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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傳》第39章
第五部 第十七章

絳紅色的魔法披風隨風飄揚,我手持屠龍槍,威風凜凜地駕馭著白雪朝著敵軍陣地飛去。戰場上大多數眼光都隨著我的身影而移動。心底油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虛榮心,我偷偷地樂。

從敵陣也出來一個人。

我仔細地打量對面的人,與傳說中的克勞德公爵的形象一一比較。從外表看,克勞德公爵估計在四十歲左右。不過對於能夠施展聖鬥氣以上的人來說,從外表判斷年齡就不那麼可靠了。總的來說,可以用一個大字來形容克勞德公爵。他的身形高大,約二米三左右,即使在在獸人當中也算是高個子。他沒有著甲,皮膚黝黑。全身都是鼓脹的肌肉,連臉上也是如此。他的汗毛顯得過於粗,過於硬,這樣的汗毛顯然更象獸毛而並非人類的體毛。他的手中拿著比正常又長又粗的特製長矛,背上插著兩柄大得可怕的令人發怵的巨斧。

克勞德公爵紅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奇怪眼神我見得多了,馬迪爾的首席家臣休特的那種眼神就令人很不自在,他老是盯著別人腦袋研究如何能夠一箭射中。可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克勞德公爵此時盯著我的眼神好象一隻饑餓的野獸正盯著它的食物一樣。如果不是騎在白雪身上漂浮在半空中,我敢肯定正在呲牙齧齒的克勞德會撲過來咬斷我的脖子。

我大笑一聲。

“克勞德公爵,你應該知道愛克斯大陸決鬥的規矩。既然你向我挑戰,作為受挑戰方,我擁有選擇決鬥時間、決鬥地點、決鬥方式的權力。戰場上的決鬥,時間與地點已經確定。至於決鬥方式,我選擇以魔法的方式來進行決鬥。”

克勞德被激怒了,他憤怒地咆哮著。

“哪有那麼多破規矩,你下來,和我決鬥!”

我瞪大眼睛,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掩住耳朵的衝動。看來被激怒的克勞德公爵擁有一項特別可怕的能力,能夠以聲音傷人。

我優雅地“呸”了一聲。當然,用聖鬥氣來加強“呸”的音量會破壞我優雅的氣質,因而我選擇了擬音術。

“連決鬥的規矩都不懂,居然有膽量在大庭廣眾之下現醜!決鬥是貴族的行為,如果沒有相應的規定,豈不與野獸毫無區別?”

克勞德的眼睛更紅了。他突然將長矛拋向我,那種閃電般的速度弄得我狼狽不堪。下意識地用左臂上的小型臂盾一擋,巨大的撞擊力差點沒把我從白雪上撞下去。我搖晃了一下,總算穩住了身形。如果凱森與我對練時沒有刻意收斂力量,那麼克勞德公爵大概是我一生中所見過擁有最恐怖力量的戰士吧。

忍了又忍,我沒有破口大駡。曾經對儒尼奧爾偷襲投擲過長矛,不過那並不代表我認同克勞德公爵的行為。對儒尼奧爾投擲長矛時,我們正在打仗。可是現在,我是受邀與克勞德公爵進行決鬥的。

把屠龍槍投出去太可惜,劍鞘裏的殺神劍更不屬於投擲類武器。如果不是因為身邊沒有廉價的東西可以扔,我肯定會把所有不值錢的東西對準他劈頭蓋臉的亂扔一頓。

我恨恨地深吸一口氣,抽出殺神劍。無論是高級魔法還是終極聖鬥氣對克勞德這種人都不會有什麼明顯的效果。不過,我憑什麼吃這個虧?!

毫無預兆,敵軍陣地出現了地獄烈火。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沒有哪個魔法師會浪費寶貴的魔力製造結界。真可笑,英格蘭尼人和我打了那麼多交道,居然還是不記得我不必詠頌那冗長魔法咒語。不過話說回來,只要我想,只要時間充足,他們的確沒辦法防備。我可以騎著白雪在敵陣上空翱翔。敵軍魔法師不可能不間斷地施展結界吧?獅鷲騎士與我戰鬥只是送死,入侵佈雷西亞的敵軍中並沒有巨龍騎士。

地獄烈火的威力和殺傷面積與火球術可不能同日而語,距離敵人的陣地大約有兩百米的距離,可是我仍然能夠感覺到隱約的熱浪襲來。聽見敵人陣地上的哭嚎聲傳來,我大致估計了一下。當場死去而無法發出聲音的不計,地獄烈火至少導致上百人被灼傷。

我揚聲解釋道。

“克勞德公爵用行動告訴我。攻擊前不必任何警告!”

其實戰場上偷襲並不是不可理喻的行為。可是對克勞德公爵恨得牙癢,能夠詆毀他的機會我絕對不會放過。

克勞德公爵被我氣得怒髮衝冠。他哇呀哇呀地大叫著,對著我射出一道又一道的終極聖鬥氣。

終極聖鬥氣威力極大,所含的能量也很多。以白雪的速度勉強可以躲過終極聖鬥氣的襲擊,不過我不願意累著白雪。思維趕不上行動(或者說,殺神劍直接奪去了我的身體控制權),屠龍槍灑出繁星萬點,一一點擊那迅速而眾多的終極聖鬥氣。屠龍槍吸收了終極聖鬥氣的大部分能量,還自動化解了許多衝擊力,可是即便這樣,巨大的撞擊力仍然令我大歎吃不消。可是吃不消也得堅持啊,每吸收一顆終極聖鬥氣的能量都大致相當於我苦練一天鬥氣。

蘭僕將我的身體改造後,體內的經脈粗大強壯得不成名堂。雖然我現在只是黃金騎士,可是吸收了數以百計的終極聖鬥氣後,我仍舊隱約覺得體內所能夠積蓄的能量極限遠遠沒有達到。事實上,我成為黃金騎士之後,能量從來沒有蓄滿過。我曾經就此情況對西西王旁敲側擊過,他的能量倒是經常保持在蓄滿的狀態下。不知道我的體內為什麼象個無底洞,總是蓄不滿。或許是我練氣不太勤奮的緣故吧。

克勞德公爵主攻,我主守。可是我卻越來越高興。蘭僕教我的練氣方法雖然在日常活動中同樣可以起作用,比起專門煆練的效果自然差了一點。我很懶,現在有如此多的能量這樣方便地湧入體內,可以免除苦苦煆練的麻煩,想不開心都難。也許以後缺少能量了,就去找別人決鬥好了。

正高興得差點哼起小曲來,克勞德公爵似乎察覺了什麼。他停止了徒勞的攻擊,對我大吼。

“蘭特小兒,有種你就下來!”

