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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神》第2章
淩渡宇失去了冷靜,俯在傳盤器叫道:“布津!立即撤退所有人手,行動取消。”

  金統愕然,他還以為淩渡宇是要下動手的命令,豈知恰好相反。不進反退。不過這念頭還未完,身子已側撞車門,原來淩渡宇猛扭吠盤,居然就在車來車往的大街上掉頭,駛進對頭的行車線,向相反方向疾駛。

  金統怪叫一聲道:“老天……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淩渡宇道:“危險!我們在敵人的監視下!”那天和文西離開國際刑警的大廈,也是有這種被監視的感覺,但他已無暇向金統解釋。危險的第六感更強烈,可恨敵人無影無蹤,使他無從反擊。

  金統駭然四望,四周的車輛全無異樣,反而他們的跑車左沖右突,成為街道上禍亂的根源,兩輛交通警的電單車,響起警號,向他們狂追猛趕,一路上其他車輛按號大鳴,以表抗議。

  金統叫道:“今次是否錯了,我看不到任何危險。”

  跑車沖進了一條天橋下的隧道,很快又從另一頭鑽了出來。

  淩渡宇慘叫道:“我知道了!跳車!”猛踏刹車掣,汽車打著轉鏟上行人路。

  一推車門,向外滾去。

  金統咬緊牙根,打開他那面車門,側身滾了出去,兩人分兩個方向在地上打滾開去。勢子還未停下,驚人的事發生了。

  尖銳的嘯叫從天而降,刺人還在地上翻滾的淩金兩人耳內,火光閃現,轟隆巨響,跑車羽毛般拋上半空,爆成碎片,火屑散射往四周。附近的建築物傳來玻璃破碎的聲啊。

  灼熱的氣流,把兩人帶得直滾開去,附近行駛的幾架車打著轉移開,活像扯線的玩偶。

  跟著追來的兩架電單車也給熱流撞個人仰馬翻,尖叫在遠近響起,幸好附近沒有行人,否則傷亡一定不止此數。

  跑車化成散落四周的火屑。

  導彈!天空上來的導彈。

  金統背上染滿鮮血,幸好只是給碎片擦傷,未及筋骨,他勉力站起來,見到十多碼外的淩渡宇仰臥地上,動也不動。

  金統慘嘶一聲,爬了過去,連他也不知道為甚麼這樣關心對方。

  淩渡宇是生是死?幾經辛苦,爬到淩渡宇身側,後者睜大眼睛,茫茫然望著天上,藍天白雲,導彈從何而來。

  金統聽到淩渡宇喃喃道:“為甚麼看不見?為甚……”

  金統再也支援不住,躺了下來,伏在淩渡宇旁邊,詛咒道:“你他媽的第六感可否靈敏一些,待我們快些跳車!”

  警號在遠方響起。

第八章 功敗垂成

  在紐約警方曼克頓分署的重案組,一個戴著黑眼鏡的白人軍裝警官,向坐在椅上的淩渡宇咆哮怒叫。

  淩渡宇從容不迫,好像失去了視聽的能力。

  那警官怒喝道:“你聽到沒有,你在那裏幹甚麼?”他是第十次重複這個問題。

  他和金統被帶到警署後,兩人給隔離盤問。

  這事轟動全城。

  這問話室只有他和那警官,可是淩渡宇知道最少有十個人以上,通過隱蔽的閉路電視,在細察和分析他每一反應。他每句說話都會被錄下來。

  淩渡宇重複他的說話,道:“我要見你們的最高負責人。”

  警官不怒反笑,道:“聽著!在這裏,我是最高負責人,你若再不合作,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這件事中,雖然沒有人死亡,但傷了二十多人包括兩個警員在內,附近建築物的玻璃完全損毀,我們懷疑你在車內放了炸彈。”

  淩渡宇笑了起來,道:“是否放了炸彈,讓貴方或軍方的軍火專家去決定,噢!是了,我倒有一個問題。”

  警官呆了一呆,死命壓下怒火,沉聲道:“說出來!”

  淩渡宇悠悠道:“室內又沒有太陽燈,你戴上這勞什子防陽黑鏡是甚麼道理?”

  那警官失去了耐性,怒喝一聲,撲過來一把抽著淩渡宇外套的襟領,要把他提起來。

  淩渡宇吸了一口氣,硬坐不起。

  那警官用力一抽,對方紋風不動,氣得面也漲紅了。

  堅持不下間。

  室門打開。

  另一便衣警官走了進來,向室內盤問淩渡宇的警官喝道:“放開他!”

  盤間淩渡宇的警官心有不甘地放開了手,道:“好!由你來收拾他。”

  便衣警官神情有點尷尬,道:“不!我是來請他去局長室。”跟著壓低聲音道:“警務署長來了!”

  那盤問的警官愕然道:“甚麼?”

  便衣道:“不要問,解開他的手銬。”

  不一會,淩渡宇被請迸局長寬大的辦公室內。

  室內有四個人,三個禮貌地站了起來,和淩渡宇握手。並作自我介紹。

  身形高大唇中蓄了鬍子1回貌威武的是紐約州的警務署長布萊士。相貌和善、兩眼精光霍霍的,是這曼克頓分局的局長查令先生。最後一位身材瘦削、不苟言笑的中年漢子麥漢,是聯邦調查局的人,卻沒有說明身分。

  坐而不起的人,正是金統,此君悠悠地喝著咖啡,氣得淩渡宇罵道:“好!金統你也算夠朋友,自己在這裏享受。卻讓我在他處受人虐待。”

  金統兩眼一翻道:“你為甚麼不向好的一方面著想,我令你四十八小時的虐待縮短了四十七小時,不應該感激我嗎?”

  紐約洲警務署長布萊士笑道:“淩先生,他不比你好多少,他的被虐待只是縮短了四十六小時又十分鐘。”

  眾人笑了起來,聯邦調查局來的麥漢仍是面無表情。莫測高深。

  布萊士待眾人坐定,向淩渡宇道:“老金堅持要你在場,他才把一切說出來,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

  麥漢插口道:“我希望今天這室內的一切,保持最高機密,未知各位是否同意。”

  布萊士有點愕然,道:“假若你覺得有這需要,便依你說話辦。”

  淩金兩人心中一驚,隱隱感到聯邦調查局一定已察覺到了一些問題,也有可能是夏其洛在背後出了力。

  金統清一清喉嚨,開始一五一十詳細地把整件事說出來。布萊士等只在關鍵處問上一句半句,其他時間都在非常細心地聆聽。

  金統說完後,分局長查令籲了一口大氣,道:“老金!假說這件事不是出於你的口,卓楚媛的失蹤、美雪姿的失蹤和自殺又是在我轄下的區域發生,我會把任何告訴我這個故事的人轟出門去。”

  布萊士道:“老金,最大的問題,不在於你的故事是否真實,而是你那輛車的突然炸毀,淩先生說導彈來自天上,是空口白話,當時天上任何飛行物體的影子也沒有,所以很容易使人因這而懷疑整件事的真實性。”他措詞非常客氣得體,其實他只是想說,整個故事仍偽造出來,以開脫藏有炸彈的罪名。

  查令插口道:“據碎片和殘屑初步監證,炸毀跑車的屬於一種類似“小牛飛彈”的熱導引空對地飛彈,最低發射高度是五百尺,最高可達四萬尺,能自動追蹤目標。”

  眾人哧了一跳,小牛飛彈是美國的軍事發明,有精密的感應器,一經鎖定目標,命中率達百分九十以上,而且採用紅外線直接追蹤系統,不受能見度或雲屑影響。

  金統暗罵一聲,望向淩渡宇,他招架不了布萊士這老狐狸的辭鋒。

  淩渡宇沉默片刻,才道:“各位一定聽過F19戰機”吧?”現在他仍能在此侃侃而談,全因金統的人面,否則早給人押了入監倉。

  眾人一齊點頭。F19戰機是尖端的科技產品,又被譽為隱形戰鬥機,是美國洛克希德公司的驕人機種。其實它並非真能隱形,而是這種新奇飛機的特別設計和形狀,使得雷達幾乎無法偵知它的存在。它的形狀,能反射最少量的雷達訊號,飛機的腹部、背部及機翼都塗上下吸收雷達迅號的特殊塗料,機身邊緣包以耐高溫的陶瓷材料,減少了高溫產生的紅外線訊號,甚至引擎的過輪葉片,也是由低訊號反射的金屬板製造,所以被冠以隱形堆機的美名。

  淩渡宇道:“我的設想是,向我們襲擊的飛機也是隱形的,不過不是避過雷達的偵察,而是能避過人類肉眼的偵察。”

  布萊士皺起眉頭大不同意。

  查令問道:“有一件事我大惑不解,為何淩先生堅持襲擊來自空中,而不是陸地。”他剛才指出襲擊的應是空對陸飛彈,這樣說的意思,是不明白淩渡宇當時怎會知道。

  淩渡宇歎了一口氣道:“希望你們知道,我是一個有第六靈感的人,當時感到有監視和危險的來臨,於是駕車逃命,卻始終擺脫不了那種受監視的感覺,除了一段短時間。”說到這裏賣了一個關子。

  眾人露出注意和興趣,連麥漢和金統也不例外。金統比任何人更想知道答案,因為淩渡宇突然發現危險的來源,他們才能及時跳出車外,逃過大難。

  淩渡宇道:“那段感受不到對方監視的時間,就是當跑車駛進隧道後。”

  眾人恍然,若非來自天上,怎會有此情形,就像我們看地上爬行的螞蟻,入了蟻穴後,我們自然看不見它。布萊士喟然道:“以私人的角度來看,加上我和金統多年的交情,我可以接受你們的說法,可是這是非常難令別人相信。”

  金統曬道:“‘別人’是否指首席檢察官莫堅時那老糊塗?”

  布萊士啞然失笑,轉頭向查令道:“你看那老傢伙會怎麼想?”

  查令搖搖頭,表示他也沒有把握說服莫堅時,檢控權卻是在他手上。

  淩渡宇感到布萊士和查令兩人中,前者其實全不相信整件事,卻硬把責任推在檢察官身上,確是老奸巨滑。不過他胸有成竹,轉頭向聯邦調查局那面容有若岩石般的麥漢道:“就算檢察官不相信,警方也不相信,我卻相信聯邦調查局另有想法。對嗎?麥漢先生!”

