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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傳》第88章
第九部 第三十章

法蘭西斯宣佈無條件投降後,多明戈毫不客氣地接管了巴塞市的四個城門。雖說王宮的守衛工作仍然由法蘭西斯人負責,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留給阿科尼奧七世的一塊遮羞布。

如果說弱國無外交,那麼戰敗國,特別是連首都都被敵國軍隊佔領的戰敗國,在談判桌上自然更是沒有什麼發言權。

我國提出的主要條款極為苛刻,不過我相信阿科尼奧七世必然最終會接受。畢竟談判雙方的地位太不平等——我為刀俎,他為魚肉,能夠允許他活著簽訂條約也就不錯了,還想挑剔什麼?

一、阿科尼奧七世必須承認法蘭西斯為歐巴尼亞的屬國。當然,針對相應的義務,歐巴亞尼必須在條約公佈之前升格為帝國,以免法蘭西斯民眾所產生的屈辱感超過了所能承受的底線。

二、法蘭西斯割讓將近三分之一的領土給歐巴尼亞和塔洛斯作為戰爭賠償。

三、法蘭西斯境內具有戰略意義的要塞(自然包括離巴塞市只有半天距離的羅浮要塞)交由歐巴尼亞王國託管。

四、宣佈法蘭西斯王太子為叛國者,剝奪其王位繼承權。

前三條是我自己想出來的,第四條卻是斌的建議。

將歐巴尼亞升格為帝國,表面原因固然是為了使法蘭西斯成為我國的屬國名正言順,更深層次的原因則與我的虛榮心有關。

成為帝國多威風啊,愛克斯大陸已經有近千年沒有出現過帝國了。只可惜高興過了頭,晚上卻出了糗。對卡特琳娜說歐巴尼亞即將升格為帝國,以後別人就會稱我為蘭特大帝,結果她用一種我很白癡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說道。

“大帝這個稱號是死後才可以得到的尊稱。”

羞熬人!卡特琳娜這小妮子根本不是人,居然懂得比我多。

針對法蘭西斯的外交戰場,我雖然節節勝利,可是由於犯了那種羞死人的錯誤,導致的直接後果便是被迫向卡特琳娜簽下了若干喪國辱權的條約。被掐後不許向安麗絲告狀倒也罷了,最慘的是,挨打時還不許逃跑。唉,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啊。

不過,我就不信活著的時候聽不到蘭特大帝這個稱號!最多到時候去玩失蹤……

戰爭的目的除了迫使敵對國家屈服之外,獲得足夠的利益自然也是最主要的動力之一。打了勝仗自然必須給予參戰的將領和士兵足夠的獎賞。精神上的獎勵是必須的,物質上同樣也不能虧待為我開拓疆土的將士們。另外,安撫同盟國也同樣必要。儘管塔洛斯在戰爭中的表現著實不佳,但是慷他人之慨的時候我自然犯不著小氣。況且,這種千金買馬骨的行為也會為將來的英格蘭尼攻略戰帶來足夠的好處。

斌之所以建議宣佈法蘭西斯王太子為叛國者,是因為那個王太子看起來頗為優秀。羅浮要塞失陷後,王太子建議阿科尼奧七世撤退;在潰兵的問題上,王太子也強烈質疑國王的決定;潰兵繞城逃跑時,王太子早已等在撤退的路上,居然還收攏了一部分潰兵;阿科尼奧七世尚未簽訂條約,王太子已經叫囂絕對不肯接受不合法的條約;更重要的是,確實有一些法蘭西斯貴族已經站在了王太子的旗下。

按斌的理解,人才不為我用,自然是殺之而後快。嘿,斌的心理還真是陰暗呢。從前我也是個愛才如癖的人,可是在國王的位置上已經坐了這麼久,再怎麼光明正大的人也會逐漸接受某些陰謀。反正斌扮黑臉,我倒想嘗試扮扮紅臉。想辦法聯絡上法蘭西斯的王太子,要求他向我臣服。如果那個法蘭西斯王太子不識相,那我就沒辦法了。

法蘭西斯基本上問題不大了,畢竟阿科尼奧七世的性命還拽在我的手掌心呢。巴塞市守城部隊沒有在條約中明確規定,因為如果明確規定法蘭西斯的首都由其他國軍隊駐守,那也太刺激法蘭西斯的民眾了。反正現在巴塞市的城防暫時由多明戈負責,到時候命令他別交防也就是了。

薩弗斯聖騎士以及遠在兩千公里之外的拉西斯也曾向我要求過駐守巴塞市的任務,不過我並不打算滿足他們的要求。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如果縱容薩弗斯或拉西斯過於逼迫阿科尼奧七世,會對我的戰略會產生不利的影響。駐守的任務交給多明戈還是可以讓人放心的。除了為滿足他那種可笑的虛榮心,因而可能會隔三差五派僕人邀請阿科尼奧七世去他的司令部喝茶之外,估計多明戈不會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

所以,現在我已經可以心無旁婺地將視線投向英格蘭尼。

英格蘭尼地大物博,如果按常規戰爭中一城一地逐漸侵佔的方法,即便等到我老死也未必能夠成功。唯有兩個方法可以避免歐巴尼亞陷入長年的戰爭泥潭。一、突發奇兵直接佔領敵人的首都,俘虜敵酋,癱瘓敵方的指揮。二、誘使英格蘭尼將主力集結起來與我軍決戰,然後一舉將之消滅。

突出奇兵佔領英格蘭尼的首都,在技術層面來說可行性實在渺茫。麾下的部隊中,飛翼部隊的速度和隱蔽性都是最佳的,可是我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讓英格蘭尼人全都低下頭不往天空看。只要飛翼部隊被發現(這簡直是毫無疑問的),那麼所謂的偷襲就根本不可能實現。

好在如今有飛翼加泰坦戰士(或是飛翼加魔法師)的組合,英格蘭尼人應該不會拒絕集全國之兵與我軍於野外決戰。

因此,斌所建議的“找個理由號召大陸上所有的勢力共同征伐英格蘭尼”。其可行性已經變得非常高了。

就國土面積而言,大陸排名第二的德克薩是我國的天然盟友;排名第三的法蘭西斯正在與多明戈商討無條件投降事宜;排名第五的塔洛斯王國幾乎已經淪為了仰我鼻息的屬國;再加上排名第四的歐巴尼亞,我可以直接施加影響的國家面積已經占了大陸總面積的一半。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科洛斯之外,還會有什麼小的公國、自由城邦敢忽視我的號召?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便是。如何促使科洛斯站在我們這一邊或是中立。

科洛斯的國土面積小得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它的立場對整個大陸的影響力卻極大——大多數家臣都認為,科洛斯的影響力絕對不遜於英格蘭尼。在外交界有這樣一句話。科洛斯的態度,是國際大勢的風向標;科洛斯的立場,是眾多勢力的榜樣。

如果科洛斯能夠站在我這一邊,那麼將來英格蘭尼攻略時,敵我的力量可能會是一比九。因為如果連科洛斯都站在我這一邊,其餘的勢力自然多半不會選擇錯誤,甚至連英格蘭尼國內一些貴族也會改變陣營。如果科洛斯中立,那麼敵我的力量對比可能是二比七。如果科洛斯堅持與我敵對,那麼敵我的力量對比就可能是四比六——這種情況顯然是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除了影響力之外,科洛斯自身的實力也不容忽視。

現在愛克斯大陸總共才六名魔導師(卡特琳娜、娜弗麗不是人類,不算,在魔法師協會的註冊資料中我也只是個見習魔法師),科洛斯就擁有兩名;聖華學校軍事分院的正院長是擁有野戰不敗崇高聲譽的琥.雷洛,他原先是英格蘭尼七神將之首,想必比那個令我頭疼不已的人形野獸克勞德公爵還要厲害;聖華學校軍事分院的副院長嚎.因斯雖說不曾在戰場上放過什麼異彩,但是身為影劍士,作為一名猛將顯然綽綽有餘;科洛斯的白衣魔劍士遠攻近戰無所不能,是愛克斯大陸公認最強的部隊。

綜合上述情況分析,選擇與之為敵顯然極其愚蠢。

然而想要說服科洛斯占在我們這一邊,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科洛斯的立國之策除了絕對的中立之外,更重要的一項則是“制衡之術”。從科洛斯的立場來看,大陸上的列強越多越好。只有大陸強國能夠相互制衡,科洛斯才會絕對安全。一旦大陸被某一強國統一,科洛斯想繼續保持獨立自然也就難於登天。

其實在我與英格蘭尼、法蘭西斯作戰的時候,科洛斯表面中立,暗中也曾做過一些小動作。

召喚天使的魔法出現歷史性的進步,表面上是英格蘭尼人努力的結果,但實際上裏面也有科洛斯的影子。

而且,科洛斯剛剛研製出仿製的精靈弓就立即向英格蘭尼出售。那些混蛋還美名其曰在商言商,以為我不知道其中的貓膩?!賣給英格蘭尼的仿製精靈弓,表面價格倒是高得驚人,每張弓的價格居然高達五千枚金幣,可實際上科洛斯卻暗中向英格蘭尼返還了三分之二的回扣!

