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大帝傳》第71章
第八部 第九章

太陽剛剛從地平線躍起時,極目所至,田野裏仿佛開遍了萬紫千紅的各種花朵,誰都無法把那些軍團大大小小的、一連片密密麻麻的旗幟一望無遺。

愛爾郡沙特阿男爵強尼.湯姆幾乎無法掩飾心中的喜悅。

他不是一個新兵。強尼曾經參加過四次戰鬥——雖然有三次戰鬥全都以失敗而告終,而且強尼本人還被同一個人俘虜。當然,在內心裏強尼並不認同自己是被同一個“人”所俘虜的——強尼始終固執地認為,俘虜他的那個傢伙,無論說他是神也好、魔也好,神魔大人也好,總之,那個傢伙肯定不是人!

強尼現在隸屬於英格蘭尼第一兵團,兵團的兵團長是英格蘭尼人的驕傲、英格蘭尼新一代的軍神、英格蘭尼國王的小兒子,五王子肯洛.詹姆士。兵團的旗幟是一面有著一隻白頭鷹的紅色軍旗。這是整個王國的主要旗幟,也是全軍的偉大標誌以及英格蘭尼的驕傲。

此刻,兵團軍旗正被野外放蕩不羈的風兒吹得颯颯作響。強尼懷著某種癡迷幸福的心情站在軍旗旁,輕輕撫摸著那光滑的旗杆。是的,強尼確實對這面軍旗無比感激。正是站在這面軍旗下,強尼終於擺脫了總是糾纏著他的厄運——他所參加的戰鬥,終於獲得了一次勝利——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沒有第四次成為俘虜。

軍旗的掌旗官站在一旁冷冷地注視著強尼奇怪的舉動,不過,他並沒有干涉的意思。

掌旗官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叫作戀物狂。他對自己掌管的軍旗同樣也很迷戀——當然,與眼前這個人的狂熱態度比起來,自是稍有不如。

掌旗官之所以沒有呵斥強尼的舉動,並不是因為軍規中沒有明確規定不允許普通戰士撫摸軍旗,而是因為強尼是肯洛親王親自帶回第一兵團的人。掌旗官不知道肯洛親王為什麼會將強尼帶回第一兵團,因而私下自然免不了胡亂猜測。或許,強尼與肯洛親王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

其實事實並非如此。

英格蘭尼進攻佈雷西亞失利後,肯洛王子原本打算重振旗鼓繼續攻打佈雷西亞。可是不敗兵團的兵團長,克勞德公爵卻禁止任何英格蘭尼的軍隊從他所管轄的地區通過。肯洛王子親自與克勞德公爵交涉,卻同樣沒有效果。在會談結束後,克勞德公爵拜託肯洛王子將強尼安排一個去處。對於這種微不足道的要求,肯洛王子甚至懶得詢問原因便答應了。

肯洛王子回去後,將強尼順手交給副官,讓副官解決這件事。副官並不知道其中的端倪,如果不是因為格鬥技有限,強尼甚至可以趁機進入令數不清的英格蘭尼戰士眼紅的肯洛王子的近衛隊。

在整個第一兵團中,唯一知道事實真相的,只有強尼本人。

正如傳聞一樣,有著人形野獸之稱的克勞德公爵粗魯、野蠻、嗜血,同時,他也確實愛兵如子。

不敗兵團品嘗了唯一的敗仗後,兵團裏所有的人都變得不同了。大部分人都在努力地練習著各自的格鬥技、騎術、弓術,甚至兵團裏的魔法師也自覺地將冥思的的時間延長了。不過,也有少數人變得消沉。然而在克勞德公爵細心的開導下,大部分人都能夠強行打起精神將注意力投入到訓練中去。可是強尼卻不同——他患上了嚴重的憂鬱症。

從戰友的口中,強尼知道了率領獸人的那個魔王極有可能就是佈雷西亞公爵。也就是說,他所參加的三次戰鬥,都被同一個“人”打敗而且俘虜了。這樣的事實固然令強尼感到一種徹底的絕望,更令強尼無法承受的,卻是戰友們陌生的異樣目光。要知道,他們的兵團長早已與強尼命中的剋星預約了明年的決戰——有誰會願意成為強尼的陪葬品呢?

從事高危險性的工作的人,例如傭兵、礦工或是戰士,往往比普通人更為迷信。

強尼的經歷被戰友們傳遍了整個兵團後,那些迷信的士兵們對待強尼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也沒有人願意接近他,甚至同一個帳篷的戰友們,也紛紛向軍官要求將強尼調離自己的帳篷。

所以,強尼不可避免地患上了憂鬱症。克勞德公爵知悉了這件事後,同樣無法解決這個難題。克勞德公爵不忍將強尼驅逐,但是將強尼留在兵團裏,無論對強尼來說還是對其他的士兵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當肯洛王子來到第四兵團駐地與克勞德公爵進行交涉時,克勞德公爵便將強尼交給了肯洛王子。

陰差陽錯來到第一兵團並且正式成為兵團的一員後,強尼漸漸恢復了信心。而且,在這裏沒有人知道強尼悲慘的命運。他的憂鬱症逐漸好轉,訓練也越來越積極了。

第一兵團是整個英格蘭尼的驕傲。雖然第四兵團與第一兵團並列為英格蘭尼兩大王牌兵團,可是兩個兵團的長官卻略有不同。克勞德公爵因為性格方面的原因遲遲無法將上將的軍銜再進一步的提高,然而肯洛王子卻兼任著英格蘭尼軍事大臣一職。強尼相信,第一兵團參加的戰鬥,肯定有著數之不盡的友軍。

事實果然如此。強尼參加的第四次戰鬥,是他連夢中也不曾想過的大型戰役——參戰雙方合計接近四十萬人。在那場戰役中,強尼第一次品嘗到了勝利的滋味。

那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啊!

