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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傳》第44章
第五部 第三十一章

鼓聲響起之後,親衛們突然爆發出可怕的戰鬥力。拉庫裏愣了一愣,隨即興奮地嗥叫起來。在嗥叫聲中,拉庫裏狂化了。

拉庫裏率領著那群同樣興奮的親衛,在敵群中往來衝殺。親衛們聚集在拉庫裏的附近,象收割麥子一樣收割著敵人的性命。親衛經過之處,血流成河。

拉庫裏狂化後的身材更顯高大,他的頭上戴著的巨大牛角頭盔,使面目猙獰的拉庫裏看來來頗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僅僅是猙獰的外表,也足以摧毀瑪哈亞人的鬥志。兩米高的巨人在瑪哈亞人中嗜血地殺戮著,身上很快就被染紅了。

有些迷信的士兵們認為,將領的率領他們戰勝敵人的機率通常是和身高成正比的。跟在拉庫裏身後的親衛看到面前的情景,士氣愈加攀至頂峰。

雖然血咒術只激發親衛的潛能而並不影響他們的神智,然而神志清楚的親衛們卻學著拉庫裏的模樣,發出狂野的“呵呵”的叫喊聲。因為親衛們發現,與強悍的敵人相比,瑪哈亞人顯然更害怕強悍而又瘋狂的敵人。

這段時間裏,峽谷裏對瑪哈亞人來說完全就是人間地獄。沒有人能夠擋住由狂暴的佈雷西亞公爵親衛組成的濁流——即使是被加持了嗜血術的瑪哈亞士兵也不能。

瑪哈亞人又一次開始考慮逃跑。

史蒂夫面對這種情形,徒歎無奈。為了破壞敵人的陣地,史蒂夫毫不吝嗇地犧牲最強的黑衣眾部隊。可是沒想到數千瑪哈亞人在三百名敵人面前,卻處於明顯的下風。史蒂夫善於捕捉各種戰機,善於發現敵人的破綻。可是強有力的黑衣眾已經損失殆盡,而指揮瑪哈亞士兵作戰顯然無法得心應手。

看到瑪哈亞人已經處於嚴重的混亂之中,史蒂夫高喊道。

“敵人身上的裝備是矮人名匠打制,每套至少值三千枚金幣。快殺了他們,搶奪那些裝備!”

三千枚金幣,足夠一個普通的家庭過上一輩子舒適的生活。在巨大的利益刺激下,一些瑪哈亞人變得勇敢起來。瑪哈亞人現在已經無法保持什麼陣形了,那些被金幣刺激得兩眼發紅的瑪哈亞紛紛向佈雷西亞公爵親衛湧去。

血咒術雖然可以暫時激發受術者的潛力,可惜如同狂化術一樣,不能持久。眼見親衛們的戰鬥力開始逐漸下降,而敵人鼓起了勇氣重新糾纏過來,夏默的大腦緊急思考對策。

瑪哈亞人雖然遭受了可怕的打擊,可是他們最終頂住了親衛們瘋狂的殺戮。巨大的利益刺激著瑪哈亞人的勇氣。憑藉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瑪哈亞人逐漸取得了戰場上的優勢,形勢對親衛們越來越糟。

夏默命令身邊的扈從將陣地後方的載貨馬車傾翻,隨即,命令傳令官吹響了撤退的軍號。與此同時,夏默敲響了小鼓綠色的一面。

經過半個小時的戰鬥,拉庫裏施展出的狂化效果已經逐漸消失。聽到撤退的軍號後,拉庫裏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決定依照命令撤退。雖然活下來的親衛幾乎人人帶傷,但是在剛才激烈的搏殺中,親衛們實力和士氣均比對方高許多,因而戰死者並不多。隨著拉庫裏向峽谷深處撤退的親衛仍然有兩百多名。

親衛們隨著夏默和拉庫裏迅速地撤退到峽谷的另一端。

殺死敵人搶走他們的裝備對瑪哈亞人來說確實有很大的吸引力。可是眼前精緻的銀器和兵器,顯然具有更直接的誘惑。散亂在地上的貨物令瑪哈亞人停止了追擊,並且致使他們相互爭奪起來。