我不滿地看著克勞德公爵。正開心著呢,他怎麼不經我同意突然就停下來了呢?

“克勞德你這個老傢伙,有種你就不要停下來,繼續用終極聖鬥氣攻擊我!”

克勞德困惑地看著我,微微地喘著氣,顯然剛才一番急功令他有點吃力。我知道他在迷惑什麼。以前我與凱森對練的時候,總是利用殺神劍告訴我的戰鬥技巧與之纏鬥。如果連續接五個終極聖鬥氣,我的手臂就會被震得發麻乃至握不住武器。克勞德顯然弄不明白我為什麼擋了他上百個終極聖鬥氣仍然沒有疲憊之感。要不是屠龍槍吸收了絕大多數的能量,我還真的無法接住克勞德這麼可怕的攻擊。

“這不公平。你在天上可以隨時下來攻擊我,可是我只能用鬥氣攻擊你。”

瞧著克勞德一臉認真的表情,我哭笑不得。他以聖騎士打一個黃金騎士倒不覺得不公平了。

“按你的說法,巨龍騎士無法騎別的坐騎,那麼他必須徒步戰鬥才算公平了?”

克勞德不知道為什麼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的目光不再那麼充滿獸性。他低下頭想了想,然後抬起頭說道。

“可是你並不是巨龍騎士。”

我聳聳肩。

“但是我的獨角獸喜歡在天上飛,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白雪側過頭不滿地瞪了我一眼。其實它在天上飛的時候必須施展出飛行術,需要耗費的能量遠遠超過在地上奔跑。如果不是必要,獨角獸更願意在地上行走。

克勞德公爵眯著眼睛看了我半天,突然大喝一聲。

“出擊!”

隨著他的語音一落,敵人的大軍開始向馬迪爾那一面發起攻擊,克勞德公爵又開始對著我不停地射出終極聖鬥氣。

屠龍槍以精確的點擊迎上能量球,貪婪地吸收著能量。不過現在我現在對吸收能量有點心不在焉,因為我對克勞德公爵產生了說不出的懷疑。與克勞德公爵決鬥的地點正處於猞猁兵團前進的路上,如果此時克勞德公爵沒有與我決鬥的話,多明戈肯定早就率領的軍隊朝著敵人的背部撲上去了。可是在現在的情況下,如果猞猁兵團前進就有違愛克斯大陸決鬥的規則(任何人不得靠近決鬥雙方的場地)。

難道說克勞德公爵或者他的參謀團能夠想出這樣一種計謀。以一人之力就致使我和猞猁兵團無法加入戰鬥?

往深裏想,如果我現在主動脫離戰鬥,克勞德公爵這個大嗓門會不會喊出“佈雷西亞公爵被我打敗落荒而逃了”之類的話呢?不知情的人看到我脫離與克勞德公爵的戰鬥,我方士兵的士氣肯定會低落,而敵方士兵的士氣則會迅速上漲。

如果這的確是敵人陰謀,那麼策劃這個計謀的人的心計就讓人覺得有些可怕了。

現在,我的確被這個計謀所困住了。我無法命令猞猁兵團從後方夾擊英格蘭尼人。因為這條命令有違騎士和貴族關於決鬥的有關規定。我不能在諷刺了克勞德公爵之後馬上打自己的嘴巴。即使我願意放棄自己的自尊,猞猁兵團的士兵也會對接近決鬥雙方的戰鬥地點有相當的心理障礙。讓士兵們心存猶豫地發動進攻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我作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決定。將身體的指揮權全部交給殺神劍,我抽空觀察遠處戰場上發生的一切。殺神劍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它僅僅利用聽力、皮膚對空氣波動的感覺、眼角的餘光就擋住了所有的終極聖鬥氣。

小時候外公帶我參加貴族的狩獵活動時,我對壯觀的理解是。三百個以上的徒步者或是一百名以上的騎者同時向一個方向沖去。卡敖奇戰役時,我站在高處俯視數以十萬計的士兵在一塊幾十平方公里的地域內拼死搏殺,那種壯觀只能用震撼來形容。現在,我見識了另一種壯觀。

箭雨,黑壓壓的箭雨!在這種遮天蔽日的恐怖箭雨面前,即使是凱森恐怕也無法保證能夠全身而退。

馬迪爾最喜愛的兵種在這一時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在騎士和魔法氣氛濃烈的愛克斯大陸,弓箭手通常只是做為騎士和步兵之間由於進攻速度不同而造成的力量空隙的一種有限的填補作用的兵種。可是馬迪爾的作法卻是將弓箭手作為兵團中的絕對主力。而我以接觸魔法之前,也將弓箭作戰看作是一種高雅的表現(當然,這種想法根源於當時我對自己的格鬥技絲毫不抱以信心的緣故)。馬迪爾重組迅狼兵團的時候,大量地招收佈雷西亞會使用長弓的獵人和牧羊人,而且給予了他們絕對的尊重和較好的待遇。