當戰役結束後,殺死兩名敵人並且奪取一面小隊隊旗的強尼,遲疑地看著戰場上歡呼的戰友,看著戰場上敵人的屍體或是躺在地上仍舊呻吟的傷兵,好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確信自己的部隊確實勝利了。待強尼接受這樣一個令他欣喜若狂的驚喜後,強尼並沒有笑,也沒有歡呼,而是突然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痛哭起來。

夾雜著痛苦和喜悅的眼淚從指縫間滲出的時候,強尼相信,他已經擺脫了心理中的陰影——並非自己所有參加的戰鬥都會以失敗而告終!

那場戰役勝利之後,每天清晨強尼都會走到兵團的軍旗旁以一種虔誠而又感激的心情,輕輕撫摸軍旗的旗杆。強尼受盡煎熬的靈魂,早已被可怕的厄運折磨得惴惴不安,現在,他終於找到了令靈魂安寧的方法。因為掌旗官是一個相當有名的騎士,所以強尼並不奢望自己能夠成為這面旗幟的掌旗官。不過,每天只是摸一摸軍旗的旗杆,總是可以的吧。

當強尼正在將臉貼在富有彈性、略帶溫暖氣息的旗杆上時,一名斥候騎著快馬旋風般地飛馳而過,焦急的喊叫聲逐漸在強尼的耳邊飄散。

“仁慈的天神啊!德克薩人已經偷襲了我們前營的兄弟!”

強尼聽到這句話,熱血就沖到臉上,雙眼像是燒紅的煤塊似的熊熊發光。他匆匆將臉貼在旗杆上摩擦了一下,然後虔誠地親吻著旗杆。強尼相信自己已經得到守護神的祝福了,因而充滿激情地抽出長劍,向自己的小隊跑去。

營地裏,出現了嘈雜卻並不慌亂的喊叫聲。

“集合!快集合!”

“……給我牽匹馬來!”

“列隊!”

……

雖然強尼離自己的營帳較遠,但是由於他早早就起床並且穿戴好了全副裝備,因而強尼幾乎與戰友們同時到達了集合點。

第一兵團畢竟是英格蘭尼的王牌兵團。絕大部分戰士都只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穿戴好了鎧甲並且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兵器。

肯洛王子騎著一匹銀白色的巨龍,穿著眾人極為熟悉的銀色鎧甲,披著那件純白的披風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在肯洛王子的身後,是三百名強悍的近衛——他們中的每一名,都擁有青銅騎士的實力。

肯洛王子推起頭盔上的面罩,神情嚴肅地對著自己的傳令官們發佈著一個接一個的命令。

“你,向第三兵團傳達我的命令,讓儒尼奧爾率領他的四個兵團從左翼支援受襲的前營。”

“你,去告訴第五兵團長因海姆,讓他率領他的五個兵團從右翼支援前營。”

“你,去通知凱琳,讓她到我這裏來,讓她的副手率領她的四個兵團插到前營與米斯特堡之間。到達指定地點後,派一個兵團從敵人的後面進攻,其餘三個兵團負責截斷敵人的退路,同時也要防備米斯特堡的敵人。”

副官是肯洛王子的遠親表弟,他個有學問的年輕人,能讀善寫,同時他的格鬥技也達到了高階青銅騎士的水準。

副官輕輕問道。

“王子殿下,您讓凱琳聖騎士到這裏來而不讓她參加戰鬥,她會不高興的。”

肯洛王子沉重地點點頭。

“我知道凱琳會不高興。”

“可是上次凱琳被恩斯特的自爆魔法擊傷。不知道那個自爆魔法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凱琳聖騎士的體質,居然也受了重傷,而且至今未愈。”

“敵人現在已經是困獸之鬥。雖然他們的失敗已經註定,但是你要知道,我們的敵人是黃甲哥薩旅。與這樣的部隊作戰,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痛苦的必定是我們自己。”

肯洛王子以微不可聞的聲音歎息一聲。

“如果負傷未愈的凱琳在這次戰鬥中有什麼差錯,那麼這場戰役只能算是雖勝猶敗了。”

主營就佈置在前營後面的一公里遠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肯洛所在地方,正好可以將整個戰場一覽無餘。

除了激戰的前營之外,整個田野都顯得空蕩蕩、陰慘慘的。而前營以及前營附近的戰場上,卻熱鬧非凡。

肯洛仔細地觀察著一公里處的激戰,突然笑了。

“齊格菲啊,你也開始放棄所謂的騎士精神了嗎?”

過了幾秒鐘,肯洛輕聲地喃喃自語。

“瞧瞧,說好八月二十日進行決戰,可是你只需要暫時拋棄所謂的騎士精神,對我軍展開偷襲,現在就佔據了多麼大的優勢啊……”

隨後,肯洛王子的笑容逐漸變冷。

“可惜,已經太遲了!”

前營的戰場上,德克薩人確實正如肯洛王子所說的那樣,正暫時處於極大的優勢地位。德克薩人有將近三個兵團的兵力。黃甲哥薩旅在中間,它的左右兩翼各有一個兵團。黃甲哥薩旅的戰士們排著他們慣用的陣型,前排的戰士將長矛放低,後排的戰士將十二米長的特製長矛放在前排戰友的肩上。在站在高處的肯洛看來,此刻黃甲哥薩旅就像是長著可怕獠牙的怪獸一般。

人們通常將黃甲哥薩旅看作一隻重步兵兵團。但是,沒有誰會認為這支部隊是傳統意義上的重步兵兵團。

重步兵兵團高得驚人的防禦力自然令指揮官非常高興,然而他們那種象蝸牛一樣緩慢的機動性,卻總是能夠將指揮官逼得發狂。

但是黃甲哥薩旅卻不同,士兵們穿戴的重鎧,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種魔法鎧甲。黃甲哥薩旅的戰士們所穿的重鎧,經過魔法師用氣系和土系魔法力進行填充後,除了將原本就極高的防禦提升得更高外,還能夠令戰士們感覺那些重鎧的重量並不超過普通的皮甲。雖然魔法效果所能夠持續的時間往往只有一個小時,但是黃甲哥薩旅所經歷的戰鬥中,還從來未曾有過能夠超過一個小時的。