還好仿製的精靈弓需要一定量的銀精為原材料,而一噸白銀只能提煉十幾克銀精。所以,科洛斯所能仿製的精靈弓數量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到目前為止,英格蘭尼只不過用仿製精靈弓裝備了一個弓箭手大隊。安潔兒能夠指揮的精靈聖女衛隊也有三百人,而精靈弓的威力又遠勝仿製的精靈弓。若非如此,我哪里還能夠耐得住性子與科洛斯虛與委蛇。

說服科洛斯支持我統一大陸,跟與虎謀皮倒也相差仿佛。由誰去完成這項極其艱巨的任務呢?

馬迪爾對斌的計畫大為讚賞,卻極為反對我冒險前往科洛斯。說實話,我也不願意冒這個險。人形野獸克勞德公爵是一個聖騎士,因而足以令我忌憚不已——對於這種絕世強者,我寧願使用離間計也不願意與之進行生死決鬥。而科洛斯卻至少擁有兩名魔導師、一名聖騎士、一名影劍士。樹的影,人的名,我可不至於狂妄地認為絕對有信心從那些絕世強者的包圍中逃得生天。

去科洛斯那種極度危險的地方,即便針鋒相對地帶上蘭絲、凱森、薩弗斯,也未必能絕對保證我的安全。況且帶上蘭絲他們,安全性未必能夠增加,反而表現出了敵意,正所謂未見其利先見其弊。

雖然明知危險,馬迪爾等人對於出使科洛斯的任務倒也踴躍。象馬迪爾這樣的騎士,總是將替主公承擔危險看作莫大的榮譽。不過,大戰剛剛結束,軍部正忙得一塌糊塗。軍事次臣多明戈正在巴塞市得意得忘乎所以,現在整個軍部的事務全由馬迪爾負責,他走不開。而且,馬迪爾也過於剛直。作為勝利者去簽訂條約倒沒什麼,如果讓他作為舌辯之士出使科洛斯,未必合適。

由國師或是首相出使我倒是放心。前者老奸巨猾,後者計謀無雙,與科洛斯談判想必不會吃什麼虧。而且,由他們出使也足以表達我方的誠意。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讓斌出使科洛斯。

萬一科洛斯方面翻臉,斌也不會有足夠的吸引力促使對方產生扣留使者的念頭。

斌不會魔法,所以只好乘著飛翼出發。記得我第一次去科洛斯,從曼城出發到抵達目的地耗時共計五十七天。可是斌乘座飛翼從鳩格市到科洛斯,卻只需要八個小時。他是早上九點鐘出發的,沒有意外應該能夠在下午五點鐘抵達。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開始談判。只是不知道與科洛斯談判需要花多長時間。

但願千萬不要是一場馬拉松式的談判。我可是打算在今年秋收之後向英格蘭尼發動總攻略呢!冬季不適合大戰,如果錯過今年秋天,那就要等到明天春天才行。所謂夜長夢多,誰知道這麼長的時間裏會有什麼變故呢?

第九部 第三十一章

辦公桌上一共有三份檔,當我在這些檔上簽字後,它們就會正式生效。

拿起最上面的那份文件。這是一份確認“法英哥法案”擁有合法效力的文件。

對於大多數的犯罪,受害者與政府的態度通常都是一致的。然而綁架案中的受害者,其立場卻未必與政府相同。一般來說綁架案中的受害者,無論是人質還是人質家屬,通常都希望能夠與罪犯達成妥協。而愛克斯大陸的大多數政府都對綁架案持強硬的態度——當然,也有以人質安全為首要考慮的政府,持這種溫和態度的政府以科洛斯為代表——科洛斯甚至願意政府出面滿足罪犯的要求。

外公最自豪的事之一便是在他的領地中,連續十八年不曾有過綁架案發生。要知道,外公是塞斯的重臣,也是塞斯雙壁之一,他的領地可不象普通的貴族那樣只有一個莊園、一座小城堡或是一個小鎮——外公擁有塞斯的第二大城市吾爾漢,三座小型城堡以及三十七座莊園。擁有將近十萬人的領地中連續十八年不曾發生過綁架案,也確實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分析其原因,之所以十八年不曾有綁架案發生,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外公對領地治理的較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外公對綁架案極為強硬的緣故。塞斯對綁架案的態度本來就強硬,又由於領主擁有對領地中一級犯罪以下的完全裁判權,所以外公對此類案件的處理猶為嚴厲——甚至可以用血腥來形容。

聽老管家說,外公繼承爵位和領地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對綁架案強烈的厭惡。大約是我父母結婚之後,外公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結果就對綁架之類的案件極為反感了。

那時,外公完全將綁架案當作殺人案處理。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外公是這樣規定的。綁架者成功獲得贖金後如果向外公自首,則綁架者將被赦免,且所獲贖金將一個銅板都不少地轉變為“告發犯罪的獎金”。相反,被告發的綁架案受害者反而將受到嚴厲的處罰。人質如果是自己想辦法逃脫的倒還可以保得一命,如果是以贖金贖回,則處死。而人質家屬,也將以“縱容、包庇犯罪”(交贖金給罪犯是為縱容,知悉關於罪犯的資訊卻不告知領主是為包庇)的罪名受到家庭財產被完全沒收的可怕處罰。

最初的幾例判例使得外公的名聲遭受到了嚴重的損害,也使外公遭受到各方面強大的壓力,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大約過了一年左右,外公領地內的綁架案便完全銷聲匿跡了。這時候,領地裏的民眾(不包括綁架案的受害者)才開始漸漸認同外公對付綁架案的手段。

不知道外公為什麼會對綁架案採取如此激烈的手段,不過我卻知道。如果真的想要杜絕綁架案件,外公的方法卻也不失為明策。

只要利益足夠,即便必須冒著上絞架的風險,也無法阻止人們去做某些事。所以說,即便抓獲綁架者後處以極為殘酷的處罰,也未必能夠打消他們的貪欲。相反,如果採取釜底抽薪的方法,卻最終可以使一次冒著風險的成功綁架變得毫無利益——只要迫使綁架案的家屬絕對不肯滿足綁架者的要求。

初期自然有受害者家屬會忍不住與綁架者合作。然而綁匪成功獲得贖金後,卻毫無疑問總是會選擇向外公自首。誰都知道,綁架者根本不會顧慮自首的行為是否會對綁架行業造成致命的打擊,是否會導致受害者將會遭受嚴厲處罰。既可以使綁架罪行得到赦免,又可以使贖金成為自己合法的財產,這樣的好事有誰會拒絕?

感情用事的人確實有,但是目睹了幾個悲慘的例子之後,所有的人都會明白這樣一個事實。向綁匪支付贖金是絕對愚蠢的行為,家產毫無例外將會被沒收,人質也仍舊會死亡。如果交由領主處理,則綁匪會遭受嚴厲而殘酷的處罰,而人質也未必沒有被救回的希望。

結果,當沒有任何人願意滿足綁匪的要求後,罪犯意識到獲得贖金的可能已經不復存在,他們進行綁架的熱情自然也就完全消失了。於是,綁架案因此銷聲匿跡。

外公的手段顯然是過於激烈和嚴厲的。不過,幾個人質以及他們家庭的犧牲,卻換回了外公領地中十八年沒有發生過綁架案,其效果卻也不錯。在愛克斯大陸眾多法律中,有偷東西砍手的,也有當街吐口痰就實施鞭撻之刑的,這樣的法律同樣也被認為是過於嚴厲,但效果卻非常好。說起來,偷東西而被砍手的人也可以算是做出了犧牲,當街吐痰被鞭撻的人自然也是做出了犧牲——他們接受了過於嚴厲的懲罰,卻為整個社會秩序做出了貢獻。

一直以來,我並不是很認同犧牲人質及其人質家屬的手段,畢竟他們是受害者而並非罪犯。但是此刻,我卻不得不做出違心的選擇。

在新頒佈的綁架案法令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後,我有一種壯士斷腕的痛楚。

“法英哥法案”的法律條文,以外公處理領地中綁架案的方法為主要依據。也許有人會認為我推出這條法律是為了紀念外公;也許有人會認為我的體內流動著外公的血液,因而也繼承了他那種鐵腕的處事風格……幾乎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我之所以頒佈這條法律,完全是因為外公的關係。但事實呢?

……

其實我並非不能理解綁架案中被綁架者以及被綁架者家屬的感受。當夏默告訴我伊莉被肯洛王子抓走後,那種投鼠忌器的猶豫,那種極為擔心伊莉受到傷害的恐懼……

可是,我能夠妥協嗎?