馬迪爾來到佈雷西亞後發現了一個令他欣喜若狂的情況。絕大多數佈雷西亞的獵人和牧羊人都能夠熟練使用一種特殊的弓。人們通常稱呼這種弓為長弓。這種長弓比普通弓要可怕得多。它和人一般高,很結實,其威力可以與十字弓弩或者合成弓相比。當然,長弓的本質特徵不在弓本身,而在使用長弓的人。它要求使用者經過多年的訓練以培養足夠的力量才能拉開它,掌握準確射擊的技能。十字弓弩為人們提供了一件既便利使用,又能增長自身力量的機械;而長弓卻是依賴經最好訓練的人的使用,才能發揮出威力。佈雷西亞勤勞的獵人和牧羊人利用空閒的時間熟練掌握了長弓的使用方法。這一切對於馬迪爾而言,就像是撿到了寶貝一樣。長弓的發射速度是十字弓弩的3-4倍,一名技術嫺熟的射手對遠距離目標快速地射擊,足以保證有兩枝箭同時在空中飛行。所以綜合起來看,長弓的威力大於十字弓弩。在眾多的弓箭種類中,除了精靈弓,再也有沒其他的弓能夠比得過長弓。不過從通俗意義上講,精靈弓並不屬於人類戰爭中常用的武器。精靈弓的價格非常昂貴,以至於只有經濟情況較好的貴族才有資格使用。

英格蘭尼人集結成四支部隊分別行動。他們採取的是中路緩緩推進,兩翼插上突破的戰術。中路的步兵在魔法師的結界掩護下,損失相對而言反而少些。至於敵人寄予厚望的兩翼,則遭受了可怕的重創。對付同樣由輕、重步兵實施的協同攻擊,防禦者擁有進攻者無法比擬的防禦作戰的優勢。箭雨以令人窒息的密度大量地殺傷了敵人,打亂了他們的陣角。看到那種射程遠,威力大的長弓,我心裏冒出一個念頭。長弓兵與重兵步協同作戰,絕對是獸人部隊的夢魘。

兩翼的英格蘭尼人冒著密集的箭雨艱難地通過面前的死亡之旅。哪怕前進一步,所需要付出代價都是無法想像的。按兵種相克分析,弓箭手的天敵是騎兵和重步兵。可是由於敵人採用的是兩翼突破的戰術,而他們又將騎兵部隊放在中路後方,因而兩翼最前列的都是輕步兵。其實如果敵人將重步兵排在最前面也未必是好事。重步兵想要保持完整的隊形,其衝鋒速度並不比正常人走路更快。這樣一來就會限制敵人前進的速度。況且,弓箭手未必一定要直射。如果他們以三十度或者四十五度角向天空漫射,等重步兵沖到弓箭手的陣地時,恐怕他們身後的輕步兵已經所剩無已了。

弓箭手每一秒鐘過去,都有數不清的戰士倒下。雖然那些長弓兵並沒有接受過正規的系統訓練,可是結合他們的射擊技巧和射出箭只的威力,每個長弓手都至少接近高級弓箭手的水準。有些輕裝步兵的身體甚至被長弓手射出的箭只射穿或是釘在地上。

有的被釘在地上的士兵淒慘地嚎叫著。

“天啊,救救我吧。誰幫我把這支箭拔出來?”

有的人試圖將射入身體的長箭拔出來,可是在努力的過程中,他們越來越衰弱,最終生命女神遠離他們而去。

也有些受傷倒地的傷兵努力爬起來,他們站起來後搖搖晃晃地繼續前進。然而許多這樣的人往往走不了幾步,就又一次被流矢射中因而摔倒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通常摔倒第二次之後,就再也沒有爬起來。

然而這種可怕的景象並沒有阻止他們的同袍無畏地前進。那些英格蘭尼人固執地弓著身子,將盾牌斜舉著護住頭部和胸部,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們對倒下的戰友熟視無睹,哪怕他正奄奄一息地呻吟著尋求幫助。唯一能夠引起這些戰士注意的是。如果掌旗官倒下了,就馬上會有一個人撿起旗幟,將它高高舉起,繼續前進。也有弓箭手在邊走邊向我軍射出箭支。可是他們在行動的過程中準確度和力量都很難發揮最佳的水準,況且,普通的弓箭射程比長弓短得多。敵人的弓箭手根本就無法有效地對我軍的長弓手造成傷害。

看起來,敵人受榮譽的激勵、死亡的恐懼所驅使,居然還可以在這種程度的弓箭攻擊下繼續保持鬥志。

看到敵人的這種令人詫異的作戰韌性,我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意。率領獸人夜襲儒尼奧爾兵團的時候,敵人頑強的鬥志已經令我驚歎不已。但是顯然眼前的這只英格蘭尼兵團才能真正被稱之為王牌兵團。

雖然佈雷西亞人以他們頑強的作戰方式在卡敖奇戰役中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我仍然認為敵人的頑強精神比佈雷西亞人更甚。我相信自己麾下的輕、重步兵部隊同樣可以冒著如此可怕的箭雨沖到弓箭手面前,不過必須有個前提。他們不能經歷敵人前一段時間的遭遇。以我對佈雷西亞人的瞭解,有過那樣的遭遇後,他們不可能仍然保持這種鬥志。

值得慶倖的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穿縞。當沖到最前面的敵人沖到側翼陣地只有三、四十米距離的時候,敵人已經非常混亂了。那種混亂的程度,即使是經驗最豐富的將領也無法在短期內令他們恢復正常的攻擊陣列。雖然敵人處於混亂不堪的狀態,可是如果讓他們沖進弓箭手隊伍之中,仍然會造成相當可怕的後果。

就在這個時候,飛熊兵團的四支輕騎兵聯隊發起了反衝鋒。對戰鬥擁有偏拗愛好的凱森親自率領著兩個聯隊攻擊敵人的左翼士兵,凱森最信任的兩員大將則負責右翼的敵人。卓索圖騎兵以猛虎沖入羊群的姿態沖入步兵之中。卓索圖族騎兵的坐騎並不高大,卓索圖人身材也相對內陸人種稍稍矮小一些,可是英格蘭尼人顯然對這種一邊發出“噢呵”的叫喊聲,一邊興致勃勃地砍殺戰友的野蠻人感到恐懼。在經歷了長弓兵的優異的射術蹂躪之後,他們又遇了以殘忍嗜殺而著稱的卓索圖人。負責兩翼的是第四兵團優秀的戰士,可是他們緊繃的神經已經無法承受更多的刺激。