所以,在其他的重步兵需要緩慢推進的時候,黃甲哥薩旅的戰士們卻可以踏著輕快的步伐,迅速向前逼近。

前營,通常也叫做前鋒營。駐紮在前鋒營裏的部隊,總是由武器精良、作戰勇敢的戰士所組成。

可是這些強大的戰士們,卻紛紛倒在對方的長矛之下。後面的英格蘭尼人都猛烈地撲向黃甲哥薩旅,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格鬥技、士氣以及勇氣,都無法阻止黃甲哥薩旅固執的前進步伐。

這確實是沒有辦法的事。作戰的雙方,一方穿戴著加持了土系魔法的重鎧,而另一方,往往還無法接近對方就已經被超長的長矛給刺穿了。儘管偶爾會有頑強的前鋒營戰士沖到黃甲哥薩旅戰士的面前,可是他們的長劍、長槍或者是嵌著燧石或釘子的釘錘,一旦擊中加持了土系魔法的重鎧上,往往會因為巨大的反作用力給彈了回來。

在黃甲哥薩旅強大的壓力面前,勇敢的前鋒營戰士遭受了可怕的重挫。他們僅僅披著輕甲的身體被鋒利的長矛刺穿,他們的屍體被迅速逼近的黃甲哥薩旅戰士踐踏。雖然前鋒營勇敢的戰士拼命死戰,但是他們徒勞的勇敢只是令鮮血白白地匯成了河流。前鋒營遭受了非常可怕的蹂躪,死傷的士兵已經超過了總人數的三分之二。

終於有人受不了這種折磨開始逃跑了,隨後,越來越多勇敢的戰士首次將後背留給了敵人,前鋒營組成的陣線上出現了明顯的缺口。這樣一來,這條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戰線終於全面崩潰了。

第一兵團的戰士們把長矛、劍柄、斧柄握得更緊了,騎士們勒緊了坐騎,只等肯洛王子一聲令下就會立即開始衝擊。第一兵團這些身經百戰的戰士們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似乎身上的鎧甲突然間變得緊了。

肯洛王子並沒有滿足戰士們渴戰的心情。他威風凜凜地喝道。

“砍倒傳令旗,命令第十四兵團出擊迎戰!”

得到命令的兵團長率領著自己的部隊出擊了。這時候,第二兵團的兵團長凱琳聖騎士騎著愛馬趕到了肯洛王子的旁邊。

在開口之前,凱琳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她那顯得非常帥氣的眉毛微微皺了皺。

趁旁人未曾注意,她悄悄將嘴角的血絲拭去。暗殺恩斯特的時候,她、因海姆和聖東尼奧全都被邪惡的魔法所傷。凱琳離得最近,因而也傷得最重,直到現在仍舊沒有全愈。事實上,凱琳此刻的戰鬥力,比一個黃金騎士還不如。

“殿下,您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找我來有什麼緊急的事嗎?我的兵團正在戰場上呢!”

“哦,你知道的,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感覺到凱琳的怒氣,肯洛不敢掉以輕心。他想了想,仔細地尋找說辭。

“這是齊格菲最後的一擊,我有些擔心,所以將你調到我身邊來保護我。”

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假話,不過凱琳也隱約猜得出肯洛的真實意圖。她屈辱地咬著下唇,終於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凱琳將視線移向戰場,注意力立即就轉移了。她霍然轉過頭,質問肯洛王子。

“加上第十四兵團,殿下手頭上一共有四個兵團。您為什麼不命令全軍衝鋒?!”

肯洛看著那股黃色的濁流踏著輕快的步伐,從走路變為慢跑,從慢跑變為跑步,然後又變為賓士,以雪崩般的速度向前挺進。這股蓄滿了巨大力量的黃色濁流,就好象泥石流一般以勢不可擋的姿態向前沖著。

肯洛歎了口氣,心不在焉的回答凱琳的問題。

“你認為,四個兵團就能夠擋得住此刻的黃甲哥薩旅嗎?”

第八部 第十章

凱琳的聲音顯示一種倔強。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能否擋住?!”

肯洛側過頭溫和地看著凱琳。

“你一貫的觀點不是‘勝負在戰鬥之前已經決定了’嗎?現在……”

肯洛將視線移到激烈的戰場上,聲音變得很輕。

“……我強迫你參加上次的暗殺行動,所以你的心情至今仍舊無法平靜嗎?”

聽到肯洛的話,凱琳忍不住開始檢討。自己的情緒確實不象往常那樣平靜。要不,是因為負了重傷後,身體過於虛弱因而導致了情緒的異常?

“從防禦上看,黃甲哥薩旅就象一個能夠自由活動的要塞。當黃甲哥薩旅的魔法師為戰士們填充好魔法力之後……”肯洛猶豫了一會兒,補充道。

“……我必須承認,在英格蘭尼,沒有哪支兵團能夠與之正面抗衡。克勞德的第四兵團不行,我的第一兵團也不行。”

“況且,在戰爭中還有哀兵必勝這一說。凱琳,你認為面對一隻防禦力超級變態,攻擊力強得可怕,魔法防禦也非常出眾的部隊,四個兵團能夠將之擊敗或是擋住嗎?”