得到短暫的喘息時間,夏默清點了一下剩餘的人數。兩百三十一人,除了夏默和他的五名扈從外,人人精疲力盡。沒有受傷的人屈指可數。原先建立的馬車防禦陣地已經落入敵手。想要擋住敵人的進攻,只能依靠戰士的血肉之軀了。夏默下令士兵將隱藏在峽谷後面的馬匹牽過來。

勇猛的拉庫裏渾身都是血,連牛角頭盔上都沾滿了血跡。這些血大多都是敵人的,然而其中也有拉庫裏自己的。拉庫裏罵罵咧咧命令傳令官丁克為自己包紮左臂上的傷口。

包紮完傷口後,拉庫裏走到夏默面前喘著粗氣詢問。

“主公他……已經離開多長時間了?”

夏默木無表情。

“不到四個小時。”

拉庫裏不再作聲,盤膝坐下開始運氣,以便積蓄更多的力氣。

貨物很快就被瑪哈亞人瓜分完了。只有極少數瑪哈亞人如願搶到了戰利品,更多的瑪哈亞人只能對著動作快的同袍用惡毒的語言咒駡表示不滿。

搶到精美的銀飾的瑪哈亞人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手中的戰利品,而搶到優質武器的瑪哈亞人則更加高興。很明顯,優質武器的單價遠遠高於銀飾的單價。更何況一件好的兵器,能夠使戰士在戰場上獲得更多的生存機會。

搶到戰利品卻又有著更大欲望的,和完全沒有任何收穫的瑪哈亞人,將貪婪的目光投到三百多米遠的親衛身上。物質的利益強烈地吸引著瑪哈亞人,驅使他們沖過去;可是佈雷西亞公爵親衛在剛才戰鬥中表現出來的可怕戰鬥力令他們膽寒。

三千枚金幣固然足以保證普通人過上一輩子舒適的生活,但前提卻是必須活下來享受生活。在剛才的戰鬥中,抱著搶奪敵人裝備的瑪哈亞人多得數不清。可是,受這種念頭影響而被對方殺死的瑪哈亞人,同樣是數不勝數。這種矛盾的心理,導致瑪哈亞人裹足不前。

僵局持續了十多分鐘後,被史蒂夫的到來打破了。

史蒂夫騎著馬來到最前線。史蒂夫之所以現在才過來,是因為他花了一些時間解決了山崖頂上的敵人。史蒂夫命令一部分瑪哈亞人做出從側面攀上山崖的架勢,這種虛張聲勢取得了成功。山崖頂上的傭兵擔心瑪哈亞人從山崖的另一側爬上來,因而在瑪哈亞人做出從另一面爬上山的姿態後,便選擇了撤退。

史蒂夫看了看畏縮不前的瑪哈亞人,又看了看疲憊不堪的佈雷西亞公爵親衛,嘴邊溢出一絲冷笑。

“敵人已經疲憊不堪,沒有多少戰鬥力了。可惜敵人實在太少了,他們身上的裝備實在不夠分啊。多好的裝備啊,每套至少值幾千枚金幣呢。”

史蒂夫漫不經心地回頭向後方看了看。

“先到先得,可惜後面的戰士大約搶不到什麼戰利品了。”

不知是誰呐喊了一聲之後帶頭沖了出去,瑪哈亞人自發開始了狂亂的衝鋒。

肉體的虛弱,會導致戰鬥意志的降低。體力已經降至最低的親衛,隱約聞到死亡的氣息。

面對蜂湧而至的敵人,親衛們微微產生了騷動。夏默察覺了親衛們的怯意,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以三百親衛能夠取得這樣的戰績,夏默已經問心無愧了,因此他只是緊緊地握著小鼓,心無旁婺地盯著沖過來的敵人。

正在這時,拉庫裏霍然立起,抽出背上的血紅小旗向身後幾米的地方用力地擲出。小旗穩穩地插在身後的土地上。在剛才的殺戮過程中,不知有多少人的溫熱的鮮血濺在上面。現在,小旗仍舊有些濕漉漉的。

拉庫裏暴喝一聲。

“是家裏唯一男丁的,想活命的現在逃,我不怪他。其餘的人,如果退到小旗的後面,我砍死他!”