我支付不起那樣的代價——如果說肯洛捉住伊莉只是為了獲取贖金,那麼不是肯洛瘋了,就是我瘋了。想像不出肯洛會向我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各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多了,我猜不出,也絕對無法接受。

答應肯洛的要求,那就意味著我其他的親人將會面臨更多的危險。卡特琳娜和安潔兒可以省略不計,安麗絲、亞瑟、佳蜜兒的自保能力不佳,如果離開我的皇宮或者是亞瑟的王宮,而且他們的身邊如果沒有絕世強者的保護,似乎也是有危險的。更何況,以塞維爾大公府防禦的嚴密程度,很難擋住多名黃金騎士、幻劍士聯手偷襲。

如果讓肯洛嘗到了綁架伊莉的甜頭,那麼將來就會有更多的人去嘗試綁架我的親人。我的敵人,可不是區區幾個小賊那麼簡單。儘管伊莉是我的初戀,儘管人們總說尚未得到的比已經到手的更好,可是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重重地壓在我的肩頭上——為了那些信任而且以我為終生依託的人,我不能以 “浪漫”為藉口任性妄為!

自從夏默向我報告已經有五天過去了,但是肯洛至今仍然沒有任何動靜。我惡意地認為,肯洛確實有著良好的從事綁架的天賦。他顯然是在向我施展更大的心理壓力。說不擔心是假話。雖然害怕見到肯洛傳來的記憶水晶中伊莉孤獨無助的身影,但是此刻我確實又忍不住心中忐忑。伊莉是不是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傷害,甚至此刻早已香消玉隕,所以肯洛才沒有與我聯繫?

如果任由恐懼自由地發展,那麼人的意志最終會被恐懼所擊垮。

我深知自己的問題。在伊莉被抓的問題上,我已經是關心則亂。

無論魔導師還是聖騎士都是極為堅強的人,但是我擁有如今成就的過程中卻缺乏足夠的磨練。也就是說,與世上其他的聖域強者相比,我的心志不如他們堅定(強調。只是稍稍不如。雖說比起其他人來說我簡直可以算一帆風順,不過畢竟也曾受過不少挫折)。

所以,我只能先發制人!

法英哥法案是我成為皇帝後頒佈的第一條關於刑法的法案,因而有著特殊的地位。如果自己觸犯這條法律,雖說不至於被誰問罪,但是我的威信必然大受打擊。也就是說,這條法案已經完全斷絕了我向肯洛妥協的後路。

不知道肯洛得知法英哥法案後會怎麼想。也罷,致死地而後生,讓肯洛為難去吧。

想通了之後,我放下“法英哥法案”。拿起了第二份檔。這份檔的全稱的《關於科洛斯併入歐巴尼亞帝國的公告》。

原本,我所預想的最好的結果也只是與科洛斯結盟罷了。沒想到,最後的談判結果居然是科洛斯併入歐巴尼亞帝國。其實,科洛斯最初提出的條件確實是結盟,不過,對方居然要求我以血盟之誓的形式與之結永世之盟。世代盟約只是一句外交上的常用用語,誰也不會把它當真。憑什麼要我第一個幹這種傻事?

結三年之盟、五年之盟甚至更長時間的聯盟我都可以考慮,因為若干年後,歐巴尼亞畢竟還是有極大可能將歐巴尼亞大陸統一的。即便在有生之年無法統一大陸,但是只要擊敗了英格蘭尼,那麼至少我也為子孫們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在後世的史書中,對我的評價自然會好得不得了。

如果我與科洛斯簽下那樣的血盟之誓,那麼我的子孫後代自然也就無法統一大陸了。那時候,後代們肯定會大罵他的某個祖宗,後世的歷史學家也會對我的評價大大降低。

在這個問題上,我表現出了異常堅決的反對。沒想到科洛斯沒有考慮將盟約期限減短,反而另辟稀徑要求併入歐巴尼亞,只是同樣需要我做出相應的血盟之誓。

其實科洛斯也沒吃什麼虧。

說起來科洛斯雖然喪失了名義上的獨立,但事實上它享有最高程度的自治權,僅僅只是失去了外交的權力。科洛斯境內的法律自行制定,官員任免也完全由科洛斯的領主說了算——甚至連首席大法官在科洛斯也不能說三道四——也不對,雷洛可以跑到科洛斯去說三道四,只是他再怎麼唧唧歪歪,有沒有人聽他的話那就說不準了。另外,科洛斯還擁有聽調不聽宣的權力。

嘿,科洛斯每年向中央政府上繳的稅金只是名義上的一枚金幣;官員任免權屬于科洛斯;領主的更換中央不得干涉;法律自定;入城稅自定;聽調不聽宣……最令人痛心的是,我還被迫向科洛斯的領主發了血盟之誓。除非科洛斯叛亂,否則,凡是流淌著我血的人都不得破壞科洛斯之自治。

想想都不甘心。如果解決了英格蘭尼之後再與科洛斯談判,它絕對不可能獲得這樣的自治權。所以說,真正吃虧的是我才對。

……這樣的自治,又哪里比獨立差了?!

哼,想得倒是挺美的。科洛斯雖然人才濟濟,但是參與談判卻只是科洛斯的六巨頭。他們分別為科洛斯領主兼聖華學校校長藍道.但尼伯爵、魔法分院院長雷歐納德.金魔導師、軍事分院院長琥.雷洛、政治分院院長尼洛.莫、魔法分院副院長提納.弗朗西魔導師以及軍事分院副院長嚎.因斯。

或許是因為談判時間太緊的緣故,或許是因為這樣的談判必須極度保密的緣故,科洛斯方面並沒有派出商業方面的傑出人才。科洛斯六巨頭在軍事、魔法、政治這三個領域自然是頂尖的人才。可惜的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無論一個人再怎麼聰明,世間畢竟還是存在著“術業有專攻”這一鐵律的。

入城稅自定固然能夠令科洛斯表面看上去更像是獨立的國家,也可以增加科洛斯的稅收,但是它同樣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既然科洛斯一定要保留類似關稅的城門稅,那麼我自然可以在通往科洛斯的路上設立關卡,收取關卡稅!

科洛斯的農業不怎麼樣,工業也不強,所需要的日常物資和奢侈品基本上都是從外地運入。今後,我完全可以利用關卡稅緊緊扼住科洛斯的咽喉。

不過,這件事現在暫時只能在心裏偷偷意淫一下。真要這麼做,起碼必須將英格蘭尼打敗。如果想要更穩妥些,那至少要等到歐巴尼亞基本將愛克斯大陸統一才行。

其實我倒並不是因為被迫發了血盟之誓不爽因而一定要報復。真正的原因在於。我固然不怕科洛斯搗鬼,但科洛斯所擁有的高度自治,卻埋下了日後獨立的種子。現在,我明白為什麼開國帝王大多都會選擇“順我著昌,逆我者亡”了。為後世慮,我絕對不能容忍這種隱患存在。

歎口氣,在《關於科洛斯併入歐巴尼亞帝國的公告》簽下我的名字。先讓科洛斯高興一下吧。接著,我拿起剩下的那份名為《討英格蘭尼檄文》的文件。這份檔將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送給愛克斯大陸的各個國家。

檄文的主要內容是斌起草的。說起來斌的文采確實不錯,從這份慷慨激昂檄文看,英格蘭尼簡單就像是不滅不足以平民憤的邪惡國家。不過,如果發出檄文時間不是現在而是在數年前,這份檄文的份量自然不會比一張廢紙更重。關鍵在於,英格蘭尼的實力已經有所減弱,而且實力遠遠比它更為強大的歐巴尼亞帝國打算攻擊它。喜歡錦上添花的人有很多,願意雪中送炭的人卻很罕見。

在檄文中,我隱晦地暗示。凡是參加攻擊英格蘭尼的勢力,都可以在勝利後分一杯羹。依據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分析,願意痛打落水狗的人肯定不會少。

我所參加或是發動的戰爭確實不算少。不過,一個多月後,也就是九月一日即將爆發的戰役,將會成為我所參加的最大的,也是最為重要的一場戰役。

英格蘭尼肯定會在預設的地點與我軍進行決戰。他們不這樣做也不行!如果英格蘭尼打算據城固守,那會死得更慘。不談現在世人還無法找出在守城時克制飛翼加魔法師(或泰坦戰士)的攻擊手段的方法,那些讓如同蝗蟲一般的聯軍進入英格蘭尼境內作戰,即便奇跡出現英格蘭尼能夠最終擊退聯軍,可是英格蘭尼的本土經濟仍然無法避免崩潰——我想像不出英格蘭尼全境遭受蹂躪後,經濟如何還能堅持下去。

粗略估計,英格蘭尼在這場事關生死的大戰中將會出動所有的兵力。英格蘭尼現在還剩不足四十萬的正規軍,私兵也應該有將近一百萬。不過,考慮到英格蘭尼的領主並非全都是忠貞之士,各地也不可能不留下一定的兵力防範意外(特別是北面的獸人),再加上行軍打仗是件非常耗費金錢和糧食的事,估計英格蘭尼的總動員能力不會超過五十萬人。再加上在這場世界大戰中出於各種原因站在英格蘭尼這一邊的勢力,英格蘭尼一方的總兵力應該不會超過六十萬。

至於我這邊,我計畫出兵二十萬,讓亞瑟出十萬,塔洛斯和法蘭西斯分別出五萬,這就有四十萬了。按正常的人性考慮,整個大陸其他所有的勢力中,站在我們這一邊的至少應該有九層。那樣算來,我方兵力應該不少於一百萬。

士兵超過百萬以上的戰爭應該怎麼打?而且各個勢力應徵到達指定地點之前,會不會提前打起來?

