經越來越影響夏默的行為了。

令夏默詫異而害怕的是。黑衣眾的攻擊模式已經無法,或者說沒有必要考慮接下來針對黑衣眾的應對措施。黑衣眾駕禦著坐騎,直接向馬車撞來。

強大的撞擊下,馬脖子撞斷了,騎兵也因可怕的撞擊而喪失了性命。可是馬車在這種巨大的撞擊下,產生了劇烈的搖晃。一些馬車甚至因此而翻覆。

夏默的臉白了。他意識到,雖然這支黑衣眾聯隊會因為此次戰役而損失殆盡,可是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防線卻被完全破壞了。

現在,已經無需夏默再發佈什麼命令了,潮水般的敵人已經湧過來,將馬車分別包圍起來。

看到佈雷西亞人處於下風了,瑪哈亞步兵的士氣終於高漲了起來。

那些被加持了嗜血術的士兵沖在最前面,他們圍攻著那些因馬車翻覆而跳出來的佈雷西亞公爵親衛。可是佈雷西亞人的戰鬥力確實比瑪哈亞人高許多,裝備也極為精良,體力上也佔據著極大的優勢。在以眾擊寡的戰鬥中,瑪哈亞人反而處於明顯的下風。

一些佈雷西亞公爵親衛躲在馬車裏,不停地向外射擊,偶爾,瑪哈亞人集中的地方會出現類似爆鳴轟雷的魔法,令瑪哈亞人損失慘重。在高處的山崖上,還有一些傭兵向下扔著巨石,這同樣給予了瑪哈亞人巨大的恐慌。

夏默躲在馬車裏,手持著主公親賜的寶劍通過視窗向外射著風刃。如果湧來的敵人太多,夏默就會對紅色小珠裏注射鬥氣,然後擲向敵人。偶爾有能夠以鬥氣護身的敵人單獨沖到馬車面前,卻又被馬車裏的親衛出奇不意地用強弩奪去了生命。很快,馬車周圍就堆積了眾多的屍體。夏默抽空看了看其他的馬車,那些沒有翻覆的馬車周圍也堆積了眾多的屍體。

然而,瑪哈亞人實在太多。紅色的小珠子用完了,弓箭最終也射完了,戰士們只好沖出馬車與敵人肉搏。佈雷西亞公爵親衛,不僅僅是一種職業,而且已經成為一種榮譽。在榮譽的激勵下,親衛們面對數十倍於己的敵人,毫不畏懼。

待親衛們全都參加肉搏之後,夏默觀察著激烈搏殺的戰場,終於拍響了小鼓紅色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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