凱琳無語。

戰場上,十四兵團已經開始與黃甲哥薩旅正面接觸了。在黃甲哥薩旅這種可怕的部隊面前,連大地也忍不住顫慄、呻吟。十四兵團雖然在英格蘭尼軍隊戰鬥序列中屬於主力兵團,而且它的表現也中規中矩,卻仍舊無法擺脫被蹂躪的命運。十四兵團此刻的處境,讓人不由地聯想到這樣一幅畫面。一個嬴弱的少年,正在被一名兇悍強壯而且毫無人性的鐵匠用鐵錘有條不紊地擊打。

長矛刺中鎧甲出來火花以及戰士的身體被重創後噴射出的鮮血四處飛濺。戰場上,木頭柄的碎片、折斷的旗杆、掉落的兵器、人和馬的屍體,全都混雜在一起了。凡是倒地的傷兵,要麼是被自己人,要麼就是被前進的黃甲哥薩旅戰士給活活踩死了。

僅就勇氣來說,十四兵團並不比它的對手遜色。可是經過一刻鐘搖搖欲墜的垂死掙扎後,眼看十四兵團即將全軍覆沒,士兵們開始本能地向前鋒營所做出的榜樣學習起來。

在短短的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裏,黃甲哥薩旅再一次向世人證明了它那令人驕傲的名聲並非憑空得來。敵軍的兩個主力兵團雖然進行了無比英勇的抵抗,卻仍舊被黃甲哥薩旅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兩個遭受重創的主力兵團現在僅餘番號,想要重新恢復與黃甲哥薩旅戰鬥之前的戰鬥力,絕對不是短期能夠實現的事。

德克薩人雖然在正面戰場上取得了絕對的優勢,但是他們左右兩翼的形勢卻不容樂觀。儘管英格蘭尼人分別在兩翼各留下了一個兵團作為預備隊,德克薩人兩翼需要面對的敵人,仍舊是他們的三倍以上。

儒尼奧爾中將和因海姆上將不約而同地採取了戰爭中最野蠻、最直接,絲毫沒有美感的強攻戰術。他們憑藉人數上巨大的優勢,惡狠狠地壓迫著德克薩人的側翼。

兩翼的德克薩人也很勇敢,可是他們的戰鬥力卻並不比他們的敵人強——相反,由於兩翼的部隊主要是由不同番號的部隊臨時組建而成,由於磨合等各方面的原因,他們的戰鬥力比英格蘭尼兩大神將率領的部隊要差上一些。

兩翼的英格蘭尼軍隊狠狠地擠壓著德克薩人的陣地,就象兩個巨大的磨盤一般,一點一點地令德克薩人兩翼的陣型變得越來越薄。除此之外,已經繞到德克薩人後方的英格蘭尼人,也抓住機會向稍稍落在後面的德克薩兩翼部隊發動了進攻。

在背面的英格蘭尼人也開始發動進攻後,德克薩人的處境就更加雪上加霜了。德克薩軍隊兩翼的將領們聲嘶力竭地叫喊著,拼命地維持著自己陣型。在他們的努力下,德克薩的兩翼雖然岌岌可危,隨時有崩潰的可能,但是至少直到目前為止,黃甲哥薩旅的側腹仍舊得到了有效的保護。

黃甲哥薩旅在擊潰了英格蘭尼十四兵團之後,並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將陣型進行了小小的變化。

前排的戰士已經連續經歷了兩場激烈的戰鬥,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其狀態都不比排在後面的戰士更好。更何況,原本鋒利的長矛雖然順利地刺穿了無數的輕甲以及士兵的身體,可是那些沾滿了鮮血的長矛此時也開始鈍了。

黃甲哥薩旅就在危險的戰場上熟練而又迅速地變化著陣型。按教科書上所說,敵人在變化陣型時是最佳的攻擊機會。可是負責兩翼而且就在附近的預備兵團,以及正面的離黃甲哥薩旅只有五百米的肯洛王子,都沒有輕舉妄動。因為,黃甲哥薩旅的戰士們是那麼地旁若無人,他們的氣勢是那麼地驕傲和自信。他們那種目空一切的驕傲神氣,令在場幾乎所有的英格蘭尼軍官都對教科書上的條例產生了輕微的懷疑。

肯洛王子輕喟一聲。

“砍倒傳令旗,命令第十五兵團出擊迎戰!”

在目擊了兩個絲毫不比自己兵團遜色的主力兵團慘敗後,十五兵團兵團長的內心中產生了可怕的陰影。

前鋒營的第八兵團幾乎被殺得片甲不留,而十四兵團活下來的人還不到戰鬥前的三分之一。看到主陣上代表命令十五兵團出擊的傳令旗倒下後,兵團長的心裏一個哆嗦。他下意識地將頭向其他的方向張望,試圖裝成根本沒有看到命令的假像。可惜兵團長身旁的副官是一名充滿激情的、無所畏懼的年青貴族。副官以能夠將死人驚醒的焦急聲音大聲喊道。

“兵團長,主陣命令我兵團出擊!延誤戰機會被軍事法庭審判的!”

絕望的兵團長手臂無力的一揮,以近乎呻吟地語氣說道。

“全軍出擊。”

當士兵們沖向敵軍後,兵團長仍舊慢慢地等著。直到兵團中幾乎所有的部隊都出擊了,兵團長這才騎著馬,尾隨在士兵之後,向對他而言代表死亡的方向慢吞吞地出發。

兵團長已然如此,戰士們的表情自然也不會比他們的長官強上太多。畏懼不僅僅表現在他們的臉上,還表現在他們的四肢上。他們的武器,不象平時握得那麼穩;他們衝鋒的速度,也僅僅只有正常情況下的五分之四。

肯洛王子的眼中精光閃爍。盯著黃甲哥薩旅的眼神中,包含著敬佩、妒忌以及惋惜。

十五兵團隸屬於京畿戰區,而肯洛正是京畿戰區的司令。對於直屬於自己的十五兵團,肯洛非常瞭解。無論是兵團長還是士兵,他們都無愧於主力兵團的名聲。可是現在面對黃甲哥薩旅還沒有正式交戰,卻已經怯敵三分了。

不愧是聞名天下的黃甲哥薩旅啊!

