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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傳》第20章
第三部 第二十一章

按大多數歷史學家的觀點看,卡敖奇之役可以劃分為兩個部分。前者是卡敖奇圍城之戰,後者是卡敖奇西南近郊之役。

如果卡敖奇圍城之戰中沒有消滅了英格蘭尼侵略軍的有生力量並打擊了侵略者的士氣,則卡敖奇西南近郊之役根本不可能取得勝利;如果西南近郊之役塞斯聯軍失敗,則卡敖奇城內的守軍進行的防守就會失去它的意義。

以辯證的觀點看此役的前後兩個部分,正是相輔相承,互相影響的。

——摘自《辯證歷史學》

馬迪爾騎著閃電在一處高坡上關注著戰局的發展。身後有大約六千士兵,這支迅狼兵團的前身部隊此時卻不得不作為預備部隊留在本陣。馬迪爾身邊的掌旗官自豪地舉著已經略有名氣的冰狼旗,旗幟在風中颯颯作響。

如果阿朗佐親王是名正言順的主帥,那麼此時就應該是由馬迪爾率著士兵們前去撕殺。馬迪爾看著戰場上敵我雙方激烈地撕殺著,他不由地抓緊了韁繩。雖然馬迪爾並非拉庫裏那種看見撕殺就眼睛就發紅的人,但戰場的氣氛卻使任何沉穩的人都會產生戰鬥的衝動。

英格蘭尼第二十三重步兵兵團的士兵們英勇地抵擋著敵人的攻打,但是在對方優勢兵力的逼迫下,不得不繼續縮小防守圈。他們被塞斯聯軍的優勢部隊包圍著,而他們中間還剩下三百多塞斯的輕騎兵在繼續抵抗著。這些剩餘的輕騎兵無法沖出包圍圈,不得不撤退到一個山丘頂部為了自己的生命做著最後的努力。

一陣陣可怕的盾牌的碰擊聲,武器的鏗鏘聲和交戰者瘋狂的呐喊聲充斥著交戰的戰場。戰鬥持續了半個小時,交戰雙方都一樣兇狠一樣英勇,但是第二十三重步兵兵團人數要比塞斯聯軍投入戰場的人數少得多,而且他們的陣型非常不利,因此沒有辦法長久抵擋塞斯聯軍可怕的攻打。最後,重士兵的防線開始產生了動搖的跡象。正在這個時候,英格蘭尼本陣的軍隊開始行動了。

紮吉元帥一聲令下,向撕殺的戰場上增加投入了兩個兵團的兵力,第十七兵團、第十八兵團分別在梅薩山拉和托蒂的率領下殺向敵陣。馬迪爾與蒙迭塔對視了一眼,看見他微微點了點頭,便率領著第一兵團如旋風般沖向戰場。

白瑞拉為了免受兩面夾擊的窘境,命令正在從英格蘭尼第二十三兵團後方進行攻擊的四個聯隊微向左側收縮。但正是這一行為險些導致了塞斯聯軍的毀滅。當阿朗佐發動攻擊時,烏斯不得不放棄了親自消滅被包圍的拉庫裏部的打算。他沖到戰鬥最激烈的地方進行指揮。當烏斯看到後方的敵軍四個聯隊開始收縮,便喝令全軍向後方突擊。重步兵們以不可阻遏的架勢向後方的敵人猛撲。這使得白瑞拉部產生了動搖,他們不得不從原來的戰術性收縮轉變成真正的退卻,這導致了塞斯聯軍相當大的混亂。

這個時候,托蒂率領的第十八兵團的三個輕騎兵聯隊開始對塞斯軍的左翼發動進攻。接著,第十七兵團的輕裝步兵和第十八兵團剩餘的部隊相繼抵達了陣地。塞斯聯軍在人數佔優勢的英格蘭尼第二十三兵團、第十七、第十八兵團的包抄和攻打之下,開始向後退卻。英格蘭尼人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狂野的“勝利、勝利!”的呼喊。有的緊追著塞斯聯軍,有的試圖包抄戰場上塞斯聯軍的後路。唯一在這次混亂中松了口氣的,是拉庫裏部剩餘的一百多人。當英格蘭尼第二十三兵團向後猛攻時,拉庫裏餘部趁機與主力匯合了。當這群幾乎全部受了傷的人回到自己人的陣地時,居然有好幾個受傷較重的士兵支援不住而從馬背上摔落下來。

在激烈撕殺的中間戰場上,一共聚集了超過五萬的士兵在相互拼殺。

阿朗佐親王本部的士兵還剩下約七千人,白瑞拉兵團由於剛才的錯誤,只剩下約六千人。但阿朗佐親王本部士兵的戰鬥力極強,竟然與對方三個兵團撕殺中死戰不退。戰場上友軍的表現對白瑞拉兵團的士氣有很大的影響。他們看到阿朗佐兵團的士兵英勇的表現,也開始試圖穩住陣腳。在塞斯聯軍第一兵團也加入戰鬥後,塞斯聯軍這才好不容易穩住。由於英格蘭尼第二十三重步兵兵團戰士的裝備相當精良,往往第二十三重步兵兵團損失一個戰士時,塞斯聯軍已經倒下了兩三個勇士。塞斯聯軍的形勢越來越不利。

事實上,蒙迭塔早就制定好了作戰計畫,本陣並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在軍事會議上,蒙迭塔.法蘭西斯科說出一句不知道哪本古書上看來的話。

“詭伏設奇,遠張誑誘者,所以破軍擒將也。”結果除了阿朗佐知道這句話的大概意思外,其餘的人都不懂。蒙迭塔.法蘭西斯科只好解釋這句話翻譯過來意思就是‘置奇兵,虛張聲勢以誘敵,這是殲滅敵軍,俘虜敵將的原因’。

馬迪爾沖到戰鬥激烈的前線,不慌不忙地拉弓射向敵人。他閒庭信步的神態以及神奇的射術給予了士兵們極大的信心。馬迪爾甚至趁著間隙向戰場中間看去。阿朗佐的主旗在敵軍中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使得馬迪爾不由心生佩服。然後,他下意識地朝英格蘭尼軍本陣望去。對方主帥是經驗老到的紮吉.雷洛元帥。不知道他能否看穿蒙迭塔的計謀。敵人太遠,馬迪爾根本看不清紮吉元帥的面孔。