這些都是我所不知道,而且整個大陸也沒人知道的事。會不會出亂子呢?

呆呆地用指節敲擊著桌面,良久,我一咬牙簽下了最後一份檔。

前人不曾做過的事,難道我就不能去做?!

第九部 第三十二章

夏默總算查到了肯洛王子將伊莉藏在了什麼地方。

一個空間轉移之後,我來到了肯洛王子的藏身之所。從建築物的外表看,這是一座莊園,但它的氣氛卻更像是一座義莊——這種死氣沉沉的氣氛確實令人不自在,不過我既然來了,自然就不會退縮。

將聖靈甲變幻成威風凜凜的黃金鱗甲,然後便勇往直前地沖入了莊園。一沖進莊園,裏面早已埋伏好的戰士和魔法師便開始向我發動瘋狂的攻擊。不過,這些土雞瓦狗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呢?無論是黃金騎士、幻劍士、魔導士甚至龍騎士,全都不是我的一合之將。

莊園裏,很快就形成了血流成河的淒慘景象。於是,敵人們開始逃竄,開始哀號。

“饒命……”

“放我一……馬……”

聽到敵人此起彼伏的哀號聲,看到他們喪膽狂叫的淒慘模樣,我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愉悅感覺。

不過,這種愉悅感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肯洛挾持著伊莉出現了。

肯洛那得意洋洋的奸詐笑容令我有一種說不出的討厭。如果能夠在不傷害伊莉的前提下將肯洛的鼻子打扁,我甚至願意支付十萬枚金幣。

不出所料,肯洛果然卑鄙地用伊莉的性命脅迫我束手就擒。

伊莉那金黃的長髮不是象以往那樣梳得整整齊齊,而是披散著垂下,遮住了她的臉。雖然伊莉此刻一言不發,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我卻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悲傷情緒。

就這麼無動於衷地看著初戀的情人在我眼前活生生地香消玉隕?!

盡最大的努力試圖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然而汗滴卻不停地從掌心滲出,一直以來認為自己已經非常強大了,可是此刻我卻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以愛克斯大陸正常的規律看,向敵人投降後性命通常都能夠保得住。可是我卻可以以外公的靈魂發誓,向肯洛束手就擒的唯一下場卻只能是去與冥神做伴——當我殺死捨命救護肯洛的凱琳時,他望著我時,那種充滿獸性的、瘋狂的、仇恨的目光,早已令我有了充分的覺悟。

我不怕敵人瘋狂,因為普通的瘋狂情緒有一個最大的敵人——時間。

隨著時間的流逝,對付那樣的瘋狂或許可以用遊說、妥協等比較中庸的手段進行化解。但是肯洛儘管當時望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瘋狂獸性的同時,卻又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對於這樣的仇恨,唯有一方死亡才能徹底將死結解開。

我不能投降!絕對不能投降!

如果投降,自己的命自然保不住,考慮到肯洛恨我的變態程度,他多半還會將伊莉在我面前殺害,以便令我更加痛苦。況且,我的命並不僅僅只是自己的。

於是,我猛地向肯洛撲去。

在這關鍵的時刻,突襲卻令人惋惜地失敗了——肯洛狠狠地刺了伊莉一劍,然後將她推向我。

時間,突然變得很慢很慢。

傷口處噴出的鮮血,猶如鮮花一般慢慢地綻放;伊人慢慢倒下,金髮在空中無力地飄揚;然後,伊莉倒在了我的懷中。

接著,時間停止了。天地間,只剩下伊莉哀怨的眼神。

我拼命地捂著伊莉的傷口,可是怎麼也捂不住;我發瘋似地施展療傷術,卻不知為何根本沒有任何效果。鮮血,仍舊汩汩、汩汩地,無情地,令我撕心裂肺地流著。

伊莉用手努力地、輕輕撫摸我的臉。

記憶中充滿愛意的眼神幾乎將我溶化……

記憶中柔軟的胸脯輕輕地壓迫著我的胳膊……

記憶中少女的芬芳令我恍惚憶起了青春年少時的青澀、浪漫、誓言……

記憶中令我又愛又恨的那股倔強卻絲毫沒有改變,唯一變化的,是她的手指溫度變得越來越冰冷。

“將我再抱緊一些……最後再吻我一次……”

感情的防線,終於在伊莉呢喃聲中崩潰了。

我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大聲命令道。

“你聽著。我是愛你的!我最先愛上的人就是你!我命令不許你死!”

眼睜睜地看見懷中佳人的生命正在不停地流逝,而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此刻,我緊緊地摟著她,象孩子一樣無助地哽咽。

“……我早就想過了,將來盡力保證塞斯的獨立,然後娶你為妻……”

伊莉的眼睛象爆發的星星般猛然一亮。她滿意地歎著氣,嘴角甚至微微一彎,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你怎麼不早說……其實,我也一直愛著你呵!……”

冥神之所以成為人類最不歡迎的神,確實是有著深刻道理。雖然貴為帝國的皇帝,可是當我準備按伊莉的要求再次吻她時,伊莉的生命之光卻黯淡了下來。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吻著伊莉冰冷的唇,良久,我抱著伊莉仰天長嘯。

當我用長劍指向肯洛,準備實施最為暴虐的報復時……

……夢,居然醒了!

自從達到了魔導士的實力之後,我就幾乎忘了做夢的滋味——畢竟魔法師對精神控制力的要求是非常嚴苛的,精神控制力越強,自然也就越少做夢。可是今天,我卻做了這麼一個夢。看來最近我的心理壓力確實太大了。

真不明白,頒佈了法英哥法案後肯洛為什麼仍然沒有與我聯繫?他就那麼沉得住氣?

如果說夢是人內心的真實反應,那就是說我的潛意識確實希望與伊莉破鏡重圓?

仔細想想,這種潛意識還確實說得過去,起碼可以自圓其說。

伊莉是我的初戀情人,而初戀對任何人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我與她之所以沒成結合,並非是因為哪一方移情別戀,而是因為複雜的政治原因;我們之間的障礙,如今已經消失了——我已經完全有能力保證塞斯的獨立。

克洛斯的死,其主謀是肯洛。況且,克洛斯之所以選擇自殺也是為了希望伊莉幸福快樂。即便卡特琳娜她們不喜歡伊莉,即便我的子民不願意接受伊莉,至少她還是可以做我的情人——一紙婚約也算不了什麼,反正帝國繼承人鐵定是亞瑟——如果讓其他子女成為帝國的繼承人,可以肯定的是,我遲早會在九泉之下看到歐巴尼亞帝國與德克薩王國之間的戰爭。

夏默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雖然這兩天總是盼望著夏默能夠給我帶來好消息,不過夏默這次來的確實不是時候——遲不來早不來,我在夢中即將虐殺肯洛的時候他卻來了,真是令人掃興。

裝模作樣地拿起書房裏的一份檔進行批示。

《討英格蘭尼檄文》頒佈以來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這期間,一些我們原本沒有想到,或者估計不足的麻煩事紛紛出現了。所以,需要處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本來這些事也不一定非要我親自處理,但是這些天我空閒的時候很喜歡胡思亂想,導致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所以我寧願多處理一下政務消磨時間。比如說今天,我就一直工作到了深夜。

手中是一份請示如何處理加入了討伐軍的盜賊團的文件。

在頒佈《討英格蘭尼檄文》的同時,我也頒佈了相關的細則,原則上允許盜賊團加入討伐軍。這原本是給盜賊團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偏偏有些不知自愛的盜賊團在行軍的途中忍不住從事老本行,給當地的治安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地方上的領主倒也未必害怕那些盜賊團,可是那些盜賊團偏偏又扯著討伐軍的大旗,搞著地方上的領主投鼠忌器。同時,那些搶掠事件還帶來了另一個負面影響。一些原本打算加入討伐軍的地方領主害怕率軍離開後,家園遭受盜賊團的攻擊,因而遲遲不敢出發。

明明這麼好一個機會,只要投身討伐軍立下大功一下子就可以由盜賊變為貴族,他們卻在這種時刻惹事生非。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理會?那肯定說不過去。那些原本藏藏掖掖的盜賊團正是有了我的赦命才能光明正大地行動。如果處理不當,被他們攻擊的貴族或是平民難保不會將怨恨轉移到我的身上。

就地剿滅?雖然並非出身軍伍,可是軍隊的弊病我也清楚。軍擾民的事情很難根絕。盜賊團不就是明火執仗攻擊了貴族的莊園或城堡嗎,比起搶掠農民的正規軍或貴族私兵並不顯得更過分。況且,如果我發佈命令允許當地領主對之進行鎮壓,誰能保證沿途的領主不借機胡亂攻擊安分守法的盜賊團,以便搶掠馬匹、鎧甲以及俘虜人口?那樣的話,他人難免會誤以為我之所以赦免盜賊團,只是打算騙他們離開原地後將之殲滅。讓自己的信譽和名聲無緣無故遭受損傷,那也不是人的心情啊。

唉,真是左右為難呢。

“主公,凱爾傳來消息……”

我擺手制止夏默說下去,以免他打擾我的思路。

在書房裏來回踱步良久,眼前突然靈光一現。

政府軍和貴族私兵之所以沒有在行軍過程中鬧得太厲害,是因為我在細則中嚴厲禁止他們胡亂動用武力。正規軍打著某國或某城市的旗號,而貴族私兵的旗幟、盾牌、馬匹等物上則印著貴族的家徽。他們要是惹事,跑得了教士跑不了教堂。盜賊團則不同,一來本性難改,二來他們是無根浮萍,多半還有著“事不可為則四處逃散”的職業思維。

既然如此,我乾脆命令盜賊團不得單獨行動,必須隨政府軍或是貴族私兵隨軍行動。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盜賊團在他人的監視下就不敢那麼放肆了,反正盜賊團願意加入討伐軍之際就知道將會被收編,這樣做只是被提前收編了而已;而收編者雖然必須對盜賊團的不當行為承擔責任,卻可以加強自身的實力。

對,就這麼處理!