“小約翰,要逃現在快逃,等會兒再逃就算作動搖軍心。看別人幹嘛,說你呢!小兔崽子,你不是家裏的獨子嗎?!”

被拉庫裏喝斥的小約翰剛剛成年,長得眉清目秀,臉上還稍稍帶著一點稚氣。可是誰也想不到,在剛才的戰鬥中,這名眉清目秀、甚至略帶一點稚氣的小夥子竟然獨力殺死了六名瑪哈亞步兵,一名瑪哈亞騎兵,重傷一名中尉小隊長。

小約翰露出靦腆的表情。

“拉庫裏大人,我的確是獨子,我也的確有些害怕。可是我更害怕不僅沒有為家裏帶回榮譽,反而帶回恥辱。我的家族以戰功起家,家族成員中從來沒有逃兵。如果我帶著這樣的恥辱回家,父親會打死我的。”

小約翰歪著頭想了想,肯定地說。

“被父親打是不能還手的。可是敵人想殺死我,沒那麼容易!要不,讓丁克先走吧,他的妹妹正等著唯一的親人回家呢。”

拉庫裏稍稍猶豫了一下,可是蜂湧而至的敵人令他沒有太多的思考時間。夏默的反衝鋒號令已經響起。在反衝鋒號令之後,一聲奇怪的鼓聲響起。戰士們突然感覺身上又重新有了力氣。兩股人流,重新碰撞在一起。呐喊聲、咒駡聲、兵器的碰撞聲、痛苦的悲鳴聲以及垂死的呻吟聲,在這小小的峽谷裏響起。

各種聲音在峽谷裏回蕩著,將戰爭的殘酷、可怕和痛苦一遍又一遍地傳進士兵的耳朵裏。

拉庫裏騎著馬向敵群之中沖去,他的身後跟著傳令官丁克和一名馬迪爾送給他的扈從。三個人組成一個簡單而又實用的三角陣,在人流中艱難地逆流而上。

經過一次狂化後,拉庫裏的體力有些不濟了,可是他畢竟擁有白銀騎士的實力,手中的寶劍無堅不摧,品質極為優秀的輕質鎧甲和左臂上黝黑的臂盾又忠實地保護著主人,三個人在狂亂的瑪哈亞人當中仍然艱難地向前移動著。

拉庫裏一邊戰鬥一邊高喊。

“史蒂夫.史拉登!……過來,過來和我戰鬥!……不要象膽小鬼那樣躲在後面!……”

在充滿各種嘈雜聲音的戰場上,史蒂夫清晰地聽到了拉庫裏憤怒的吼叫聲,可是他沒有回應拉庫裏的要求。

作為智將,如果不是性命直接受到威脅,史蒂夫甚至不喜歡拿起兵器。更何況,拉庫裏的尊容在正常情況下就可以用兇惡來形容,而史蒂夫坐在馬上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拉庫裏那張由於憤怒而扭曲的臉。

在史蒂夫看來,接近這樣一個危險而又可怕的生物,顯然是極為不智的行為。他不由自主控制韁繩,令戰馬稍稍後撤了一些。

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拉庫裏身後的兩名戰士都受了好幾處傷。那名扈從頭部和右胸都受了不輕的傷,已經很虛弱了,他只能軟弱地揮動著臂盾勉強招架著敵人的擊打。

“保護拉庫裏大人的背後!……如果拉庫裏大人找到敵人的主帥,就可以殺掉他……我們就有勝利的可能!”