這時堅持留在前線的伊莉公爵朝著蒙迭塔睃了一眼,她微微皺起眉頭,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試圖對蒙迭塔發佈命令的衝動。雖然伊莉對軍事並不在行,但她仍然看得出現在形勢很糟糕,阿朗佐身邊的親兵越戰越少。戰前馬迪爾已經答應阿朗佐,待阿朗佐出擊後,軍隊指揮權交給蒙迭塔。可是蒙迭塔作為家臣居然眯著眼睛津津有味地盯著戰場,沒有一絲增援主公的意思。眼看陷入苦戰的塞斯軍越來越不支,蒙迭塔卻摸著他的山羊鬍子贊同地點頭起來。

紮吉元帥按捺內心的不安。他不認為擁有法蘭西斯第一謀臣的蒙迭塔.法蘭西斯科會使用此時平淡無奇的戰術。紮吉元帥實在猜不出蒙迭塔腦袋裏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緊張地關注著戰場的變化。幸好,形勢仍然朝著有利於英格蘭尼這一方進行著。

第二十三兵團憑藉著自身強大的戰鬥力以及精良的裝備,在戰鬥中取得的優勢越來越大,塞斯聯軍的中央已經逐漸凹了進去。阿朗佐兵團的戰士憑藉著阿朗佐巧妙的指揮與堅強的韌性,仍然在不屈不饒地進行著頑強的抵抗。不過阿朗佐的本部士兵雖然精銳,但人數處於劣勢,裝備也不如敵人。隨著時間的流逝,阿朗佐身邊的戰士不斷倒下。阿朗佐兵團的多數戰士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但是在這樣的劣勢下仍舊免不了開始出現不支的前兆。

紮吉元帥下意識握緊了長劍暗暗地想。

“再過二十分鐘,再給我二十分鐘。勝利就完全屬於我軍了。”

正在此時,史蒂夫兵團在戰場的左翼突然出現了。這群人早就被史蒂夫的戰前演說所鼓動,當他們躲在樹林中看著友軍處在劣勢下與敵人撕殺時,血液開始沸騰。這些勇士眼睜睜地看著戰場上戰友們一個接一個倒下,在沒有得到長官的命令時卻不得不憋著一股惡氣躲藏在樹林中。當史蒂夫才發出衝鋒的命令時,他們繃緊著全身肌肉,一邊向敵人沖去,一邊從靈魂深處嘶吼。殺!史蒂夫兵團如同一群紅著眼、噴著粗氣的狂怒猛獸,撲向了敵人。

戰場上的英格蘭尼第十七、十八、二十三兵團無論是人數上,還是裝備、訓練、士氣上都優於與之交戰的塞斯聯軍,因而他們逐步拉長戰線開始包圍敵人。左翼是第十七兵團梅薩山拉的部隊,三個聯隊的戰士正在試圖向敵人的側後攻擊,卻遭受了史蒂夫部毀滅性的打擊。

為了節約魔法力,樹林中來自法蘭西斯的魔法師坐在幾輛特製的馬車上迅速來到可以攻擊敵人的地方。一個接一個的爆焰飛向敵人的陣地。英格蘭尼的魔法師與塞斯主陣的魔法師進行的魔法較量中取得了壓制性的勝利,但左側突出其來的攻擊卻使不少位於左翼的優秀魔法師瞬間失去了生命。

爆焰雖然只是火系二級魔法,但是將領們和有經驗的戰士都給予它不低於流星火雨的尊重。從外觀看爆焰術與火球術有些類似,但原理卻不同。

火球術主要是傷害擊中的目標,火球術在擊中目標後造成的傷害甚至大於爆焰術,但火球術濺落的火星對人體造成傷害很小。而爆焰術對於擊中的目標造成的傷害較小,甚至擁有鬥氣的戰士在有防備的情況下即使被正面擊中也往往不會受重傷,但爆焰術是一種大面積傷害魔法。在擊中目標後它會向四面射出若干小火球。雖然爆焰術的傷害面積遠遠小於流星火雨,而且它的傷害值也不大,但爆焰能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連綿不絕的爆炸聲對敵人的士氣是一種很大的打擊,還可以提高友軍的士氣。

沖最前面的第十七兵團三個聯隊冒著爆焰的攻擊正在向後收縮時,史蒂夫養精蓄銳的七個聯隊用密集隊形已經向這三個倒楣的聯隊沖了過來。史蒂夫部的戰士狂暴呼喊,無數長劍與盾牌的鏗鏘碰擊聲,向不遠處的樹林傳去;回聲不斷地重複著這一陣陣悲慘而陰沉的激戰聲。第十七兵團兵團長梅薩山拉命令傳令兵緊急向鄰近的友軍和紮吉元帥求援,然後他騎著馬在隊伍中跑來跑去,不停地激勵著自己部下的士氣。第十七兵團的戰士在這一刻顯得非常勇敢,那三個回縮的聯隊雖然完全不能保持戰鬥陣型,但是被分割包圍的他們卻象牛皮糖一樣死死地纏住敵人,死戰不退。

雖然史蒂夫兵團在短短的一刻鐘內就將梅薩山拉兵團的三個聯隊完全擊潰,但克蒂夫對這樣的戰果並不滿意。他原本打算通過奇襲一舉擊潰敵人的左翼部隊,哪知道名聲並不響亮的第十七兵團卻以令人吃驚的頑強精神抵擋住了自己的部隊。那三個聯軍象牛皮糖一樣沾住了自己的主力,當史蒂夫兵團再對梅薩山拉兵團發動猛攻時,敵人已經有了準備。奇襲的效果只是吃掉了三支大意輕進的聯隊,這令史蒂夫非常失望。他弄不明白,士兵的裝備並不遜於英格蘭尼正規軍,如果負責左翼的是以防禦力著稱的第二十三兵團,那麼豈不是會更糟?史蒂夫的眉頭皺成了川字,他焦急地命令魔法師無需顧忌誤傷,對梅薩山拉兵團施展猛烈的爆焰。

烏斯和托蒂分別向第十七兵團派遣了一個聯隊的兵力。雖然他們並不認為自己的兵力很充裕,但他們都知道,如果左翼被史蒂夫兵團擊潰,那就會造成全軍的潰敗。

梅薩山拉命令部隊放棄對白瑞拉兵團攻擊,轉為收縮防禦。得到友軍兩個聯隊的支援後,第十七兵團的處境給人的感覺仍然象狂風中的燭火一樣。直到紮吉元帥派給他的兩個聯隊的生力軍加入戰場,史蒂夫兵團的攻勢才略有遏制。梅薩山拉這才喘了口氣,他看了看戰鬥的形勢,然後用嘶啞的聲音吩咐傳令兵。

“向紮吉元帥求援,我部仍然需要增援。”

阿朗佐愣了愣,他盤旋在伊莉公爵秀美容顏上的目光顯得愈加迷戀。他湊近了伊莉低聲說。

“我知道蘭特在雙頭河戰役對你說過一句‘我愛你。只要你願意,我甚至願意為你去死。’其實,我也可以如此。不知道你是否能夠送我一條手絹,讓我能夠在懷裏揣著你送的手絹而從容赴死?”