  布查兩人愕然,淩渡宇憑甚麼這樣說。只有金統若有所悟,隱約捕捉到淩渡宇的思想。

  麥漢眼中光芒一閃,露出了一絲罕有的笑容,點頭道“淩先生思想銳利,令人佩服,是的!我們有另一套的秀法,但為了保密的理由,卻不能說出來,現在我代表聯邦調查局,正式提出要把兩位帶走。”

  布萊士和查令兩人愕然以對。

  究竟發生了甚麼事?麥漢道:“請記著!這個會議必須絕對保密。”

  坐在麥漢大轎車的後座,像給封閉在一個隱閉的世界裏。兩旁的窗戶均下了窗簾,與司機的座位間升起了一重鋼板。

  這是輛保安保密的車輛,至於能否抵受小牛式空對地飛彈,那就只有天曉得了。

  想到這裏,淩渡宇笑了起來,坐在他右邊的麥漢面無表情,一點也不將他的笑放在心上,金統則會心微笑,似乎已知道他轉著甚麼念頭。

  淩渡宇的心神又轉到被“擄”的卓楚媛、威爾和文西三人身上,心中一陣痛楚,一陣焦慮,拖延了這麼久,他不能再等待了。

  麥漢適在這時道:“淩先生,我三年前己聽人提到你的名宇。”

  淩渡宇嗯地應了一聲。

  麥漢續道:“所以為了方便行動,我決定向你們坦誠相告。”

  淩金兩人精神一振,麥漢這句話大有內容,不由留起心來。

  麥漢仍是那副沒有表情的面容,生似在代他人轉達一些與自己全先關係的說話,道:

  “大約六年前,聯邦調查局成立了一個特別的小姐,偵查軍火商、政府和國防部人員間的賄賂情形,內中細節,不便再提,卻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事情表面看來一切都合乎情理,就是泰臣公司憑著精湛的科技和技術,一躍而為美國隱坐第一把交椅的武器生產和太空設備的國防大企業”。

  “奇怪的地方,就是這只是發生在六至七年間的事,此前的泰臣只是生產二流的貨色,並且因人才的流失,加上經營不善,瀕臨破產的邊緣,要知這類龐大的公司有如巨大的恐懼,兵敗如山倒,它憑甚麼可以在這樣短的時間起死回生?這是第一點奇怪的地方。”

  金統插口道:“七年前,剛好是烈但創立‘光神教’的時候。”

  麥漢不理他的說話,續道:“經過我們仔細調查,發現泰臣公司完全沒有傑出到這個地步的人才,但是出產的成品,又的確遠勝於其他公司的製品,這是絕無可能的。據泰臣一些職員說,新的設計仿似由無而來,憑空出現,完全不能根尋那是何人的設計,這是第二點奇怪的地方。第三點奇怪處,泰臣大量起新人,所有舊人都在給了大筆補償金後撤了職。這群新人大部分是在這方面全無經驗的新丁。”

  淩渡宇道:“即管這樣,你們也沒有理由要調查他。”

  麥漢爽快地道:“當然!只要泰臣謹守國家的安全規定,我們倒沒有和他作對的理由,偏是他私自秘密向外國出售高科技的裝備和武器,我們便不能袖手旁觀了。可恨到現在還拿不到他痛腳,泰臣是只最狡猾的狐狸。”

  金統忽然問道:“我想知道你的職權?”。

  麥漢沉默了一會,道:“我其實是從情報局抽調出來責這個調查小組的,你的老友夏其洛也是成員之一,代表聯邦調查局。”

  金統恍然,難怪剛才提到光神教,麥漢一點也不奇怪。

  淩渡宇道:“泰臣既然執掌了國防工業的牛耳,利潤龐大之極,為何還要借走私軍火來發財?”

  麥漢跟中閃過欣賞的神色道:“淩先生這問題敲正骨節眼上,也是我們這個調查小組成立的主因。大約三年前,聯邦調查局在調查另一案件,偵查一個窮兇極惡的雇傭兵大頭頭紅牛時,意外發覺此人以天文數宇般的大量金錢,從世界各地購千奇百怪的物料,然後輾轉運往泰臣公司。在千方百計下,依然找不到這一批又一批的物料,究竟用往甚麼地方去?這事連總統也驚動了,所以成立了我們這個特別小組,全權處理這件事。”

  淩金兩人豁然大悟,難怪麥漢向布萊士要人,布萊士不吭一聲。

  麥漢道:“這小組只向國防部長一人負責,可以隨便運用軍方最精銳的特種部隊。”

  淩渡宇問道:“可否告訴我紅牛為泰臣採購些甚麼物料。”

  麥漢道:“給我們在美國本上截查到的,只是非常小量,完全不能構成任何罪名,但是通過國外的特務機關查悉,紅牛所採購的東西千奇百怪,像鎢、鈾、銅、錫、鐵、鋁等各類礦材,另外還有各類的燃料、木料,至乎生果、海產,可說是數之不盡。而且他購貨的單位龐大,例如兩年前他曾從甫非一口氣買了半噸黃金,可惜我們完全不知紅牛用甚麼方法偷運入來。”接著神情一震,道:“可能便是淩先生你所說的隱形飛機了。”

  淩渡宇沉聲道:“我知道他用來做甚麼。”

  麥漢和金統兩人大惑愕然。淩渡宇面色出奇沉重,徐徐吐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說話,道:

  “用來建造飛往外太空的太空船!”

  麥金兩人驚訝得合不攏起口來。

  難道泰臣公司真是得到外星人的幫助,建造遠超於這時代人類夢寐以求的太空船?會議室一端的大螢幕上放映著從高空俯瞰泰臣公司的情形。那其實不應被稱為一同工廠,而是一個“城”。一個從事生產尖端武器和太空設備的工業城。

  除了十多個大廠房外,還有二十多組建築群,每組由四至十座大小不等的建築物合成,最高的一座大廈達五十七層,每層占地萬多方尺,是泰臣辦公室的地方。

  建築物間有遼闊的空地和草坪、支離交錯的通道,影帶中可以見到工作人員和車輛在忙碌地工作。

  負責旁述和解說的是白加少將,這時他說到:“這是表面的情形,地底內還有龐大的地庫和地下工廠,達二十個之多,地下的設備,可以抵受核子戰爭的攻擊,有最嚴格的保安系統。”

  另一位屬情報局的夏保先生插口道:“泰臣的員衛總數達二十萬人,其中大約二萬人是負責一般性的文書、採購、行政等各方面的工作,十萬人是一般技術人員和工人,只有八萬人是正式參與武器的生產。而屬於核心的研究和設計的專家,人數在二百人之間。”

  麥漢補上一句道:“這二百人中,足有百多人是在這6年間聘請的,這些人身分都絕無可疑,在國防工業上雖可說是新丁,但在加入泰臣前,本身都有份優厚的差事,例如大學講師、工程師、天文學家等等。”

  金統忍不住道:“泰臣是屬於國防部監管的工業,你們不是要定期派員去察查嗎?”

  白加少將歎了一口氣道:“我本人曾多次親身去參觀他們的武器生產,一切正常得要命。”

  淩渡宇道:“你看不到甚麼,道理非常簡單,因為你不知道要看甚麼。”

  麥漢點頭道:“我完全同意,假設他們把一艘飛船分散在不同的廠房建造,那是完全沒有可能被一個完全不知這件事的人發覺的。”

  坐在後排的夏其洛首次發言,道:“假設他們真要建造一艘太空船,問題非常嚴重,試想一艘這樣的飛船,裝上了先進的武器,飛臨地球的外太空上,地球還不是任由他們宰割。”

  夏保先生道:“泰臣公司的首席專家百威博士,是位太空專家,五十多年來一直從事太空船的設計和研究,六年前才加入泰臣,往日和他共事的同僚都說他野心很大,非常不滿國會削減太空研究的經費,亦不滿太空計畫的緩慢發展。”

  夏其洛道:“他是想一步登天的人。”

  眾人笑了起來。淩渡宇心中一動,道:“有沒有他的檔案照片?”

  白加少將關閉了放映機,打了張幻燈片在螢幕上,一位元頭髮灰白、面相精明、身材高瘦的老者現了出來。

  淩金兩人齊叫道:“是他!”那是兩人被生擒時遇到的老者,淩渡宇利用催眠術,從他口中知道飛船的事。忙向眾人解說。

  各人面色凝重。

  他們要對付的並非一個罪犯,或一個犯罪集團,而是一個打著國防企業旗號、聚集了各方面精英、和政府各方面又有勾結的龐大機構。

  淩渡宇問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現在泰臣公司內,有多少建設地這七年內新建成的?”夏保答道:“小規模的不說,在六年前,泰臣公司從事擴展,大興土木下建成了現今那五十六層高的大廈,和一個比其他地庫大了三倍,面積達四萬方尺的龐大地庫。”

  金統喃喃道:“最高……最大………白加少將道:“那辦公大廈叫‘泰臣大樓’,我到過數次,倒沒有甚麼特別。至於那叫‘阿達米亞地庫’的地下工廠,是從事飛機和太空裝備生產的地方。”

  淩金兩人跳了起來道:“甚麼?阿達米亞。”這是那個神秘人的名宇,淩渡宇就是在沖進黑布幕去找那個人時,遭遇到最奇異難忘的經歷。

  麥漢早聽過這事,連忙向夏保等人迷說。

  淩金兩人愈來愈明白麥漢為甚麼這樣信任他們,因為知道他們不是胡謅。

  淩渡宇道:“我敢說飛船一定是在那‘阿達米亞地庫’的地下工廠內。”

  眾人沉默起來。

  麥漢毅然站起身來道:“我們隨便找個較好的藉口,動用最精良的專家,入去逐寸搜查。”

  眾人一齊愕然。

  這是非常大膽的行動,泰臣和政府及國會的權貴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一個不好,不要說國防部長,恐怕連總統也護不了他們。

  但時間不容許任何等待了。

  誰說得定飛船何時升空。當天晚上十一時許,泰臣公司大多數人都下了班的時候,正門來了四輛大轎車,載滿了不速之客。

  門衛走到大閘道:“甚麼事?你們是誰?”

  一位叫科倫的聯邦密探走出車外,遣:“我們是聯邦密探,這是搜查令,懷疑貴公司內藏了違禁品,要進來調查,請立即打開大門。”一邊遞上證件和文件。

  門衛面色一變,拿起無線對講機,通知上級。

  科倫是有經驗的人員,兩眼一翻,大發官威道:“你若不立即開閘,我控告你阻礙國家人員進行工作、包庇犯罪行為。”

  那門衛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忙對著無線電話報告,好一會才做了一個手號,大閘徐徐打開。

  四輛車魚貫駛人,往最高的泰臣大樓駛去,阿達米亞地庫的入口就在泰臣大樓的對面。

  坐在第二輛車內的淩渡宇和金統不由有點緊張,上一次的經驗還是新鮮熱辣,今次不知又有何遭遇?四輛車一路通行無阻,來到泰臣大樓前。

  大廈內走出了一群人,其中一位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排眾而來,他身旁緊跟著位極有秀氣的美女,淩渡宇認得是那天遇上的芬妮小姐。

  車內白加少將、夏其洛等和其他人紛紛下車,這是兩軍交鋒的時刻。

  高大的中年男子,挺直的鼻樑下一對銳利的鷹目,使人感到此君絕不好惹。這時他面色陰沉得像那雷雨即至的暗天。眼中閃著忿怒的光芒,筆直走到白加少將前,毫不客氣地道:

  “少將!我要你的解釋。”看來此人是泰臣。

  淩渡宇在白加少將身後,向跟著中年男人的美女道:“芬妮小姐,別來無恙。”

  芬妮秀氣的鼻子翹起上來,把垂下有若瀑布的秀髮輕搖一下道:“你是誰!我並不認識你。”

  高大男子沉聲道:“這是甚麼人?請不要騷擾我的秘書。”

  白加少將從容道:“泰臣先生,我們根據線報,懷疑貴公司內藏了違禁品,所以來作搜查,現在是執行職務。”

  泰臣道:“甚麼違禁品?”