龍飛鳳舞地在文件上寫下了解決方案後,我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一旁靜靜側立的夏默身上。

將身體放鬆地靠在沙發裏,我做了個手勢示意夏默接著報告情報。

“主公,凱爾已經發現了藏匿伊莉公爵的地方,那是肯洛王子一個直屬家臣的城堡……”

聽到這個消息後我的表情無動於衷,不過在內心深處卻頗不平靜。

肯洛一直沒有與我聯繫,以至於我一度誤以為伊莉已經逃出了敵人的魔爪。現在,終於有了伊莉的確切消息。凱爾確實不錯,他的暗殺技巧,特別是隱匿術已經越來越高明。等凱爾成為影劍士後,大陸第一殺手的稱號將非他莫屬。

“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夏默眨眨眼睛。

“……不是很清楚……當時聖東尼奧魔導師和肯洛王子都在那座城堡,凱爾害怕打草驚蛇,因而不敢潛得太近。”

我輕籲一口氣,然後不再理會夏默。夏默果然知情識趣地輕手輕腳離開了書房。

既然知道了伊莉的下落,我自然不忍心坐視不管;派家臣去營救,我卻又不放心;卡特琳娜陪我去幹別的事倒是個非常不錯的幫手,但是要她幫我去救伊莉,恐怕……

反正安麗絲她們全都去德克薩了,我還是獨自一人去英雄救美算了。

情報部門在英格蘭尼取得了不錯的成果,甚至好幾個領主已經秘密向我國投降了。凱爾在英格蘭尼的秘密落腳處,正是某位男爵的莊園。默念咒語過後,我出現在英格蘭尼首都休達市的近郊。雖然是第一次來到休達市,不過這裏的地圖我早已滾瓜爛熟。沒費多少力氣,我就潛入了凱爾藏身的莊園。匯合了凱爾之後,我們一同向目的地潛去。

目的地是一個大型城堡。城牆只能防止普通人偷偷進入,卻防不住格鬥技超群的有心人潛入。進入城堡之後,我們先抓了兩個士兵問口供,令人失望的是,他們知道的比我還要少。可惜為身份高的人做菜的廚子以及地位較高的僕人全都住在內堡,想要弄到更詳細的情報太困難。

還是乾脆考慮如何進入內堡吧。

內堡附近全都是空地。空地處,四名身著皮甲的警哨正在不停地來回走動。四名警哨沒有絲毫偷懶或是敷衍了事的跡象,他們不緊不松地輕握著劍柄,眼耳並用,留意一切可疑的徵候。看來,肯洛的近衛素質也不錯嘛。

四名警哨倒也難不住我,真正麻煩的是。進入內堡只有兩條路,一是大門,一是頂層平臺的一個活動門——所謂的窗更像是通氣孔或是射擊孔,人類根本不可能從內堡的視窗出入。可惜這兩個門現在正反鎖著,而且門上還有魔法師設置的魔法警鈴。

用探查術偵察了一下內堡裏的守衛力量,發現了三個比較熟悉的生命波動。其中一個是肯洛,還有一個是聖東尼奧魔導師,剩下的一個應該是伊莉。奇怪的是,我對第三個生命波動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奇怪了,伊莉的生命波動怎麼會變成那樣?

伊莉的問題暫且不談,有肯洛和聖東尼奧魔導師在內堡,從正門或者是內堡頂層潛入而不驚動其他人的可行性已經不復存在。

看來只能實行第二套方案了。

在我的示意下,凱爾光明正大地現身了。

“塞維爾‘窮兇極惡’來訪,速速為我通報。”

四名警哨驚訝之餘趕緊發出警報,然後拔出長劍指向凱爾。不過,警哨作好了戰鬥準備後卻並沒有沖上前去。看來。“窮兇極惡”的名聲在英格蘭尼還是蠻響亮的。真想知道,如果報出我的名字,那些警哨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面對“窮兇極惡”他們都面帶懼色,面對我時應該會嚇得暈過去吧?

正在我正在洋洋得意地自戀時,內堡大門已經打開。從內堡魚貫走出了六十多個人。這是六十多雙快要噴出憤怒之火的眼睛,被人潛入城堡打上門來,對他們確實是一種莫大的污辱。

肯洛左手的人年約五十,身材高瘦,鷹目深眸,目光冷電四射令人不敢逼視,擁有幻劍士的實力;他右邊的騎士相對年輕,大約三十歲左右,高大壯實,濃眉大眼,擁有黃金騎士的實力。其餘的人格鬥技也都不錯,從外表及服裝看來,這群人顯然是肯洛的最得力的親衛。不過,他們雖然憤怒,卻也夾雜著某種莫名的恐懼。畢竟“窮兇極惡”這個名字已然成為所有英格蘭尼人共同的夢魘。

仔細看了看出來的人,我覺得非常失望。肯洛倒是出來了,可是聖東尼奧魔導師並沒有出來。況且,他們一夥人正擋著大門口,我怎麼溜進去呢?

那些該死的英格蘭尼人怎麼不一擁而上與凱爾較量較量呢?在這種地形上即便影劍士也很難逮住凱爾,那時候他只管逃跑將敵人引開不就成了?

肯洛一臉陰鬱地盯著凱爾。

“十天前你暗殺了夏洛格伯爵?”

凱爾毫無表情地回答。

“這段日子我暗殺的英格蘭尼貴族太多,哪里記得清楚?”

“很好,很好!聽說你的格鬥技不錯,不知傳聞是否屬實。”

凱爾無禮地翻翻白眼。那種驕狂自大的模樣,連我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肯洛一揮手,一名手持雙刃大斧的皮膚黝黑的高大男子越眾而出。

凱爾徐徐後退。

“你不是我的對手,人貴自知,還是別送死了。”

被激怒的黝黑男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他一聲怒嘯,奇快地疾沖而上,雙刃大斧當頭劈下,雄厚的力道如山嶽般壓下。

凱爾向左一閃,速度並不快,但恰到好處。我暗暗讚歎。凱爾的進步真是明顯,這一閃飄逸瀟灑,毫無火氣,看來他已經深悟寓快於慢的道理了——不過總的說來,還是我點撥得好。

黝黑男子的雙刃斧擦著凱爾的右肩而過,他沒有收回雙刃斧,而是順勢橫削。凱爾哼了一聲,一個急躍離開了雙刃斧的控制範圍。

凱爾站著三米開外冷冷說道。

“看你的腹部。”

黝黑男子低頭一看,突然大吼一聲,將雙刃斧傾全力向凱爾擲去。擲出雙刃斧後,黝黑男子再也支持不住,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後,發出垂死野獸般的沉重哀號。

我不由暗暗搖頭。“窮兇極惡”確實是窮兇極惡,當雙刃斧擦著凱爾右肩而過時,完全可以選擇輕輕一擊點中對方的咽喉,可是他偏要多費些力氣將對方開膛破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肯洛冷漠地看著凱爾,就像是盯著一個死人。

“我承認你的格鬥技確實不錯,我的近衛之中,沒有人能夠在決鬥中勝過你。不過,今晚你來到這裏卻是一個極大的錯誤。”

“因為,如今的形勢並非決鬥!你只是一個被英格蘭尼通緝的國敵!蟻多咬死象,我的近衛正副首領與你的實力差距頂多只有一線之隔。更何況,在龍騎士的面前又有什麼人能夠逃走?!所以說,今晚正是你的斃命之時!”

凱爾不懷好意地望著肯洛,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的主公在千軍萬馬、眾目睽睽之下飄然離去,還拿走了貴國的國寶戰神之鎧和殿下心愛的光之龍槍……”

肯洛的瞳孔急劇縮小,整個臉上罩上了一層灰濛濛的詭異色彩。

肯洛左手邊上的老者嘿嘿冷笑。

“莫非閣下自認為可與你的主公比肩?如若不然,你又憑什麼認為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聽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我的主公在貴國千軍萬馬之中來去自如,可見貴國正是屬於將熊熊一窩的典型。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我固然無法奢求能夠象主公那樣威風,卻也忍不住想在你們這些人面前嘗試那種如入無人之境的美妙感覺。”

說完之後,凱爾臉色一肅,氣息攸地變得若有若無。不僅僅是氣息,連他那在燈光下的身影也變得飄乎不定,讓人懷疑凱爾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凱爾的這番舉動給人的感覺是。他自持絕技,因而前來污辱性地挑戰。

場上的氣氛變得陰森詭秘,冷森森充滿凶兆的殺氣陣陣洶湧。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凱爾不僅是打了那些英格蘭尼人的臉,還是狠狠地打、惡毒地打,這下子弄得群情洶湧了。雖說“將敵人引離門口”是我交待給他的任務,可是他將敵人激怒得這麼狠,如果敵人不顧性命地死纏濫打,待會兒跑不掉怎麼辦?