經過激烈的接觸後,英格蘭尼士兵瞭解了卓索圖人精湛的騎術和可怕的殺人技巧。巨斧、雙斧、重劍、雙手闊劍、長矛、長戟、釘滿鐵釘的大木棒、系著繩子的大鐵球等各種武器在戰場上毫無憐憫地收取著人命。巨斧砍掉頭顱的聲音、大木棒打碎腦袋的聲音、大鐵球打折骨頭的聲音、利刃刺進身體的聲音以及卓索圖人滿足地仰頭狂嗷的聲音,最終促使戰鬥演變為一面倒的局面。第四兵團的戰士視榮譽甚於生命,可是任何勇士都有相應的心理底線。卓索圖人狂暴的攻擊,其實只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敵人的兩翼終於支撐不住而潰敗了。有些人往後方逃去,有些人則往中路撤退。大量撤退的士兵沖亂了中路的步兵和輕、重騎兵的陣型。卓索圖騎兵沒有直接進攻敵人中路的部隊,而是追殺著撤退的敵兵,將潰兵逼向敵人的主陣。

看到這裏,我才真正放鬆下來。剛才英格蘭尼兩翼的攻勢,差點嚇出我一身冷汗。

如果英格蘭尼第四兵團在缺少主帥率領的情況下仍舊能夠給我軍造成較大的傷亡,那麼打完這一仗後我會考慮向英格蘭尼主動請降的有關事宜。

現在好了,不必考慮那種丟臉的事了。

第五部 第十八章

兩翼的問題解決了。

在中路,敵人步兵的損失不算大,因為猞猁兵團的魔法師並沒有加入戰鬥,而且馬迪爾只在主陣佈置了少量的普通弓箭手。中路的步兵主要由克勞德公爵和其他貴族的私兵組成,戰鬥力相對稍弱一點。在步兵之後,是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一支重騎兵聯隊和兩支輕騎兵聯隊組成的騎兵部隊。據我所知,那三支騎兵部隊是英格蘭尼軍隊王牌中的王牌。凱迪曾經與其中一隻輕騎兵聯隊打過交道。那次的慘勝令我心痛不已。不過還好,在暴雨的夜晚如我所願敵人炸營了。粗略估計,炸營造成了三千餘人的傷亡。不過真正令我高興的是。敵人的戰馬損失了三分之一,這就相當於敵人最強悍的三支王牌騎兵聯隊中,每支聯隊就有一個大隊轉職為步兵了。

形勢發展成這樣,我多少有些高興。克勞德公爵固然纏住了我,可是相應的我也纏住了他。英格蘭尼人在沒有他領導的情況下顯然更吃虧。克勞德公爵是英格蘭尼繼琥.雷洛之後最強的野戰將領。還沒有任何人能夠在野戰中擋住克勞德公爵率領的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狂暴攻擊。

據我所知,克勞德公爵經常身先士卒,率領著他的騎兵部隊以壓倒一切的氣勢衝擊敵人的陣地。能夠在那種氣勢下不喪失鬥志的部隊,已經可以稱之為強悍了。防守方的士氣只要略有動搖,其防禦陣形只要略有鬆動,就無法擋住第四兵團的衝擊。

不過現在戰鬥還沒有取得完勝,敵人的中路還擁有足夠的戰鬥力。我還不能完全放心。

正一邊心不在焉地抵擋著克勞德發出的終極聖鬥氣,一邊觀察戰鬥的形勢,突然感覺克勞德公爵停止了攻勢。

他一聲不吭地向激烈交戰的戰場跑去。原本就沒有將心神放在克勞德公爵的身上,而克勞德公爵的坐騎又是一匹顯得極為粗壯的照夜獅子馬。我稍稍一愣,他已經與我拉開了五十米左右的距離。

我趕緊以鬥氣傳音。

“克勞德公爵被我擊敗逃跑了!猞猁兵團隨我攻擊!抓住那個膽小鬼!……”

身後,傳來多明戈尖亮的聲音。

“抓住克勞德那個膽小鬼,這個功勞是我們猞猁兵團的!追啊!搶功勞啊!不要讓功勞跑到友軍的陣地去了。”

依然頑強向前逼近的中路敵兵被身後吵鬧的情況吸引了注意力。待他們看到克勞德公爵朝他們奔去,而我和猞猁兵團尾隨其後狂追不舍的時候,突然一下子就混亂了起來。在他們心目中不可戰勝的兵團長居然被別人打敗了,而且被別人追得不敢回頭,這種情況使他們的精神支柱完全被摧毀了。

中路的敵軍還沒有發動正式攻擊就被這意外的狀況所擊垮了。現在,我確定了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士氣底線。只要克勞德公爵被打敗,他們就會絕望。事後第四兵團一定會覺得很委屈,因為真實的情況是。我在決鬥中根本未曾反擊過。可是我犯不著現在對敵人解釋真象。

克勞德公爵憤怒的吼聲突然響起,我覺得自己的耳朵裏嗡嗡作響。

“我沒有敗!”這句話似乎在我的腦海裏來回振盪。

好象聽過那麼一句話。

“如果誰能夠從失敗中吸取教訓而不再重複類似的失敗,那麼他離成為神祗也不遠了。”看來我離成為神祗還遠得很。知道克勞德公爵的聲量與精神魔法有類似殺傷力,我居然沒用布把耳朵塞起來。

對於克勞德公爵為自己的辯護,我大膽地利用表面現象來歪曲真正的事實。

“膽小鬼,你不要逃!”

克勞德公爵悲憤地怒嚎著,天地似乎都為之震動。

這個時候,中路的軍隊突然瘋狂地撤退了。連同左翼和右翼潰逃的士兵,他們全都朝著克勞德公爵的周圍聚集。凱森趁勢率領著卓索圖騎兵追殺著落在後面的敵人,但是沖到敵人聚集地區的附近時,卻感受到強大的壓力。於是,凱森率領部隊脫離了與敵人的接觸,稍稍撤退後與馬迪爾兵團主力合兵一處。

我軍已經將敵人包圍在一個很小的圈子內,只待我一聲令下,消滅英格蘭尼王牌部隊的軍事行動就會進行最後一個步驟。很多戰士都意識到這一點,他們激動地微微喘氣,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興奮。他們等待這一天已經等得很久了。