  夏其洛道:“這是聯邦調查局的機密,恕我不能透露,泰臣先生,我們可以執行任務了嗎?”

  泰臣眼中間過怒火,轉向白加少將道:“少將,我們是國防監管的企業,請問你有否國防監管局的批准。”

  白加少將道:“沒有!”

  泰臣道:“甚麼!那請你們立即滾得遠遠的,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們。”

  白加少將笑道:“我們有國防部長的特別授權書,請你過目。”遞上文件。

  泰臣看也不看,芬妮接過了去,細心地閱讀。

  泰臣一連說了幾聲好,向白加少將道:“你要看甚麼地方?”

  白加少將道:”阿達米亞地庫。”

  泰臣的面刹那間整塊紅起來,喝道:“不!裏面是公司的機密設計,你們誰可保證不洩漏出去。”

  白加少將面色一沉道:“這裏全是國家內負責機密的人員,若要泄秘,你們那些算是甚麼?”

  泰臣身後一位男子道:“他們兩個又算甚麼?“指向淩渡宇和金統。

  白加少將一眾大樂,麥漢道:“請問閣下貴姓名?對他們兩人你又知道甚麼?”

  男子也知自己說錯了話,囁嚅道:“我……”

  泰臣插入道:“他是馬佐治,我公司的保安主任!這裏根本輪不到他說話,好了!我想各位的時間很寶貴吧廠!”當先大步向露在地面的一座建築物走去,就這樣化解了麥漢的追問。

  淩渡宇有點不舍地望了泰巨大樓一眼.這建築物的外表很普通,比起泰臣內的其他新型建築物,顯得平凡不堪。以泰臣這樣追求榮譽地位的野心家,怎會甘於以這樣的大廈作辦公室?一行二十多人,走進建築物的大堂內,地板是鋼板造成。這是進入阿達米亞地庫的進口,幾個巨型的升降機排列在一端。他們進入了其中一個,升降機緩緩降下。

  夏保先生站在泰臣旁邊,問道:“泰臣先生,不知完成的產品怎樣運上地面?…泰臣悶哼一聲,毫不理睬,反是芬妮答道:“地庫的頂部連接著上面的大堂,大堂的地面是活動的,可以張開來以便運輸。”她的聲音低沉動聽。

  淩渡宇介面道:“是否也連接著泰臣大樓的底部。”

  芬妮遲疑了片刻,點點輕輕道:“是的!”

  升降機下降了五十多尺,才停下來。

  眾人魚貫而出,一看地庫的情形,白加等一齊叫苦起來。

  一架巨型的穿梭機,安然放在龐大地庫空間的中心。穿梭機接近百分之七十完成,一個大型的網架,把它托在地庫的半空上,數十座各式各樣的長臂起重機、升降架,把器材和物料運送上去。通明的射燈下,數十個全身制服的技術人員在辛勤工作。那有甚麼太空船。

  泰臣道:“各位!不知這是否違禁品。請隨便參觀。”作了一個招呼的手勢。

  白加少將非常沉著,向身後的人招呼一聲,他的手下立即散往四周,仔細地搜索起來,要找一隻太空船是絕無可能的了,可是總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泰臣大有得色,向白加少將和氣地道:“少將,要搜索這數萬尺的地方,絕不是一時三刻的事,不如到我辦公室,喝杯咖啡如何?”

  白加少將婉拒道:“不用了!閣下若有其他事,請隨便。”泰臣笑道:“好!恕我失陪了,我的公關齊力先生會招呼各位。”他身後一個頗有風度的男子應命而出。

  泰巨大步向升降機走去,一副占盡上風的王者姿態,芬妮驕做地挺直脊骨,走在他一旁。

  當芬妮經過淩渡宇身邊時,淩渡宇大聲道:“芬妮小姐,對不起,那天我大力了一點,弄得你頸側多了道瘀痕!”

  眾人目光集中在芬妮頸側的大動脈處,一道兩寸許的瘀痕,清晰可見。眾人都知道兩人的瓜葛,心知肚明是甚麼一回事,只是苦無實據。

  泰臣怒喝一聲,把芬妮拉到身後,淩厲的眼光望向淩渡宇,道:“你究竟是誰?為甚麼三番四次騷擾我的秘書?”

  淩波宇眼中神光暴漲;毫不退讓回視泰臣,想起失蹤的卓楚媛,他幾乎想沖前將此人撕作兩半。

  白加少將道:“泰臣!你走吧。不過請你小心點,國家是不會放過任何有違法紀的人。”

  泰臣曬道:“你們這些人終日把頭塞在沙堆裏,懂個屁,還要教訓我。”

  淩渡宇截入道:“所以你才要光神抓著你的屁股,從沙堆時抽出來。對嗎?泰臣先生。”

  泰臣面色一變,深深盯了淩渡宇一眼,忽地仰頭一陣狂笑,搖搖頭,作了一個不屑的表情,大步離去。

  在離去的路途上,金統在車內大發雷霆,叫道:“我們每一個人明知他是個混蛋,偏又奈何他不得,該死的。”

  坐在他旁邊的淩渡宇、白加少將和麥漢三人默然不語。

  淩渡宇看看兩人,發現都是沒精打采、神情沮喪。

  麥漢向白加少將道:“今次國防部長他老人家一定有頓好受,要他再批准我們任何對付泰臣的行動,是難上加難了。”

  白加少將歎了一口氣,道:“難道並沒有太空船?”眉頭皺了起來。

  麥漢道:“這件事真是令人束手無策。”

  淩渡宇冷冷道:“不包括我。”語氣中透出一股堅決的味道。他已知那天被擒往的地方,就是泰臣公司,這世界還有甚麼人事能阻止他前去。

  眾人愕然望向他。

  淩渡宇道:“你們都有公職在身,我卻是一個自由人,讓我來對付泰臣。”

  金統道:“兄弟!無論你要作甚麼,也要算我一分。”

  淩渡宇和白加少將及麥漢握手道:“謝謝兩位,和你們合作的經驗,使我對政府人員大為改觀,請停車吧!”

  白加少將等都有點傷感,他們聽得出,淩渡宇語氣間有種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氣氛,泰臣公司內滿布武裝守衛,那處殺闖入的人,是完全合法的。所以白加等人可以理解淩渡宇的心情。

  淩金兩人下車後,金統向淩渡宇道:“我本以為我提出加入你的壯舉,一定會為你所拒的,為甚麼不這樣做。”

  淩渡宇眼中射出對朋友的感情,道:“有人陪我去送死,我為何要拒絕。”

  兩人一齊笑了起來。

  金統道:“甚麼時候行動?”

  淩渡宇道:“現在!”跟著道:“希望你懂得跳傘。”他向組織要求的裝備和軍火,可以大派用場了。

  金統傲然道:“我曾在特種降傘部隊中當教官,你說我懂不懂。”

第九章 直搗黃龍

  輕巧的練習機在漆黑的天空上靈活地飛行,淩渡宇和金統兩人整副跳傘裝備,攜著精良的全自動步槍、麻醉槍、烈性炸藥和其他工具,等待飛臨泰臣工業城上空的時刻。金統不斷地計算風速和落點的關係,指示布津的航線。

  駕機的是老朋友布津,他曾和金統在軍隊中共事,到過越南的戰場。

  飛機並不是筆直飛往泰臣公司,而是以泰臣公司為中心,繞著它做圓周的低飛,圓周逐漸縮小,直至接近中心點,這樣飛行會比較費時費力,卻可以避過泰臣公司的保安雷達。不過能否避過光神的耳目,只有天曉得了。

  布津叫道:“朋友!準備。當我飛到上風處,便是你們去玩樂的重要時刻了。”

  淩渡宇和金統戴上紅外光夜視鏡,把世界轉化成清綠的螢光色。

  淩渡宇閉上限目,心中道:“楚媛!不用怕,我終於來了。”風聲大作,側艙的自動門打了開來,寒冷的夜風卷了進來,艙門外是夜茫茫的虛空。

  布津叫道:“現在!”

  金淩兩人先後躍下,迅速下跌,下降了大約三百多尺。兩人才放開降落傘,向泰臣公司的方向飄去。

  他們不斷調節降傘,向目標泰臣大樓移去,落點是泰臣大樓的天臺。

  風勢急勁,把他們迅速帶進泰臣公司的範圍內。

  五十七層的泰臣大樓遠遠高於其他建築物,在紅外光夜視鏡下,目標明顯,這也是他們選擇泰臣大樓的另一個原因。

  泰臣大樓轉眼在腳下二+多尺處逐漸擴大,金統縮起一團,一沉氣,降落傘徐徐下降,待雙腳一觸地面,立即滾倒地上,化去了衝力,成功降落。

  淩渡宇沒有他這般幸運,泰臣大樓剛在腳下十多尺時,一陣勁風吹來,把他帶得急速離去,眼看要吹離泰臣大樓的上空,淩渡宇一把抽出腰力,往上一揮,蹬緊的降傘系繩立時斷了一半,整個降傘側往一邊,浮力大跌,向下急墜,淩渡宇不慌不忙,一扯降傘,下墜的勢子立即加速,他借著那些微向上的力道,打了一個筋斗,時間拿捏得非常好,筋斗剛盡,雙腳恰好觸著天臺的地上,借勢滾倒,化去足折之禍。

  金統走了過來,在紅外線夜視鏡下也不知他的面色是否蒼白,卻在那大口喘氣,顯然對剛才一幕猶有餘悸。

  淩渡宇把降傘的殘骸包紮好,金統適時道:“好了!怎樣下去。”

  淩渡宇指向天臺往大廈內的進口道:“你看,門的上下四方都有電子感應的儀器,你我只要踏足其中,保證護衛立即洶群而來……奇怪!你看!”指著天臺一副龐大的電機設備,道:“這發電機,看來它的產電量可以供應整個泰臣公司的工業城。一般來說,發電機只是作後備用途,何須這樣龐大的設施。而且安放這樣笨重的設施,應在地面另起廠房為何要放在整個工業城最高建築物的天臺?”

