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快樂人生！ 003 謀動

　「小阿里！」隨著叫聲，尼娜球一般的身體從門洞外滾了進來，一直滾到阿里斯奧身邊才停下。這姑娘前一陣還努力減肥來著，但減了一陣之後就發現以她這種喝水都會長肉的體質而言，減肥的效果並不怎麼樣。既然減不下來，又何必為自己的人生增添痛苦？尼娜乾脆放棄自己的減肥計劃，整天該怎麼吃還是怎麼吃，迅速就彈回成原來珠圓玉潤一般的狀態。

　和原來不同的是她現在有了自信心，胖姑娘又怎麼了？胖姑娘也有人愛，愛情方面和阿里斯奧正曖昧著，友情方面她認識了一群真正愛護她的好朋友，親情方面就算是她肥成了一頭豬她的父親也不會嫌棄她，所以她還有什麼不快活的？那些貴族小姐們不待見她，她還不待見她們呢！

　阿里斯奧在樹蔭下襬了一張小桌，正在表情嚴肅的計算什麼。看到尼娜滾進來，只抬頭笑了笑，道：「先別打攪我，一會兒再陪你說話。」口裡這麼說著，手下的動作倒是習慣成自然的給尼娜拉開了椅子。

　如果說以前的尼娜還很嬌慣，現在的尼娜就已經學會了該怎麼和別人好好相處。見阿里斯奧沒有時間陪自己，尼娜不會不滿，輕手輕腳的從保溫桶裡取出自己試著做的涼糕放在阿里斯奧身邊，又向傭人要了扇子來對阿里斯奧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

　一邊扇，一邊用眼光悄悄看向阿里斯奧。不仔細看還不覺得，仔細一看就發現小阿里這段時間變得更英挺了。眉眼間少了以前的稚嫩氣息，多了一點以前只能在布魯斯王子或是霍克等人身上看到的成熟氣息。用徐錚的話怎麼形容來著？整個看起來很……哦。對了，是性感。小紅毛坐在樹下認真工作的樣子有點性感。

　想到這裡，胖姑娘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姑娘家家的，想這些也不害臊。但是，她真的覺得這樣的小阿里很好看啊，比哪個男子都好看。

　於是尼娜臉上便飛起兩團紅雲，眼光躲閃著。卻就是停不下來偷看阿里斯奧的小動作。

　樹下的兩個人便這樣坐著，一個認真算帳，一個輕輕打著扇，並沒有挨在一起。但兩人之間卻就是有著一種難言的親密無間，一胖一瘦間合諧得很。

　「很好吃。」

　「啊？」

　「我說很好吃。想不到你真的學會了做這個。」

　尼娜回過神來才發現阿里斯奧端著碗，正在用有一勺沒一勺的挖著吃，臉上的表情很是愜意。

　尼娜便道：「我在徐錚原先的配料裡加入了侏儒族的稻米粉和糯米粉。個人感覺口味更細滑。不過加入這兩樣後要把它凝結好也變難了，配料不對凝不成涼糕，或是味道帶著苦澀，試了好多回才成功。」

　阿里斯奧讚道：「難怪我覺得入口要細膩得多，比原先的口感層次更豐富。很厲害啊，尼娜。」

　尼娜聽了心裡挺開心。笑道：「朋友們都說了，我是吃貨嘛。吃貨在做吃食方面肯定要比別人厲害一點，哈哈。我現在是明白了，什麼騎馬喝茶，談八卦論首飾的貴族小姐生活不適合我。我就喜歡動手做吃的，給自己吃。給自己身邊喜歡的人吃。」