扈從一邊勉強地抵抗,一邊艱難地嘶喊著。與其說是在鼓勵身旁的丁克,還不如說是在進行自我安慰。扈從的聲音斷斷續續,胸膛急驟地起伏。豆大的汗滴,順著他的臉往下流淌。

拉庫裏迅捷地揮動寶劍,刺進了面前敵人的胸部。那個瑪哈亞人捂著胸口倒了下去,他在劇痛中呻吟著。然而拉庫裏無視地上敵人可悲的境況,駕禦著戰馬從他的身體踏了過去。

身後傳來沉悶的撲通聲,拉庫裏抽空回頭看去。扈從的戰馬受重傷而倒地,戰馬壓住他的大腿。扈從勉強支撐著,試圖將大腿從戰馬沉重的身軀下抽出來,一名瑪哈亞士兵沖上去,手持長劍對著他的脖子用力砍了下去。

扈從的頸部噴出大量的鮮血,他嗚咽一聲後,再也不動了。瑪哈亞人撲向毫無生命跡象的扈從,開始搶奪他身上的裝備。

拉庫裏以沉悶的聲音不情願地對丁克下達命令。

“別停留!繼續往前沖!找到史蒂夫,是唯一改變戰局的希望。”

經過一個小時的混戰之後,佈雷西亞的將士死傷慘重,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拉庫裏的身後,丁克的大腿已經血流如注。丁克的神智開始恍惚,顯然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

“長官……我可能回不了佈雷西亞了。如果您能夠回去……請從我的撫恤金裏拿一枚金幣還給夏猛的親人……我還欠夏猛幾枚銀幣呢……”

拉庫裏一劍劈出,他很高興鋒利的寶劍經歷如此激烈的戰鬥後,直到現在還沒有鈍。將一名敵人的長劍削斷,繼而砍中了他的頭顱。

拉庫裏答非所問。

“丁克……跟著我……我會帶你回佈雷西亞的。”

“您認識我的妹妹……告訴她……她,哥哥,永遠……愛……啊!”

丁克的話沒有說完,慘叫了一聲。拉庫裏猛然回頭。丁克被一名槍兵當胸刺透。丁克艱難地握住槍桿,將手中的劍擲向對方的臉部。槍兵捂著臉發出慘叫聲,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丁克的眼神開始散亂,他猛地從胸口撥出長槍。一聲慘叫之後,丁克從馬上摔落,仰面倒在地上。

拉庫裏心中一陣難過。看著丁克開始垂死前毫無意義的抽搐,拉庫裏在心裏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丁克生前最後的請求。拉庫裏覺得,告訴一位姑娘她最親愛的哥哥戰死在沙場上,這種事他實在做不來。可惜的事,拉庫裏無法推脫。附近,已經看不到任何部下了。

拉庫裏望向峽谷的另一頭。戰場由峽谷的這一面又轉移到了另一面,實際上,峽谷另一面也只剩下些零星戰鬥了。

戰鬥又持續了二十多分鐘。當丁克戰死後,憤怒的拉庫裏施展了第二次狂化。第一次施展狂化,通常可以維持半個小時以上。拉庫裏的第二次狂化,持續的時間遠遠比第一次短,只維持了幾分鐘。現在,拉庫裏的腦海裏完全被“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這個念頭所佔據。

拉庫裏最初騎的駿馬被敵人殺死後,他搶了一匹敵人的戰馬繼續作戰。可是這匹戰馬前腿突然中了流矢,打了前栽。拉庫裏翻身落馬。但他掙扎著站了起來,徒步迎戰。一群瑪哈亞步兵包圍他,喝令這名看起來是軍官的人投降。

拉庫裏一面竭力抵抗敵人的兇狠的攻打,一面憤怒地喊。

“神魔大人麾下,只有戰死的軍官,沒有投降的軍官。”但是聲音已經很弱、很低,不能連貫。

精疲力竭的拉庫裏又連受兩創,一劍砍中頭部,一槍刺中他的左肩。頭部的劍傷深可見骨,足以致命。拉庫裏悶哼一聲,倒了下去,將主公親賜的寶劍拋得很遠。他的耳邊還在響著兵器交擊聲和砍殺聲,他還想掙扎起來再殺死一兩個敵人,可是他掙扎不動。