  金統也感到奇怪,道:“你看!還有五支避雷針.安裝在大台的中心和四個角落,一支便足夠了,是嗎?”

  淩渡宇隱隱想到一點東西,卻忍住不說出來。向金統道:“好!我們現在下去。”

  他們取出攀山用的勾索和工具,將一端扣緊在天臺發電機的鐵架上,另一端則系在腰間。然後向下慢慢滑去。

  很快滑下至最高一層的窗戶。

  兩人打個手勢,淩波宇取出鐳射切割器,把玻璃開了一個四方形大口,金統把一個吸盤啜在被界開的玻璃上。連在手上的繩索,所以當淩渡宇用腳把玻璃蹬開時.玻璃並沒有碎裂地上,只是給連著繩的吸盤吊離大廈內的地板上三尺許處…整個工業城的建築物大部分烏燈黑火,只有建築物間的通路燈火通明。

  這是淩晨四點鐘,據說是墨七出動的最佳時刻,人的精力在這裏是最低潮。

  淩金兩人先後躍了進去。

  向四周觀察。

  金統眼睛四射,道:“奇怪!”

  他們背靠窗門,眼前是一道向左右伸展的長廊,一邊是窗戶,一邊是一堵光禿禿的牆壁,沒有任何裝飾,長廊空蕩蕩的,甚麼東西也沒有。這算是甚麼地方?這樣的長廊可以作甚麼用途?淩渡宇低喝道:“一定有門戶。”

  兩人沿著依窗而築的長廊,繞了一個大圈子,到了另外一邊,依然找不到通往大廈中心區域的通道,那廣大的空間給包在牆壁裏。

  長廊盡處有道鎖著的鐵門,當然難不倒淩渡宇這開鎖專家。

  門打開後,現出一道往下走的樓梯。

  金統奇道:“這算甚麼建築,連升降機也沒有,難道要我們走下五十七層嗎?”

  淩渡宇道:“在泰臣起來吃早餐前,我們最好走到他的辦公室內。”當先走下去,每一層都有道緊鎖的鐵門,淩渡宇試著打開了兩道,都是和第五十六層相同的廊值。倆人大力好奇。

  樓梯螺旋而下,到了第十二層時,金統大吃不消,叫道:“停一停,這樣即管走到最下層,我也會暈頭轉向,不辨東西。”

  淩渡宇無奈道:“時間無多,只可以休息十分鐘。”

  金統不敢坐下,倚著牆靜養起來。

  兩人驀然睜開雙服,一陣隆隆的低沉悶響,從大廈中心的地下傳上來,若非在大廈內,是絕對聽不到的。

  金統道:“這是甚麼聲音?”

  淩渡宇面色沉重,道:“我們最好快些落到第七層,據資料說,那是泰臣辦公室的所在地。”

  金統振起精神,緊隨淩渡宇背後,向下層走去。

  到了第八層的轉角處,淩渡宇一手攔著金統,低聲道。“看!牆上裝了紅外線動感警報系統,任何人經過,都會惹得警鐘大鳴。”

  金統道:“這是非常通用的警報系統,簡單卻實際,任何物體在它感應的範圍內移動,它立即反應,怎麼辦才好。”

  淩渡宇道:“前天我向組織要求武器和裝備的供應時,便知道難逃做賊的生涯,看!”

  從佈滿了袋的外套內取出一筒噴劑。

  金統道:“這是甚麼?噴發劑嗎?”

  淩渡宇詛咒一聲,把噴劑向感應器的方向噴射,低聲解說道:“這是我組織內專家的發明,可以大幅度減低感應器的靈敏度,噢!成了。”向金統一招手,俯伏地上,像條蛇般向下緩爬。金統兩眼一翻,無奈下仿效淩渡宇的形式,向下爬去。

  幾經辛苦,才轉入了另一彎角,淩渡宇才伸出了小半個頭,猛地縮了回來,金統哧了一跳。

  淩渡宇道:“有兩個紅外線閉路的攝像機,一個對正我們的方向,另一個對著另一個方向。”

  金統眉頭大皺道:“你還有沒有法寶?”

  淩渡宇嘴角一牽,綻出一絲笑容道:“跟我出來闖世界,包你絕不吃虧。”在袋中掏出一個佈滿電子儀器的小板,道:“待會我按動這電子頻律放射器,會釋放出短暫但強烈的電子訊號,對電視造成干擾,觀看電視的守衛會誤以為是正常的線路問題,我們要利用那刹那的寶貴時間,撲到兩個視象管之下,那是視象的死角。”

  金統道:“假設有另一支視象管,對正你所謂的死角,我們怎麼辦?”

  淩渡宇用手作了一個割喉的姿勢,道:“那便讓我們大幹一場,把炸藥的信管塞進泰臣的大口裏,記著!行動要迅速,不要像你平時那樣遲鈍!”

  金統正要大罵,淩渡宇喝道:“現在!”身子箭也似標去。

  金統施展渾身解數,如影附形。

  兩人瞬間己貼在那死角位,頭頂是兩枝視象管。

  樓梯轉下的地方沒有視象管,卻有一道鐵門。

  淩渡宇低聲道:“這鐵門和上面每一層的鐵門一樣形式,我估計可以在三至四秒內把它開啟。”把電子干擾器遞給金統,道:“今次由你負責開門,記著,門一關上,須立時鬆手,這次干擾的時間長了一點,至於守衛會否懷疑,要看他的責任感了。”

  金統道:“我賭他不是在看黃色書報便是在睡覺,去吧。”

  淩渡宇一把沖到鐵門前,兩支長鋼線靈巧地插入了鎖裏,不一刻傳來‘的”的一聲,兩人搶了入去。

  裏面是一個放滿了紙張、吸塵機一類東西的雜物室,沒有樓上那奇怪的長廊。

  金統道:“根據大廈消防條例,那道樓梯應是走火通道,怎可在通往走火通過的門,有一個這樣的雜物室。”這大廈處處透著不尋常。

  淩渡宇向雜物室的正門走去,一邊道:“待會由你親自拷問泰臣,好嗎?”

  金統笑道:“拷問他美麗的女秘書較有趣一點?”

  “的”一聲,在淩渡宇的妙手下,雜物室門應聲而開。

  淩渡宇低聲道:“外面才是辦公室。”又看了一會,道:“我們走運了,甚麼防盜設備也沒有。”跟著皺眉道:“保安設備似乎只是防止人登上七樓以上的地方,但上面除了長廊外甚麼也沒有,這算是甚麼保安設備?”

  金統道:“待我拷問完那芬妮再告訴你,出去吧,還有二十七分鐘便五點了。”

  淩渡宇一動也不動。

  金統訝道:“你在想甚麼?”

  淩渡甯回頭望向他,沉聲道:“記否得那晚你給他們弄昏了後,帶到的大廳,有甚麼特別?”

  金統呆了片晌,輕叫起來道:“呵!是的,那像一個密封的盒子,除了一道大門,一座升降機外,一個窗子也沒有。”

  淩渡宇道:“怎麼會有窗子。”指了指屋頂上道:“整座泰臣大樓,由八樓打上,五十層全被密封在牆內,廳子是牆內的某一處,這是為了甚麼?”

  跟著駭然以對,這是龐大得驚人的空間。

  淩渡宇收攝心神,閃了出去。

  門外是個二千多方尺的寫宇樓,窗戶的另上邊有一排房間,是高級職員的辦公室。現在當然一個人電沒有。

  淩渡宇和金統兩人散開,迅速搜索,十分鐘後又碰在一起。

  泰臣的辦公室不在這裏。

  亦沒有任何通往上層的通道。

  金統道:“假若沒有法子,不如走回上層的廊道,硬給它炸個大洞好了。”這當然是下下之策。

  淩渡宇道:“泰臣大樓每層面積達二萬多方尺。你才看二三千方尺,便失去耐性,跟我來吧!”

  兩人迅速移動,離開了辦公室,走迸了一個客廳模樣的會客廳。

  廳放了幾組大沙發,牆上是一幅幅的大圖片,展示泰臣公司的驕人產品。‧兩人不敢停留,走出了會客廳,進入了一條走廊,一邊是幾間會議室,另一邊是個開放式辦公室,放滿了設計台和大型的電腦繪圖儀器,是泰臣公司的設計部。

  離開設計部,來到迎客廳,四部升降機林立一旁。

  金統剛要說話,忽地全身一震,淩渡宇輕叫道:“有人上來!”

  升降機門上的訊號燈亮了起來:二、三、四、五……”顯示升降機逐層上升。

  這樣的時分,淩晨五時許,甚麼人會上來。當然!除了來找他們的警衛。

  淩渡宇叫道:“隨我來!”轉入了一道走廊裏。走廊盡處是一道門戶。

  腳步聲和人聲愈來愈近。

  淩渡宇取出鋼枝,不一會把門打開來,兩人閃了進去。淩渡宇又把門鎖上。在夜視鏡的螢光色下,門內是個二百多方尺的大空間,排了幾個檔櫃,“L’宇型放了兩張書桌,一邊桌上是套電腦和電子文字處理器,像個秘書間。”

  書桌後是另一道大門。

  門上寫著“泰臣公司董事局主席泰臣”一行宇。

  得來全不費功夫,誤打誤撞下,兩人來到泰臣的辦公室門外的走廊響起腳步聲和男女的談話聲。

  金統輕呼道:“不好,他們要進這裏來!”

  淩渡宇施展妙技,打開了泰臣辦公室的室門,走了進去。當金統掩上門時,外面那道門鎖傳來鎖匙插入匙孔的聲響。

  室內是個華麗之極的辦公室,兩旁的組合書架,除了書外還放了套名貴的音響組合,巨型的電視,大書桌斜放在一角。千多方尺的辦公室放了一張巨型的會議台,另一角落是組豪華的沙發。地上滿鋪天藍色的羊毛地毯。

  對著門是兩個裝滿了美酒的大壁櫃,裝演名貴的酒以百計地展列。

  可是辦公室沒有任何窗戶。

  身後傳來開鎖的聲音。

  淩渡宇向金統打個手勢,兩人合作多時,早有默契,淩渡宇閃入沙發背後,金統則貼身在書櫃與牆角的間隙處。

  兩人並非奢望敵人不會發現他們的存在,興要來人一亮燈,他們立時無所遁形,這樣做只是要先弄清楚來人的虛實,再作打算,也是典型做賊的心理,可避則避。

  辦公室門打開又掩上。

  沒有亮燈。

  辦公室中傳來衣服和身體磨擦的聲音,男人的喘息,女人的伊晤聲。

  淩金兩人好奇心起,探頭窺察。

  夜視鏡下室內一列男女在熱烈擁吻,他們兩塊臉碰在一起,一時間看不清他們的樣貌,男子身形高瘦,女的優美動人。

  甚麼人到泰臣的辦公室來親熱。

  好一會兩人分了開來。

  男子有所動作,女子輕叫道:“噢!不要!她一出聲淩金兩人即時認出來,是泰臣的女秘書:芬妮小姐。

  男子道:“你不想嗎?”聲音柔和悅耳,使人想到他是個有學養的人。

  淩渡宇幾乎叫了起來,他對這聲音並不陌生,正是那被稱為阿達米亞的男子,泰臣最大的地庫工廠是以他的名宇作命名。

  他究竟是甚麼人、淩渡宇盤算好不好撲出去,把兩人制服,芬妮輕柔地道:,‘不!我很想!我歡喜你……和我造愛,但是泰臣隨時會來,別忘了日出時的集會。”

  阿達米亞摟著芬妮又吻起來,好一會才分開。淩金兩人心中又驚又喜,一方面知道有個集會。另一方面又歎時間不巧。

  阿達米亞道:“我有點後悔,當日我實在不應答應和泰臣合作。”

  芬妮柔聲道:“後悔是沒有用的,我……”呼吸急促起來。

  阿達米亞道:“你為甚麼這樣緊張?”