伊莉的眼神顯得朦朧迷離了。她並非不知道阿朗佐的心意,無奈在她的內心深處卻藏著另外一個人。一個年輕而又帥氣,嘴色處總掛著微笑的男人。偶爾是得意開懷,偶爾是天真頑皮,甚至偶爾還帶著那麼一絲邪氣的微笑,總是在伊莉的夢中不停地出現,拔動著伊莉的心弦。

又一個因為愛戀而願意為她赴死的優秀男子出現了,令伊莉不知如何是好。在這一瞬間,天地似乎突然靜了下來,只剩下伊莉和阿朗佐兩人。阿朗佐那憂鬱而又帶著期盼的眼神,令伊莉不停地動搖。

伊莉暗暗歎息。難道對於一個將要死去的人,不該滿足他臨終的願望嗎?伊莉將手伸向懷中,手指觸到了絲綢質的手絹。她從來不知道,這種絲制的、柔軟的、手感極佳的手絹居然會那麼沉重。

(突然,伊莉好象感覺到了什麼,她抬頭向遠處望去,絲絹不經意從手中滑落……)

(將手絹輕輕放在阿朗佐的手中,伊莉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她抬頭向遠處望去,就那麼呆住了……)

第三部第二十二章

貴族小姐如果對某位男士有意,會將手絹“無意”間失落。而那位幸運的男士如果撿起手絹並藏在懷中,則證明此男子對那位貴族小姐也有意思。久而久之,手絹成為貴族男女間定情的信物的一種。

  ——摘自《愛克斯大陸的浪漫愛情》

當梅薩山拉看著兩個聯隊輕步兵的援軍向自己這邊的部隊趕來時,他這才松了一口氣。與此相反的是,留在塞斯聯軍主陣的蒙迭塔卻歎了口氣。一直關注著戰局發展和蒙迭塔表情的伊莉公爵連忙來到蒙迭塔的身邊。她飛快的語速洩露了內心的焦急。

“蒙迭塔先生,我軍的情況不是很好嗎,您為什麼歎氣?”

蒙迭塔出神地望著左翼激烈的戰鬥,似乎沒有聽見伊莉公爵的提問。看到梅薩山拉兵團在白瑞拉部和史蒂夫部的夾擊下仍舊顯示出頑強的抵抗能力,蒙迭塔臉色變得蒼白。伊莉公爵更加著急了,她向蒙迭塔重新提了那個問題。蒙迭塔的聲音像是蒼老了二十歲。

“公爵殿下,一個優秀的軍師應該知兵法,知天時,知地勢。另外,在戰前應該知道敵人各部士兵的戰鬥力強弱以及他們的作戰風格及戰前的位置,知道敵人各部將領的性格。”

蒙迭塔嘴角抽搐了一下。

“由於我軍擁有聞名天下的黑衣眾,保守的紮吉元帥必然將英格蘭尼第二十三重步兵兵團首先派入戰場,以免被黑衣眾一舉衝垮。拉庫裏聯隊以自身大量的犧牲打亂了第二十三兵團的陣腳,使阿朗佐親王能夠沖上去占了一點便宜,我本來還以為勝利的天平已經向我軍傾斜了。”

他慘然一笑。

“其後的戰況發展都是按著我預想的方向進行著,直至英格蘭尼第十七兵團出乎意料地沒有被魔法與戰士雙重的猛烈攻擊所擊垮。”

蒙迭塔忍不住死死地盯著左翼的戰鬥,似乎想確認些什麼。他搖搖頭,在巨大困惑下,他忍不住向伊莉公爵繼續解釋,似乎想要減輕一下心理壓力。

“梅薩山拉此人忠厚沉穩,卻並不以性格堅毅著稱。第十七兵團雖然也是英格蘭尼的主力兵團,但是其戰鬥力及頑強精神並非上佳。不知道為什麼在如此猛烈的魔法攻擊及史蒂夫兵團的狂攻下仍然能夠支撐下去,這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難道我平原之狐的英名以及主公未曾一敗的名聲都要在此役遭挫?!”蒙迭塔抬起頭望向無垠的天空,似乎想要從蒼天那裏得到答案。

此役集合了塞斯國內最後的軍事力量,如果失敗,就幾乎不可能再與敵人進行大規模的戰役了。伊莉公爵的聲音忍不住顫抖了。

“可是,最強的黑衣眾不是還沒有出擊嗎?如果他們加入戰場,不就可以戰勝敵人嗎?”

蒙迭塔蕭索地搖搖頭。

“英格蘭尼七大神將之一的儒尼奧爾率領的第三兵團在開戰時離我們十六公里。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想必他應該早已到了戰場的附近。佈雷西亞軍團雖然戰鬥力不強,不過他們現在也應該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等待機會。紮吉元帥還留近兩萬的部隊沒有出動,黑衣眾此役的主要作用是震懾敵人。如果黑衣眾一動,敵人的第三兵團及佈雷西亞兵團大約就會攻擊我軍的本陣了。”

蒙迭塔嘴裏似乎含著一根苦瓜,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卻明顯帶著苦澀。

“我原來以為史蒂夫的伏兵出擊後,敵人的左翼就會崩潰,那麼英格蘭尼第三兵團和佈雷西亞兵團就算是加入戰場,也改變不了戰局。可是沒想到……”

慌慌張張的斥候打斷了蒙迭塔的自責。

“報!西北方一公里處發現大量敵人。從旗號上看是英格蘭尼第三兵團和佈雷西亞兵團。”

蒙迭塔一下子突然變得蒼老了許多,他有氣無力地揮手示意斥候退下,痛苦地望著西北方。他的目光深邃而凝重,他皺緊了眉頭,腦門之上隱隱約約浮現著條條青筋。

“難道真的要敗了嗎?”