　眉飛色舞的帶點得意又道：「論起做小吃，現在家裡的大廚都有點佩服我哩。上次做成功的紫菜蛋羹差不多全是我的在出主意。」

　阿里斯奧聽了不免想笑，看著尼娜愉快的表情，自己也覺得很舒心。

　尼娜伸頭往桌上看了一眼：「對了，是在算帳麼？要不要我幫忙？這段時間我學這個學得很努力，應該能幫到你。」

　阿里斯奧心裡微微有些甜蜜，尼娜這個一向好吃懶做的姑娘肯下苦功去學習枯燥的數字計算，其目的就是為幫助自己。這如何能不讓他感覺到心裡甜絲絲的？

　阿里斯奧搖頭拒絕：「你不用了，你就看著我算吧。你那體質怕熱又容易出汗，不在家裡待著還往我這裡跑，也不怕扎馬大人心疼你。」

　尼娜心裡歡喜，臉上卻做不悅狀：「怎麼，怕我發現你們佩諾奇家的商業秘密？」

　阿里斯奧被她逗得氣短，道：「家族的帳本還真不敢拿給你看。這是我名下的產業，你愛看就看吧，正好幫忙查查有沒有錯處。」

　尼娜高興的把那一疊紙拿過來，請傭手去屋裡拿著算盤出來核算。雖然小阿里自從學會了運用算盤這個東西來運算已經很少出錯，但這不是閒著無聊嘛，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做同一件事，無論怎樣都很意義。

　兩人便又靜下來，只能聽見啪啪的算珠敲打聲。園子裡很安靜，氣氛非常讓人舒服。

　尼娜的運算速度只有阿里斯奧的一半，好在她只是重新複查結果，不像阿里斯奧那樣要事實逐項細算瑣碎的項目，進度倒是慢慢的追了上來。

　過了一陣，尼娜道：「阿里，有沒有覺得帳目有點奇怪？」

　阿里斯奧抬起頭，道：「在哪裡？我哪個地方算錯了？」

　「算錯倒是沒有，帳目很清楚。」尼娜道：「我就是覺得奇怪，這幾個月裡銅礦、鐵礦什麼的礦產出貨量很大。還有皮革，糧食，出貨量也比以前漲出一倍左右。相比的奢侈品和其它常見生活用品的出貨量反倒少了。」

　「沒算錯就好，再讓我重新算一遍的可讓人受不了。」阿里說完又隨口解釋道：「出貨量大的原因是因為奧森莊園那邊出礦，他們銷不完的就運到這邊來賣，正好讓我賺個差價。能幫朋友銷貨，自己也能賺一些，兩全其美這樣很好。」

　尼娜仍是搖頭：「這情況我知道，可是以前每個月都有滯銷的礦物和皮革什麼的剩下。下一個月先盤點了上一個月的剩餘後才會按量進貨。這幾個月倒是奇怪。全部脫銷不說，商家還填單在預定下一個月的份量。」

　「賣得好還不高興？我這邊能賺一筆。奧森莊園那邊也急需賣了礦好獲得建設資金，正好。」

　雖然聽阿里斯奧這麼說，女人的第六感還是讓尼娜覺得不妥，又再一次重新仔細看帳上的項目，然後道：「確實有些不同尋常，礦物的出貨量太大，連本市出產武器和盔甲的銷量都比以往幾個月多出一倍。」

　「賣得多更好，我還巴不得比後的銷量都多出個十倍！」

　尼娜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如果生活用品，特別是奢侈品的銷量大幅漲長，說明大家的生活水平在提高。而這些東西的增長，只能說明有人在屯集戰略物資，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阿里斯奧一怔，抬頭看著尼娜。

　尼娜圓潤的臉上帶著認真的神情道：「如果不備戰，這些東西的出貨會有一個正常的量。一般是用來維持常規的新舊更替，以及演練中的損耗和修理用。像這樣大量的銷售……」

　胖姑娘用手指敲著桌面，深思的模樣像極了其父親菲立德．扎馬大人。然後這姑娘道：「阿里，要小心！有人正在用這些礦物武裝他的人手。要知道礦物除了用來鍛造尋常金屬器具外，主要的用途仍是用來鑄造武器和防具。這麼大的出貨量，如果只有用來日常所用。花費不了這麼多，唯一的可能只能是鑄造武器和防具。」