包圍拉庫裏的瑪哈亞步兵早就垂涎拉庫裏手中的寶劍了。待拉庫裏傷重倒地後,那幾名瑪哈亞人不再對這名重傷將死的人感興趣,而是不約而同地去搶奪拉庫裏扔出的寶劍。為了那柄絕世寶劍,剛才還在齊心合力攻打拉庫裏的幾名士兵為了搶奪戰利品開始搏鬥。畢竟,那柄絕世寶劍實在是太神奇了。整個瑪哈亞公國也未必有這樣一把稀世寶劍。

“對不起,主公,拉庫裏這回給你丟人了……”

“……丁克,我沒辦法完成你的遺願了……”

“……夏默,我欠你的兩頓飯,你自己記得用我的撫恤金去隨便吃吧,反正我也用不著了……”

拉庫裏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要死了的緣故,在很短的時間內,數不清的念頭紛紛湧進拉庫裏的腦海。就這樣想著想著,拉庫裏突然失去了知覺。

當拉庫裏陷入昏迷的時候,夏默正在觀察周圍的情況。

當夏默發現零星的抵抗已經不具有任何戰術上的意義時,他產生了突圍的念頭。畢竟,夏默的周圍已經看不到自己人了。扈從已經全部戰死,而夏默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主公,我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但願主公吉人天相。”

夏默一面揮舞著寶劍與敵人搏鬥,一面思考著下一步的選擇。

“為了留著有用之身繼續為主公效力,現在應該突圍了。”

夏默拼著背部又受了兩處輕傷,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他施展出蘭僕所教的身法,奔向峽谷的一側,然後順著懸崖峭壁向上攀爬。瑪哈亞人看著一個速度奇快的身影從山崖處攀爬逃走,急忙射了幾箭。沒有任何準頭可言的箭,仿佛只是為夏默送行一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拉庫裏突然抬起頭,睜開血紅的眼睛,他發現身上的裝備已經被剝得精光。正在這時,有一群瑪哈亞禁軍騎著馬從他的面前奔過。拉庫裏從地上拾起一把短劍,用力向模模糊糊的人影擲去,恰好刺中了一個瑪哈亞禁軍的頭部。敵人大叫一聲,栽下馬去。

“老子又賺了一個!”拉庫裏在喉嚨裏罵了一句,旋即又一次失去了知覺。受到襲擊的騎兵沒有看清誰是偷襲者,他們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卻看不到任何能夠移動的活人。提心吊膽的瑪哈亞禁軍趕緊離開這個古怪的地方。

拉庫裏襲擊並殺死那名禁軍的一擊,實際上是峽谷之役的最後一次戰鬥。準確地說,當那名禁軍被殺之時,正是令黑衣眾自建立以來最為蒙羞的一戰正式結束的一刻。

據雙方統計資料表明,此役,攻擊方共計投入正規步兵三千六百人,郡屬等地方部隊兩千八百人,輕騎兵一千人,重騎兵一千三百人,高級魔法師兩名,魔法師七人,見習魔法師十一人。防守方共計三百八十四人。

攻擊方黑衣眾一個聯隊損失殆盡,只餘下六十餘名重傷者。瑪哈亞人戰死者多達兩千三百人,重傷者一千二百人。防守方懸崖兩側的傭兵六十人此戰無一傷亡,地面三百二十四名防守者,戰死者共計三百一十七人。

第五部第三十二章

回到馬車,我將法蘭西斯參與了針對我們的陰謀這一情況告訴了安麗絲。

安麗絲皺著眉思考,我心疼地撫著安麗絲的眉心,想要將她所有的煩惱撫平。

“別皺眉好嗎?我喜歡看你高興的模樣。”

安麗絲將我的建議置若罔聞。

“雖說阿朗佐沒有參加法蘭西斯內戰,可是阿科尼奧七世能夠從三王之亂中脫穎而出,並不是無能之輩,沒道理因為塞斯公爵的原因而除掉你啊。”

我反駁道。

“阿朗佐在法蘭西斯人望頗高,法蘭西斯國王希望阿朗佐客留他鄉也是正常的。如果阿朗佐與伊莉結婚,伊莉肯定是不會離開塞斯的,那麼阿朗佐會長居塞斯。這種結果,阿科尼奧七世自然樂意接受。我看,那個理由夠充足了。”