這時,英格蘭尼本陣升起了魔法火焰。幾分鐘後,塞斯聯軍本陣右側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薩弗斯接受命令,迎向來襲的敵人出擊了。

黑衣眾出擊了。它先聲奪人,三千重騎兵發出的聲勢之浩大連大地都在微微顫抖。一片遮天蔽日的長矛林,一支給人以地獄般感覺。騎兵隊的身後是飛揚的塵土。黑衣眾的人和馬都披著黑色的鋼甲胄,就連臉孔也完全被護甲完全遮住,手中持著的鋼制騎兵槍也是黑色。這支隊伍完全沒有旗幟,但整個愛克斯大陸上無人不知它的威名。黑衣眾的後面,是新編入薩弗斯兵團的兩個輕步兵聯隊。蒙迭塔回頭看著伊莉公爵。

“我們也該出擊了。”說完,他下達了全軍總攻的命令。

在黑衣眾迎向英格蘭尼第三兵團的時候,紮吉元帥摸著鬍子顯得非常高興。

“此役必勝!梅薩山拉當立首功。”說完,他向仍舊吃緊的左翼又派遣了五個聯隊的援軍。然後,紮吉元帥轉回頭。

“英格蘭尼的大好男兒,建功立勳就在此時。孩兒們,跟我沖啊!”

聞名大陸的黑衣眾名不虛傳,面對身為英格蘭尼神將率領的整個兵團毫無懼色。兩支騎兵部隊相抗,力弱者敗。黑衣眾象利刃強行割開病人的皮膚一般衝擊過去。不過儒尼奧爾身為七神將之一,並非浪得虛名。當他眼見黑衣眾朝著自己沖過來,雖然暗暗叫苦,卻也沉著冷靜。第三兵團共有三個聯隊的騎兵,儒尼奧爾急令第二、第三聯隊向兩邊讓開停止前進,第一聯隊的輕騎兵速度放緩。雖然第一聯隊遭受可怕的重挫,卻為後繼部隊贏得了寶貴的時間。第三兵團的重步兵將長矛柄牢牢地駐在地上,準備迎接死亡。面對可怕的黑衣眾,即使是手持長矛的重步兵也心生懼意。

薩弗斯率領著黑衣眾憑著重騎兵強大的衝擊力向第三兵團發起兇狠的攻擊。獵物的傷口被無情的敵人一次又一次撕裂。當黑衣眾攻破第三兵團第一層防線後,卻面對了儒尼奧爾布下的第二層防線。雖然儒尼奧爾兵團的士兵英勇抵抗,但薩弗斯率領著部下仍舊如同利刃插入了被害者的腹膛,不斷絞動,擴大著傷口,並朝著儒尼奧爾的主旗強行沖過去。頑強的英格蘭尼士兵不再為了勝利,而僅僅為了生存而抵抗著。但是施害者卻沒有任何同情心,黑衣眾在敵對的士兵中固執地殺戮,也許他們認為只需要將傷口儘量擴大,即使是無法消滅對方,也會使敵人流血而死吧。但是薩弗斯遇上了同樣優秀的對手。面對黑衣眾的強攻,儒尼奧爾不斷佈署新的防線。每當黑衣眾撕破一個防線後,不遠處仍舊出現一排略帶懼色的英格蘭尼士兵。這麼短的距離內無法發揮重騎兵的衝擊優勢。黑衣眾雖然在戰鬥中取得了很大的優勢,每個成員都擁有極強的戰力,但是他們同樣避免不了受傷、流血,或是被殺死。黑衣眾的在連續衝破敵人八道防線後,終於沒有餘力再衝破敵人的第九道防線了。

眼見時機已到,儒尼奧爾麾下的士兵象群狼一樣緊緊地圍住了黑衣眾。此時的黑衣眾雖然仍然有著強者的氣勢,卻如同失血過多的雄獅,無法沖出一群餓狼的包圍。儒尼奧爾清楚,只需要死死纏住薩弗斯,英格蘭尼最終會取得勝利。他率領著自己的親衛隊,緊緊地纏著薩弗斯。

雖然憑藉著出色的指揮,史蒂夫以不到八千的兵力給予了梅薩山拉兵團重創,但是敵人先後得到九個聯隊的援兵後鬥志越來越旺盛。史蒂夫是一員智將,卻不是一名猛將。雖然他不停地調派軍隊攻擊敵人薄弱的環節,卻無法從根本上改變左翼戰場已經陷入膠著狀態的事實。史蒂夫的內心越來越著急。戰爭勝負的關鍵本來應該決定在自己負責的左翼,可是現在卻只取得了微弱的優勢。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優勢將越來越小。史蒂夫只能暗自詛咒同在左翼作戰的白瑞拉兵團。如果白瑞拉兵團的作戰能力及得上其他任何一個兵團,那麼現在戰鬥早就應該結束了。

馬迪爾兵團的裝備在塞斯聯軍中最優,訓練程度也較高。但是他的對手是黃金騎士托蒂.雷洛。在人數占優的英格蘭尼第十八兵團面前,馬迪爾兵團沒有任何優勢。儘管隨著馬迪爾拉響弓弦總會有一兩個敵人倒下,但是托蒂在陣中往來衝殺時,幾乎每揮動一次長矛,也會奪走一名塞斯戰士的生命。

中間戰場的左右兩翼雙方差不多都處於你來我往的對攻狀況,但是位於中央的阿朗佐兵團卻處於風雨飄搖的境界。公爵近衛軍的加入並沒有解決他們的困境,因為紮吉元帥也發起了最後的總攻。雙方兵力上的差距更大了。在這種時候,看到友軍正在與黑衣眾激烈纏鬥多明戈卻沒有支援第三兵團,而是率領著佈雷西亞兵團朝著塞斯聯軍的主旗沖去。這就使阿朗佐的處境更加艱難。

這真是一場空前慘烈的戰鬥,戰場上雙方先後投入的兵力合計十萬有餘。有的沖,有的堵,往來周旋。阿朗佐兵團的士兵最早進入戰場,現在他們已經連續戰鬥了兩個多小時。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上,他們都到了極限。漸漸的,阿朗佐兵團和公爵近衛軍愈來愈不支了。身為七大神將之一的紮吉元帥發現了這種情況,身為名將,他不會放棄任何機會。在紮吉元帥的率領下,士兵們對搖搖欲墜的敵人發動了大舉進攻。