雖然戰士們已經激動得無法自抑,我卻遲遲無法下達總攻命令。

聚集在克勞德公爵周圍的士兵,有的鎧甲破了,有的頭盔掉了,有的身上染著別人的血,有的受了傷,可他們全都神情肅穆。沒有受傷的攙扶著受傷的戰友,但凡還有一口氣的人全都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兵器,全神貫注地盯著我們。在敵我之間的空地上,有幾名受傷較重的英格蘭尼人向克勞德公爵那裏跌跌撞撞地艱難走著,跌倒了又重新爬起來。還有一名士兵,他的左腿不自然地扭曲著,右腿已經被齊膝砍斷。他掙扎著向爬向敵人的圈子。看得出來,每一個動作都似乎耗盡了他的最後一絲力氣,可是他仍舊不屈不撓地努力爬著。在他的身後,留下一條刺眼的血跡。不知道是我沒有下達命令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沒有人對那名士兵射箭或是施展攻擊魔法。

血跡,越來越長,越來越紅……

我之所以遲疑著沒有下達總攻的命令,並不是被敵人士兵頑強的戰鬥精神所感動。事實上,聚集在克勞德公爵周圍的士兵,臉上表達著相同的感情。在他們或英俊、或醜陋、或輕佻、或木訥的臉上,全都表現出視死如歸的神態。他們的眼神,象被逼入絕境的野獸一般。哼,兵團長是人形野獸,所以這些將士也裝出野獸的模樣嗎?

不過話說回來,不敗兵團的名聲,果然不是從天而降的!

克勞德公爵沒有說話,因而敵人雖有必死的覺悟,卻一個個如同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兒。

軍隊是一個不停的以勝利、榮譽和財富來餵養的怪物。誘人的勝利和榮譽就在眼前刺激著我軍的士兵,他們面對傳言中的不敗兵團反而激發出了更大的鬥志。不過我還沒有下達總攻命令,因而他們只是躍躍欲試,同樣也靜止不動。

我緩緩地舉起手,猶豫著是否應該在這種狀況下使用雷神彈。我最討厭和充滿死志的部隊戰鬥了。敵人的士氣本來已經崩潰,可是克勞德公爵那聲“我沒有敗!”的怒吼卻將敵人的士氣轉變了。

敵我雙方的每個人都全神貫注地盯著我,等待我的手揮下的那一刻。

“且慢。”克勞德公爵嗡聲嗡氣地對我說。

“如果由我指揮,多半能夠擊敗那一面的防守者。那些臭小子們沒有我的帶領,根本發揮不了正常情況下一半的水準。”

自信是好事,不過我並不認同他的觀點。今天我第一次見識到長弓兵在大型戰役中所能起的作用,因此我對迅狼兵團的戰鬥力更具有信心了。飛熊兵團是我軍公認戰鬥力最強的部隊,我並不認為同等人數的情況下飛熊兵團會遜於英格蘭尼第四兵團。敵人的馬匹損失巨大,所有能作戰的馬加起來也不過能組成兩隻騎兵聯隊罷了。況且在猞猁兵團從後面夾擊的情況下,他們的潰敗只會更迅速。

克勞德又沉思了片刻,他低聲說道。

“你很厲害,不過你和我正面單挑打不過我。”

“如果你肯放過我的兒子們,我願意投降。”

……

克勞德公爵的聲音聽起來飽滿著屈辱。

“甚至,我願意以性命發誓向你臣服!”

的確聽說過克勞德公爵愛兵如子的傳言,但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做。如果換做是我或者我的家臣,恐怕都是寧願率領著士兵殺出一條血路——哪怕前面沒有任何路。

倒不是懷疑克勞德公爵會賴帳——言出如山也是他的傳言之一——可是我還是呆住了。因為克勞德公爵的這個決定對我的震憾實在太大了。

我搖了搖腦袋,仔細地盯著克勞德公爵。這時,一個更令人震憾的事實被我發現了。克勞德公爵的眼中,懷有與他麾下同樣的死志。看起來,他想讓我將第四兵團的殘部釋放後自殺。我忍不住用擬音術控制聲音與他單獨交談。

“你真的決定自殺?”

克勞德公爵顯得有些詫異,他盯著我的眼睛喃喃自語。

“你看出來了?”

“看來我想要欺騙別人,實在是太難了。不過我的兒子們是被我帶入佈雷西亞的,所以這個責任應該我來承擔。”

他似乎在自嘲,然而語調中更多的卻是痛苦。

克勞德公爵的這個想法令我震驚。我產生了一個疑問。他是一名英雄,應該死在我的手上嗎?

可是叫我就這樣放了他,我卻無論如何也不甘心。為了獲得今天豐碩的勝利果實,我實在付出的太多。

戰場上,出現了有史以來最為怪異的情景。我在天空,克勞德公爵在地上,兩軍的主帥就這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相視無語。

良久,我豎起食指。

“第一,你們必須支付相應的贖金。”

敵人開始騷動。克勞德公爵沉重地點點頭。

“我們打勝戰的時候收取過別人的贖金。現在我們敗了,很合理。”

接著,我又豎起中指。

“第二,你們必須繳械。”

敵方的人群已經由死氣沉沉變為群情激憤。克勞德公爵喝止了喧鬧的部下,他沉痛地說道。

“孩子們,以前我總是寵著你們。可是那些情況下敵人並不強大,所以雖然我明知道你們錯了,卻還是依著你們。這一次,從某種角度說是我們自己打敗了自己。第四兵團的不敗名聲是被你們的幼稚和我的輕敵所玷污了。”

“孩子們,這一次你們必須聽我的。我理解你們寧願力戰而死也不願意束手就擒的心情。一支部隊的生還者只要超過三成,它的番號就可以保留。你們難道寧願讓今天成為第四兵團存在的最後一天嗎?”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真的無法想像有人形野獸之稱的克勞德公爵居然還會有眼淚。可是克勞德公爵眼中噙著的淚卻是那麼的真實。看到克勞德公爵真情流露,那些在戰場上看到同伴在身旁戰死也無動於衷的將士,雖然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眼眶,可是那種表情卻更令人心酸。

克勞德公爵轉過身看著我。

“戰敗方向戰勝者繳械是應該的。對於你的第二點要求,我也同意。你還有別的要求嗎?”