安麗絲咬著下唇點點頭。

“你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你想過沒有。完勝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事例可以證明,在對付英格蘭尼這一共同敵人的方面,佈雷西亞是法蘭西斯強有力的夥伴。”

“如果刺殺你的事敗露——而這種事肯定會傳出去,阿科尼奧七世不擔心塞斯公爵激烈反彈嗎?況且,塞斯公爵已經答應六個月後與阿朗佐訂婚,法蘭西斯國王沒道理這樣做啊。”

只要我活著,能讓伊莉那麼容易嫁給別人嗎?再說伊莉要求六個月後才舉行訂婚儀式,說不定就是等著我去搞破壞呢。可是這種想法萬萬不能對安麗絲說——至少不能對懷孕後的安麗絲說。

我悻悻然。

“我怎麼知道那個阿科尼奧七世怎麼想?搞不好他有神經病也說不定的。”

“你才神經病。”安麗絲菀爾。

“你猜,會不會是你的那個海盜家臣導致阿科尼奧七世這麼做?”

這確實也有可能。曾經聽阿拉卡報告過,拉西斯離開沙絲那亞重新客串海盜的時候,除了掠奪英格蘭尼的商船外,對法蘭西斯的商船也不客氣。當時我也沒在意,拉西斯本來就與阿科尼奧七世有仇。況且,拉西斯雖然只是客串海盜,如果他完全只針對英格蘭尼的商船進行搶掠,那樣的海盜行徑也太不敬業了。

或許,阿科尼奧七世害怕我發展壯大之後替家臣報仇?雖然收下拉西斯為家臣的時候我確實那麼想過,可是這段時間我一直與英格蘭尼作戰,忙得都喘不過氣來,根本就沒時間去考慮為拉西斯復仇的事。

我粗重地吐口氣。

“我看阿科尼奧七世多半還是神經病。現在佈雷西亞與英格蘭尼正打仗呢,他就算在一旁看熱鬧也就罷了,居然和宿敵聯合起來對付我!”

安麗絲看著我,眼神竟然有些癡了。她呢喃道。

“因為夫君的表現實在太突出了。”

“塞斯複國戰中,夫君如同一顆極為明亮的新星一般橫空出世。在夫君的率領下,塞斯人重新恢復了鬥志。雙頭河戰役之後,夫君離開塞斯,竟然導致塞斯隱約分裂。”

我微微臉紅。塞斯人恢復鬥志,確實和我有點關係。可是我和伊莉回塞斯之前,塞斯人之所以士氣低落,是因為失去了效忠的物件。功勞可不能全算在我的身上。至於說導致塞斯內部隱約的分裂,那可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

“家臣遺孤被英格蘭尼殺手殺害後,夫君悍然率領獸人血洗敵人國家。夫君是大陸歷史中第一個以能夠率領獸人的人類。而獸人表現出來的可怕戰術,震驚了整個愛克斯大陸。”

躲開安麗絲近乎崇拜的視線。殺害蘭妮的兇手是卡特琳娜,這是我心底深處不敢觸及的痛。至於說獸人的戰術,那是卡特琳娜的功勞。

“夫君成為佈雷西斯公爵後,由於時間較短,佈雷西亞的經濟沒有明顯的改善。即使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爭之後,佈雷西亞明年的生產總值仍然可以達到50%的增長。”

我低下頭。雖然俘虜的贖金減輕了戰爭代來的損失,但經濟方面,主要還是阿拉卡的功勞。

“飛翼的出現,極品魔法兵器的製造,無不令世人震驚。戰勝不敗兵團的事蹟,使更多的佈雷西亞人將夫君看作神祗。”

頭垂得更低。飛翼我會做,極品魔法兵器我也會做。可是我覺得做那麼多東西很煩,所以幾乎全交給蘭僕負責了。至於說擊敗克勞德公爵,沒有飛翼,沒有蘭絲,沒有西西王以及他的族人,沒有馬迪爾可怕的長弓手,哪能取得如此的戰績呢?