黃甲哥薩旅所有的成員,都經過極為嚴格的挑選並且接受過嚴酷的培訓。對黃甲哥薩旅戰士的培訓方法,一直以來都是德克薩王國最高機密。

可惜此役之後,黃甲哥薩旅至少在十年內無法重新恢復其規模及戰力。

在肯洛浮想翩翩的時候,黃甲哥薩旅已經展開了他們的第三場激戰。

雖然士氣被奪,雖然無論士兵還是軍官都忍不住感到畏懼,可是主力兵團的榮譽感仍舊刺激著十五兵團的所有成員。他們咬著牙,毫無意義地尖聲叫喊著,舉著手中的盾牌並且揮舞著武器,向面前由超級長矛所組成的鋼鐵森林沖去。然而象往常一樣,鋼鐵森林仍舊完美地完成了剝奪他人生命的任務。

黃甲哥薩旅再一次表現了他們的“冷酷無情”和“急躁猛烈”。勉強鼓起勇氣沖入戰場的戰士們,士氣再次降低。他們中的有些人不自覺的勒住了馬,開始猶豫地東張西望。可是這些猶豫的戰士中,有許多人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辦,就經不住德克薩人長矛一送而送了命。

死亡像一陣風似地不停地吹滅著十五兵團戰士的生命;無論是受傷的還是吃驚得有些害怕的英格蘭尼人都發出了絕望的呻吟;他們眼睛裏的光彩給熄滅了,年輕而又強壯的青年身不由已地走進了永恆的黑暗領域。

當十五兵團開始象前鋒營和十四兵團那樣崩潰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這並不是因為十五兵團的戰鬥力比前兩者更強,也不是因為十五兵團的兵團長的戰鬥指揮能力出眾。真正的原因是,德克薩人兩翼的部隊已經被兩個巨大的磨盤幾乎完全碾碎了。

現在在戰場上,除了黃甲哥薩旅已經沒有其他成建制的德克薩部隊了。如果不是因為十五兵團士氣早已被奪,黃甲哥薩旅是否能夠在承受著四面八方壓力的前提下將十五兵團擊敗,也在兩可之間。

看到黃甲哥薩旅終於略顯疲態,肯洛王子以近乎詩歌的優美語調輕吟。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大陸上最強的部隊啊,請放開胸懷,聆聽由我指揮的第四交響樂吧。”

在一聲令下之後,肯洛身後那些早已被刺激得血脈賁張的戰士們,以密集的陣型向敵人沖去。

然而從某個角度來說,肯洛王子確實無法避免有吹牛的嫌疑。

劍斫聲、斧斫聲、呐喊聲、呻吟聲、哭泣聲,仍舊象以往任何一場激戰那樣充斥著整個戰場。這樣枯燥、絲毫沒有新意的聲音,如果硬要說是音樂,那麼與其將之稱為交響樂,還不如將之稱為喪曲。肯洛王子所謂的第四交響樂,大約只能令極少數嗜殺的戰士感覺愉快吧。

現在,肯洛王子手頭上仍舊有五個兵團的預備隊。即便如此,在激戰的戰場上,英格蘭尼人與德克薩人的比例仍舊是十比一。

黃甲哥薩旅在前面的戰鬥中,已經兇狠地擊潰了英格蘭尼三個主力兵團,殲敵兩萬有餘,而自身傷亡幾乎可以省略不計。然而,他們的好運似乎已經到頭了。

對特製重鎧填充的魔法時效已過,由於土系魔法元素的消失,黃甲哥薩旅戰士們身上的鎧甲已經恢復成了普通的重鎧。至於氣系魔法元素漸漸在空氣中消散,影響倒還不大。因為此刻對那些身陷重圍的勇士而言,已經沒有移動的必要了——他們想要移動也根本不可能。

十萬英格蘭尼人將黃甲哥薩旅緊緊地包圍著,那種勁頭,就好象一對分開很長時間的熱戀情侶正在激情地擁抱一般。

黃甲哥薩旅用他們曾經學習過,但是從來未曾在戰場上施展過的陣型繼續作戰。他們的陣型由方型變為圓型,就像一群野豬被一群狼包圍時那樣作戰。而英格蘭尼人則象洶湧的海浪無休止地拍擊海岸一般,不停地湧向對方。

黃甲哥薩旅的戰士仍舊保持著作戰初期的那種戰鬥激情,可是他們的重鎧不再是無法擊破,他們的武器也開始破損,而且,他們的體力也消耗得很大。

在劍斫、槍刺、斧頭劈以及釘錘或是流星錘敲擊下,一個又一個的黃甲哥薩旅戰士倒下了。他們默默地、陰鬱地、莊嚴而且保持著應有的尊嚴死去了。

英格蘭尼人付出了一個重裝騎兵聯隊的代價,終於成功地將德克薩人的圓圈分割了。連鎖反應之下,德克薩人的圓圈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小。

一些較小的圓圈已經被英格蘭尼人可怕而又猛烈的攻擊給打碎了,可是即便只剩下單獨一個人,黃甲哥薩旅的戰士也不肯投降。他們扔掉長矛,用長劍斫,用頭盔撞,用牙齒咬。總之,他們不肯投降,也不肯放棄戰鬥。

在剩下來的圓圈之中,有一個相對比較大。在這個圓圈裏,有一個騎著雪白駿馬,身穿銀甲,頭戴銀盔,披著白色天鵝絨披風的高貴騎士。從他身上的裝飾看,這是一個德克薩親王。他總是徒勞地嘗試著在戰鬥的第一線與敵人作戰,可是他身旁的戰士們總是有意無意地將他擠到內圈之中,讓這位親王與剩下的魔法師待在相對安全的地方。

親王用腳踢擋在自己面前的戰士。可是被親王毫不留情地踢中屁股的普通戰士全都渾若不覺,他們挺直了胸膛緊緊地排成一排,即便是被敵人殺死也不肯露出一絲能夠讓親王擠上去的縫隙。親王又用劍身拍打緊緊牽著自己坐騎韁繩的侍衛官,在連續而暴燥的擊打下,金屬手套被擊爛了,侍衛官的手背上已經鮮血淋漓。可是侍衛官仍舊牢牢地緊握著韁繩,同時扭過頭仔細地觀察著圈子外面的敵人,似乎他的手臂根本就沒有任何知覺。

親王長歎一聲。他轉過頭對圈內仍舊被保護得很好的魔法師們說道。

“我命令你們,最後一道防線一旦被攻破,你們就立即向英格蘭尼人投降。在德克薩王國將你們贖回之前,你們可以為英格蘭尼服務。”

一個看上去不超過四十歲的高級魔法師皺了皺眉。

“雖然不是戰士,不過我們也是黃甲哥薩旅的一員!”