  芬妮主動擁著阿達米亞,借對方的力量平復下來,在阿達米亞的懷內抬起頭來道:“我有……我有一個計畫。”

  阿達米亞道:“說出來吧!我從未像愛你那樣地愛過一個人,甚麼也聽你的。”

  芬妮道:“我們可以單獨實行那計畫,光神只是聽你一個人的說話。”

  阿達米亞的呼吸急速起來,道:“這怎可以,泰臣待我不菏。又失去了你。”

  芬妮怒道:“你……”,忽又放軟了聲調,道:“你的心腸太好了,難道你不知泰臣由一開始便在利用你,你從光神得到的新設計,使他成為了世上最富有的人。”

  阿達米亞道:“沒有那些新設計,我們何來經費?”芬妮推開了他,走到淩渡宇隱身其後的沙發坐下,回頭歎道:“你太天真了,泰臣是野心家,其他的人如謫百威、馬蔔等有那一個是好人,紅牛更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凶徒。所有人現在像神一樣尊敬你,只因為你是唯一見過光神的人,唯一能和它對話的人吧。”

  阿達米亞道:“我卻不是這樣想,光神也說過,我們每一個人本質都是高貴和偉大的,比任何人能夢想的偉大……所以,當回到了那裏時,就會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回復我們夢想不到的‘本性’,看!那不是令人夢絮魂牽的渴想嗎?”

  淩金兩人聽得一頭霧水,這對男女癡人說夢,教他們怎能明白。

  芬妮冷笑道:“不過,在到達那時刻前。我看我們早已把所有醜惡的一面顯露了出來,直到這一刻,大家還有個共同的目標,就是要保持計畫的機密,但你看,他們用甚麼卑鄙手段去達到目的,告訴你,那是令人痛恨的暴力和謀殺。”

  “甚至光神也在幹著令人費解的事,它既答應助我們保密,為甚麼不對付那中國人,為什麼那天要放那中國人和金統走,你解釋我聽。”

  阿達米亞怒喝道:“住口!我不准你批評光神。”

  令人難堪的沉默。

  淩渡宇伏在芬妮坐著的沙發後,近得可以嗅著芬妮的體香,耳中聽到她急促的呼吸,可以想像她的胸脯快速起伏,情緒激動。

  阿達米亞回復了平靜,走到芬妮旁坐下、柔聲道:“芬妮!光神有人類難以企及的智慧,這樣做必然有它的理由。”又歎了一口氣道:“它說過:人類最大的錯誤,是發展了左邊的腦,而不是右邊的腦,引致整個‘科技文明’的出現,那是最可笑的”

  淩渡宇全身一震,他終於明白了阿達米亞“左或右”的啞謎。這牽涉到人類進化上一個最關鍵性的問題。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迅快發展的“生理心理學”研究。發現人類神經系統一個奇怪的事實,就是大腦竟然是兩個有不同功能,而幾乎是各自獨立的部分組成,在醫學上稱為左半球和右半球。

  唯一聯繫著左右兩半球的,只是一大束名“胼肌體”的神經纖維,就像一條道路,把兩個完全文化不同的王國連接起來。

  左半球和右半球各自執行不同的任務。

  左半球負責理性和邏輯性的分析工作、語言功能。比對起來,我們對右半球的認識便貧乏得多,假設左半球是開發了的文明社會,右半球便是有待探險的原始森林,現時的研究者,懷疑那區域是掌管音樂、韻律、舞蹈、圖像,換句話說,是感性的知覺和空間感,與人類神秘的直覺、第六感、藝術和創造有密切的關聯。

  好了!問題來了。

  我們每一個人,只要在有意識的時刻,便無時無刻不在說話和思想,無論說話或思想,我們都要運用語言,而語言功能正是左腦的私家出品,那即是說,我們一生人中,有絕大部分時間,只在運用我們的左腦,而右腦變成了沉默的一半。

  我們是左大腦占絕大優勢的生物。

  所以阿達米亞說:“只發展了左邊。沒有了發展右邊。”正是這個意思,但這究竟有甚麼問題?我們實在太習慣左腦優勢的生存方式,一點也感不到異樣,正如淩渡宇腦中想到這個問題,便是用左腦來工作。那右腦究竟在“想”甚麼呢?是否在冬眠的狀態裏?芬妮的話聲把淩渡宇驚醒了過來,她道:“我不明白,也不想去猜,我知道自己猜不到。究竟光神是甚麼樣子的,為甚麼每次問你也只是搖頭。難道連我你也要隱瞞嗎?”

  淩金兩人精神大振,他們也想知道答案、愈知得多有關光神的事,對他們的行動當然大有幫助。

  阿達米亞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是要隱瞞你,而是我不知道。”

  芬妮尖叫起來:“甚麼?”顯然震駭非常,續道:“光神只許你一個人打開它藏身的神合,你怎會未見過它。”

  阿達米亞待要說些甚麼,輕微的人聲從進來的方向傳來。

  芬妮道:“泰臣來了,快進去!”

  淩金兩人一呆,“進去”那裏?忍不住一齊探頭窺看,剛好見到整個載著美酒的大壁櫃,分中裂開兩半,輕緩移往兩旁,壁櫃滑行暢順,上千瓶酒不見半分晃動。

  壁櫃分向左右移開後,露出一堵光禿禿的牆,芬妮伸手在牆上一按,一度螢光閃閃尺許見方的螢幕露了出來,像一個電視的螢幕,上面閑著一行宇:“身分驗證”。螢光幕發出的亮光,在漆黑的室內更覺刺目。

  芬妮把手掌放在螢幕上,不一會牆壁裂開,現出一道暗門。

  兩人隨即走進去。

  門在他們身後關上,載酒的壁櫃合攏起來。

  一切回復原狀。

  淩金兩人暗暗叫苦,一路行來,遇著的都是普通門鎖。這可能是泰臣公司作賊心虛,不想在普通辦事的地方,安裝先進電子鎖,以免敵人疑心,獨是這裏有暗門,又安裝了能辨認人手紋路的電子記憶門鎖,不問可知內中定有玄虛,但他們的手掌並沒有被記憶在門鎖的電腦系統內,教他們用甚麼方法啟門?在他們來不及思索問,門又給人推了開來。

  三個人走了人來,他們不比芬妮兩人對地方的熟絡。亮著門旁一盞壁燈。一時室內大放光明,習慣了黑暗和以紅外線夜視鏡看物的淩金兩人。受光線刺激,一時睜不開眼:。

  兩人再能見物時,壁櫃裂了開來,露出暗門的位置。

  淩渡宇心中一動,取出麻醉槍,閃電撲出,眼角處金統也撲了出來,顯然和他同樣心意。

  那三人在驚覺有異時,溶劑式的麻醉彈射進他們體內。

  三人倒下。

  淩渡宇細察光禿禿的牆壁,伸手按在一個嵌在牆上的小方格,早先的屏光幕的地方一陣微響,牆上裂開了一個方格,露出了螢幕,閃著“身分驗證”的宇樣。

  淩渡宇抱起其中一人,金統拉起他的手,按在幕上。

  另一陣微響傳來,暗門出現,透射出柔和的黃光。

  淩渡宇和金統以最快的速度,把三人塞在沙發背後,沖進門內。

  暗門在身後關起。

  內裏是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大約二百來尺,除了兩個高達八尺的大衣櫃和另一道門,甚麼也沒有。

  淩渡宇打開其中一個櫃,內裏放了數十件寬大的袍服.全是黑色。這些袍服連著頭罩,戴上後只露出眼鼻和口。

  淩渡宇笑道:“這是紐約來年的時裝,要不要穿上一件?”一邊把夜視鏡除下。

  金統嗤之以鼻,道:“拿槍指著我也不要穿這鬼東西。”也除下了夜視鏡。

  淩金兩人走到那通往另下邊的門,淩渡宇暗數三聲,一扭門把,門“咐呀”一聲,開了一條隙縫。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把眼湊在門縫處。

  淩渡宇立即關上了門,望向金統,金統正側頭望向他。

  門內是那天他們與對方衝突的大廳,通往光神所在一層的升降機,在另一端的盡處,廳中心立了兩個黑袍人,一高一矮,矮的怕就是芬妮,另一個當然是那被稱為阿達米亞的男子。

  金統道:“怎麼辦?”拍了拍身上負著的全自動機槍。

  淩渡宇知道他想硬沖進去,耙兩人制服,這在目前恐怕是唯一可行之路。

  就在這時,兩人忽感有異,原來由泰臣辦公室為此處的暗門,緩緩裂開。

  兩人反應奇快,分別撲向左右的大衣櫃,躲了進去,做賊的滋味真不好受。

  泰臣的聲音響起道:“我倒不怕他們,我會通過在政府和國會的人事,向加少將施壓力,他自顧不暇,還敢來惹我們?侍他們再要行動時.哈……我已成為了地球的主宰。”

  另一人默言不語。

  泰臣頗為興奮,續道:“計畫最重要的部分已完成,淩渡宇那小子任他有三頭六臂,也莫内我何,現在是迫阿達米亞要求光神為我們作最重要服務的時候了。”

  另一人沉聲道:“我卻非常擔心,光神近來行為奇怪,先是要把六位名人擒來,弄得他們一一自殺,惹得我一身麻煩,假如它能把追查此事的人,全部生擒,我也無話可說,偏是他卻屢次放過那淩渡宇,又不許我們把那些好事的人滅口,你說,這是否有違它當初的承諾。”

  淩金兩人認得這人是馬蔔,他們的懷疑成為了事實。

  金統心中大罵,幾乎要衝出去把馬卜槍斃時,櫃門打了開來:,哧得他縮在黑袍後的一角,呼吸也停止了。

  他看到馬蔔伸手人來,取了兩件黑袍,幸好他的注意力不在櫃裏,對金統的存在懵然不覺。

  馬卜關上櫃門,續道:“紅牛那傢伙也大有問題,你知我一向安排了眼線在他手下裏,但兩日前我卻發覺那眼線失了蹤,十成九是給紅牛發現了他和滅了口。”

  泰臣狠聲道:“這小子忘思負義,不過!現在需要他自部分已完成了!嘿!你也不是善男信女,應該知道怎麼做。”

  馬卜陰陰地笑起來,道:“你放心吧!只要你同意,一切易辦。是的!芬妮是否擺佈得那小子貼貼服服。”

  泰臣一陣沉默。

  馬蔔驚道:“甚麼了?”