“可是,夫君過於鋒芒畢露了。”

“所有人都無法猜測夫君未來可以取得的成就。夫君現在已經是佈雷西亞的公爵,佈雷西亞的崛起,令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恐懼。”

“防患於未然,將最可能的威脅者在崛起前消滅,是所有既得利益者最喜歡做的事。我猜想,阿科尼奧七世已經害怕夫君了。”

一個香吻貼上我的面頰。

“夫君,我以你為傲!”

被敵人追殺成這副狼狽的模樣,還以我為傲嗎?

抬起頭,看著安麗絲的眼睛。

清澈的眼睛裏,閃爍著驕傲和滿足的光芒。

淡淡的幸福感在胸膛裏彌漫。有這樣的妻子,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我輕輕地環住安麗絲的纖腰,感覺她的柔軟。

逃亡的路上畢竟不能慢條斯理地體味溫馨的氣氛。一縷殺氣隱隱襲來。依依不捨地放開環住安麗絲的手,我躍出馬車騎上白雪,喝令車隊停下來。

前方,看不見任何敵人。然而,敵人的氣息卻真實地存在著。我為難地看了看車隊。雖然感覺敵人的實力並不強,可是車隊裏只剩下基本沒有戰鬥力的商人和僕役。想要率領商人和僕役強行闖過敵人的攔截,並不現實。即使能夠闖過這一關,也不知道前面是否還會有類似的埋伏。在闖關的過程中,不知道會有多少商人斃命。

商人,並不是用來作戰的。

將安潔兒、希茜、蘭絲和鐘斯都喚進我的特製馬車內,然後對商人及僕役們說道。

“前方有敵人的攔截,你們不是戰鬥人員,沒必要參加戰鬥。等會兒,你們向敵人投降吧,佈雷西亞會用贖金贖回你們的。”

一個精明幹練的商人向前踏出一步。

“謹遵公爵殿下命令。”

我點點頭,不再多言。我騎著白雪沖在馬車前面,命令車夫駕禦馬車前進。

敵人是養尊處優的瑪哈亞軍人,他們的戰鬥力確實不怎麼樣。瑪哈亞人現身大道,準備攔截我們。我輕易地沖進敵人隊伍之中,很快將他們的隊形沖散。零星射向馬車的箭支,被蘭絲布下的空氣之盾完全擋住。

在這場簡單的戰鬥中,我沒有製造太多的血腥。畢竟等我們沖過去之後,使團裏的商人還必須向這群瑪哈亞人投降。

就這樣,逃亡隊伍只剩下我、安麗絲、蘭絲、安潔兒、希茜、鐘斯、馬車夫一共七個人。不過這樣也好,沒有牽掛之下,我們可以用更快的速度逃回佈雷西亞了。

在山路上,我們以每小時三十五公里的速度前進著。在大約離邊境二十公里的地方,一隻紅龍出現在我們的上空。這只紅龍,是皮耶德引開的三隻巨龍的其中一個。不知道皮耶德現在情況怎麼樣了。該不會是和那兩名巨龍騎士同歸於盡了吧?

天上的紅龍看起來受了傷,搞不好是被屠龍槍所傷。它看起來非常疲憊,在上空飛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對我們噴龍焰。

我沒有與那名巨龍騎士交戰。巨龍騎士至少也是黃金騎士的實力,殺神劍太短,不適於空戰。我的手頭上沒有長矛,短兵器空戰先天就不利,與之格鬥沒有絲毫把握。既然巨龍騎士不攻擊我,我也樂得不去理會他。

反正如果巨龍噴龍焰時我會感覺到魔法波動,那時候建立魔法結界也不遲。跳入飛馳的馬車內,寬大的馬車裏,似乎缺少點什麼。我想了想,這才發現娜弗麗的氣息消失不見了。於是問安麗絲。

“娜弗麗那個小傢伙呢?”