中央戰場的塞斯軍隊已經不能保持完整的陣型。他們這裏一堆,那裏一團,被敵人分割包圍,堅持著最後的戰鬥。這種戰鬥,既不是為著勝利,也不是為著突圍,而是愛一個十分單純的願望所支配,就是要在自己拿下之前多殺死一個或幾個敵人,死不投降。左右兩翼的戰鬥受中央戰場的影響,也向著不得塞斯聯軍的方向發展著。只有離戰場中心的薩弗斯兵團仍舊在酣戰不休。但是在儒尼奧爾兵團的糾纏下,即使強為黑衣眾也無法擺脫。

戰鬥中阿朗佐總是用餘光瞟著公爵的大旗。突然間,他發現那面大旗搖擺不定,然後傾倒,旋即又被豎起來。看到這一切的阿朗佐明白了伊莉公爵的窘境。他看了看身邊的近衛。這些精銳而忠心的戰士,儘管因為連續的作戰而極度疲憊,但是他們的臉上卻都煥發著鬥志和堅定,迎接著統帥的目光也是熾熱和信任。

“跟我來!”

這群人激發著最後的潛力,沖到了伊莉公爵的附近,驅散了圍攻他們的佈雷西亞士兵。伊莉公爵看到前來營救的阿朗佐,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阿朗佐縱馬來到伊莉公爵的身邊,低聲說。

“公爵殿下,由我護送您突圍吧。”

伊莉公爵手持著克洛斯臨走時送還的魔法杖,微微地喘氣。她修長秀氣的雙手緊緊地握住魔法權,泛白的指節顯示她內心的堅定。

“謝謝您,親王殿下。您對我的幫助,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現在我已經決心去追隨我的父親,您還是自己離開吧。”

附近所剩無已的公爵近衛聽到這番話,頓時迸發出堅定的鬥志。騎在馬上的,站著的,甚至是受傷倒地的公爵近衛軍參差不齊地高呼。

“誓死保衛公爵殿下!”

阿朗佐愣了愣,他盤旋在伊莉公爵秀美容顏上的目光顯得愈加迷戀。他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對伊莉公爵說。

“我知道蘭特在雙頭河戰役對你說過一句‘我愛你。只要你願意,我甚至願意為你去死。’其實,我也可以如此。不知道你是否能夠送我一條手絹,讓我能夠在懷裏揣著你送的手絹而從容赴死?”

伊莉的眼神顯得朦朧迷離了。她並非不知道阿朗佐的心意,無奈在她的內心深處卻藏著另外一個人。一個年輕而又帥氣,嘴色處總掛著微笑的男人。偶爾是得意開懷,偶爾是天真頑皮,甚至偶爾還帶著那麼一絲邪氣的微笑,總是在伊莉的夢中不停地出現,拔動著伊莉的心弦。

又一個因為愛戀而願意為她赴死的優秀男子出現了,令伊莉不知如何是好。在這一瞬間,天地似乎突然靜了下來,只剩下伊莉和阿朗佐兩人。阿朗佐那憂鬱而又帶著期盼的眼神,令伊莉不停地動搖。

伊莉暗暗歎息。難道對於一個將要死去的人,不該滿足他臨終的願望嗎?伊莉將手伸向懷中,手指觸到了絲綢質的手絹。她從來不知道,這種絲制的、柔軟的、手感極佳的手絹居然會那麼沉重。

突然,伊莉好象感覺到了什麼,她抬頭向遠處望去,絲絹不經意從手中滑落……

第三部第二十三章

所謂的算無遺策只是一種誇張的說法。有一個民謠可以證明事物的模糊發展性。

一顆彎釘子被鐵匠扔在馬路上;飛馳而來的駿馬被它紮傷;駿馬上英勇的騎士因而沒能及時參加會戰;失去這個英勇騎士的保護,最先戰死的人當中有國王;國王的軍隊吃了敗仗;這個國家因此而滅亡。

在戰場上,最好的軍師也無法做到絕對的胸有成竹。例如在卡敖奇會戰中,馬迪爾曾經憑著自己的智謀向被包圍的卡敖奇城送去消息。可是正是因為馬迪爾的這一成功行為,卻導致了卡敖奇會戰時並不特別出色的英格蘭尼第十七兵團在猛烈的魔法攻擊和史蒂夫兵團的狂攻面前,死戰不退。結果差點令塞斯聯軍在此役中敗北。

在戰鬥前,好的軍師、參謀必須掌握儘量多的情報。而這些情報應該擁有詳細、新穎、準確三大特徵。

——《聖華學校軍事分院經典戰例分析》

與凱森並肩作戰是一件相當愜意的事。指揮工作全交給他,我不必操心。一路上凱森派出的斥候幾乎總能夠提早發現敵人的蹤跡,然後避開敵人。偶爾遇到的倒楣的小股英格蘭尼部隊,總是逃不了被卓索圖戰士殲滅的命運。凱森的實力且不必說,卓索圖族人的戰鬥力也很強悍——除了獸人部隊,這是我所見過戰鬥力最強的部隊。雖然他們比起獸人戰鬥力稍差了點,但組織紀律方面卻比獸人強多了。不過作為一個戰士或是一個將領,凱森固然好得無法形容,但是作為朋友或是部下,他卻並不怎麼樣。

拿凱森的平生三大好來說。為了拉攏人心,安麗絲做好烹調後總是邀凱森與我同桌。和他同桌吃東西,得上胃病是遲早的事。我仔細觀察過,如果我藉口說自己已經吃過了,讓他一個人吃,那麼他的行為舉止還算得上彬彬有禮,頗具貴族氣質。但是如果我與他一起吃,那麼他就會象五天沒吃過東西的野人一樣。那種狼吞虎嚥的吃法,與他的聖騎士實力同樣令人敬畏。