　繼續敲桌面，尼娜又道：「父親就對我提到過，大量的武器與防具的買賣通常就是要發動戰爭的先兆。別的不說，假如這批礦物流入馬達加爾市面。落在那些幫派手裡變成武器與防具，城市械鬥都會升級變得更難控制。要是落到有心人手裡。只怕更麻煩。你我都知道馬達加爾真實的情況可不像表面出來的這麼太平。」

　阿里斯奧聽得心中大動，尼娜一向就很聰明，而且她可是菲立德．扎馬的女兒，市長千金從小耳濡目染，見識廣度和思維深度可比自己這樣的商家小子高出不止一分半分。自己看不出來的東西，她可不一定看出來。聽她這樣一說，竟是大有道理。

　「拿來我看看。」

　尼娜依言將帳單遞過去。

　阿里斯奧仔細看著，越看越覺得尼娜的說法很有道理，有人在暗中大量收集礦物，其目的除了尼娜所說的，阿里斯奧想不出更合適的理由。而且這人的手段還非常高明，所有的礦物吸貨途徑全部化整為零，分散到多個買家手中，如果不是尼娜心細，還有著狡猾的政治家的女兒這樣的敏銳嗅覺，這個動作一定能麻痺到做慣了買賣的商人。

　如果尼娜的分析沒錯，這件事就麻煩了，馬達加爾又會攪風攪水的不得安寧。

　「來人。」

　「少爺，有什麼吩咐？」

　「去請父親的管帳先生拿家族的帳本過來我，我有點不明白的地方想借鑑一下父親的辦法。」

　「好的，少爺，請稍等。」

　家族的帳本是不能給尼娜看的，等帳本拿來後阿里斯奧就自己看，將礦物的交易量摘出來計算。

　結果，它跟自己名下的產業一樣，近幾個月的礦產銷量一直高居不下，還有其它跟戰略物資相關的產品，也有這樣的情況出現。而父親也跟自己一樣，眼裡只看見贏餘的利益，忽略了它背後的危險。

　看樣子紅毛狐狸兩父子都被人玩弄了一把。送還帳本以後，阿里斯奧不禁皺眉，是誰，誰在暗中收集這些東西？他打算幹什麼？想攪亂馬達加爾這池本已經就夠渾的渾水嗎？

　正出神的想著，忽見一個下人奔進來，道：「少爺，米勒家的吉裡米．米勒少爺求見，說是有要緊事。」

　吉裡米？

　阿里斯奧和尼娜都大是不解，這傢伙不是因為新官上任而協助米勒大人忙得焦頭爛額的，連上門來玩的時間都沒有麼？怎麼有空來找自己？

　「快請進來！」

　片刻後吉裡米大踏進來，見了兩人只說一句話：「走！找個安全無人的地方說話。」

　兩個小時後三人臉色不好的再次出現，吉裡米道：「我明天還要見傑士卡爾，看納迦那邊什麼反應，我先走了。」

　「等等我，一起走。」尼娜說完又道：「我去探探父親的口風。」

　阿里斯奧沉著臉：「我先通知父親，所有的相關物品全部停止銷售。」

　「等等。」尼娜擺手：「別停，千萬別停！」

　阿里斯奧一怔，隨即明白了，道：「懂了。繼續賣，才不會打蛇驚蛇。不過我會一點一點的控制銷量，免得到時候自己賣出去的礦變成武器砍到自己頭上來。」

　吉裡米也道：「尼娜說得對，不能停，還可以藉著銷路查下去，貨到了誰手裡。看是不是我們擔心的那個人。」

　阿里斯奧也不遲疑：「我馬上就辦。另外我會想辦法借商路通知奧森莊園和精靈們那邊，多個朋友多條路，最好是能讓徐錚知道這件事。」

　吉裡米這才點點頭，和尼娜一起離開阿里斯奧府上。