親王略帶責備地看著那名魔法師。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黃甲哥薩旅的一員,那麼你應該知道誰才是黃甲哥薩旅的最高指揮官吧!聽我的命令!”

這時候,親王溫和地對假裝不看他的侍衛官說道。

“賈尼,我被敵人生俘好呢,還是與我的戰士們一起戰死更好?你要知道,我是德克薩唯一的王儲,歷史上的國王或是唯一王儲被俘,可曾有過活著回國的例子?”

“我可不願意當一輩子囚犯。”

親王的語氣雖然溫和,但是已經當了七年侍衛官的賈尼仍舊聽出了這句話中的死志。賈尼固執地不肯回答親王的問題,可是他的雙肩開始微微抽動起來。

“回答我。”

聽出親王語氣中的堅持,賈尼再也忍不住了。他哽咽著哭出聲來。

“殿下……”

“好孩子,這有什麼好哭的呢?”親王溫和地責備著自己的侍衛官。

“好男兒流血不流淚。你不要哭了。”

“我早就想讓你去做一個普通兵團的代理團長呢,可我總是捨不得放你離開。等會兒防線破了後,你也向英格蘭尼人投降吧。回國後,你向國王要一個兵團長當當,就說這是我的遺願。”

賈尼嚎啕大哭起來。他放開韁繩,頭也不回地向圓圈的外面沖去。他沖到戰鬥最為激烈的地方,發了瘋似地向敵群攻擊。短短的幾秒鐘過後,賈尼就身受了七、八處足以致命的傷害。不過,賈尼也成功地將長劍刺入了兩個敵人的胸膛。

當賈尼倒在滿是鮮血的泥濘中時,被賈尼撞開的缺口也被英格蘭尼人成功地利用了——最後一個圓圈也破了。

親王看著仍在微微抽搐的賈尼,搖搖頭。

“這小子,又給我打前站去了。”

親王勒緊坐騎的韁繩,當坐騎人立而起時,他以一種身旁有著千軍萬馬的氣勢用力揮舞右臂。

“殺!!!……”

第八部 第十一章

我的美食!我的幸福生活!

全都被你們毀了!

“混蛋,我恨英格蘭尼,我恨那個狗屁肯洛王子!”我一邊大口狼狽地喘著粗氣,一邊破口大駡。

真他媽倒楣。

接到安麗絲傳來的消息後,我根本就沒有浪費任何時間。

可是,老婆大人交待的任務也確實太難了。

想要擊敗近二十萬大軍然後將大舅子救出來,理論上可行。但事實上,我沒有那麼強的兵力,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想到將大舅子由空中救出重圍。

英格蘭尼擁有一支由龍騎士和獅鷲騎士組成的空中部隊,可以說,一直以來英格蘭尼都是大陸公認的空中的霸主。可是我也有飛翼部隊啊。

儘管飛翼的速度遠不如巨龍,甚至比獅鷲也要稍稍慢些,可是在飛翼上配上魔法師和諸葛神弩之後,倒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魔法師施展出結界,便可以防備巨龍噴出的龍焰。而龍騎士如果想要近身攻擊,諸葛神弩也不是擺設!再說了,萬一那些諸葛神弩無法射穿龍皮或者龍騎士的鎧甲,還有將近五百顆雷神彈可以用來招呼他們呢——為了博得美人展顏一笑,哪怕是將雷神彈全都用光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不率領飛翼部隊,我單槍匹馬還是有辦法將大舅子從空中救走。騎著小火飛到米斯特要塞,將白雪召喚出來,讓他騎上白雪,然後我掩護撤退。這不也是一個方法嗎?英格蘭尼的空中部隊確實實力強大,不過我怎麼會害怕龍騎士呢?剛剛收服了泰坦巨人,我的信心可是不一般地高漲呢!

考慮到如果出動飛翼部隊,在政治上歐巴尼亞王國將會處於被動,所以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二種方案。

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我那個傻大舅子空負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之稱,居然在我趕到之前就發動了自殺式的攻擊!一想到這件鬱悶的事,心裏便充斥了苦澀的感覺。這種功敗垂成的感覺,還真不好受。

沒有救出大舅子的消息,遲早會傳到安麗絲的耳中,該怎麼向她交待呢?

坐在地上,我苦悶地扯著附近的青草。安麗絲肯定會產生所托非人的感覺,這該如何是好?