我拿非常喜愛的殺神劍向他炫耀,哪知他神情肅穆地接過劍,然後建議我不要總使用這把劍。他的理由有兩條。一是這把劍殺氣太重,有傷天和。二是這把劍實在太完美了,拿殺神劍作戰實力雖然大增,但是使用者自身的功力卻容易停滯不前。他說話時的模樣,倒也不像是忌妒。不過武器優秀有什麼不好?他自己還不是抱怨卓索圖族的兵器不夠用。如果使用兵器會使人的格鬥技停滯不前,那卓索圖族的士兵空手與敵人作戰不是更好嗎?再說了,蘭僕說過憑我的體質不可以掌握終極聖鬥氣,反正我不可能成為聖騎士,不借助神器的幫助怎麼與強者抗衡?!最重要的是。凱森說到聖騎士這個詞時,隱隱有一股得意之情浮現在臉上。雖然他並不是故意刺激我,但仍舊讓我非常忌妒。

至於說凱森的第三好,那就更離譜了。安麗絲是他平生所見最美麗的佳人。他毫無顧忌地欣賞美女也就罷了,但是我和安麗絲眉來眼去還得躲著凱森。如果被他發現了,得看他的臉色。每當我的手不由自主伸向安麗絲的纖腰時,他總是咳個不停。凱森完全沒一點聖騎士的自尊。能夠成為聖騎士的人,身體健康狀況真有那麼差嗎?有一回因為觸感太佳,那只不聽指揮的手實在捨不得縮回來,凱森見咳嗽無效,便貼近我悄悄說。

“主人,您這樣的形象似乎……有點不太好吧?”

聽到這句話後,我足足愣了三分鐘才想明白凱森是我的奴僕。哪有奴僕象他這麼囂張的,奴隸憑什麼看不慣主人的行為?

作為世襲貴族,我從小就擁有若干奴僕。大多數對我都是既敬且怕,也有少數象阿拉卡這樣很會討人歡心的。雖然蘭僕後來也變得不太象一個奴僕,居然還捉弄我,但是至少他在有外人時對我還是畢恭畢敬的。從來就沒遇見過象凱森這樣沒有自覺的奴僕,害得我很不習慣。

凱森會咳嗽,難道我不會咳嗽嗎?為了咳出主人的氣勢,我深深吸一口氣。

“咳!!!”

這聲咳嗽完全咳出了我的氣勢,聲量之大完全可以與平地一聲驚雷相比,旁邊的馬連腿都嚇軟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咳得太用力,居然嗆著了。安麗絲見我漲紅了臉,連忙為我撫背。不過她居然躲在我身後吃吃地笑。我都是黃金騎士了,這點小動靜想瞞過我嗎?

我瞪著凱森怒目而視。他眨了眨單眼皮,居然向我點點頭準備揚長而去。

“站住!”

凱森轉過身。

“主人,你有什麼事嗎?”

“你是我的僕人,我和老婆親熱你憑什麼管?”背部劇痛!客觀地說這筆帳也應該算在凱森的身上。

“主人,無論是大陸各地的風俗還是我們草原邊緣族的習俗,正直的貴族都不會當著外人面前卿卿我我。我說得對嗎?”

別人說就對,可作為一個奴隸這樣說就不對。

“你是一個奴隸,怎麼可以管主人的事?”

凱森又眨眨他的單眼皮,聲量居然也放大了。

“作為奴隸,我的一切都屬於您——除了思想。如果您高興,可以鞭打我,也可以殺了我!但我覺得應該說的還是要說!”

我不能真的鞭打或殺掉他,鞭打或是殺掉一個聖騎士的想法太瘋狂。但凱森的脾氣也太暴烈了,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奴隸,太不給主人面子了。仔細想想,他說的也沒有錯。以我的身分地位,這些細節還是注意一點好。沒辦法,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將身為族長的凱森調到前軍負責探路等事情,我躲在中軍,免得受這個性烈如火的聖騎士的批評。

就這樣,我們一行四千餘人的隊伍經過十多天的長途跋涉終於進入了塞斯。一路上我們小心翼翼躲避著英格蘭尼人。從被抓獲的俘虜口中,我確信這次潛行是成功的,英格蘭尼人並不知道我們的行蹤。

離卡敖奇越來越近了,我的心情也激動起來。如果此時卡敖奇還未被攻克,那麼塞斯大軍肯定在城郊附近與英格蘭尼軍隊作戰。塞斯大軍中,必定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公爵。我吩咐軍隊加快速度,然後也來到前軍。凱森性格雖然暴烈,不過卻很直爽。當初我將他調到前軍時,他自然也明白我的意圖,因而臉色不怎麼好。不過當天晚上和我吃過安麗絲的美食,品了點好酒後,他便勾起我的肩對我表達他的忌妒之情。凱森這種人不擅於拍馬屁,因而更哄得我開心。投桃報李,我也讚揚他的武技高強、治軍有方。總而言之,那頓飯之後凱森除了是我的奴隸外,也成了我的朋友。

雖然從來沒去過卡敖奇,但它是我的采邑,因而用歸心似箭這個詞似乎也沒錯。

“凱森,我們加快行軍速度吧。”

凱森點點頭。

“也行。反正我們卓索圖族每個戰士都有兩到三匹馬,只要斥候偵察得力,戰前換馬也不至於吃虧。”

凱森的性格暴烈如火,但是事關戰鬥時,卻又心細如發。想到馬上就可以重見伊莉,我高興地虛打了一馬鞭。坐騎是凱森為我挑選的寶馬。雖然比起閃電來似乎略遜一籌,不過速度的確很快。這一加速,除了騎術精良同時自己也騎著好馬的凱森、凱迪,只有騎著獨角獸的安麗絲能夠與我並肩了。

心情正激動時,斥候來報。

“報,前面大約二十公里的地方塞斯軍正在與英格蘭尼軍大戰!”

我目視凱森,想聽聽他有什麼意見。

凱森捋捋他的鬍子,問那個斥候。

“戰況如何?”

“我離開之前,塞斯軍從左翼發動了突然襲擊,英格蘭尼大軍的左翼開始動搖。英格蘭尼本陣上還有將近兩個兵團的後備兵力,不過聞名天下的黑衣眾還未出動。”

凱森沉吟了一會兒,他吩咐斥候。

“再探!”

這時凱森轉過頭看著我。

“主人,有法蘭西斯第一智者參謀,又有黑衣眾這支強力的部隊助陣,看來塞斯將要取勝了。”

我有些失落。此役在阿朗佐的説明下,塞斯離複國更近了一步。這樣一來,伊莉豈不是真要嫁給那傢伙?

“凱森,你說英格蘭尼軍還有沒有取勝的機會?”

凱森一臉詫異。我回過神來,臉紅了紅。

“我是說,有沒有萬一?”