肯洛緩緩撥出寶劍,全身的骨胳“咯咯”作響,這顯然是他決心殺人的前兆。

雖然擔心凱爾的安危,但是我並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如果肯洛下令圍攻,內堡大門附近自然就不會堵那麼多人。等會兒等他們打得亂七八糟時,我趁亂混入,救出伊莉後給凱爾發個信號然後偷偷溜走。小火和白雪的速度都比不上巨龍,可是肯洛他敢追我不成?

我興奮地等待著肯洛暴怒,可惜沒想到,寶劍出鞘一大半後,肯洛又將寶劍重重地插回了劍鞘。

“不對……閣下是塞維爾第一殺手。但凡成功的殺手,必須細心並且擁有足夠的耐性……”

看到肯洛的臉色由嚇人的青白恢復成平和,我的臉迅速垮了下來。

“你激怒我們,自然是想引誘我們上前圍攻……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看來,你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你這麼做,是為了給另一個人創造機會,讓他能夠趁虛而入。而另一個人的身份……”

肯洛向四周緩緩掃視,當他的目光掠過我的藏身之處時,雖然可以斷定不會被他發現,但我仍舊略微有些心虛。我自己倒不怕什麼,但是肯洛抓伊莉正是為了威脅我。如果他那麼做,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好呢——不久前所做的惡夢,不正是因為不停地思索這件事,卻又無法做出決斷而引起的嗎?

凱爾冷哼一聲。

“殿下的想像力真是豐富。真正意義上的殺手都是不好名的。例如殺手界排名數一數二的日月雙星,人們只知他們的代號,卻不知他們的真實身份。”

“能夠潛入殿下的城堡,並且從殿下面前光明正大地全身而退,那樣我便可以獲得極大的名聲——我很慚愧自己只是個半調子殺手,因為我太過好名!”

肯洛的視線沒有停留在凱爾的身上,而是仍然向四周遊移不定。

“反常即妖。閣下的破綻在於如果真的好名,應該想辦法將我暗殺掉,而不是從黑暗中走出來與我正面敵對。而且,你雖然裝出狂態畢露的模樣,可是你眼中的冷靜卻無法掩飾。”

肯洛冷冷一笑,突然揚聲道。

“蘭特,你想施展虎離山之計,不應該派‘窮兇極惡’,而是應該派拉庫裏。如果那個克洛斯沒死的話,也勉強可以扮演這種失去理智的角色。你的智謀僅僅只有這麼一點嗎?”

“蘭特,現在我從一數到十,如果你不現身,我就斬掉俘虜一隻手指。國師,如果有人想強搶俘虜,請您務必將俘虜擊殺。一……”

我克制著心中的殺氣不至於外泄,以免暴露身形。,想要殺掉肯洛的決心愈加堅定了。媽的,沒把這個混蛋激怒,自己倒是險些被激怒了。這個混蛋怎麼這麼難纏呢?

“二……”

完了完了,我的思維又開始混亂了。

“三……”

真夠倒楣的。好好待在皇宮裏肯洛又不來惹我,我幹嘛要自己送上門自找麻煩呢?

“四……”

受威脅出去?

“五……”

那怎麼行!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那就更無法保護別人了。

“六……”

不出去?如果肯洛真的砍掉伊莉一支手指呢?將來即便救出了伊莉,那也將成為我和她一輩子的痛。

“七……”

算了,有時候妥協還是有必要的。只是現身罷了,被那些英格蘭尼人看兩眼又不會少塊肉。

“八……”

談判中有這樣一種技巧。先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如果對方覺得這個要求無關緊要因而作出小小的讓步,那麼優勢方很有可能趁勝追擊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很顯然肯洛此刻施展的正是這種技巧。

“九……”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先管眼前再說。

一個瞬間移動之後,我出現在肯洛的面前。

“肯洛親王,虧你還是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之一,數數的本領實在太差了。我首席家臣的女兒現在才一歲半,正在咿咿學語的她都能夠從一數到一百了。你就不能多數一下嗎?”

佳蜜兒已經可以從一數到一萬了,不過我可不願意在肯洛的面前提起佳蜜兒。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肯洛針對與我有關的事時瘋狂而又變態,況且他既有實力又有勢力,我還真有點擔心呢——反正肯洛還沒有全瘋,他應該不會忌妒馬迪爾的女兒能夠從一數到一百而起殺心吧。

看到我後,肯洛沒有因為我的諷刺而不快,反而像是遇見了一個很久沒有見面的好友一般開懷大笑起來。

“好久不見,陛下近來可好?”

肯洛的笑容裏有一種勝卷在握的味道,而他那出人意料的態度也令我不由一陣惡寒。

懶得和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我想接伊莉公爵去歐巴尼亞帝國去作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也不是不行……”肯洛故意拖長了語調。

“不過,想要有收穫,就必須有付出。不知蘭特陛下願不願意付出必要的代價呢?”

聽完肯洛的這句話,我差點暴走。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那種暴走的衝動,我忍氣吞聲地問道。

“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為了表現陛下的誠意,陛下是否願意先斬斷右手的大拇指?”

感覺脖子上的繩索似乎套得越來越緊了。

我發起呆來——起碼,從外表看我正在發呆。

據卡特琳娜說,天位的第二階段才能夠使肢體重生,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天位第二階段是怎麼一回事。我可不至於傻得拿自己的身體去做那種可怕的實驗,反正殺神劍應該是知道這種知識的。找它問明白情況再說。如果我已經達到了天位的第二階段,那麼斬斷大拇指也是可以考慮的。

殺神劍這個混蛋!如果有架打,不叫它它也會自己現身。想問個問題,它就裝成正在我的精神深處熟睡的樣子,怎麼叫都叫不醒。所以,從外表上看我正在發呆——或者說正是思考、猶豫……

“主公。”凱爾的聲音聽起來又急又氣。

“現在伊莉公爵的人影我們都沒看見,這不符合基本的規矩啊!”

我狐疑地瞟了凱爾一眼,卻也沒有出言詢問他怎麼會知道綁票的基本規矩。

直覺告訴我,內堡中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生命波動就是伊莉。不過,這件事裏裏外外都透著詭異,小心無大過,能夠先見到伊莉也好。

“讓你們見面自然也是沒問題的,不過,那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肯洛仍舊笑容滿面,但我卻隱約感覺到笑容的下面有一種僵硬感。

見個面也需要付出代價?

讓人質與付贖金的家屬見面往往更能摧毀家屬的意志呢!其實對於在這種情況下是否見伊莉我也很矛盾。她不在場,萬一談崩了,我狠下心逃跑時心理障礙還小一點。如果象夢裏那樣肯洛將劍架在伊莉的脖子上,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心中的疑竇越來越大。肯洛為什麼不讓我見到伊莉?而且,他抓住伊莉後為什麼一直不用她來威脅我?

“如果我不願意付出代價呢?”

“那你就永遠也見不到伊莉公爵。”

“那麼,想要見到伊莉公爵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肯洛沉吟片刻。

“將你或者‘窮兇極惡’的佩劍交出來。”

按阿拉卡的觀點,肯洛這個人肯定深知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這個要求倒是可以考慮。

不需要聖靈鎧時,殺神劍能夠以本體出現;如果穿戴聖靈鎧的同時又需要使用劍,那麼我就使用能量劍。除了慶典時需要佩戴的那柄嵌滿了珍貴寶石的寶劍外,平時我並不佩戴寶劍。

將殺神劍交給肯洛絕對不可能!想到這裏,我不由自主地瞟了眼凱爾手中的寶劍。那柄魔法劍是我打造的。雖說對其他人來說是一柄珍貴無比的魔法寶劍,但是對我來說卻只不過是一堆價格較高的材料和一定的勞動量罷了。

發現我對此有些意動,凱爾開始著急了。

“肯洛殿下,我想起夏洛格伯爵是誰了……”

“我還想起了夏洛格伯爵那位閨名為芬妮的千金,以及那個擁有英格蘭尼王家血統卻暫時沒有王家姓氏的九歲男孩東尼。”

肯洛微微晃動了一下,同時,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就好象被誰當胸重重地擊了一拳似的。

雖然一時沒弄明白其中的奧妙,但此刻我確實高興得差點鼓掌歡呼起來。

第九部 第三十三章

法英哥法案是蘭特成為皇帝後頒佈的第一條刑事法案。這項法案的殘暴、反人性等方面的性質眾所周知,我在此就不再贅言了。法律界的人都知道“惡法亦法”這一原則。所以說,儘管出於人性的角度我堅決反對法英哥法案,但是我同樣認為。在該項法案被取消之前,它毫無疑問仍然應該被尊重、被遵守。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這樣一個事實。我們“偉大”的“神聖大帝”在頒佈法英哥法案後,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親自違反了這條法律。

從法理上講,如果違反的法律並不危害國家的安全,那麼擁有豁免權的皇帝則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我並不打算在蘭特違反法律這一事實上糾纏。

真正令我無法接受的是。即便是作偽,也應該裝模作樣地遵守一段時間的法律。可是我們“偉大”的“神聖大帝”卻在頒佈該法案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悍然違反法律。

這是一種怎樣的任性和囂張?!