  泰臣沉聲道:“我也不知道,芬妮的態度變了很多,當初我要她以美色迷惑那小子,恐怕……”

  馬蔔道:“不用煩惱,只要光神把我們依他吩咐搜集的物料轉化成燃料,我便要他們好看。”

  泰臣有點遲疑地道:“光神說過無論我們怎樣待他,它也不會傷害我們分毫,你說這是否可靠。”

  櫃內的淩渡宇心中暗笑,這泰臣既要害人,又怕光神反擊,利用光神的好意,確是卑鄙。

  馬蔔道:“不如讓我們連那鬼‘神合’也炸掉,就算不成功,光神也不會傷害我們,對嗎。”

  兩個奸人一齊狂笑起來。

  笑聲中,兩人扭門進入了大廳內。

  淩金兩人從氣悶的衣櫃走了出來。

  金統奇道:“你拿著那勞什子黑袍幹甚麼?不是要我穿上吧?”

  淩渡宇一手一件黑袍,笑道:“我現在不是拿槍指著你,而是請求你。”把一件黑袍遞給金統。

  金統無奈下穿上黑袍。

  兩人變成了光神教的信徒。門再次打開,金統忘記了自己的偽裝,本能地想縮人衣櫃內,淩渡宇連忙乾咳一聲,制止了他的行動。

  這一次魚貫地走了六個人人來,一頭白髮的謫百威赫然在其中。

  謫百威望也不望他們,逕自打開衣櫃,新進來的六個人罩上黑袍,走進廳內,淩金兩人硬著頭皮,跟在六人身後。

  廳內一個人也沒有。

  淩金兩人雜在黑袍人內,穿過大廳,走進升降機內。

  升降機門關上,向上升去。

  淩渡宇心中有點緊張,說實在的,他對泰臣等沒有分毫畏俱,怕的只是那光神,若它是擁有高智慧的異星生物,他和金統便危險萬分了。他雖然一身都是厲害的武器、炸藥、催淚彈、麻醉氣,即管紅牛在場,也可以應付,但要對付一無所知的異星人,便毫無把握了。

  這升降機只有兩個按扭。一個是到剛才的客廳,一個當然是到那光神的處所,其他的各層呢?升降機不斷上升,估計來到了泰臣大樓的頂樓,才停了下來。

  各人走到打開的升降機門外。

  四個黑袍人靜靜地盤膝坐在地上,一邊是橫斷整個空間的大黑幕。

  謫百威他們一聲不響,走過去坐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小半圓,淩金兩人有樣學樣,坐了下來。

  黑袍人工相間只是點首為禮,沒有交談。

  跟著不斷有黑袍人乘升降機上來,淩渡宇默算下,總共是三十六人,圍成了一個大半圓,向著長垂的大黑布幕。

  一個高瘦的黑袍人站了起來,走到那一道大黑幕前,回過身來道:“集會的時間到了。”

  淩渡宇認得是阿達米亞的聲音。

  阿達米亞向著黑幕道:“光神!光神!我們來了。”

  黑布幕分中向左右移開。

  淩渡宇伸長了頸,企盼地一看究竟。

第十章 遙世之緣

  布幕後是大堂的另一半,盡處有一個漆黑的大鐵箱,高八尺闊六尺深十尺,鐵箱當中有道三尺闊兩尺高的門,緊緊閉上,像個小房子。

  這就是光神居住的神合。

  淩渡宇心中告訴自己,即管要付出生命作代價,他也要把神合打開來,看看光神是否三頭六臂。

  頭上傳來軋軋的聲響,一幅白色的大螢幕從神合前降了下來、像電影院裏的銀幕一樣,他們成為了看電影的觀眾。

  四周的燈光暗下來,僅可視物。

  螢幕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圖像和圖案,不同的色彩和形象交互變滅,有種奪人心魄的壯麗。

  淩金兩人心神全被吸引,一時忘了此行的目的,呆呆地看起來。阿達米亞這時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筆直走到神合前,把合門打了開來。門內是另一幅黑布幕,阿達米亞鑽進了布幕後。

  圖像驀地化成了文宇,道:“見面了,我是光神,你們忠實的僕人。”

  淩金兩人哧了一跳,原來這一切都是由光神操縱的。

  光神通過在螢幕上顯現文宇,道:“你終於來了。”

  眾黑袍人一齊愕然。

  淩渡宇和金統卻是大驚失色。

  螢幕的左下方打出了一行較小的字,道:“光神!我們不明白你的意思。”淩金兩人呆了起來,這又是誰。

  螢幕上又打出一行宇,道:“你的生命能達五百七十二度,比普通人平均的一百五十度高出了四百二十二度,加上我們失誤的度數,所以我推算出你一定會回來。

  眾黑袍人更是驚異。

  淩渡宇完全不知道它在說甚麼,但他的直覺卻絕不言糊地告訴他,光神知道他來了。

  他望向身旁的金統,後者的手縮進袍服裏,他的手也不自覺地捏著懷內放射麻醉彈的手槍,可以不殺人,還是不殺人妥當點。

  泰臣叫道:“阿達米亞!請你問光神我們何時可以升空。”他還未醒悟到光神的真正意思。

  螢幕的左下方又打出了一行文宇,道:“光神,我們請你在升空的日期上,給我們一個指示。”

  淩渡宇恍然大悟,左下方那行字是阿達米亞的說話。在神合內,不知阿達米亞用什麼方法來和光神作出這樣“螢幕式對話”,但當然是有一定的理由,不解的地方是既然神合內是光神居住的地方,現在阿達米亞又身在其內,怎會未曾見過光神的真面目。

  難道合內是另一次元的空間?只有通過螢幕才可以顯示出那空間的事物?但為何泰臣的叫聲阿達米亞又可以聽得到。

  螢幕的正中打出了幾行字,今次的字是閃動的,分外刺目,道:“愈接近升空的時間,你們的生命能便愈弱,泰臣、馬卜和紅牛三人均跌至一百度下,沒有可能參與這千萬地球年計的宇宙飛行。升空取消!”最後四個宇是血紅色的,在其他白色的宇體襯托下,更是令人矚目。

  黑袍人一陣騷動。

  一個人站了起來大叫道:“這是騙局!這是騙局!根本沒有光神,全是阿達米亞那小子弄出來的鬼把戲。”他一邊囂叫,一邊向神合走去,看他的樣子,是要把神合打開來看。

  另一個黑袍人霍地站了起來,道:“紅牛!冷靜點。”馬蔔的聲音。

  紅牛一把扯去了頭罩,露出猙獰的神色和麵上的刀疤,咆哮道:“不要阻止我,否則我先殺了你。”手掌一翻,一支黑黝黝重火力大口徑的手槍,指著攔路的馬蔔,暴戾地笑起來道:“我已忍受夠了,每個星期都要來看螢幕上這些鬼話。”

  馬蔔扯去頭罩,看著紅牛手上的槍道:“這裏是光神殿,我們的教規是不准攜帶任何武器的,紅牛你犯規了。”

  紅牛仰大大笑道:“鬼話!行動!”最後兩個字他是大喝出來,眾人齊齊愕然。

  三十多個黑袍人有十多個跳起來,手上都拿著手槍指哧著其他人。

  馬蔔這時才明白“行動”的意思,是紅牛通知他的同謀發動,可惜太遲了,紅牛控制了大局。

  淩金兩人也在被指哧的人群中,意外橫生,令他兩人也有點無所適從。

  芬妮扯下頭罩,垂下如雲的秀髮,走到紅牛身前道:“紅牛!你還記得是誰治好你的愛滋病,你竟然說這是騙局。”

  紅牛面上肌肉一齊震動,眼中射出凶厲的光芒,叫道:“我不管!假若不給我把飛船發動,我把你們全部幹掉。”最後幾句是怒哮出來。

  芬妮哧得退後了幾步。

  泰臣也拉下頭罩;道:“紅牛!你坐下來,讓我們和光神再作討論,只要你答應以後遵守教規,今次的過犯可以不計較。”

  紅牛獰笑道:“要我相信你這老狐狸,實在是太難了。”大步向神合走去。

  芬妮尖叫一聲,向紅牛撲去,想阻止他傷害阿達米亞。

  紅牛無情地回身一掌把她推開,芬妮斷線風箏般滾倒地上。

  泰臣怒喝一聲,手上已多了把手槍,瞄向紅牛。

  紅牛微微一笑,手中的槍火光並現,泰臣一聲慘叫,打著轉跌了開去,滿手都是鮮血,紅牛手上的槍足可擊斃大象,看來泰臣持槍的右手是殘廢了。

  淩金兩人留上了心,這著名的凶徒反應奇快,槍法如神,絕非易與之輩。

  紅牛一槍震懾全場,不屑地向馬蔔道:“不是只有我們攜槍吧。”

  紅牛來到神合前,大叫道:“阿達米亞!列但,給我滾出來。”

  淩渡宇知道紅牛不敢直沖進去,是對光神仍有畏懼。顯示連他自己也不肯定這是否一個騙局。

  紅牛怒吼一聲,毅然標前,粗暴地拉開合門,一手扯著封閉神合的布幕,正要發力扯下。

  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紅牛的人、其他的教徒、受傷的泰臣、倒在地上的芬妮和混水摸魚的淩渡宇和金統,一顆心都跳到口腔處,緊張靜待謎底的揭曉。

  光神究竟是怎樣的?