凱森迷惑地眨著單眼皮,似乎仍舊不太明白我的想法。不過出於禮貌,他回答。

“這個,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我也說不準。”

“那我們是否應該加快速度去參加戰鬥呢?此役就算塞斯取勝,應該也不過是戰勝。加上我們,就可以圍殲那些英格蘭尼軍。不管怎麼說,至少可以抓一些俘虜。”

凱森是個深受大陸制度影響的人。聽到俘虜這個詞,他的眼中顯出了金幣的影子。

“時間就是金錢。主人,我們加快速度急行軍吧!”

第三部第二十四章

想要成為優秀的家臣,未必一定要將主公的命令放在第一位,但必須要將主公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摘自《哈伯家族家訓》

在使用魔法時,如果施法者進行不同系之間的魔法轉變,那麼施展出第二個魔法所需要的時間會比平時多出至少一倍的時間。對於這種魔法現象,正規的魔法學名稱之為異系壁壘。也有人將之稱為魔法停滯。

《魔法常識》第十一章——異系壁壘

在山坡高處,我騎著白雪深深吸了一口氣。

十分鐘前斥候報告說戰局突變,關心則亂,我急忙與安麗絲換了坐騎向前狂飆。到了距離戰場大約一公里左右的高坡時,我已經將身後的部隊扔下了至少五公里的路程。

吸氣、呼氣。我試圖用深呼吸平靜自己。塞斯聯軍的潰敗就在眼前了。而卓索圖的戰士還要再過幾分鐘才能到這裏。一個人沖進戰場,對戰局起不了什麼作用。現在的我,已經不象以前那麼不成熟了。

公爵的大旗搖擺不定,然後傾倒,旋即又被豎起來。掌心一陣劇痛,回過神來一看,原來指甲已經刺進入了掌心。我仍然沒動,阿朗佐親王的戰旗已經向公爵大旗那邊移去。

我仔細觀察戰局。黑衣眾被英格蘭尼第三兵團纏住了,塞斯方中央已被突破,兩翼也開始出現崩潰的徵兆。

“主人,我們出擊吧!”

我回過頭,凱森已經到了。此時的凱森,神情冷峻,全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戰意。我滿意地點點頭,這才象個聖騎士。後面的戰士們正陸續趕來。在一旁觀察著戰局的戰士們越看越興奮,一個戰士突然“哧”地撕了袍子,刹緊褲帶。這時他的聲音堅定而響亮。

“主人,您下令吧!”

凱森成為我的奴隸後,他的所有財產都屬於我。看來這個興奮的戰士是凱森的奴隸,因此他也喊我主人。我滿意地看著這些卓索圖戰士,這些虎狼之士都緊握著兵器躍躍欲試。

“大丈夫立功廝殺正是時候!凱森,你率三個聯隊上吧。打不亂敵人主陣陣型不要回來!最好奪取英格蘭尼大軍的帥旗!你明白嗎?”

凱森獰笑一聲。

“孩子們,狩獵的時候到了!”說完,他帶領著一彪人馬如同一陣狂風般向英格蘭尼主陣的背部攻去。

凱森辦事我放心。剩下的事,例如英雄救美,該輪到我上場了。

正準備率著親衛和剩下的一個聯隊向伊莉那兒沖去,卻突然發現馬迪爾身邊只剩下幾個人,被托蒂率著大群士兵包圍著。突然猶豫起來。伊莉有阿朗佐親王保護,一時三刻應該不會有危險。馬迪爾為我拼死拼活,就算是重色輕友,也應該有個限度。

正好看見凱迪也目露凶光躍躍欲試,遂道。

“你也去。帶上那個聯隊去救塞斯公爵——戰場上那個最美麗的女子——除了我老婆以外的那個!”凱迪興奮得鼻翼都在翕張,呼哧呼哧直喘粗氣,卻道。

“我哥說,戰場上要敢離開主人一步,回去打折我的脊樑骨。”我大聲命令。

“你哥也得聽我的——去,殺!”凱迪座下的駿馬一個人立。

“輪到咱們露臉了!大家沖啊。”

這時,安麗絲過來握住我的手,微微一笑。她的目光清澈,似乎明白我的想法。

我輕拍她滑嫩的臉旦。

“老婆,留在這兒看我殺敵!乘。”

平時我叫安麗絲老婆,她不是擰就是掐,這也是安麗絲唯一與卡特琳娜的野蠻有得一拼的地方。其實我一直很不明白為什麼安麗絲稱呼我為夫君,卻不允許我稱她為老婆。

安麗絲文靜地搖搖頭。

“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也不願意與你分開。你命令凱迪去救伊莉公爵,不正是認為有阿朗佐親王的保護,伊莉公爵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嗎?難道你自認比不上阿朗佐親王?”

我哈哈大笑,拔出殺神劍,一股凜然的殺氣向四處彌漫。

大地在我腳下,利劍在我手中。此時的感覺似乎天下也盡在我的掌握之中,怎麼會連一個女人也保護不了?!

一把抱過安麗絲,將她放在身後坐下。

“跟我來!”

我騎著獨角獸一躍而出,身為近衛副首領的夏默.格裏恩慌忙率著近衛跟上。我一聲長嘯,嘯聲連綿不絕。僅僅憑藉著鬥氣,這聲嘯聲也可以傳遍整個戰場。但我仍然不滿意,還加上了擬音術。整個戰場上響轍我的嘯聲,如龍吟,如雷鳴。

英格蘭尼的士兵開始顫抖了。而塞斯人則高興地歡呼。

“神魔大人來了!神魔大人回來了!!神魔大人回來救我們了!!!”士氣大漲的塞斯士兵突然平添了許多力氣,他們不要命地反撲。

控制著與卓索圖戰士差不多的速度,我們如同利刃般插入托蒂兵團的背部。戰鬥的大忌便是腹背受敵。雖然我的近衛只有一個大隊,卻全是強悍的精銳騎兵。托蒂的部隊已經打了半天,如何是這些虎狼之士的對手?托蒂的部隊遭此意外攻擊後,開始混亂。