摘自禁書——《打破個人崇拜——將蘭特大帝請下神壇》

就法律的角度分析,神聖大帝從來未曾違反過法英哥法案。

從解密的國家檔可以得知,神聖大帝確實曾經就塞斯公爵被綁架一事與綁架實施者有過接觸。然而,綁架這一罪行的發生地點是塞斯,勒索這一罪行的實施地點是英格蘭尼——也就是說,這項罪行超出了歐巴尼亞法律的適用範圍。

可以舉個很簡單的例子說明嚴格遵守“法律適用範圍”的必要性。A國規定馬車應當靠右行駛,而B國規定馬車應當靠左行駛,那麼A國人在B國駕駛馬車時,應當靠哪邊行駛呢?

由於此案件中的當事人涉及了歐巴尼亞人(神聖大帝與凱爾),因而稍顯複雜。

其實只要仔細分析,便可以得出正確的答案。

法英哥法案的精髓在於。之所以禁止與綁匪私下進行聯繫,是因為個人與綁匪私下聯繫會“縱容、包庇犯罪”。然而,歐巴尼亞實施的法律體系以案例法為基礎,而歐巴尼亞帝國的起源地佈雷西亞,對於類似的案件早有判例。當神聖大帝就任佈雷西亞公爵時,曾當眾以“英格蘭尼的罪犯在本國並非罪犯”的理由怒斥英格蘭尼特使。

也就是說。敵國的罪犯在本國並非罪犯,縱容和包庇敵國的罪犯,並不違反歐巴尼亞的法律。

——摘自《經典案例分析》

有時候太聰明了並不是好事。我剛剛咧開嘴還沒來得及笑出聲,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想想此刻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傻,所以我趕緊合攏嘴,然後將目光投向凱爾。

“那個什麼夏洛格伯爵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洛格伯爵是肯洛王子的直屬家臣,也支持英格蘭尼入侵我國的狂熱分子,所以我將他暗殺了。”

現在肯洛正處於一種極為紊亂的精神狀態,一時半會恐怕還無法恢復正常。我和凱爾完全可以選擇在這個時候暴起發難,一舉將肯洛刺傷甚至擊斃。只可惜伊莉還處在他的控制之中。不管他了,現在先弄明白自己的事。

看出凱爾似乎沒有主動說下去的打算,我只得繼續追問。

“那個芬妮和東尼又是怎麼回事?”

凱爾遲疑了一下,回答道。

“殺死夏洛格伯爵的時候,他叫囂說肯洛絕對會為他復仇的,所以我稍稍用了些刑獲得了想要知道的事。那個女人和小孩藏在一處很隱蔽、守衛很嚴密的地方,昨天我才將目標活捉……”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這件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凱爾迎向我的目光,誠懇說道。

“行走於黑暗之中,是臣的本分。因為時間太短促,情報不足,我不敢斷定肯洛王子是否會接受威脅,更擔心會激怒肯洛王子轉而遷怒塞斯公爵……”

他的言下之意我明白。為了保護主公光明的形象,他願意獨力承擔惡名。想法倒是很好,只可惜他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居然在我在場的時候就將這件事抖了出來。這樣一來,我還怎麼脫掉干係?

早知如此就沒必要急匆匆就趕過來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能抽身而退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授權凱爾全權處理嗎?應該已經脫不了干係了……

凱爾雖然慌慌張張地拋出了手中的王牌,不過看來效果還不錯——從肯洛的反應看,這張王牌確實擊了他的要害。

也罷,我不打算做聖人,對名聲也不是很看重,再任性一回吧。

“我想起來了,剛才你不是說要我自斷右手拇指才能見到塞斯公爵嗎?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現在我要求你自斷右手拇指……”

“本親王絕對不會答應!”

“別這麼急著下結論。你提醒你,肯洛王子,現在處於上風的是我,你必須把話聽完!”聽出肯洛的吼聲中帶著顫抖,我更有信心了。

“你如果肯自斷右手拇指,我可以保證讓你完整地見到芬妮和東尼之中的一個。如果你願意自斷雙手拇指,那麼兩個人你都可以都見到。怎麼樣,這種交易完全符合你的標準,算是童叟無欺吧?”

肯洛的眼睛逐漸變得通紅,他的喘息聲越來越重,看起來就象一頭被激怒的鬥牛。

我不再理會肯洛,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對凱爾說道。

“看起來親王殿下不在乎那兩個人。你現在回去將他們殺了。”

“慢!”肯洛的吼叫聲嚇了我一跳,此刻他的聲量簡直可以與人形野獸相媲美。

示意凱爾暫時不必離去,轉過頭後,我發現肯洛的眼睛已經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怎麼,想通了?那就斫下你的雙手拇指吧。”

肯洛的嘴唇也開始顫抖起來,看起來頗有些中風或是發瘋的前兆。我不免開始自責。現在局勢還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可是萬一肯洛在這個時候瘋了,那我就沒辦法控制局勢了。

有了這樣的覺悟之後,我不再繼續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肯洛,而是偷偷地施展著精神魔法影響他。

在趁虛而入的前提下,精神魔法的成功率總是比正常情況下要高得多得。亂拍馬屁的英格蘭尼人尊肯洛為軍中之神,可是這個外表剛毅的傢伙現在不照樣被我搞定了?

“我……”肯洛艱難地喘口氣,然後緩緩撥出佩劍。

“我……”

“勇敢點,不會很痛的。撥出長劍斫下拇指!快一點,別猶豫了。”我一面在心裏暗中為他打氣,一面偷偷加大精神魔法的強度促使他快些完全這一步驟。可惜的是,所謂欲速則不達,精神魔法的強度過大反而激發了肯洛潛意識的抵抗,他撥劍的速度比剛才還要慢了——簡直比烏龜還要慢。

正在這關鍵的時刻,聖東尼奧國師卻驀然出現在肯洛的身旁。當他出現後,我的精神魔法侵襲也失敗了。肯洛像是剛剛從惡夢中驚醒一般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滿是汗滴。

可惡,這麼好的計畫卻被聖東尼奧這老傢伙給破壞了!我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那感覺就……就好象作愛即將達到高潮的時候突然被打斷一般!

如果不是聖東尼奧的身上加持了隕石護身(魔法協會公認的終極防禦魔法,其施展難度,相當於土系小型禁忌。當然,據我所知最有效的防禦魔法應該是蘭僕施展的絕對壁壘),我肯定會忍不住撲上去將這個破壞我好事的老傢伙拳打腳踢一番。

這個隕石護身還真是麻煩呢。施展這個魔法後,魔法師的四周就會出現一個類似星際隕石帶的防禦地帶。這個防禦魔法在時效結束前或是類似隕石的土元素消耗完畢前,可以阻擋任何魔法和物理的攻擊。攻破這個隕石護身,至少會消耗我一刻鐘的時間吧?

正在琢磨應該怎麼對付聖東尼奧,他那深邃銳利的目光已經停留在我的臉上。令我不快的是,他的目光不帶任何表情。

“我在塞斯公爵的所在之處召喚出了三個鐵傀儡。鐵傀儡的智商非常之低,遭遇突發事件時,我也不敢保證它們會不會誤傷塞斯公爵。”

我歎口氣,麻煩大了。

如今聖東尼奧出現,肯洛就不算是主事人了——雖然綁架伊莉多半是肯洛的主張。可是聖東尼奧是英格蘭尼的國師,又是肯洛的堂叔祖父。于公於私,地位都比肯洛要高。

那個小東尼只是聖東尼奧曾孫輩的後代——小東尼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是聖東尼奧的父親,血緣關係確實稍稍遠了點。肯洛只有一個私生子,但聖東尼奧的曾孫不止一個。而且,小東尼還不是聖東尼奧的親曾孫,甚至沒有詹姆士這個姓氏。用肯洛的情人和私生子威脅肯洛倒還管用,對付聖東尼奧似乎效果並不理想。

我不無諷刺地說道。

“我一直知道肯洛王子卑鄙無恥,卻沒想到英格蘭尼的國師也會參與這次綁架。”

肯洛和聖東尼奧夠無恥的,他們的表情一點都沒變。

怎麼辦呢?不管了,我必須冒險嘗試一下。

“根據我上次頒佈的格殺令,芬妮小姐和她的小孩亦屬必殺之列。肯洛,看起來你是不在乎他們了。既然如此,凱爾,你回去殺掉他們。”

“堂叔祖父!”肯洛的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情。

“凱琳離我而去之時我已發誓終生不娶。而東尼又是我唯一的骨肉……”

好現象,肯洛不以國師相稱卻使用私人稱謂,顯然方寸大亂。

可惜聖東尼奧這個老傢伙根本不為親情所動。他冷冷問道。

“蘭特為英格蘭尼何人?”