克勞德公爵勸說部下的那番話令我若有所思。所謂忍辱負重、臥薪嚐膽,大約就是指這種情況吧。我難道要為自己留下一個如此強大的敵人?放虎歸山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不同的將領有不同的特點,相應的,他所帶領的部隊也會體現出他的風格特徵。沒有馬迪爾,迅狼兵團未必會繼續重視弓箭手的作用;沒有了克勞德公爵,英格蘭尼第四兵團就不會再是以前的第四兵團。

克勞德公爵或者是出於保持忠臣的名節考慮,或者是無法承受戰敗的屈辱因而萌生死志。總而言之,如果我釋放他,他或許會抱著打敗我的念頭而活下去。如果我我假悻悻地接受克勞德公爵的臣服,他多半會自殺。

我該怎麼選擇呢?

第五部 第十九章

克勞德公爵的許多行為及思維方式與其說是異於普通人,不如直接說更像是野獸的行為模式。

想要讓他心悅臣服,用詭計或是別的什麼方法根本行不通。唯一的選擇是。直接用實力打敗他——正如使野獸臣服的條件一樣。

可是我卻有沒合適的人選。我軍第一強者非凱森.卓索圖莫屬。可是即使是凱森,頂多也只不過能夠與克勞德.哈曼打成兩敗俱傷。而這種結果,根本無法使克勞德向我臣服。

我現在的武技老師已經不是蘭僕了。在諸多的格鬥過程中,殺神劍告訴了我數不清的格鬥技巧。現在的我,武技變化多端。身處於血腥的殺戮之中,我可以表現出剛強霸道;意氣飛揚地站立在決鬥場上之時,也可以表現出快疾無倫;如果想要憑武技降服一隻兇猛的野獸,劍光便會畫出細密的蠶絲蛛網;為博安麗絲一笑,身法武技飄零如漫天飛花卻又何妨?

可是這一切,卻無法改變一個事實。我仍舊無法打敗克勞德公爵。

聖騎士、影劍士之所以受戰士的崇拜景仰,是因為他們的實力實在過於高強。如果說黃金騎士的實力是人類實力達到的巔峰,那麼聖騎士、影劍士之流簡直就是天人。與凱森熟識之後,我一直有這樣一種慶倖。幸虧凱森因為草原邊緣族的傳統而成為我的奴隸後,沒有老羞成怒而將我殺人滅口。手中沒有握著殺神劍,我根本就擋不過凱森全力進擊的三十招。另一方面,我也為當初自己的狂妄無知而略微有些羞愧。我以為憑著白銀騎士兼魔導士的魔武雙修水準,與卡特琳娜單打獨鬥可以不至於敗落。幸好這種想法我沒告訴過卡特琳娜,要不然會把小美人笑得喘不過氣來。

與聖騎士格鬥,對自己施展嗜血術、石膚術只會帶到更為惡劣的後果。空氣盾、遲緩術、氣縛術,對聖騎士幾乎不起作用。只有祈禱術、祝福術、加速術可以略微起點作用。雖說高手之爭勝負決於毫釐差異,可是施展諸如空氣盾、遲緩術、氣縛術、祝福術、加速術之類的小魔法,並不足以拉近黃金騎士與聖騎士之間不可逾越的差異。即使是拿著殺神劍,我與凱森的對練與其說是過招,還不如說是苦苦支撐。殺神劍讓我擁有無可挑剔的意識和技巧,可是聖騎士的意識和技巧是目前人類所能達到的巔峰,而且速度和力量也是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就速度和力量而言,即使有殺神劍的幫助,我與聖騎士比較仍舊有一定的差距。

正在思考的時候,西西王騎著翔龍飛到我的跟前。他一臉嚴肅,脊背挺直如槍,雙目如鷹隼。

“主公,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我的目光向地面的家臣掃去,與他們的目光相撞。其餘三個兵團長都無法飛到我的身旁,很顯然,他們正在等待我的決定。

可以想像,如果是馬迪爾,他會放了克勞德.海曼公爵。如果是多明戈,他多半認為釋放一名聖騎士比殺死一名聖騎士可以得到人們更多的崇敬。至於凱森,他的人生哲學雖然與草原邊緣族的傳統觀念略有區別,可是與真正的騎士卻相差甚遠。不用問,四大兵團長對待克勞德公爵的死活問題上,肯定是二比二。

“我很遺憾與你是敵人,卻不能收服你……”這種惆悵,正如我欣賞阿朗佐卻絕對無法與之成為真正的朋友相類似。

高舉著的手緩緩地放下,我沒有下達總攻命令。

“不過,你願意給我一年的時間嗎?”

“什麼意思?”克勞德公爵的眼中閃出一絲異芒。

“我放你和你的士兵回國,但是你得保證在一年之內,任何英格蘭尼軍隊都不得從特拉比松行政省攻打我國。一年之後,你可以再與我交戰,試試能否打敗我。而我,也想試試經過一年的修練之後,能否將你打敗。”

克勞德公爵的眼神變得極為複雜。其中既有輕蔑,又有佩服。也許在他看來,我所說的想要打敗聖騎士的願望近乎於幻想。可是我的決定,又令他忍不住產生了佩服之情。

克勞德公爵直視著我的眼睛回答。

“《大陸戰爭公約》俘虜處理條例第二條規定。由贖金贖回的貴族、劍士、魔法師,在六個月內不得參加任何非私人性質的戰鬥,在一年內不得與原先的抓獲者發生任何形式的衝突。”

“也就是說。我頂多只需要在一年之內不參加對佈雷西亞的戰鬥,並沒有更多的義務。你需要我保證不讓英格蘭尼軍從從特拉比松行政省攻打佈雷西亞,這種要求似乎超過我的能力了。”

之所以對克勞德公爵提出這種近乎瘋狂的建議,是因為我認為克勞德公爵的行為未必完全符合騎士守則。他愛護士兵,待他們如同自己的兒子一樣。他也很勇敢,這一點,即使是他的政敵和仇人也無法否認。可是,他並非一個純粹的騎士。別的不說,他剛才就有過自殺的念頭。哪怕只有一線機會,我也要冒這個險。