  每一個人都想知道。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整個人堂,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一道電光,劃破漆黑,使人眼目幾乎不能睜,詭異美麗。

  紅牛慘叫起來,令人不忍卒聽。

  漆黑裏,那道電光纏卷著紅牛,把他拋往大殿的半空。

  吱吱聲起,電光繞著紅牛的身體疾走,不一會紅牛變成一具閃發著白光的人體,再由白轉黑,消失不見。

  由於影像太強烈,紅牛體形殘留在備人腦海中的餘像,仍然纏繞不去,所以當閃電消去時,似乎仍見到紅牛發光的身子在空中慘叫掙扎。

  柔和的燈光再次亮起,紅牛不留半點痕跡。

  眾人口瞪口呆。

  淩渡宇和金統更是心神驚震,這不是人能對抗的力量。

  擋!擋!紅牛的同黨目睹剛才一幕,心志被奪,有兩人手足發軟,連槍也拿不著,掉到地上去。

  馬蔔乘機喝道:“還不放下槍。”

  紅牛的同黨心膽俱寒,紛紛把槍掉下,馬卜重新控制大局。

  泰臣面色蒼白得怕人,芬妮為他包紮傷口,馬卜向神合叫道:“阿達米亞!請代表我們向光神致歉,並請求他指示我們.有什麼辦法作補救。”

  另一個高大的黑袍人踏前一步,拉下頭罩,露出一頭白髮,正是泰臣公司的首席科學家謫百威淩渡宇通過催眠從他身上知道飛船一事的老者。

  謫百威道:“阿達米亞!請你告訴光神,深入遙遠的大空,探索無盡無窮的可能性,接觸天外的文化,是人類最大的夢想和祈求,為了這個目標,我拋棄了一切,若是我們真的不能升空,不如你直接殺了我吧!”他的語氣透露出一種深切的感情,使人對他說話的誠意沒有絲毫懷疑。

  螢幕亮了起來,在下方阿達米亞把他兩人的說話不加修飾地打出來。

  螢幕立即有反應,字行不斷打列出來,道:“七個地球年前,我找上了阿達米亞,再由他組織了你們,進行我們的計畫,當日你們平均的生命能,也是我所說的‘阿達米亞指數’,在二百點以上,所以我可以帶你們回去,恢復你們的偉大和光榮,但計畫進行期內,你們不斷發生全無意義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故此‘阿達米亞指數’一直下跌,兩個月前,當你們的‘指數’跌破普通人平均的一百五十度時,我便要求你們給我找來世上最傑出的六個人,讓我進行生命能堅持力的試驗,但後果你們都知道,他們失敗了,失去了生命能,亦失去了人生的意義,結果全自殺了。”

  馬卜失去了鎮靜,狂叫起來道:“我們又不是要作你的試驗品,生命能多少有什麼關係?你能否解釋個中奧妙。”

  螢幕上光神又作反應,道:“那是沒有法子作解釋的。至少不能通過人類的語言能解說明白,語言代表人類的經驗,超越了人類經驗的事物,語言是沒有意義的。”

  淩渡宇沉吟起來,光神這幾句話含意深遠,語言是人類經驗的反映,例如在我們的字彙裏,只有七大類顏色,至調“第八種色”是甚麼?沒有人知道,也沒有言可以去形容,就像甜酸苦辣外,沒有語言去形容“第五種味道”,因為在我們的味覺經驗裏,那第五種味道根本不存在。

  所以語言是人類主觀的經驗,也反應出人類的局限。

  泰臣在馬蔔身後叫道:“剛才你說我們中有人達到五百七十二度,那是誰?是否阿達米亞?他可以升空嗎?”他面上有種絕望的神色,像位千萬富豪,刹那間傾家蕩產,變作一無所有。

  淩渡宇和金統對望一眼,準備應變,泰臣等人在極度失望裏,反應殊難預料。

  螢幕上光神說道:“阿達米亞的生命能源本高達三百二十度,這是我找上了他的原因,可惜這數年來沉醉於人類所謂男女之情,生命能一直下降,遠不如前,所以我所指達五百七十二度的人,並不是他,而是你們中的另一位,以你們人類的名宇來說,他叫淩渡宇。”

  泰臣和馬蔔失聲叫道:“甚麼?”

  淩波宇向金統打個眼色,站起身來道:“對不起!諸位,估不到本人的生命能、甚麼阿達米亞指數,要遠遠高於各位之上。”一把扯去了頭罩。

  泰臣等不能置信地望著他。

  芬妮發出了一聲尖叫,道:“捉著他!”她想到現實的問題,他們已失去了光神帶來的希望,假設讓淩渡宇逃走了,他們會連這世界的虛榮和財富也失去。

  馬蔔狂叫一聲,向淩渡宇撲去。

  其他黑袍人瘋狂進擊。

  淩渡宇一聲長笑,手中的麻醉槍連珠放射,光神教徒紛紛倒地。

  馬卜連受打擊,精神進入歇斯底里的地步,從懷中抽出手槍,向淩渡宇瞄準。

  光神說得沒有錯,這班人爾虞我詐,事實上每人都帶有武器來集會,你說這算甚麼?

  馬蔔正要開槍,一把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道:“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馬蔔剛認出身側的黑袍人是金統時,他的小腹已受了金統一下膝撞,後腦同時給硬物重擊,眼前一黑,昏倒過去。

  金統手中的麻醉槍逢人便射,不一刻,能站立的只剩下他們兩人,黑袍人倒滿一地。

  淩渡宇和金統自然地轉身望向神合,阿達米亞在裏面寂然無聲,螢幕上一片空白。

  金統怪叫一聲,向著神合沖去。

  淩渡宇大驚失色,剛叫出“小心。”金統已沖至神合前六七尺的地方。

  奇異的事發生了。

  金統驀地全身一震,整個人彈了回來,像是碰上一道無形的力牆。

  金統在地上翻滾。

  淩渡宇一把抱著他。

  金統跳了起來,把背後的全自動機槍轉了過來,向著神合,瘋狂掃射起來,口中大叫道:“讓我殺死你這外星怪物。”

  光神殿中充斥著“軋!軋!”的機槍聲,子彈一撞上力牆立時爆炸,密集的火力,造成一幅光雨,煞是好看。

  機槍聲停下,槍彈已盡。金統一下子打完了千多發子彈。金統暴跳如雷,從腰間掏出兩個烈性手榴彈。淩渡宇飛身向金統撲去,一邊叫道:“不要!”金統剛舉起手扔出,淩渡宇已撲至把他撞倒,金統失去了準頭,手榴彈擲向右邊的牆壁。“轟隆!轟隆!”兩聲驚天動地的爆炸,使整個光神殿充滿了火屑、碎石和煙塵。

  碎石打得兩人渾身疼痛。這是最強力的榴彈,只一枚足可以把任何屋宇炸毀,何況是兩枚。

  煙屑逐漸消去。

  兩人一齊從地上抬起頭來,入目的情景。令他們目瞪口呆。

  他們看見了一直搜尋不獲的太空船。

  爆炸處的牆壁整幅粉碎,露出黑黝黝的鋼鐵質,那是飛船的船身。

  這確是了不起的構想,把整艘飛船放在五十六層高大廈內的正中。

  滴百威說得不錯,光神的確是住在飛船的神合內。

  就在他們的面前。

  金統顯然對光神有種深切的痛恨,跳了起來,大叫道!“光神!你給我滾出來,看看你比我們能優勝多少?”

  淩渡宇恍然,金統是為人類的尊嚴、人類的無奈和自卑,向光神挑戰,所以失去了應有的冷靜。

  淩渡宇跟在金統背後,兩人戰戰兢兢向伸合走去,身後躺滿一地的光神教徒,沒有人可以想像光神的下一步行動,因為它根本不是人類。它為甚麼要找上列但?為甚麼要幫助人類建造飛船?為甚麼要恢復人類的高貴和偉大?為甚麼要找六個名人來試驗?為甚麼要擄走卓楚媛等人?為甚麼放過淩渡宇?

  沒有人知道?

  就像實驗室的白老鼠,不知道自己在幹甚麼一樣:。

  淩渡宇和金統安然穿過力牆,來到神合的前面三尺處。

  兩人面面相覷,一點不明白光神為甚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金統狂叫一聲,一抓向門把拉去,左手掏出僅余的一蔔手榴彈,決定一見光神這怪物,立時投彈,好為世除害。

  淩渡宇大感不妥,偏又不知問題所在,所以沒有制止金統,兼且金統行動敏捷,他要阻止也趕不及。

  四周光亮起來。

  電光劃過空間,直擊在金統握緊手上的榴彈,金統驚呼一聲,整個人打著轉遠跌開去,身上滿布遊走不定的電

  淩渡宇也感到一股灼熱的氣流,令人不能呼吸、一股無可抵擋的大力,把他拖得踉蹌倒退,一連退了十多步,終於咕咚一聲坐倒地上。

  一切回復平靜。

  光神殿內一點聲息也沒有。

  淩渡宇望向金統,後者仰跌地上,胸口不斷起伏,只是昏倒了。

  寂靜的光神殿內只有淩渡宇孤單一人,面對著光神棲身的神秘大神合。

  淩渡宇下了一個決定,毅然站起身來。

  他緩緩把腰上綁著的子彈帶、麻醉槍、榴彈、煙霧彈除了下來,讓它們滑到地上,又將背上的全自動機槍解開。“當”一聲,機槍被他拋撞往地面,滑行了十多尺,才停了下來。

  淩渡宇完全解除了武裝。

  他大步向神合走去。

  全無異樣,直到他來到神合緊閉的門前,光神仍沒有任何反擊。

  淩渡宇深吸了一口氣,像平常般把門把扭下,打開,另一隻手把掩遮的布幕拉起一半。

  他終於看到內中的情景。

  神合內像個小房間,放了一套殘舊的電腦,阿達米亞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望著顯象器的螢幕。

  光神在那裏?

  光神殿中的大螢幕,便是反映神合內。顯象器上的對答。阿達米亞鍵入間題,光神則在螢幕上回答。

  這就是人與神的對話。

  螢幕上閃動著一行字,道:“你明白了。”

  淩渡宇不自覺地點頭,是的!我終於明白了,光神是不會傷害任何人的,但卻會反擊任何敵意的進攻,當淩渡宇拋開了一切的武器後,光神便讓他進入神合內。

  淩渡宇沉聲向阿達米亞道:“列但先生!這究竟是甚麼一回事?”

  阿達米亞緩緩轉過頭來,眼中有種深沉的失望,像一個人完全失去了生存的意志,他深深地望了淩渡宇一眼。低頭輕問道:“她怎麼了?”

  淩渡宇知道他在問芬妮,道:“她只是中了麻醉彈,沒有事的。”

  阿達米亞抬起頭來,眼中現出回憶的神情,道:“七年前,那時我是一個被譽為最有前途和出色的電腦專家……垂下頭,歎了一口氣,續道:“一個雷電交加的晚上。我在房中的電腦前工作,四周忽地漆黑一片,閃電劃過房內的空間,片刻後一切回復正常,但我隨電腦內,已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淩渡宇指著神合的電腦,道:“是這部嗎?”

  阿達米亞點頭道:“是的,他通過螢幕顯示的第一句說話,就是‘你是阿達米亞,我是你的僕人,讓我們結合起來,回復昔日的偉大!”

  淩渡宇道:“這就是你名宇‘阿達米亞’的來源嗎?”

  阿達米亞頹喪地道:“是的!不過一切也沒有了,光神說得對,這些年來我自已從沒有任何努力,只是坐享和企盼光神帶來的成果。”

  淩渡宇道:“為什麼你要弄個光神教出來,跟著又銷聲匿跡!”