肯洛瞟了我一眼,目光很快閃開,拳頭猛然握緊。

“國之公敵!”

“那麼。”聖東尼奧的聲音愈加冷冽。

“英格蘭尼目前形勢如何?”

“危在旦夕!”

“如何解決這個危局?!”

“釜底抽薪!”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以小家為念?你是我最為看重的王儲繼承人,必須將國家利益放在最前面。況且你要知道。皮之不存,毛將附焉?!如果英格蘭尼亡國,那麼你的那個芬妮小姐和東尼也同樣不會有好下場!”

精闢,真是精闢。國師對肯洛的教育,同樣也震醒了我。

說起來還真是諷刺,我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如果被斌、馬迪爾等人知道這一情況,他們會不會氣得吐血呢?

我的這次行動,無論原因是出於藝高人膽大、生性喜歡冒險、或者是感性大於理性的衝動,總而言之是錯誤的。肯洛恨我入骨,聖東尼奧視我為英格蘭尼的大敵,他們提出的條件我肯定無法滿足。

既然如此,我還是早早離開為好。

“我回去後,相應的報復自然是少不了的,反正我的親人就那麼幾個,量你們也沒本事再傷害他們。可英格蘭尼凡是擁有王室血統的就不同了,我不管他男女老少,總之要殺七八上十個才能解恨。”

想了想,我又恨恨地補充。

“我還要將計畫完全改變,分多路向英格蘭尼進攻!”

肯洛右手邊的老者臉色微變。

“這是為何?”

“為何?當然是為了報復!”

“本來我只是想打敗英格蘭尼,並不想在絕對優勢下讓平民受太大的傷害。可是你們既然施展出這麼卑鄙的手段,那就怪不得我了。數不清的討伐英格蘭尼的軍隊將會象蝗蟲一樣進入英格蘭尼境內,不管戰爭打不打得贏,先把英格蘭尼弄得民不聊生再說!”

“當然,你們也別指望我會為隱瞞這樣做的緣由。我不管英格蘭尼人是否會恨我,先讓他們痛恨流著詹姆士血統的人再說!因為,是你們先使用卑鄙的手段激怒了我!”

狠狠地進行了口頭威脅之後,我滿意地轉過身,準備離開。

“慢。”

身後傳來聖東尼奧的聲音。我停了下來,卻並沒有轉身。

“老傢伙,莫非你想留客不成?別認為有隕石護身,我就會怕你!”

“以陛下的實力,我也沒信心強行留客。不過,陛下真的不在乎伊莉公爵的生死了嗎?”

“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你可以提出條件,但是你只能提出一次條件——我不喜歡討價還價。如果付不起那樣的代價,我會立即離開!”

身後,一片死亡般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聖東尼奧緩緩說道。

“請問,陛下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將芬妮和東尼交給你們。”

“不夠。”

“我可以保證,不聯繫獸人在大決戰期間進攻英格蘭尼!”

好幾個英格蘭尼人不由發出了抽氣之聲。

過了好一會兒,聖東尼奧接受了我的條件。

“一言為定!我願意將活生生的伊莉公爵完整無缺地交給陛下。”

這一刹那,我微微有些迷惑。聖東尼奧似乎總是很容易和我達成協定。上次的協定我看起來像是占了便宜,可是伊莉卻被他們洗了腦;這一次又有什麼詭計呢?

迷惑歸迷惑,但是那種成功的喜悅卻促使我很快接受了對方的條件。

“一言為定!我願意將芬妮小姐和她的孩子交給你們,並且不聯繫獸人在大決戰期間進入英格蘭尼。”

我看不出自己會吃什麼虧。

當我處於弱勢時,讓獸人進攻英格蘭尼倒也有理由。現在歐巴尼亞已經處於絕對的強勢了,似乎沒必要再幹這種天怒人怨的事了。

我轉過身,盯著聖東尼奧。這時候,他開始念起咒語。到底魔導師,抱著伊莉的鐵傀儡很快就從大門處出現,並且向我走了過來。

接過伊莉之後,我覺得那個夢境與現在的情況頗為相似。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一句話。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值得高興的是,與夢中不同的是,懷中的伊莉確實是活生生的,而且並沒有受過傷害。唯一奇怪的是,伊莉睡得似乎太熟了些,就象傳說中的睡美人似的。

正準備抱著伊莉離開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對,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作為人質,伊莉怎麼可能睡得那麼沉?

“你們對伊莉做了什麼?”

聖東尼奧沉聲道。

“她活著,而且完好無損。”

“我問伊莉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遲疑片刻,聖東尼奧說道。

“捉她的時候,她使用尚未完全掌握的精神魔法,遭受了魔法的反噬。那時候她就是這樣。”

我的眼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將小火召喚出來,然後將伊莉放在它的身上,然後細心地綁好。

肯洛仇恨地盯著我,咬牙切齒說道。

“我發誓,將來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將你化骨揚灰……”

雖然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伊莉,但這並不代表我對外的感知有所不足。聽到肯洛的話,我不由眼皮一跳。

“將來?”我緩緩抬起頭,諷刺地盯著肯洛。

“我不得不佩服你,你居然認為自己還有將來?”

自從擁有終極聖鬥氣之後,我對殺氣已經可以做到收發自如了。奇怪的是,這一次卻有些控制不住的跡象,殺氣竟然如同實質般瘋狂外湧。

肯洛身邊一些鬥氣水準低的人臉色大變,很快,有的人開始發抖。不一會兒,一些鬥氣水準親衛手中的武器次第掉在地上,人也隨即暈倒。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放過你?”

“陛下。”這種情況下,聖東尼奧不得不說話了。

“剛才條件已經談妥……”

我打斷魔導師的話。

“已經達成的共識,我不會違背,但是我答應放過肯洛嗎?”

魔導師語塞。半晌,他緩緩說道。

“人生百歲,如駒過隙,你何將將這件事看開一些呢?懷有仇恨的人生是很痛苦的。”

我不屑地一哂。

“這些話你應該用來勸告肯洛。況且,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覺得快意恩仇正是一件爽得不得了的事,怎麼會苦呢?”

國師沉吟良久,沉聲說道。

“你會放過肯洛的,因為,我在這裏。”

“這倒也是。”宣稱可以獨力打敗魔導師加龍騎士的組合,聽起來像是信口雌黃。而且,我對魔導師的自爆確實心懷戒意。

我沉吟片刻。

“凱爾,這裏所有的人你都記住了吧?”

“主公放心,肯洛王子的這些親衛,每個人的底細我都可以查得一清二楚。”

“你們先離開。”

小火看了看肯洛和聖東尼奧,慌慌張張地沖天而去。凱爾對我有一種盲目的信服,所以毫不猶豫縱身向黑暗中沖去。只是一瞬間,凱爾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此刻的感覺很奇怪,似乎是一種暴怒中的冷靜。

我笑了笑,突然沖向肯洛。

肯洛並沒有意識到我會在這種時候猝然發暴,因而手上連武器都沒有。我也沒空幻化出能量劍,幻化能量劍只需要十分之一秒,但是這個時間足以讓高手做出準備了。所以,我只能使用原始的武器——拳頭。反正有終極聖鬥氣作支撐,我的拳頭也不比流星錘的傷害小太多。

毆打肯洛時,一記比一記兇狠,最後一記劈掌,反砍在他的右頸根內側,將他的喉部的護脖給劈碎了,幾乎連他喉部的軟骨也給打斷。肯洛終於支持不住了,因為他的護體真氣正以崩潰的速度消散。他的雙手一軟,本能地收回保護頸喉。

“砰噗砰噗……”

拳掌著肉聲更快更急。不僅僅是拳掌,肘、膝在這次毆打中也發揮著同樣重要的作用。

美中不足的是,聖東尼奧和肯洛的親衛在極短的時間內就作出了反應。

肯洛親衛做出的攻擊並不可怕,我有聖靈甲護身,又有終極聖鬥氣為基礎的護體真氣,短時間裏任他們打也不會受重傷。麻煩在於聖東尼奧。他不停地施展魔法攻擊我,魔導師到底是魔導師,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火球術也能夠消耗我許多鬥氣,如果擊中我裸露的皮膚,還會將我震得生疼。更糟糕的是,他甚至為肯洛加持了一個烈火神盾。

由於每打肯洛一下都要遭受火元素的傷害,我不禁萌生退意。

不過,走之前好歹得給肯洛留點深刻的紀念。

“噗”一聲響,我拼著感受烈火焚身的痛苦一拳打在肯洛的鼻樑上。

“啊……”

肯洛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慘狂叫,鼻血溢流,愈加手忙腳亂。

肯洛的鼻樑骨已經粉碎,那高挺的鼻子再也高不起來了。

好,目標完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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