我輕輕一哂。

“我不做濫好人,不想吃虧。”

“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由你率領才是真正的王牌兵團。這一點,你我心知肚明。”

“你本來就打算犧牲自己的性命來保護那些士兵,那麼你的性命以及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未來,等於說都是我給你們的。對英格蘭尼來說,一隻真正王牌兵團的價值是非常可觀的。”

我的語氣變得冷酷無情。

“而你,可以讓英格蘭尼決策層明白這一情況。在必要的時候,你甚至可以影響英格蘭尼權力層的決策。如果無法滿足我的第三個要求,你可以選擇自殺。”

“一年?”克勞德公爵喃喃自語。

“你的說法似乎合理。”

他突然一拉韁繩,坐下的照夜獅子馬人立而起。

克勞德公爵又開始進行招牌式的長嘯。待嘯聲結束,他轉身面對自己的士兵。

“這一仗,我們敗了!”

一些英格蘭尼人流下了屈辱了眼淚,而更多的人則是鐵青著臉,以仇恨的目光盯著我們。

一名軍官突然騎著馬沖出佇列,他扯下盔甲,一把撕開衣裳,袒露出胸膛。然後,他高舉著長劍昂天長泣。

“戰神啊,我自十七歲加入第四兵團,參加大小戰役一百零九場,殺敵三十七人,俘虜五十二人,奪得軍旗七面,受三次重傷,全身大小傷痕五十一處,得大小勳章十一枚,由列兵升至上尉大隊長,三十年來未嘗一敗!……”

“臨到快退役的時候,卻要受此污辱嗎?冥神啊,您為什麼不在我上次戰役受重傷的時候讓我離開人世?!”

他痛苦地嘶叫著。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那種痛不欲生的神態,不僅僅令他的戰友痛苦不堪,甚至令我軍的士兵生出了憐憫之心。

正準備對這名四十七歲的上尉產生同情的感覺,他卻騎著馬向我軍沖過來。

“可憐我戎馬一生,給我應有的騎士尊嚴。讓我的名字出現地戰死者的名單上吧!”

意外事件往往會影響歷史的進程,而這些意外事件又往往是一些小人物造成的。如果這個一心求死的上尉真的求仁得仁,榜樣的作用是無窮的,克勞德公爵的部下中肯定會有同樣沖出尋死的人。那樣一來,局面必然混亂。

敵人的心神全都關注在那名大隊長的身上。我軍的士兵也沒有作出任何舉動。三百米的距離距離一匹馬需要跑將近半分鐘。他一個人衝擊一支大軍,我軍士兵或者認為好笑,或者感覺茫然,可是誰也沒有動手。

看著那個隨時可能變成刺蝟的上尉,我有些緊張,開始權衡使用雷神彈的利弊起來。

腰間囊袋裏裝著一百顆雷神彈,緊急的情況下我就以東方的暗器技巧“天女散花”在一秒鐘之內將那些雷神彈全部宣洩在敵群中。敵人現在擠得很緊,用一百顆雷神彈照顧他們可以造成足夠的殺傷。或者,我可以使用黑巫術刺激親衛隊分泌超常的腎上腺激素,由他們的幫助,完成這場屠殺任務我軍應該不會死傷太多。

至於說背上屠殺七千名陷入絕境敵人的惡名或是暴露秘密底牌,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戰鬥力超過了我的想像。我不能拿自己少得可憐的士兵浪費在一群一心求死的強悍之徒身上。非常之時,自然應該使用非常手段。

正在胡思亂想,克勞德公爵動了。那匹肥壯的照夜獅子馬以令人驚訝的速度沖向那名大隊長,克勞德公爵一伸手,將他拎了起來。準確地說,克勞德是掐著他的脖子單手將他掐了起來了。大隊長的身材並不單薄,可是在克勞德公爵面前,卻小了兩號。

無視大隊長喘不過氣來掙扎著胡亂踢腿,克勞德公爵冷冷地盯著他。這時候,戰場上又鴉雀無聲起來。每個人都想知道克勞德公爵會怎樣處理這件事,連我也產生了好奇心。

克勞德伸出左手一巴掌揮了過去,大隊長被打得騰空而起。他在地上連著翻了好幾圈後,掙扎著爬了起來。這時候大隊長的模樣更加令人同情了,他的鼻子嘴巴全都往外冒血,整張臉都成為紫紅色。不過我卻知道。那名上尉雖然表面看起來傷勢嚇人,其實只不過是皮肉傷罷了。克勞德玩的這一套我得好生琢磨琢磨。能夠把聲勢造這麼大,卻只令對方受一點皮肉傷,這種技巧可真不是蓋的。

大隊長委屈地看了兵團長一眼,嚎啕大哭。

“公爵大人,你還是讓我死了吧。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我的事蹟一直是村裏的驕傲,現在我打了個敗仗回去,怎麼見人啊?……嗚嗚……”

大隊長胡亂抹了抹臉,眼淚和鮮血混合在一起,模樣顯得愈發淒慘。

“村裏的人多尊敬我啊。就算是受過騎士的冊封,就算是受冊為爵士,就算掛著十一枚勳章回到家鄉又有什麼用呢?現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克勞德公爵的語氣似乎結成了冰。

“奧托,你所在的輕騎兵聯隊是王牌兵團中的王牌。你們聯隊曾經與敵人的一個大隊打過交道,你認為是他們強還是你們強?”

奧托愣了愣,眼中露出絕望。他跪在地上拼命地捶著地面,很快的,拳頭上就鮮血淋漓起來。

克勞德公爵大喝一聲。

“敗在這樣的隊伍手下,並不是恥辱!而且,只有戰勝這樣的敵人才算真正的勝利。奧托,三十年來,你難道沒有那種不敗的寂寞嗎?”

奧托驚訝地抬起頭。“不敗的寂寞”這種感覺顯然是他未曾擁有過的。克勞德公爵不再看他,而是將目光投向其他人。

“一年後,我們還有機會洗刷這個恥辱。前提是。你們必須活著,才能親自洗刷這種恥辱!”