  阿達米亞道:“這是光神的指示,它說要精選一班人。建造太空船,帶我們到一個叫‘宇宙的傾斜’的地方。”

  淩渡宇皺眉道:“宇宙的傾斜?”。若光神說要把他們帶至仙女座星雲,或是天狼星旁的一粒行星,他也絕不會奇怪,但是“宇宙的傾斜”,卻令他完全摸不著頭腦。阿達米亞續道:“我們遇上泰臣和馬蔔,他們目睹了光神驚人的能力:它可以治療任何絕症,讓我們看到任何奇景……”

  淩渡宇道:“通過那屏光幕嗎?”

  阿達米亞聲音忽地急促起來,道:“我要快些說了,總之,我們聯合起來,共同奮鬥,為了飛往‘宇宙的傾斜’,我們立誓拋棄人間的醜惡,為理想而奮鬥,在光神的指示下,我們終於建成了飛船,只是尚欠發動的燃料……豈知……”呼吸沉重。

  淩渡宇訝道:“你怎麼樣了?”阿達米亞的面白得怕人,兩眼射出熾熱的光芒,望向神合的頂部,似乎想透視屋頂上那無限的夜空。

  阿達米亞喃喃道:“我要去!我要去……”聲音逐漸微弱.眼神轉黯,鮮血從嘴角流下來,一側身,蓬一聲倒在神合內。

  顯象器上依然閃著“你明白了。”幾個字,有種說不出的諷刺。

  淩渡宇有種深沉的悲哀,阿達米亞或是列但,已服毒死了,他完全可以理解他自殺的理由。

  遠征太空,是整個人類文明的最高夢想,在這事垂手可得之時,忽然失去,那打擊不是阿達米亞所能受得起的。

  淩渡宇心中感到一股憤怒兒在電腦前,鍵入道:”光神!光神!是否你欺騙了他們。”

  顯象幕中,一行字打了出來,道:“阿達米亞,你已沉淪了以千億計的年月,現在應該是醒來的時刻了。”光神以他一貫的方式反應。

  淩渡宇道:“你說的話,我並不能明白,但你為什麼叫我作‘阿達米亞’,他不是自殺身亡了嗎?”他開始通過鍵盤、通過電腦和光神直接對話。

  光神道:“你們每一個人,也是阿達米亞,套用你們人類的意思,那是一種偉大生物的名宇。”

  淩渡宇迷惑萬分,連忙鍵入道:“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圖。”

  光神道:“人類的生命太短暫,感知的範圍只緣于一時一地,自然沒有方法明白宇宙的再生和毀滅、阿達米亞的興起和沉淪。”

  淩渡宇不住搖頭,完全迷惑了,但他直覺感到光神對他一點惡意也沒有,反而他對光神有種說不出的親切和倚賴,他一直和光神站在對立的位置,不明白為甚麼有這奇怪的感覺。

  淩渡宇道!“你將楚媛他們怎樣了?”

  光神道:“他們都是優質的人類,很好,不用擔心!我原本想他們帶到宇宙的傾斜處,但我計算他們的生命能將不勝負荷,所以取消了這個意念,現在我只要求你一個人跟我去。”

  淩渡宇呆了一呆,道:“甚麼?”

  光神道:“這樣要你下決定,是絕對不公平的,我先給你說出來龍去脈,讓你有一個明白,然後你再作失定。以下我說出的事情,由於是遠遠超出人類的經驗,所以我將以高度簡化的意念,配合人類流行的觀念,加以解說,希望你能有這種理解。”

  淩渡宇點頭表示明白,這便像人類去訓練一隻狗,無論他怎樣解說,狗也只能以它的方式去明白,所以與其向其大說哲理,反不如幾個手勢那樣奏效。

  光神正是要用簡單的手勢來使他明白。

  光神道:“宇宙是會不斷毀滅和再生的。你們所說的爆炸理論更有些微酷似。原因當然不是你們所說的那樣。”

  淩渡宇點頭表示明白,大爆炸理論是解釋宇宙中星體誕生的一種理論,說所有天體來自一個宇宙級的物質大爆炸,把物質送往宇宙的角落,所以我們目下觀察到的星都是向外方遠去,所以科學家又稱我們處身的宇宙為‘擴張的宇宙’。

  有些科學家更大膽推論,當物質擴至某一極限時,向心的力量會大過離心的力量,物質會走回頭路,至積聚成一點,又再產生另一個大爆炸,生出另一代的宇宙,。

  一張一縮,猶如宇宙的呼吸。

  人的呼吸只須數秒。

  宇宙的呼吸卻是以億計的悠久年月。光神續道:“阿達米亞是宇宙中最靈智的生物,在一次芋宙的毀滅前,他們想到一個方法,渡過難關,跨進新一代宇宙去。這是從未有任何生物能達到的夢想,宇宙毀滅時,任何最強橫最長久的生命也會煙消雲散。”

  “方法非常簡單,就是創造一種‘工具’,或者是你們習慣說的‘機器’,一種不會被任何力量毀滅的‘能量’,當宇宙的未日來臨前,和這‘能量’結合在一起,渡過大難。”

  淩波宇聽得目瞪口呆,這是如何偉大的構想,比起人類的無能為力,連地球上的地震天災也應付不了,人類真是可憐得好笑。

  光神道:“於是,阿達米亞用它的方式,經過以地球年來說二千億個歲月,那個‘機器’終於大功告成。但最不幸的事這時發生了,基於某一種原因,宇宙的毀滅提早來臨。”

  淩渡宇訝道:“機器已製成了,還怕甚麼?”

  光神道:“機器雖然製成,還需要以億計的年月,讓阿達米亞和機器合成一體,阿達米亞才能真正的不死不滅。時間已不容許它這樣做了。”

  “阿達米亞於是攜帶了它的‘機器’,來到了‘宇宙傾斜’的地方,在那裏,毀滅的力量中包含了再生的力量。”

  淩渡宇愕然不解,但他知道光神正在以一些人類可以明白的意念,來解說人類不能明白的東西,便像向人解說紅橙黃綠青藍紫外第八種顏色究竟是甚麼“色”。

  光神續道:“用你們的說話,阿達米亞和它的‘機器’‘攜手,在那處,等待宇宙的毀滅,大災難終於來臨,整個宇宙化成灰盡,阿達米亞和它的機器,也化成‘塵土’,激射往宇宙的四面八方。

  淩渡宇大奇道:“這豈非荒謬極點,你剛才又說那機器是種不死不滅的能量體,為何又和阿達米亞一齊灰飛煙滅?”

  光神並不理他,續道:“宇宙毀滅後,開始再生的過程。‘阿達米亞的機器’重新在宇宙的核心處結合和成形,它只有一個使命,就是尋找‘阿達米亞’的種子碎片,和它結合在一起,應付第二個將要到來的毀滅。”

  淩渡宇有點明白了,不由大口地呼吸起來。

  光神道:“機器於是在廣闊無涯的宇宙進行搜索,經過了無千無萬的年代,終於在七年前,發現地球上有阿達米亞生命種子衍化出的生命形式,那就是你們人類,阿達米亞的估計沒有錯,宇宙的傾斜中含有再生的力量,所以它雖然被毀滅了,卻變成了種子。唯一的問題,就是阿達米亞和機器一齊在宇宙的傾斜處,宇宙的大災難來臨時,阿達米亞化成的種子,也含有機器的成分,這也是人類最大的敗筆。”

  淩渡宇目瞪口呆,事實上他從沒有想過這問題,但細心一想,人類真是像一副機器,其實整個機器文明,人類都在模仿他自己,電腦是最具代表性的例子。

  光神道:“你明白了,我便是那機器,你現在遇到的,只是由真的機器所發出的一組訊息,因為我的能量太龐大。降到地球上,會把你們的太陽系徹底毀滅,所以只能派出一組訊息,通過閃電來獲取活動的能量。”

  淩渡宇幾乎是呻吟出來道:“我的天!你只是一副機器。”事實上,他現在的而且確對著一副機器“說話”。

  光神道:“是的!不過我和你們地球的機器不同,是會發夢的。”

  淩渡宇兩眼一翻,呻吟道:”好了!現在我明白了,你要怎樣?”

  光神道:“我想邀請你乘坐這艘太空船,抵達我本體存身的星際空間,以我龐大的能量,千百倍地增強你的生命能,然後,完成我們合體的美夢,達至永生不死的境地。”

  淩渡宇叫道:“為什麼你不強擄我往天外,以你的力量,應是毫無困難的。”

  光神道:“不可以,你一定要保持積極樂觀,生命能才可以保持強大,假設迫你的話,生命能減退,旅程中你會抵受不了而死去,當日我想把你和文西兩人一同擄來,但發覺你的生命能,竟能抵抗我的力量,若我硬要把你‘攝’來,你將會死去,這也是我放過你的原因,那天我引發了你的生命能,使你經驗到深心中最渴求的事物,你仍能借助意志,逃了出去,所以我才特意借空間的轉移,放你逃走。”

  淩渡宇道:“假設我不答應隨你走,你會怎麼做?”

  光神道:“和阿達米亞結合,是我唯一存在的目的和理由,我會回到我本體的棲息的空間,一面靜待回來的時刻,另一方面繼續搜尋其他的種子。”

  淩渡宇心中一歎,這是副忠心的機器,在宇宙中靜待主人的再生和復活,便像主人死後,每天仍到碼頭等候主人下班乘船回來,悲壯動人。

  光神期待地望著他。

  淩渡宇閉上雙目,好一會才睜開道:“那六個人為甚麼要自殺?”

  光神道:“我引發了他們的生命能,使他們看到阿達米亞的偉大本質和人類文萌的失誤,當重新回復人類的形式時,他們都受不了那轉變,自殺死了。這是我不能預計的奇怪行為,就像泰臣紅牛等人的爭權奪利,都不是我所認識的。”

  淩渡宇記起那天,看到那形象後,覺得美麗的芬妮也是醜陋不堪、不忍卒睹,當下對光神說的多了幾分明白、

  光神催促道:“我等待你的決定。”

  淩渡宇毅然道:“不!我不能隨你去!”

  顯像器忽地變成空白,四周陷入絕對的黑暗裏,一道電光劃過漆黑的夜空。

  那是最後一次見到光神。燈光複明,淩渡宇呆坐在神合內,列但的屍體側倒地上,顯象器的螢幕閃動著一幅地圖,指示通往囚禁卓楚媛等人的通道。淩渡宇收攝心神,退出神合外。金統從地上掙扎起來,道:“甚麼了!你的面色那麼蒼白。”淩渡宇曬道:“你的面色難道很好嗎?”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你的好朋友。”

  金統踉蹌地跟在他背後,進:“到那裏去?”淩渡宇停了下來,抬頭望向上方,喃喃道:“到那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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