在這種危險的境況下,安麗絲的神態卻仿佛只是進行著一次普通的旅行一般。從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慌張不安。

安麗絲笑笑,回答說。

“小傢伙躲在被子裏面。”

看看安麗絲背後的被子,果然有一處隆起。我走過去,掀開被子的一角,不禁失笑。娜弗麗的小臉皺成一團,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

少年不識愁滋味,娜弗麗連少年都稱不上,差不多應該正處於快樂的童年時代吧。她在發什麼愁呢?

娜弗麗生氣地橫了我一眼。

“都是蘭特哥哥不好,要我探察巨龍的情況。這下完蛋了,那只巨龍老是跟著我,肯定是發現我了。”

拋下家臣和其他人逃命的苦惱被娜弗麗的表現沖淡了,笑容重新回到我的臉上。看著娜弗麗的這副模樣,我忍不住逗弄她。

“那只巨龍離你這麼近,它肯定已經發現你了。”

娜弗麗煩惱地用小爪子托著下頜,做出大人模樣的沉思。

“那也不一定。我探察它的時候,它會產生一定的感覺。可是現在那只巨龍未必真的發現我了,你沒瞧見我把氣息都收斂了嗎?”

經娜弗麗這麼一說,我才知道她也會收斂氣息。

“娜弗麗,你們巨龍都會收斂氣息嗎?”

娜弗麗給了我老大一個白眼。

“你才是巨龍!”

我差點被娜弗麗逗樂了。說得也是,娜弗麗這麼小,根本算不上巨龍。

“現在那只巨龍老是跟著你,你說該怎麼辦?”

“趕它走很容易,可是這樣一來它就可以確定我在這兒裏了。那才是個大麻煩。”

我溺愛地刮著娜弗麗的臉頰。小傢伙居然愛說大話。瞧她的體型,那條紅龍一隻爪子就和她的身體差不多大,還說趕它走很容易。

“就算你是離家出走的問題兒童吧,翔龍還不是知道你在這兒,有什麼關係呢?”

娜弗麗苦惱地拔開我的手。

“你不懂。翔龍是我的私人家僕,它只對我負責,不會瞎告狀。都怪你,要我去探察巨龍的情況。我不管,你要負責。你不能讓那只巨龍確定我在這裏。”

說完,鬱悶不已的娜弗麗把自己重新埋進被子裏,不肯探出頭來正視現實。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關係,紅龍又不攻擊我們。最多再過一個小時我們就會回到佈雷西亞了。正為自己寬心,殺神劍突然從鞘中越出,尖銳地鳴叫起來。

我握住殺神劍,凝神以氣息術探察敵情。可是什麼都探察不到,兩公里以內,除了那名龍騎士,沒有任何危險的存在。怎麼回事?

我探出身躍上馬車旁的白雪,警惕地繼續偵察。幾分鐘之後,我終於發現了敵情。兩公里處,一個高速移動的人正向我逼近。以那樣的速度,大約五分鐘後就會追上我們的馬車。

馬車是以製作白雪馬鞍的原理,由我親自制做的,能夠發揮飄浮術的作用。馬車前面是八匹駿馬,後面還跟著八匹備用的馬。駕車的人是佈雷西亞老公爵的專用車夫,技術沒得說。這種速度下,敵人居然仍然比我們每秒鐘多跑至少六米,實在太驚人了。

從氣息探知術鎖定敵人的精神波動可以得知,這個敵人毫無疑問是我所遇過的最可怕的強敵!

這一刹那,帶上安麗絲騎著白雪落荒而逃的念頭湧入我的腦海。隨即,我否定了這個天真的想法。天上的龍騎士還沒有解決,即使拋下其他人逃命,還是沒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我的腦海在這關鍵的時刻突然出現了空白。越是著急,越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怎麼辦?該怎麼辦?!

一段日子以來,我一直誤認為自己是個天才。可是現在,我悲哀地發現。沒有蘭僕,其實我什麼都不是。我的實力是蘭僕這個類似於神的傢伙幫助成長起來的。蘭僕離開後,上一回我被紮吉公爵的大軍打得吐血。這一回,我又敵人追得亂竄。在這五分鐘裏,我甚至想不出合適的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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