克勞德的吼聲象霹靂一樣,其聲量一聲比一聲響。

“難道有誰想讓別的人替你們洗刷你們所製造的恥辱嗎?!”

“難道你們象奧托一樣只會象個孩子似的哭?!!”

“難道你們被敵人打怕了嗎?!!!”

臉上的血仍然掩飾不了奧托的臉紅得象豬肝一樣。他由於激動而口吃起來。

“我……我……我死都……不怕……還怕……”

克勞德又轉過頭溫和地看著奧托。

“是啊,我成為第四兵團兵團長時,你已經在第四兵團服役了。你一直都是個好兵。你死都不怕,為什麼不再等一年將敵人打敗呢?你現在才四十七歲,離退役還有三年的時間。為什麼要放棄呢?你是個老兵,要給其他人做榜樣。還疼嗎?”

奧托愣了愣,這才會意克勞德公爵問的是剛才打了他還疼不疼。他挺直身子回答。

“不疼!”

“那好,回列。”

奧托下意識地爬到馬上,回到隊伍之中。

我懊惱地看著克勞德公爵。克勞德象變魔術一樣,一會兒功夫,就將敵人的精神狀態完全改變了。充滿死志的部隊固然令我頭疼,可是將矢志復仇因而生機勃勃的部隊就更令我不安。

我對剛才的決定動搖起來。

這時候,凱森一聲大吼,將手中的長矛斜舉。所有的卓索圖人象他一樣都將手中的兵器斜舉指天,連續大叫三聲。“吼、吼、吼!”

緊接著,馬迪爾大喊一聲。“敬禮!”迅狼兵團的戰士也向殘存的敵人致敬起來。

多明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西西王,最終決定保持勝利者的高傲姿態。多明戈昂起頭,挺起胸,顯示出勝利者應有的得意洋洋。

馬迪爾出於騎士風度來這一手我並不驚訝。沒想到談笑殺敵、饑餐虜肉的凱森和他的部眾也表現出對敵人崇高的敬意。現在我想反悔也不行了。這個生日固然很令人開心,可是下一個生日卻多半會發生讓人頭疼的事。

算了,現在為一年之後的事情操心不划算。

“克勞德公爵,按剛才我的要求進行血之盟誓吧。”

克勞德公爵臉部的肌肉動了動,我也不知道那是代表生氣還是高興。他抽出寶劍,將手指割開。

“我以我血發誓。一年之內,我將以最大的努力制止英格蘭尼人從特拉比松行政省進攻佈雷西亞。如若不然,但凡流淌此血液之人,將承受無盡的痛苦。”

血之盟誓是愛克斯大陸最神聖的誓約,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發血盟之誓的。發誓者,必須是家族的族長或是完全的自由之身。人們只在特別的情況下以會進行血之盟誓。如果普通人隨隨便便發血之盟誓進行賭咒,那麼他很可能會被政府或魔法師協會以“污辱盟誓之神聖性”而提出控訴。相應的,歷史上幾乎不存在發過血之盟誓後又違約的人。克勞德公爵合作的表現並不能使我稍微高興一點。想到一年之後又得和這個人形野獸率領的強悍兵團戰鬥,我實在高興不起來。

我沒好氣地宣佈。

“現在開始繳械吧。”

敵人扔兵器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似乎也不那麼悅耳了。我想了想,正好有幾個問題困擾我很久的問題想弄明白。雖然認為這種問題克勞德公爵多半不會回答我,但是我仍舊忍不住想問一問。

“克勞德公爵,我有些事情想問你,可以嗎?”

克勞德點點頭。

“你儘管問,不過我不一定會回答。”

“我偷襲渡口浮橋的晚上,渡口的部隊防備非常森嚴。你預測到我軍會偷襲嗎?”

克勞德歎口氣。

“可惜還是被你偷襲成功了。”

眼巴巴地看著克勞德,我真的很想弄明白克勞德公爵是否擁有那麼可怕的直覺。可是克勞德緊緊地閉上嘴,拒絕回答我的這個問題。

“那個……你與我單挑仍然令部下從另一側發動攻擊,有什麼目的嗎?”

克勞德無聲地笑了。這一次,他臉上糾結的肌肉顫動,很明顯是一種笑容。

“我好歹是英格蘭尼七大神將之一,難道三十年不敗的戰績完全依靠幸運嗎?那種情況下,我一個人便可以擋住一個兵團,使我軍不至於遭受兩面夾擊,應該還是合算的。”

我上當了?!這個外表看起來連腦袋裏都是肌肉的人,他不擅計謀的傳言是假的!

我忍不住問。

“你為什麼會向我承認?你完全可以推說是出於本能啊。”

克勞德公爵不再笑了,他嚴肅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因為,你是值得一戰的敵人。我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強的人之一,所以我不敬重強者,只敬重不畏生死的鐵血男人!”

“不過,我更敬重另一種人。”克勞德拖長了語調,意味深長地盯著我緩緩而道。

“為了自己的朋友或是屬下,連名譽也無謂的男人!”

對於率領獸人的經歷,我偶爾會產生後悔的念頭。因為我覺得自己當時那麼做可能是因為年少衝動的原因。如果換成現在有老婆、有自己的公國這種情況,可能我不會再做出那種輕率的舉動吧。沒想到一時的意氣之舉,卻可以換得克勞德公爵的激賞。

由於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我也對克勞德.海曼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可惜的是。他終究成為了第三個我所欣賞卻又無法成為朋友的人!

半響無語。

好半天過去了,敵人的武器已經堆成了幾座小山。眼看繳械工作將要結束,我憋出一句話。

“你還在流血,那些血白流也是浪費,不如再向我發一個血之盟誓吧。發誓回到英格蘭尼後將贖金按時交給我……”

轟的一聲巨響聲過後,地面上的塵土飛揚……

克勞德趴在坑裏痛苦得不能自抑,他用力捶打著地面,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這種事也值得發血之盟誓?!我怎麼會敗給這樣一個人?!!我怎麼會敬重這樣一個人?!!”

這筆贖金是很多錢呢,怎麼會不值得呢?如果是阿拉卡,哪管什麼血之盟誓、肉之盟誓,沒有見到現金之前根本就別想讓他釋放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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