我得好好想想,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空間轉移這個魔法的原理在於。施術者將眾多星辰感應中與目的地所對應的能量篩選出來,依照這種能量的指引,使魔法師能夠相對準確地到達需要前往的地方。由於星辰的能量往往不並不穩定,因而即便是魔導師也無法將自己的著陸點控制在目的地的十公里以內。如果對目的完全不瞭解,雖然空間轉移魔法同樣可以施展,但是它的作用便僅僅只能用來逃命——沒有具體的參照,目的地自然無法控制。

我沒有去過米斯特要塞以及附近的地方,因而空間轉移這個魔法無法在這時候發揮作用;米斯特要塞裏沒有相應的魔法傳送塔,因而我也無法施展時空之門。所以,我只能老老實實地騎著小火一路飛過去。

雖然對愛克斯大陸的地理知識特別是軍事地圖有著深刻的研究,但是要知道,即便是聖華學校的軍事圖書館裏最精確的英格蘭尼地圖,其比例也是五十萬比一。在這樣的地圖裏,同樣無法利用平常慣於使用的參照物——例如某棵大樹,某個特別明顯的建築物。

所以,我只能駕禦著小火朝著大概的方向飛。所以,我也就深刻地瞭解了一句古話。失之毫釐,謬之千里。

所以……其實這很自然,沒什麼好羞愧的,我迷路了。

倒楣的是,這次迷路帶來的後果太過嚴重——難道我得這樣對安麗絲說。

“因為我迷路了,所以你哥哥死了。放心,下次我再去米斯特堡就再不會迷路了……”

見鬼,如今齊格菲已經死了,而德克薩國王三個月後也將死去,安麗絲父系這邊的親戚還能剩下什麼人?!

想到溫柔美麗的安麗絲會因此而傷心,我也不由地感到悲傷。可是,這明明不是我的錯嘛!離決戰的日子還有十天,大舅子他幹嘛今天就沖出要塞呢?!再說了,大舅子身上那麼多血窟窿又不是我弄的,那都是那些沒人性的英格蘭尼人用長槍和利劍戳出來的。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看了看伏在小火身上的大舅子。不看還好,看了後,我的心裏愈加難受。好歹是德克薩王國的第一王儲,好歹是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之一,好歹是我的大舅子,他死得可真慘。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將齊格菲從小火的身上輕輕抱起,然後生怕驚醒他似地將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按道理說,以齊格菲的身份,他的鎧甲自然是絕世精品,可是齊格菲身軀上的傷痕多得簡直令人觸目驚心。身軀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倒也罷了,最令我無法接受的是。齊格菲原本英俊的臉龐也被破壞了,他的半邊臉被重物擊打得凹陷了下去。我簡直不敢想像安麗絲看到這種情況會是什麼樣感覺?

失神地望著萬里無雲的晴空,我的心中一片悲愴和茫然。

雖然冒著巨大的危險將齊格菲從英格蘭尼軍手中搶出來,雖然英格蘭尼人已經將他的屍體上的血跡清洗過,可是齊格菲此時的模樣太過可怖,難道就這樣將齊格菲交給安麗絲?

也許將齊格菲的屍體裝進棺材裏,並且將棺材完全釘死是個不錯的辦法。不過,不讓安麗絲見她哥哥最後一面似乎不大可能。

也許,死靈魔法可以在這個時候起點作用。

當人死亡之後,他身體的任何部分都會含有生前的記憶——哪怕是一小片指甲可是一根頭髮。另外,常年佩戴的首飾或身上的衣服也能夠起同樣的作用。當然,將一件衣服常年穿在身上的例子相當罕見,一般來說只有流浪漢才會那麼做——齊格菲身上的衣服肯定無法起同樣的作用。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將一枚碩大漂亮的紅寶石戒指從齊格菲右手中指上捋了下來。

拿著這顆紅寶石戒指,我仔細地端詳,突然間浮想聯翩。

嘿,紅寶石戒指!

是齊格菲的初戀情人送他的嗎?這顆紅寶石戒指,會與什麼樣的浪漫故事有關聯呢?

應該不會。這顆紅寶石戒指的表面刻畫著齊格菲的名字,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印章。仔細地確認了一下,從它的價值以及上面的文字看,這顆紅寶石戒指上應該是齊格菲的私章。

不過我取下這枚紅寶石戒指,並不是為了用它將齊格菲的記憶重現。之所以下意識地捋下這枚戒指,更多的原因則是因為它令我聯想到了另外的一些事。

事實上,在齊格菲的屍體裏仍舊有一魂一魄沒有消散。象齊格菲這樣擁有非凡精神力量的黃金騎士,如果死於非命,屍體中就會有不甘離去的魂魄。齊格菲被肯洛用陰謀詭計所擊敗並且因此而身亡,如果死亡前並不憤怒或是沒有不甘,那才叫人奇怪呢。

讓齊格菲的靈魂與安麗絲見上一面,總比只讓她看到齊格菲的記憶要好一些。

將戒指把玩了好一會兒,我終於下定了決心。都說醜媳婦終歸要見公婆,那麼妹夫見見大舅子也是合情合理的。我長的這麼帥,大舅子對我的第一印象肯定好。

小心翼翼地默念著咒語,以我為中心,周圍的十米內的環境突然變得混濁陰暗。從齊格菲的七竅開始分別漸漸飄出一縷縷灰色和黑色的煙霧。這種煙霧並不是普通的煙霧,而是仿佛有如實質一般。煙霧越來越多,而且開始相互混雜在一起。到了後來,煙霧開始逐漸凝聚成形。最初這股給人以厚重感的煙霧有點像是灰黑色的濕麵團,但是到了後來,這團不斷翻騰變化的煙霧則越來越象一個人的模樣。

面前的人影越來越清晰,而我卻越來越緊張。當煙霧的軀幹、頭部、四肢甚至臉上的輪廓都漸漸形成之後,召喚靈魂的魔法看起已經完全成功了。

霧狀的腦袋向四周看了看,最後將視線停留在自己的屍體上。靈魂長時間的注視自己曾經的住所,最後,他終於對著屍體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移向我。

“我已經死了?”

從常理講,一個人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而且還看見自己本人的屍體,不驚慌失措才怪呢。可是齊格菲此刻卻鎮定自若,就好象只是到朋友家喝茶一般。大舅子的意志力竟然如此堅定,不佩服不行。

因為齊格菲是我大舅子的緣故,所以對於眼前自己召喚出來的靈魂,我竟然有一種拘謹的感覺。

我老老實實地點頭。

“你是英格蘭尼人?”