凱森還說什麼不要經常使用殺神劍。完全是鬼話!沒有殺神劍,我現在能夠這麼爽嗎?輕輕鬆松為親衛隊施展了狂暴術,然後率著這群瘋狂的屠夫沖進敵群之中。殺神劍增強了我的魔法力,那些需要魔法力不太多的四級魔法我現在也可以瞬間施展了。毫無疑問,連鎖閃電和地獄烈火是戰場上大面積殺傷敵人最好用的魔法。雖然我瞬間施展的連鎖閃電和地獄烈火效果差了點,範圍小了點,但還是比三級魔法的威力大得多。聊勝於無嘛。在聖華學校讀書時學過,魔法存在異系壁壘。蘭僕對我的解釋是。施展不同系的魔法需要重要聚集不同的魔法元素。除了魔控力極高的魔導士和魔導師外,魔法元素的純度如果沒有達到97%以上,輕則導致施展魔法失敗,重則引發魔法反噬。因此普通的魔法師必須等待上次所施展的殘餘魔法元素消失後,才能施展另一系的魔法。不過我的魔控力本來就很高,殺神劍對魔控力還有很大的幫助,因此現在對我而言不存在異系壁壘。

親衛們開始幾分鐘還老老實實跟在我的身後。後來發現我所過之處除去瀕死或昏倒的人外,只有為數不多的敵人供他們殺戮,便有些不滿意了。夏默.格裏恩看到這種情況,連忙向屬下命令。

“第一小隊隊長率領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自由攻擊潰逃的敵人。第三小隊隨我保護蘭特大人。”

聽到夏默的命令,我很滿意。在戰場上最重要的是隨機應變。我百忙之中抽空回頭對著夏默點頭,卻發現隨著夏默仍舊跟著我的近衛只剩下五六十人了。雖然不記得每個近衛成員的名字,但一個大隊不過三百人,這幾天我差不多已經認清了他們的樣子。跟著第一小隊隊長的那群人當中,分明有許多第三小隊的面孔。算了,總算比獸人還是強一些。如果是魔王親衛隊看到這種情況,搞不好老早就一哄而散自行尋找殺戮的樂趣去了。

我手持著殺神劍向馬迪爾那邊沖去。能夠在地獄烈焰或是連鎖閃電的攻擊下仍舊活下來的人,至少也應該有騎士、劍士以上的實力。這些僥倖活下來的人雖然有些四處逃竄,但也有人鼓起勇氣試圖阻止我。只可惜在我的面前,卻沒有一合之將。

握著殺神劍,腦海中不由自主閃現各種妙不可言的格鬥技巧。那些技巧如同羚羊掛角、天馬行空,仔細想來,卻又渾然天成。每當前面有人試圖攻擊我時,那些所思蜚疑的攻擊技巧就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腦海。當我按著腦海裏的技巧信手而為時,前面的敵人總是或者按著心臟的位置,或者捂著咽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倒下去。不過有一次由於好奇,我沒有按照腦海裏的想法攻擊敵人,結果和他拼了三個回合才將他砍落下馬。我順著眼角的餘光看見,跟在身後的近衛們經過那個與活著時與我拼了三個回合的屍體時,都向他行草原上最尊重的致敬禮。

不知為什麼,拿著殺神劍時我的脾氣似乎不大好。我大聲咆哮。

“你們幹什麼,在戰場上還有這份閒情逸致?!”

離我最近的一個近衛打了個哆嗦。他鼓起勇氣解釋。

“能夠和您打三個回合的,必定是了不起的勇士。凱森族長是我族最強的勇士,可是他也沒象您這樣殺人連停都不停。這個勇士雖然被您殺死了,但是這樣的敵人還是能夠得到我們尊敬的。”

我哭笑不得,卻又不好解釋剛才沒一劍殺死他是因為我自己犯傻。怒哼一聲,我又刺死一個上前送死的敵人,然後對著前方的一群敵人發出一個連鎖閃電。用力一夾白雪,獨角獸馬上加速了。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近了,更近了,馬上就可以和馬迪爾匯合了。

不知道是馬迪爾自己身受重傷還是別人的血,反正他渾身是血正在左攔右擋敵人的攻擊。那個托蒂也太不象話,屬他攻擊得最起勁。

“呔!誰敢攻擊我蘭特.蕭的家臣!”連株火球急速飛向圍攻馬迪爾的英格蘭尼人,對於托蒂我特別照顧,給了他三個火球。那三個火球全被托蒂以聖鬥氣擋住,馬身只濺了幾點火星。不過他座下的照夜獅子馬似乎上回被阿呆燒出了後遺症,又人立而起開始準備暴走。

我殺到馬迪爾身邊,剩下的敵人就歸近衛們負責了。對著馬迪爾施展了一個療傷術。那個太極神功的療效比療傷術更好,不過方便性方面就差遠了。

“馬迪爾,你傷得重嗎?”

待我來到馬迪爾跟前時,他突然紅著眼睛用長矛刺向我。我嚇了一大跳,連忙閃開。

“馬迪爾,冷靜,是我。蘭特,你的主公!”

馬迪爾睜大了眼睛呆滯地望了我半天,滿是血污的臉上突然浮現出難看的笑容。

“主公,您終於回來了。我好累……”

話音未落,馬迪爾居然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我飛快地跳下白雪,在馬迪爾摔落倒地之前接住他。這時我仔細地看馬迪爾,他的鎧甲已經破損不堪,鮮血正順著破洞的地方緩緩地向外流。額頭上被重物擊了個血洞,正不停地往下流淌,弄得滿臉都是血。粗略一看,他全身上下有十幾處傷口。

“蘭特,他只是失血過多並且稍微有些脫力,現在只是暫時昏厥。我略知醫術,把他交給我好嗎?”安麗絲的聲音總是能夠令我感到安心。她的這番話說的正是時候,我暗自感激。

我偷偷擦擦眼睛,將馬迪爾輕輕放在地上。對著安麗絲說。

“拜託了。”

正準備騎上白雪,閃電卻瘸著腿來到我的身邊。它親熱地摩擦著我的臉,然後一聲輕嘶。我輕撫閃電的鬢毛,看著它也受了好幾處傷。最重的一個傷口在左後腿處,顯然是被一支長矛刺穿的。

此時的我似乎特別冷靜,又似乎特別瘋狂。

慢慢騎上白雪,我用力握住殺神劍。每當握住殺神劍時,總會感到一股神奇的力量。如果不是因為劍中有一種無邊的殺意,我會抱著它睡覺。閉上眼,吸口氣。我又一次長嘯。不過這次與上次略有不同。上次是為了立威,而這次,則是為了發洩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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