“不是。”

“那你是怎麼弄到我屍體的?我曾聽說過,如果想要將靈魂從屍體中召喚出來,必須在人死後七天之內施展死靈魔法才有效。在這種時候,我的屍體應該至少值一百萬金幣——無論是英格蘭尼還是德克薩都會很樂意付這個價。”

“我將你從英格蘭尼軍隊那裏搶出來的。”

“哦,是嗎?”靈魂的視線移到我手中的戒指上,他的臉上顯出一種嘲弄的神情。

“你一個人從千軍萬馬中將我搶出來?”他搖搖頭。

“如果你是英格蘭尼人的間諜,我很難相信你們會編出這麼天真的謊言。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只能說。你比我妹夫還會創造奇跡。”

雖然英格蘭尼基本上可以確定搶走齊格菲屍體的就是我,可是本著寧被人知莫被人見的原則,在行動過程中我都穿著全副的鎧甲。

將頭盔取下然後抱在胸前,然後,我誠懇地對霧狀的靈魂說道。

“我就是你妹夫。”

靈魂看著我,表情清晰地表現出訝然。

他看看自己的屍體,又看看我,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拜託你一件事。”

面對需要巴結的物件,別說是一件事,就算是一百件事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先答應下來再說,所以我飛快地點著頭。

很奇怪,我感覺到靈魂的臉上居然顯出了一抹微笑。

“答應我,別光明正大地打敗肯洛。”

聽到大舅子的要求,我大喜過望。如果要求我光明正大的打敗肯洛,那才是件麻煩事。這樣的要求,簡直太簡單而且太符合我的心意了。

痛快地答應大舅子的要求後,我也笑了起來。

可惜,我似乎笑得早了點。

“惡人還需惡人磨。象肯洛那種披著騎士外衣的混蛋,就麻煩你了。”

笑容立即僵在臉上,大舅子怎麼能將我和肯洛那混蛋相提並論呢?可憐我有求於人(鬼?),還不能生氣。

堆起阿拉卡式的笑容。

“大舅子,這個……那個……”

“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是這樣的。我打算將你的靈魂暫時寄放在這個戒指裏。”我舉起手中的戒指。

“用這枚戒指充當靈魂魔法的載體非常合適。一方面紅寶石是一種非常合適的魔法媒介,另一方面,這枚戒指完全可以表明它主人的身份。幾天後你將看到安麗絲。那時候,你可一定要幫我說好話。”

“說好話?”霧狀的臉皺起了眉頭。

“你們小倆口吵架了?”

“不是。”我搖搖頭。

“安麗絲原本求我將你救回去的。可是我迷了路。等我趕到戰場的時候……”

“戰鬥已經結束了,我只將你的屍體搶了回來。”

霧狀的形體突然激烈地變化起來。因為對死靈魔法非常瞭解的緣故,我知道,此刻齊格菲的情緒波動得很厲害。

壞了,齊格菲不肯原諒我。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說實話。真糟糕,我幹嘛坦白自己迷路了呢?

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齊格菲的情緒恢復正常。我開始考慮不讓齊格菲的靈魂與安麗絲見面的利弊得失。

半晌,齊格菲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他笑得那麼暢快、那麼自然,簡直讓我無法理解。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高興的?

他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我會和安麗絲解釋的。事實上,就算你在戰鬥之前就找到我,我也絕對不會拋下自己的士兵獨自逃生。”

假如說大舅子逞個人英雄主義不肯扔下部下離開,我想我有辦法說服大舅子的部下。只要他們不干涉,將大舅子敲昏後帶走也不是不可行的——只要能讓老婆高興,暫時得罪大舅子根本就無所謂。

我忍不住喃喃自語。

“將你敲昏了再將你帶走不就行了?”

大舅子真的非常高興,他並沒有因為我的不敬而生氣。

“安麗絲居然肯讓你冒險來救我,看來我這個哥哥在她心目中,並不比丈夫的地位低呢!”

安麗絲愛我極深那是勿庸置疑的。假如在營救齊格菲的過程中我有什麼閃失,安麗絲搞不好會殉情。當然,這根本就不可能。安麗絲央求我營救齊格菲,多半是因為小魔女已經將我這段時間的變化告訴過她了。危急關頭只要施展出空間轉移,逃到哪算哪,我怎麼可能真的遇上生命危險呢?

不過,讓我深入英格蘭尼境內,在千軍萬馬的包圍下(當然,事前安麗絲自然認為我只需要進入米斯特要塞,無需與英格蘭尼人的地面部隊發生衝突。)去營救齊格菲,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安麗絲是多麼地關心她的哥哥。然而,這才是我最擔心的事啊!因為我畢竟只搶回了齊格菲的屍體。

“好了,別擔心了。”齊格菲安慰我。

“我這是求仁得仁,安麗絲會理解的。能夠在進入冥界前與安麗絲見上一面,我已經非常感激你了。”

“知道嗎,我已經將你的兒子立為繼承人了。當我的靈魂與安麗絲見面後,我正好可以向她交待許多沒人知道的秘密。我想,你兒子最終將成為德克薩的國王,那些秘密會對他有很大幫助。”

“佈雷西亞公爵。”齊格菲心情好得竟然開始開起我的玩笑起來。

“別人是母憑子貴,如今你也可以因為兒子的緣故而成為親王了。”

我聳聳肩。親王?我才不稀罕呢,如今我已經是國王了。

“對了,你是怎麼將我從肯洛手中救出來的?雖然你的傳奇故事很多,但是這件事仍舊令我驚訝得無法相信。”

看到齊格菲對我的感覺非常好,而且他真的打算幫我開脫,我這才放下心來。

當然,別說死人最大,僅僅以齊格菲是我大舅子的身份看,他的要求我說什麼也得滿足他。再說,對大舅子述說過程中艱辛和危險,有利於他對我產生更多的好感。

於是,我開始詳細向齊格菲講述將他的屍體搶出來的過程。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